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天净沙 更新:2021-02-19 20:17 字数:4814
湘云却站了起来,摸了巧姐的头,说道:“平姐姐,今天原是我的不当心,哪敢劳烦平姐姐。若是别的孩子早吓哭了,姐儿倒是个乖的。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若是平姐姐执意要如此,那我只好待二嫂子回来了,再来负荆请罪罢,这可不敢再坐下去了。”
平儿听了,依了她,带了她过巧姐的屋子去,刚取出了衣裳,那外头旺儿家的上门来,却是有事找平儿。湘云只推了平儿出去,一再地强调自己定会给巧姐换妥帖的。
“姐儿今年就七岁了吧,都这么高了。”湘云一边解着纽扣,一边问着。
巧姐答应了,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她幼儿园的时候就被训练自己穿衣服了,到了古代,居然还要麻烦别人给自己穿衣裳。她低声道:“云姑姑,我自己来吧。”
湘云对她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细碎银牙,说道:“姑姑把姐儿的衣裳弄脏了,姑姑下回带姐儿去玩好玩的给你赔罪好不好?等到春天了,姑姑带你去放风筝,我们再钓鱼好不好。这后面有个大园子,到时候给你母亲说了,姑姑一定给你钓一条大金鱼来。”
巧姐顺从地答好,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波动,原知大人对小孩子的承诺多半是为了哄小孩子的,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应付小孩子的喜好。她正想着,湘云已经伸了手到她面前:“我们拉勾勾。”
巧姐也伸出手去,在碰到湘云的手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刚才自己走的时候出来的那个戏子,倒有三分儿的黛玉的模样。巧姐抬头去看忙碌的湘云,少了湘云,倒是会有谁说破这件事呢?
这边平儿办完了事回来,正好湘云也给巧姐换好了衣裳。三人重新往那唱戏处走去。才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哗啦啦一片声音,抬头看时,却是贾母满脸怒容地往外走着,她的一只手还携了黛玉,黛玉却垂了头,正用手绢子抹眼睛。
出事了!巧姐脑海里瞬间想起了这三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自己想的那件事。她正想着,贾母已经顶头瞧见了湘云和巧姐,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云儿带了姐儿去我那边。”
湘云答应了,只得牵了巧姐跟着走过去。巧姐走了两步,回过头去找王熙凤,见她面上仍是淡淡的,倒是看不出情绪。巧姐心里却是忐忑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来至贾母上房。贾母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指了椅子:“宝玉云儿迎春丫头你们坐下说话。凤丫头也坐下。珠儿媳妇抱了兰哥儿去罢。”
李纨连忙答应着退下了。这屋子里的景象倒是让人瞧不懂了,怎么这邢王二夫人倒是站着,小辈们倒是都坐下了。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贾母突然道,声音里满是怒气,“还想看什么笑话,如今先拿我来比了是正经。”
“媳妇不敢!”邢王二位夫人立刻就地跪了下来。
贾母指了王夫人,倒是笑了:“你不敢,你不敢刚倒是会拿玉儿比作戏子玩?咱们诗书礼仪大家,如今倒成了拿亲戚取笑的了,传出去像什么!”
巧姐大吃一惊,难道竟然是邢王二夫人拿黛玉取笑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咳,老祖宗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玩笑开大了
王夫人只低了头不说话。巧姐注意到邢夫人偷偷瞧了王夫人一眼,脸上似有不甘。巧姐立刻明白了,竟然是王夫人的首尾?
