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19 20:17      字数:4782
  那丫鬟一面用手绢擦汗,一面在前领路。鸳鸯扶了贾母另一边手,急急地往贾政那边走去。
  宝玉被打了?那金钏儿有没有事?为什么她这几天根本没有听到谁跳井的事情呢?还是自己没有注意到?想起了上次金钏儿来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那个柔顺的女孩儿,当真就这么没了?
  不对啊!她记得,宝玉被打的原因,还有贾环因着金钏儿的传言告了宝玉一状。刚刚贾环还在探春那里,都添了次茶,应该是待了很久的样子。他还拉着贾兰说话,自己是跑过来的。那他就不可能在刚刚告状了啊。难道是之前告的状?
  怀着满心的猜测,巧姐扶着贾母走得飞快。远远的就听到那里面哭声一片,贾母身形一晃,眼泪却是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使尽力气大声道:“先来打死我,再打死他是正经!”
  里面众人的声音顿时小了,贾政急急地走出来,躬身去扶贾母:“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大日头底下,太阳还毒辣着。”
  贾母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怒视着他:“你原来是和我说话,这倒不必。我这一生并没有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去。”
  贾政跪了,只是认错。贾母只气得浑身颤抖,说了几句气话吩咐道:“凤丫头,让人抬了宝玉进我房里来。若是以后再有人叫他,须经得我同意。”说着,她略扫了一眼贾政,只觉得心烦,扶了巧姐,进了屋去看宝玉。
  好不容易众人将宝玉弄到了贾母的住处。满屋子的人又忙得团团转,这硕大的屋子竟然挤的满满当当的。贾母只坐在床前抹泪。王夫人也独坐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垂头抹泪。再看姐姐妹妹,没一个眼睛不是红的。巧姐看了,免不得还是有些感慨,却在扫了房间里众人一圈后蓦地发现:黛玉怎么不在?
  见屋子里众人只顾则忙乱和伤心,基本没人发现自己,巧姐悄悄地退了出去,在门口只对着跟着自己的碧儿道:“这里乱得慌,我热得很。若是母亲等会儿找我,只说我家去换了衣裳吧。”
  碧儿也早被吓住了,只是点头,乖乖地在这里帮巧姐汇报虚假消息。而巧姐的脚步一转,从贾母后头通向园子的通道往潇湘馆跑去。
  “只为着什么,倒是如此没轻没重了起来。你是跟了二爷的,怎么这个时候倒是连这个也不知道了。”巧姐刚跑进园子偏门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一片葡萄藤下传来了一个女声。
  这个声音是,袭人?巧姐猫着腰,往那叶子最密处隐去,摒住呼吸。往日读书只觉得她是个喜告密者,如今倒是如谁说话。
  远远地看不真切,一个清脆的男声倒是响了起来:“花姐姐,你往常也是知道的,二爷有什么都是我跟着的。偏今儿二爷让我去做件要紧的事,我就恰好没在跟前。我只隐约听见了忠顺王爷来了,倒是贾雨村又在身边之事。”
  没听到跳井二字,巧姐往那边再挪了点,只听袭人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去吧,悄悄地问了刚在老爷面前的人到底是如何?就是死也有个罪名,也好劝着二爷。若是好,大家一处好罢了;若是哪个不好了,不说老太太和太太不高兴,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又有哪个落得了好?不如一起散了干净。培茗你快出了园子吧,趁着没人。若是有人了,又要说你不懂事了,倒连累了你。”
  培茗答应了,一溜烟跑过。袭人又叹一回气,缓缓地往自己来时之路走去了。
  巧姐这才出来,远远瞧见了袭人背影,细想着她那两句话,竟是有些苍凉的意味。她目下也来不及管这事,继续往潇湘馆走去。
  院子门开着,却没有人。巧姐走进了窗户,想隔着纱窗瞧瞧黛玉在不在,只听得里头道:“紫鹃,你还是打发个小丫头去瞧瞧到底如何了,别在太太跟前就好。”
