“难得见你激动成这样，倒像是心虚。”九幽阴冷的笑着，看到龙涉虚诚惶诚恐的低下头，接着说“我现在非常想见识一下这位戚导演。——吩咐下去，我要见活的。”
  “不过这次傅爷办的也太不地道了，为了脱身，就跟着一起踩我们。现在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道上的兄弟也笑话着，说是连一个破演员都摆不平！”龙涉虚旁边的一个枯瘦如钉的男子声音尖利的抱怨着。
  九幽眼里闪过一丝恨色，随即平静道“要你多嘴。傅宗书那件事我自有打算。把我惹不高兴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不怕，他怕。”傅宗书的机密，他手里有一部分，他应该不会蠢到得罪他才对。
  “九爷，英子来看你了。”一个凑上前来说“还是英子体贴啊，每次九爷不高兴的时候，她都来让九爷高兴，哈哈哈。”
  九幽看着款款而来的英绿荷“你最近倒是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语气颇有不满。
  “我啊。”英绿荷抿嘴一笑“拍了部电影，到发现真正爱上了拍戏的感觉了，我忙着想当一个好演员啊。”
  看到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她伸手戳了九幽一下“和九爷开玩笑呢。要我说，是九爷忙，没时间见我才对。”
  周围哄然而笑“英子没事不要吓唬人啊！”“差点被你骗了！”
  “你自己知道是玩笑最好，要认清自己是什么层次的！”九幽冷哼。
  “呦，是谁让九爷不高兴了？”英绿荷环顾四周，春山如笑“没事，谁敢让九爷不高兴，咱们就要谁的命！”
  深夜
  “惜朝，”傅晚晴推开书房的门“在忙些什么？”
  “整理一些资料，还有电影拍摄的一些技巧。”顾惜朝温柔的笑“怎么还不去睡？”
  “……父亲前几天和我说，他想要抱外孙。可是，我们这样，怎么会有孩子呢。”傅晚晴并不抬头，仿若自顾自的说着“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顾惜朝一时无语。
  “有些不愉快的就不要再去想了。”傅晚晴走近他，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那些痛苦的，不好的回忆，我们一起来努力忘记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铁手之后，她不想再有什么遗憾。
  顾惜朝扶起傅晚晴“我送你回房间睡觉吧。等你睡了我再来整理好不好？”
  他挣扎的想着，为什么不能忘记。为什么那么痛苦、那么屈辱的都舍不得抛下？
  因为那个人是戚少商么？因为他对他的好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之前从来没有人像戚少商这般对他，信他，爱他。以后也永远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在痛苦中依旧不会抛弃他。从来都只有他一个。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摆脱不开。
  “不愿忘记吗？”傅晚晴躺在床　上，遮挡住自己的眼。既是问顾惜朝，也是问自己。“那么，我们这个样子还真好。”
  “等戚少商这件事结束，我们就重新开始，好么？”顾惜朝拉上被，坐在床边。
  傅晚晴转过身去，没有回答。
  二十六章
  入了深冬，阳光越发的稀少了起来，天黑的极快。明亮终究被郁暗替代。入眼的，尽是一片暧昧不明的黑。
  戚少商挣扎着站起来，脱离了最开始的麻木，后脑开始涌起一阵阵钝痛。他咧着牙四处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一片黑黢黢中，模糊可以辨认一角停放的是他的汽车，车的主要部分被毁的差不多，勉强维持着“车”的形状。
  他又摸索着四处仔细的查看了看，大片的铁门被从外面锁死，周围并不见任何疑似窗的东西。粗略估计，他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废弃的车库。活动的差不多了，感觉到暖和起来，戚少商靠在汽车保险杠处，他记得之前没有这么损坏的这么严重的……
  戚少商开车到盘山路的时候感觉到的不对。后面的两辆车很奇怪。开始只是跟踪，但是一上山路，就开始不断的别着他的车，几轮冲撞下来，将戚少商逼迫到不远的平台上停了下来。
  那上面一辆车正在候着他，看他停下来，一个极瘦的男子走过来敲着他的窗，露出一种刻意的笑容“戚少商是吧，我们九爷想见你一面。”
  戚少商看着从车窗伸进来的那把枪，心想国家打击暴力和盗版这么长时间，成果怎么就从来没有在他身上体现过呢。面上却跟着点头“好。正好我也想见他呢。”
  那极瘦的男子气急，用枪比量着“少废话，给我快点下来。”
  戚少商环顾了一周，僻静的山路，三辆车围着他，对方手里还有枪，合计来合计去，赶着那人拉开门之前，在身下悄悄的按下手机的几个按键。然后不慌不忙的走了下来，感觉到后面一阵风声，忍耐着不回头，在一阵剧痛袭来时，配合的昏倒。