贾母的目光正好落在了薛姨妈的身上,转过头来对着王夫人道:“就算你不为玉儿着想,倒是也想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宝丫头的生日,拿了玉儿取笑。你端着这大家子的主母气度,到底宝丫头还是你的亲侄女,不知道的,以为是你仇人呢,要如此害她。”
王夫人只是听着,并不分辩,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膝盖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气定神闲。巧姐自认不是个良善人。上次你是怎么教训王熙凤的,如今可是风水轮流转,在儿子女儿这些小辈面前被教训,自己心里可真是痛快啊。
薛姨妈欲说什么,贾母却偏过头去对她说道:“姨太太别怪我发脾气说你姐姐。这宝丫头今儿的寿辰,我原不该如此。只是这事,倒是让姨太太和宝丫头也受了委屈,玉儿也受了委屈,若是传出去,又该说我们家轻狂了。宝玉,送你姨妈和宝丫头回梨香院休息吧。”
宝玉本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救太太,如今听了贾母的话,倒是犹豫不决了起来,只是站了起来,看看王夫人,又看看贾母,再看看黛玉。最后,他还是垂首答了句:“是。”
薛姨妈本是担心自己的姐姐会不会怎么样,贾母那句话,倒是把自己和宝钗都牵进去了,竟是在为自己出头,若是自己再为王夫人求情,却显得自己不领别人的好意了。说到底,本不是一家人,也犯不着管这件事。只是这心里放不下,想着这里,她微微转头,余光瞄到宝钗耳朵上的坠子微微地晃动着。她心下有了计较,也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叨扰老太太了。老太太若是闲了,还请多往我那边去逛逛。”
贾母笑着应了。宝玉出去之前,使了个眼色给探春,再哀求般地看了看王熙凤,这才走出去。巧姐在心里倒是对他改观了些。原是以为王夫人白疼了他,却是因着老太太与太太都偏疼他,他也不好求情。这探春和王熙凤二人,倒是最好求情的人选了。
薛姨妈一走出门去,贾母脸上的笑又敛了,说道:“我也犯不着和你生气。现在是你当家,在这些媳妇姑娘面前也不能打了你的脸儿。我支了宝玉出去,是不想他难做。我统共就这一个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好容易有个外孙女有个念想。林家每年可是按着数儿送了银子过来,玉儿一应吃穿用度可没使着这官中一分钱,也犯不着受我贾府的气。”
探春见了宝玉眼色,本想在贾母就发作之时就出头,如今贾母这话却是软了下来,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贾母说着,竟抹起了眼泪:“我们府里怎么着,大家心里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也不过是面子一样里子一样罢了。就不说玉儿,单说这凤丫头,管了这府里那么一点子事,想了多少法子,可也落得一声好,只不过是强忍着委屈罢了。我多偏疼她一点儿,倒是也有人心里不服。我今儿把话就撂这了,这样的玩笑话,若是以后再让我听见了,我可就不饶了。”
一番话,说得王熙凤眼圈儿都红了,素日受的委屈倒都涌了上来,只是垂头用手绢子抹了眼泪。巧姐见状,爬下了椅子,走到王熙凤身边,帮她抹泪。王熙凤一把将巧姐搂在怀里,就只觉得心肝肉儿都碎了。
“啪”的一声,王夫人刚走进内屋,在门外的金钏儿和彩霞便听到里面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到处乱跳。
“怎么了?”周瑞家的刚刚走进来,就听到了内屋里传来的响动,忙问道。
金钏儿是跟了王夫人过去的,附在周瑞家的耳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周瑞家听了,也不触这眉头,只是寻了个事由儿又出去了,气得金钏儿在她身后小声啐道:“没个胆识的,见了事就知道往后躲。明儿有了事可别叫我!”说着,她一气之下摔了帘子也躲去了。彩霞也早躲去了贾环那边去给赵姨娘她们报信儿去了。
“奶娘既不在,姐儿先跟了我去吧。”王熙凤被贾母留下了,奶娘又不知去了哪里,湘云就带了巧姐往后面走来。
一个小丫头子飞快地往前跑去,不留神撞着了巧姐。巧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把自己的肩膀一推,扑通一声,她整个人被撞趴在了地上。
“你个作死的小蹄子!姐儿,可摔着了?”湘云说着,使大力抱了巧姐起来。那小丫头被吓住了,站在那里只知道哭。
巧姐只是脑袋里面一下子懵了,看着面前湘云放大的脸,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因为自己穿地太多,这一撞,她只觉得整个人撞到地上被弹了一下,倒是一点儿伤没受。只是,看着那个正在哭的小丫头,巧姐有些无奈:是我摔了诶,你又没被摔伤,哭什么!
