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19 20:17      字数:4799
  说时迟那时快,在赵姨娘推开窗子之前,巧姐已经一闪身躲进了两座房子之间的窄道里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不由地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穿越过来后,怎么老干这种躲起来的事情,希望不要卡住。
  赵姨娘和马道婆觉得不太安全了,一前一后地往外面走去。巧姐见她们走远了,这才闪身出来。她回头看了看那个正在飘摇的帘子,在心里纠结了一下,当贼的确是不太好的。但是,形势所迫。她咬了咬牙,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幸好没人,她连借口也省了。桌子上没有,柜子里没有。她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床上。记得古人是最喜欢把这些东西藏在枕头下褥子下的。巧姐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探进了枕头底下。
  没有!巧姐的手又伸到了被子里面掏了几把,仍旧没有!她正要揭开被单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却是小鹊:“马道婆又来我们这里混吃混喝了,偏赵姨奶奶还相信她。”
  “她既信了,你如此不平倒是为了什么,横竖不是吃了你的肉,天塌下来自有上面的人顶着。”另一个人回答着。
  巧姐躲进了衣柜和床之间的缝隙,待她们走后,巧姐不敢多呆,跑了出来。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我倒要看看你打的什么主意。巧姐想着,随便抓了个丫鬟问了马道婆的行踪,又追了过去。
  巧姐追上马道婆的时候,马道婆已经和赵姨娘分开了,而且已经走到了园子里面了。巧姐远远看到马道婆一径儿往宝玉屋里来。虽说她是宝玉的寄名干娘,宝玉却不耐见她,一听说她来了,忙掷下书,带了她往外面来。
  宝玉远远的瞧见探春和惜春岫烟等人正在水中亭子里坐着,像是解脱般地带了马道婆往那边走去。巧姐也正好跟了上去,与她们有说有笑。
  马道婆俱是惯了的,专挑些姑娘们喜欢的花朵脂粉一类的事情说。宝玉不承想她竟有这等见识,脸色好了许多,时不时也搭两句话。
  一来二去便说到了人生自有定数上头了,马道婆用宿命论成功说服了众人,既而又道:“比如老太太就是有福的,那时候谁知道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太太也是有福的。前年我去给一家乡绅家的太太算命,只当她是有福的,结果拿出生辰八字一看,命里却有一劫,横竖寿命不过一年。昨年去了,连哥儿姐儿也没留下。”
  听闻此话,别人还可,宝玉便道:“那可有法子改没有?”
  “法子却是有,只不过我三五年功力罢了。若真是救人,真散尽了全身功力又何妨。”马道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巧姐看她卖弄了一阵,忽然道:“既是如此,我倒想问问,那我们家里,近日里可有人不妥当的吗?”
  这话一出,探春等人的脸色并不太好,这种忌讳的话,谁爱听的,倘或说到自己身上又如何是好。只是正中马道婆心坎了,她状似为难地掐指算了一算,然后道:“别人倒好,只是太太和二爷恐冲撞了什么,三日内有些不大妥当。”
  “哦,是吗?那请道婆也帮我瞧瞧手相吧。”巧姐脸上带笑,缓缓走了过去,却惊呼一声,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往马道婆扑了过去。
  只见马道婆被她这一推,后退了好几步,腰悬在那阑干之上,摇摇欲坠。探春忙拉住了巧姐,巧姐手下不小心地一抓,正好抓上马道婆衣裳前襟,使劲一扯,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便滑落出来,顺着阑干缝隙掉在了地上。
  马道婆还没有发现,众人也未理论,只是当她被扶起来之后,巧姐状似无意地道:“诶,道婆你怀里这个青色的纸,是什么?”