  “姑娘既担心,为何不自己瞧了去?”紫鹃的声音与她名字一样,婉转动听。巧姐心却七上八下了起来,只待黛玉回答。
  里面隐约传出了一阵幽香,是黛玉往常身上的味道,想是屋里日常焚的香了。黛玉只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你在这府里这许久了,这男女大防总是听过吧。小时候在外祖母身边,因着她安排,并不好违逆。你倒是瞧瞧哪个亲戚女儿日常往男子房里跑的,就是宝姐姐有姨妈在,也是不敢的,只不过略坐坐罢了。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没来由害了我还连累了他不是。”一番话未说完,黛玉又咳了起来。
  屋里紫鹃忙给黛玉顺背,笑着说:“姑娘说的是,喝几日姑娘身子也好了许多,想是二奶奶送的那燕窝冰糖果真是有用的。”
  “二奶奶的确是好的,若不是姐儿,她即使有这心,只如今她也不好直接伸手打了太太的脸。只她如今歇下来了,我瞧着她比往常倒是养得更好了。”黛玉说道,又转话题道,“只是这话就在房里说说就好,别出去浑说。若是等会儿宝玉醒来了问起,倒是说我吃了药歇中觉了。少不得明儿挣扎着和姐妹们一起去瞧他。”
  巧姐只觉得脚都蹲得有些麻了,稍微挪动了一下,只听头上扑腾之声,却是一怪模怪样的声音:“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她一吓,立刻尖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是谁?”随着紫鹃警惕的一句话,她快速打起帘子出来,却见巧姐飞奔似的过来,抱住紫鹃的腰,说道:“我瞧它在歇中觉,本想悄悄过来吓他一跳,怎么它还会念诗,倒把我自己唬住了。”
  “还不快进来,外面热得很。”里面黛玉的声音传来。紫鹃这才瞧见巧姐一头的汗,忙领了她进去。
  紫鹃端了一大碗用水凉过的酸梅汤给巧姐喝,一面与她擦汗。黛玉仍旧歪在榻上看她们,笑着道:“这孩子,大热天的跑什么。”
  巧姐小口小口急急地喝了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凉爽,她这才放了碗,说道:“我瞧玉姑姑不在,就想玉姑姑是不是病了,就过来瞧瞧。顺便告诉姑姑一声,那大夫说了二叔静养着就不怕了,也开了药。”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想说。我把章节名改了。这样大家是不是看上去更清爽一些。宝玉挨打,剧情是个转折,巧姐快长大了。
  ☆、黛钗谈宝玉
  黛玉听了她的话,缓缓坐了起来。待她说完后,黛玉轻轻点头浅笑:“我刚吃了药,且是现在过去定是忙乱,也不好与他们添乱。既是如此也好。紫鹃,让春纤将那些消肿止血的药送些去吧。”
  紫鹃在旁边屋答应了,不一会儿就提了包袱出去找春纤去了。
  巧姐见屋里没人了,这才走到了黛玉边上,有些懊恼地刨了下耳朵,这才说道:“玉姑姑,刚才我调皮想吓你一吓,就在窗根儿底下不小心听到你和紫鹃姐姐的话了。我不是有意的。”
  “那有什么不能听的,我又没说你的坏话,还怕你找我算帐不成?”黛玉早知了,如今见她讲了出来,竟是万事不避自己的样子,显是对自己是推心置腹的,心里对她倒是多疼了几分,就拉了她在面前问她往常家功课之类的。
  “宝姑娘来了。”两人说不久话,外面紫鹃急急地走进来,引了宝钗进来坐。
  黛玉忙下了床,说道:“宝姐姐快坐,紫鹃还不端了茶了。”巧姐疑惑之下也连忙问好。
  宝钗一进来就见了巧姐,倒是笑了:“原想替你送个信儿,倒是被姐儿抢了先了。如今那边仍旧忙着,我见了春纤,知道你是来探消息了。我在那边也是添乱,索性不如走这一遭。现如今倒是好了许多,刚也醒了吃了药,人并没糊涂。”
  “我才刚听见回报,也是奇了,并不知是为何竟惹得舅舅动如此大怒。后来想想也解过来了,三人成虎的事也是有的,人多嘴碎,说不定倒是一齐发作了。”黛玉点了头,随口说了句。
  宝钗点了头:“且是这个理儿。为了这些事儿受如此罪倒是不值得。只是如今大了,也不好与他说这个的。”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说道:“方才你送的药,太太让身边的玉钏儿收了。说到此,我倒想着她姐姐金钏儿也就要出去了,府里连着她,倒放了好几个满了十八的丫鬟出去。她倒是个好的,听闻嫁妆什么的都齐备了,出去只等嫁人了。”