  ……
  戚少商摸了身上，所有东西被搜的一干二净，倒是省的他想办法逃走了。在这么一个残破的空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弥漫着淡淡的汽油的味道的干冷空气，不由得感叹，这真他妈的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场所。
  ……
  顾惜朝推开门，屋内只有英绿荷一人。不由得一怔“九爷不在？”
  英绿荷有些抱歉的冲着他笑“让你白跑了这一趟，九爷刚刚去见一个人，有事出去了。”
  “无所谓，”顾惜朝随便坐下“我暂且在这里等他好了。”
  他的视线突然顿住在一点：房间西侧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手机，似乎是谁匆忙中没有带走的一只。可是，与手机一起安静置于桌面之上，是一串旧的发暗的红豆的手机链。
  顾惜朝心猛地一跳。
  仿佛不在意的走过去，一面按开手机，里面什么记录都没有，一片空白。难怪会被毫不在意的扔在这里。顾惜朝想了片刻，突然回过头问英绿荷“九爷去见的人是戚少商？”
  英绿荷不防备被他一问，惊讶的神情没有来得及掩藏“你怎么……”
  明明是今天刚抓到的人，顾惜朝怎么知道的？
  顾惜朝心突的就沉了下去“也就是说我料的不错，九爷真把戚少商抓来了？”
  “是的。”英绿荷眼中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沉静下来“你也知道，九爷这个人睚眦必报。戚少商惹了他，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也罢。”顾惜朝定了定，轻笑出来“带我去见九爷吧。我有急事要和他说。”
  “顾惜朝，说什么事情都不急于这一时的。九爷忌讳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硬要掺进去最后害的是你。况且，我们之前的计划横生了这些许枝节……”她态度坚定，语气却恳切委婉“我不能带你去。”
  ……
  “戚少商戚大导演，果然和一般人不同……”九幽坐在凳子上，闲适的看着手里的刀“真是一派英雄气概，让人有心结交。”
  “九爷客气了。”戚少商笑“记得当初的高鸡血和九爷的交情也是十分的深厚，可九爷一句斩草除根，还不是依旧让他横死异乡？”
  九幽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是谁告诉你的？”
  最开始高鸡血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连自己妈都养活不起编剧。如果不是靠着和他的关系，怎么会有机会帮当时炙手可热的崔逸飞写剧本。
  崔逸飞的电影一向对剧本是大改的。任何剧本对他来讲都没有什么所谓。
  不过外人不知道，而高鸡血就凭着这样红了起来。
  而后来崔逸飞惹怒傅宗书的时候，要不是他，高鸡血怎么能脱身，不受牵连。
  “高先生把剧本交给小阮的时候，说过这是他这些年写的最为用心的一个本子了。请我无论如何都要认真看看。我仔细的看了，难得的好本子。尤其是每个人物都显得很真实。”戚少商的话打断了九幽的沉思“黑帮的大背景，现在想想，也许是人物太过真实，所以九爷才如此紧张么？”
  “哼，如果不是正好你们去找傅氏合作发行，我还不知道高鸡血这个贱人竟敢拿我和他说的秘密去写剧本！”九幽的表情越发的阴蛰“其实如果你老老实实的不拍这个什么‘欢乐’的话，就不会这么多事了！”
  从傅宗书那边得到剧本的时候，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恨到了极处。剧本里那些杀人越货，诬陷谋害，写的太过细致真实。和他对高鸡血讲的一模一样。
  任何相关的人只要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警方也不是傻子。“高鸡血既然敢出卖我，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你们既然不怕死敢拍，就不要怪我杀人！”
  “九爷是聪明人，现在‘欢乐’在风口浪尖上，演员遇害，警察介入，更换发行，现在再传出导演失踪……九爷你真的打算好了吗？”戚少商眼里没有一丝害怕“‘欢乐’现在已经结束拍摄，上映势在必行。不管我发生什么，都不影响任何事。”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分工明确，大家合作多年，戚少商对他们信得过。没有自己，电影的后期一样会做好。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九幽的手一动，声音危险道“你这话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了。”