  马道婆立刻慌了,要往怀里藏,偏偏衣裳被扯坏了,那纸又软,一来二去,竟扯破了。马道婆心里恼,又不敢多言,只是赔笑道:“并没有什么,只是一户人家要的符罢了。回去再求个也就是了。”众人也不知那是什么,便不理论。
  巧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脚下又一滑,这次直把一碗滚烫的茶不小心扫到了马道婆的衣裳前襟。马道婆虽然穿地厚,仍旧被吓地跳了起来。探春见了,虽不知道巧姐为何今日这么冒失,也忙道:“不若道婆先去我那里换衣裳吧。”
  马道婆敢怒不敢言,被探春的丫鬟拉走了。临走拉扯间,那怀里的青色纸片也落了下来。小丫鬟要上来收拾,巧姐忙止住了他,拣起之前掉的白纸片和这个青色的纸翻来覆去地瞧,白纸却罢了,横竖是写的某些人的生辰八字。巧姐拿起了那个青色的纸片,再次发挥自己好奇宝宝地问道:“诶,怎么道婆这么大的年纪了还玩娃娃呢。这还是好几个娃娃连在一起的呢。”
  宝玉就着她手瞧了瞧,说道:“又没有鼻子眼睛的,谁知道她剪的什么东西。”
  探春见了,心里似有所动。邢岫烟离巧姐最近,目光仅在那打开的白纸上一扫,脸刷地白了:“这东西,这东西可不是玩的!”
  马道婆去往秋斋爽换衣裳的时候,手往怀里一摸,坏了,赵姨娘给自己写的生辰八字并自己剪的小人儿均不见了。她仔细回想方才的事情,莫不是,掉在了亭子里?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阵冷汗,急急忙忙换了衣裳,趁着探春的丫鬟不注意,夺门而出。
  她只想着快点脱身,竟就忘了自己身在什么地方。等她在园子里转了许久仍没有看见一个像出口的地方以后,马道婆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迷路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她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了。
  她想找个人问吧,偏偏不知道转到什么方向了,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日头渐渐斜了,光线逐渐地变暗。冬日的天黑得晚。原本她只是因为脚痛,想在石头上略坐坐歇歇,结果这一坐,再抬起头来,周围都是漆黑一片了。
  冬日的夜晚连蚊虫一类的声音均无,今儿是二月初,天上又没有月亮又没有星星的。马道婆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心底的恐惧慢慢扩散开来。忽然,她听到一阵响动,前面竟然出现了影影幢幢的人影,她慌地拔腿便想跑,谁知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一滑,竟咕咚一声跪倒了。
  她顾不上疼痛,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影子却仍旧飘在远处。她心里着实怕了,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各路神仙各位大爷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做此事了。原是那赵姨奶奶出的主意儿,要害那太太并宝二爷,我只不过一时猪油蒙了心,被那银钱所惑,这才答应了她。并不敢冒犯诸位啊,求各位高抬贵手,我不想下地狱啊!”
  远远地传来一阵呜咽声,马道婆心下害怕,忙又道:“我说,我全说了。前儿琏二奶奶和宝二爷之事也是那赵姨奶奶让我帮忙的。余下再没有了,再没有了啊!”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马道婆慌忙想后退,抬起头来,却见到一大片灯笼转过假山照亮了前面的路,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被众人簇拥着。马道婆骤然见了熟悉的人,忙道:“奶奶,可算见着你们了!快带了我出去吧。”
  “有什么话,与老太太和太太们去说吧!”周瑞家的脸色非常不好。方才那番话,在场的人均听见了。
  马道婆听闻此话,这时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爬起来就欲跑。王善保家的忙道:“还不快捉住她!”她话音未落,马道婆又是哎哟一声,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
  几个婆子上去扭住了马道婆的胳膊,那力气之大几乎没把她的胳膊给扭断。马道婆一边唤着哎哟,一边求饶:“奶奶,饶了我吧,放了我家去吧,再也不敢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只肥羊,岂能容她跑了。王善保家的手一挥:“老太太还等着呢,发什么愣!”