此处正好在碧纱阁外,彼时因了之前的事,众姐妹并着李纨均在黛玉房里与她取乐。听了外面的响动,几人都蜂拥出来,见了湘云护着巧姐的样子,一叠声地问怎么了。
“你别哭了!”这边湘云在跟黛玉她们说着方才的事,那小丫头倒是越哭越大声了,巧姐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是我被摔了诶,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众人都被巧姐唬了一跳。那小丫头子也从指缝间偷偷看着巧姐。
世界终于清净了。巧姐这样想着,突然觉得似乎安静地过头了。周围的目光,让她的脸从耳根儿缓缓地开始红了,再接着,她反身一下子扑进了湘云怀里。太丢脸了!自己的形象啊。
“哎,老太太本是说要和我一道来的。偏生昨儿因着热闹多吃了几杯酒,又吹了点风,太太也走不了,今儿确是不能来了。我领了命儿来了,顺便给秦夫人告个假。”王熙凤下了车,便满脸是笑地冲着来接她的那位精心打扮的夫人说道。
巧姐跟在王熙凤的身后下了车,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这与贾府倒是不一样的风格,少了些端庄大气,多了些灵动自然。那引进来的一湾子水,映着那蓝天碧荧荧的。
“凤妹妹快别这么说。我前儿还说呢,打发人送了这帖子邀你过来逛逛我们园子,也不知道你得空没,哪里还敢怪罪老太太和太太不成。”那秦夫人笑着,携了王熙凤的手拍了两下,又将目光投到了巧姐身上,眼神一下子就舒展开来,松了王熙凤的手,只拉了巧姐在怀里,一面惊喜地道:“这可是姐儿不是?”
王熙凤笑着点头。那秦夫人上下打量着巧姐,又瞧瞧王熙凤:“倒是更多像她父亲些,原是更俊秀了。你家的女孩儿们,倒都是好模样,许久未曾瞧见了。我下次可要去你家瞧瞧那几个姑娘去,听闻你家姑妈的女儿和薛家大姑娘倒是好模样儿。”
巧姐随了她们往前走去,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却在欣赏风景。她们一直逆着那湾水往前行着,经过一片茂密的翠竹林后,眼前一阔,竟是一个大湖。
“好精致想头,这可就是你家大姑奶奶前儿回来省亲盖的园子?”王熙凤只觉得眼前一亮,惊喜地道。
秦夫人只是含笑点头,一一指点着周围的景色说了起来。
别的倒罢了,巧姐一见到这一汪湖水,心里痒痒的,很想去坐船游玩一番,可又不是在自己家,只好奈着罢了,倒是那眼光就再也移不回来了。
秦夫人回头瞧见巧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湖里的那几只捕鱼船,倒是笑了,说道:“等会儿我们吃了饭,就去坐船过去吧。正门是开在那头的,走过去倒是远了。那边倒是更齐整些。”
“这倒罢了,我们那也有个湖,只不得这么大,不过人力凿出来的,原比不上你家后院天然的这个好看。既如此,必得扰了你这雅兴。”王熙凤也来了兴致。
一时饭毕,巧姐兴冲冲地等着,不料那家里的丫鬟却报说南安太妃几人过来了。秦夫人忙着招呼,倒也没时间管这头了。巧姐不禁就有些蔫了,只在王熙凤的身边忸怩着,无聊得紧。
不多时,几个相熟的夫人拉了王熙凤出去说话,王熙凤回头去瞧巧姐。那秦家几个管事媳妇笑着拉了巧姐道:“琏二奶奶不必担心,这姐儿就交给我们了。我们家姑娘都在园中亭子里玩,送了她一道过去吧。”
王熙凤走了,巧姐却谢绝了那几个管事媳妇的好意,只说自己肚子吃撑了,在这周围走走便好。丰儿跟着她,那管事媳妇也就罢了,依了她。
走了半路,丰儿内急,巧姐就在小径旁站了等她。周围一片静谧,忽听身后脚步声,她转头,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映入了她的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大家意见。目前的情节是快了还是慢了,有没有什么建议意见啊。。。欢迎用鲜花拍熊啊。
☆、惊鸿一瞥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巧姐的脑海里倏地想起了这么一首诗。或者可以用比较狗血一点的说法,巧姐瞬间觉得,她听见了春天到来的声音。
完全不同于贾宝玉的柔和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