  戚少商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本能的第一反应便是侧头去躲。那刀便险险擦过戚少商脸颊，丁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抹掉脸上留下的血痕，方想起来当初九幽就是靠那刀闯出的名号。跟着咬牙笑道“之前将那些证据交给我的内鬼，不知道九爷找到了没有？”
  ……
  “我是另有打算，”顾惜朝压抑住烦躁的情绪，眉目间一派淡定“我们计划之所以横生枝节，正是因为戚少商弄到了和铁手相关的证据。九爷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帮会中有内鬼了。”
  “可是他就算是查也是查和戚少商相关的，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关？”英绿荷有些不明白了。
  顾惜朝正要回答，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英绿荷离的不远，所以也模糊可以听到顾惜朝语声温柔“……好，等这件事结束，我陪你去阿德莱德……我很快就回去了，睡觉记得关窗……”
  英绿荷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和痛苦。
  顾惜朝却并未察觉，他接着说“难保他在揪出内鬼的时候不牵涉到我们。戚少商也不是好想与的人，他对我和傅氏恨之入骨，必定要趁此机会挑拨九幽和傅氏的关系。我去那里，也好随机应变，以防栽在他的手里。你说呢？”
  英绿荷从纠结中回过神来，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总是有道理。”
  ……
  九幽正要动怒，旁边的小弟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不再理戚少商，转头吩咐“开门。”
  顺着众人的视线，戚少商面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门外一片黑暗，一个人站在外面，屋内的灯光打在他的面上，显得他的轮廓越发的清晰：飞扬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嘴角。那人迎着他的视线，笑容在灯光下越发的炫目，
  “人生何处不相逢。戚少商，我们又见面了。”
  二十七章
  傅晚晴坐在靠窗的咖啡厅，等着将她约出来的人出现。
  窗外车站旁的一对情侣在争执，哭泣，和好，拥抱。多么美好。
  傅晚晴觉得恍惚，小的时候，她的朋友没有多少，最重要的只有顾惜朝一个，什么事都可以和彼此说，只觉得世间再没有人可以像他们那样互相懂得，互相爱惜。
  如果当时可以相爱，该有多好，如果没有发生崔逸飞的事，该有多好。
  傅晚晴幽幽叹出一口气。
  抄袭的那件事传出之后，崔逸飞似乎一夜间被全世界放弃一般。电影局封杀，公司公开在媒体撇清关系。之后，崔逸飞去世，顾蔓菁自杀。再然后，顾惜朝去了法国留学。
  等再回来，一切就和以往都不一样了。他对她仍旧是好，可是那种不计回报的好却已隐含着让人隐隐心凉的拒绝。他的想法，她从那个时候起就再无法看的真切。
  再后来，她与铁手相爱，她与他越来越远，再后来……
  “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个声音在极近的地方散开。
  傅晚晴猛的抬头，息红泪美丽的脸上隐隐的焦虑。
  掠过息红泪，傅晚晴看到门口处是之前见过几面的赫连春水，迎着她的视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隔着几个座位坐下。绅士且体贴给她们留下相对独立的谈话空间。
  “我也刚到不久。”傅晚晴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突然不知道要接着说些什么。
  息红泪找她的原因她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他们站在戚少商的立场上，来找她不是和她父亲有关，就是和顾惜朝有关。
  “虽然很唐突，但是这件事，除了你再没有别人能帮上忙了。”息红泪极认真的说“我必须让你了解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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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没有和你一起过来？”九幽看到顾惜朝一个人来此，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九爷不放心我么？一定要英子看着我才好？”顾惜朝回头，挑眉反问过去。
  九幽没料到他如此的反映，干笑了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之前雷卷的事情，你干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