  巧姐只觉得满心震惊:金钏儿并没死,那宝玉此次挨打,倒是与她无关了?难道只有琪官儿之事就罢了?一时间脑袋纷纷乱,倒是想不出个头绪来,只决定回去探探消息。
  因着这府里的主子们现今的形状,连带着下人们也都规矩了许多,只是轻手轻脚。太太一伤心,回去便说是心口不舒服了,要好好养着。王熙凤这边忙着请大夫抓药,倒是饭都不曾好好吃。巧姐在自己屋子里等了许久,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让碧儿叫了个嬷嬷捧了盒子,往贾母上房去了。
  王熙凤正坐下喝口水儿,腹内早空空如也了,这一杯水下去,别的没什么感觉,这是那馋虫倒是被勾了上来。只是现下走不开,又过了饭点儿,她也不好说什么的。她正在想去哪里寻些吃的,巧姐就跑了过来,双手捧了食盒到了王熙凤旁边。王熙凤倒是意外之喜,打开一瞧,正是克化得动的糕点。她高兴地摸了巧姐头,说道:“怎么过来了。”
  正巧贾母休息完了过来瞧,却见到这了一幕,欣慰的同时却有些辛酸,只是笑道:“凤丫头家去吧。这里如今也没什么事了,横竖他现在睡觉也没什么旁的事。这里人也多。”
  王熙凤倒是辞了,笑了说道:“姐儿与我在这里伴着,倒是比旁的都强。横竖老祖宗这边也要人,我在这边也知道些。她们也没料理过此事,何苦弄得他们如没头苍蝇似的。”
  “大太太来了。”王熙凤刚吃了两块糕点,门外的小丫头子们就通报了。王熙凤闻言要站起来,贾母却拦了她:“你只吃你的,别理论此事。”
  虽是如此说,王熙凤胡乱王嘴里填了些糕点,又喝了几口水,觉得腹内有些东西了,也忙出去了。巧姐出来拜见了邢夫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先去了。
  关于宝玉挨打的原因,巧姐是一直没有打听出来。但是金钏儿的事,她倒是旁敲侧击问出来了。原本她是年后才十八,往常放人也都是春日,今儿却是刚放了一批没两个月,倒是要把金钏儿等一批人再放出去,且都是些长相出挑的。巧姐猜测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且也与金钏儿有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罢了。
  这几日都过的浑浑噩噩,巧姐天天都充当送饭乖棉袄的角色,把王熙凤乐的啊。好容易王夫人起来了,这才放了王熙凤家去。放她家去前还找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出来后王熙凤神色便有些讪讪的。
  回了家王熙凤嫌茶烫便发了脾气摔了个杯子,冲着平儿就发起了火来。巧姐观其颜色应是王夫人说了些什么,但是王熙凤显然是没有和自己说的打算,更何况连平儿也怪上了。巧姐只借口自己困了走出来。彼时她已经给母亲说自己够大了,只悄悄地来到了碧儿的屋里,让她去找小红问旺儿媳妇她们是否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旺儿得了自己媳妇传的话,知是巧姐寻贾琏之时,虽是疑惑,也立刻自己去寻了。他刚经过穿堂,顶头就见到了贾琏,忙对贾琏说了此事。贾琏倒是意外了,自己这个丫头现在越来越兴头上了,如今在这府里俨然一个小饽饽,每次吃饭喝酒,均是跟着贾母坐的。可是偏偏是这个丫头,只和贾母王熙凤亲,倒是不怎么理自己的。今儿倒是一反常态,贾琏摸摸下巴,难不成是想找要什么东西找王熙凤要不成,转而找自己了,嘿。
  贾琏回了家,还未来得及换衣裳,直接去了巧姐房间。他进门一抬头,就见到巧姐翻着一本书,却对着蜡烛在发神。他笑了,坐在她对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找你爹我什么事啊。这个月的俸禄还没放,囊中羞涩啊。”
  巧姐正在发神,连有人坐在自己面前也没察觉到。此时听到贾琏说话,抬起头来,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连忙跳下了榻:“爹爹你回来了,我给你倒茶。”
  看着她个小人儿动作麻利地去拿茶叶,贾琏也觉得好笑,一手支了头撑在桌上:“晚上让我喝酽茶,你是存心不让我睡觉了吗?罢了,我喝口白水是正经。”
  巧姐动作一顿,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