  马道婆被众人拉了过去,周瑞家的正要转身,忽见到她刚才所站之处有一明晃晃的东西,周瑞家忙提高声调:“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大家大力虎摸熊啊,不要客气。。。
  ☆、哥哥妹妹
  贾母屋里晚间从没有过这么多人,贾赦贾政均在此处;邢王二夫人坐着;尤其是王夫人;脸上惨白着;手死死地攥着元春赐下来的檀香珠串;手背都泛起白来。
  “还问什么;明摆着的事情。打一顿;报了官把她拿了去!”贾赦听了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回的话;大手一挥。
  马道婆连连磕头:“老太君;老爷太太饶命啊。是赵姨奶奶指使的;我也是一时贪心,也,也不过是诓赵姨奶奶罢了,哪里,哪里就有那等容易就害了人的事情。”
  贾政听闻此话,怒道:“不得胡说!你做了此等事,还要乱栽赃别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别乱嫁祸人!”说着,他的目光竟有意无意地扫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手中的珠串咔的一声全散开了,噼啪落了满地。她的唇哆嗦着,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贾琏心下不忍,跪下道:“老太太,此事不宜声张。不如将赵姨娘请了来,当面问清楚。”
  贾政胡子一翘,便要发作。贾母已然发了话:“正是这话,凤丫头,带了赵姨娘来,我亲自问她!”虽然王夫人并不是非常如贾母之意,但是她生的孩子好啊,一个娘娘,两个儿子均入了贾母眼。再说王夫人再不好,比之赵姨娘来,终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让自己儿子为了一个姨娘竟与大老婆吵起来的。她虽要向着儿子,终究是从媳妇过来的,如此一来,往常对王夫人的不满,减了不少。
  赵姨娘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今天要糟。待听到小鹊儿回报说是王熙凤带了人往这边来了,赵姨娘差点没有直接瘫下去。
  “赵姨娘,老太太让你过去。”当帘子掀开的时候,王熙凤看到赵姨娘已经穿戴妥当,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赵姨娘怎么可能不怕,但是怕归怕,她正视贾母的目光的时候,心里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就算是为了探春和环儿,她也不能退缩。
  赵姨娘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结果目光在扫到贾母跟前的小鹊儿胆怯的神情之时,便知道大势已去了。她只是沉默地跪在地上,一句话未说。
  那么多人听到的证词,真相如何,根本不需要对峙。贾母现在头疼的是,到底该怎么报官。
  “若是周姨娘起了这等心思,如今怕是活不成了。只是,投鼠忌器。若是三姑娘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平儿一面帮着王熙凤解外裳,一面说道。
  王熙凤接过巧姐递来的水,连喝了好几口,说道:“此事老太太自有理论。三丫头晚知道一点儿,也是好的。”
  只是,第二日清晨,天未大亮,便有人急急忙忙地来回报,说是赵姨娘在王夫人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晕过去了。
  探春终于知道了这件事,却不似往常一样发火,只是推病,将一应管家之物,全交与了李纨。李纨知她心里苦闷,好在眼下并无大事,倒常开导她。探春只道:“大嫂子说的话,我何尝不知。只恨我不是个男人,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赵姨娘也“病”了,贾母亲自下了令,让贾政在她“病”好前不要去她的房里。贾环让周姨娘暂时看着。至于马道婆,则以偷窃之罪,送了官。
  其实也合该是马道婆倒霉,那日她摔倒,踩着的却不是普通石子,却是宝玉佩着的那枚金麒麟。贾母一见到金麒麟,就想起了湘云,便一叠声催人请了去。
  湘云没来,倒是史鼎夫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湘云订了亲了,订的正是卫家。贾母听了,勉力陪着坐了半天。史鼎夫人回去后,贾母便病倒了。
  太医一个接一个地来瞧了,都说是心病。巧姐现在是最闲的了,每日里都伴着贾母。她尽是说些开心的事情,比如书上的游记之类的,只为博贾母一笑。又因为贾母吃不下饭,巧姐特意做了话梅给贾母尝鲜,也给邢夫人王夫人各房里均送去了。除开王夫人外,家里倒有大多半都爱吃。巧姐一个人忙不过来,便特意把配方写了下来,拿到厨房去。但是贾母每日里猜话梅的出处当作了一大乐趣。
  时光如梭,转眼夏天要过完,宝玉的婚事就在中秋。养了这许久的贾母又躺下了,这回是巧姐怎么哄也哄不过来了。
  就在这个当口,扬州终于传来消息,黛玉要进京了。可是并不是她一个人来,而是随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