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1-02-17 01:24      字数:4801
  “我本来拉着晓月一起出来的,但是她非说什么画还在里边,要去拿出来。”
  唐星很好奇地问她,“你干嘛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唐月茹看了看远处站在黑色焦土前边的白晓风,“我只是做对他好的事情,晓月是个意外。”
  “对他有多好?”唐星治不解,“今天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苟青已经毒死那些小和尚了。”
  “不可能。”唐月茹淡淡道,“索罗定会抓个人赃并获的。”
  “哦……”唐星治似乎是明白了,“如果苟青没下毒,那么抓到后最多说他假扮女鬼或者诬陷白晓风、绑架那些和尚也没死人,他到时候还可以推给真正动手的明净,不会受多大的惩罚,你是要让他错得彻底,这样以后就永无翻身之日,是么?”
  “进步很大,叫人刮目相看。”唐月茹称赞了唐星治,随即又叹气,“原本一切都不会有偏差,只是不懂晓月为何要冲回火场里去拿一幅画。”
  唐星治抱着胳膊摇头,他这位皇姐真的厉害,不好招惹……从一开始帮白晓风翻身到最后的永绝后患,简直狠到了家,这手腕别说他那个单纯的小妹唐月嫣,就算整个后宫都加起来也未必能赢过她,难怪他母后总跟他说,提防着点这位皇姐。只不过,百密一疏,唐月茹原本很好的一盘棋,却出了颗跳子——白晓月……为了一幅画冲进火场?
  唐星治眉头就皱紧了几分。
  ……
  而此时,在郊外一个竹林深处,一座草棚门口,苟青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封已经捏皱了的书信,边喝着酒。
  身后的草棚里,晓月双手被捆着,坐在地上,瞧着门口的苟青。
  苟青喝着闷酒,晓月打量了一下他的背影,这人消瘦,带着一股戾气。
  晓月觉得这人现在失去理智了,还是不要去惹他比较好,但是又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要放火烧书院?
  “喂。”晓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姓苟?”
  苟青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良久,问,“你为什么跑回火场去?”
  “我去拿点东西。”晓月回答,她原本一着火就被三公主拉出来了,但是想起来索罗定给她那张道歉的画还在书房里藏着呢,她赶忙就跑回去拿出来,但是拿好画刚到门口,正撞上放火的苟青,苟青就把她抓来了,俊俊好像还咬了他一口……
  晓月歪头看了看,果然,苟青的左腿裤腿上,有一个血印子。
  “你的腿没事吧?”晓月问。
  苟青喝了口酒,好奇,“拿什么东西?这么大火还要冲回去?”
  晓月扭脸,“没什么东西。”
  苟青看了她一眼,“你是白晓风亲妹子?怎么一点都不像。”
  晓月回过头,问苟青,“你跟我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不是那么坏的,你赶紧去衙门自首吧,再错下去真的没法翻身了。”
  “翻身?”苟青突然笑了,“我从来没想过翻身……不对,应该说我从来都是趴在地上,还翻什么身?”
  晓月绑在身背后的手按着地面,往前挪了挪,见苟青也没理她,就一直挪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你想不想找人帮忙啊?”
  苟青皱眉,有些不解地回头看她,“找什么人帮忙?”
  “你要是想不开、或者不开心,不如找个人说说,要是有什么困难,我给你找人帮忙,不要钻牛角尖。”
  “找谁给我帮忙?”苟青好笑。
  晓月觉得苟青似乎并不丧心病狂,虽然这人喜怒不定,不过还是说,“索罗定呀。”
  苟青皱眉,随后哑然失笑,“那个莽夫?”
  “他不是莽夫。”晓月认真,“你们这些文人想心思容易有个框框,我试过很多次了,有时候想不通了,找个武人聊聊,很容易就能想通的。”
  “我只想跟白晓风公平比试一次。”苟青淡淡道。
  “跟我哥比试法子很多的,干嘛那么极端?”晓月不明白。
  “根本不可能公平地比试。”苟青回头看晓月,“你知不知道,以前在书院,所有夫子虽然嘴上不怎么夸他,但是明里暗里都是对他偏袒,所有考试他都得到优待。”
  晓月不开心了,“我哥是真材实料的,殿试是皇上亲自批的卷子,总不会有偏差。”
  “我也想在殿试之时与他一较高下,可是殿试之后我的卷子不见了!”苟青愤怒。
  晓月惊讶,“怎么会这样?”
  “考官送卷子入宫的时候,马车倾覆,所有卷子都捡起来了,唯独丢了我那张。”苟青冷笑问晓月,“你信么?”
  晓月皱眉,“你觉得是有人暗中把你的卷子抽走了,好让我哥高中状元?”
  “还有别的解释么?”
  “那你为何不第二年再考?”晓月问他,“总不可能年年都作弊,如果你有真材实料,大可以再中状元之后展抱负,我哥根本不想做官,你若是能高中,会比他更有作为,是你自己放弃,怎么怨得别人?再说无凭无据,怎么好污蔑我哥?”
  “无凭无据?”苟青将手中一封书信递到晓月眼前。
  晓月凑过去仔细看,就见是一封他爹写给某个好友的信,信中有提到苟青,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比晓风有上进心。
  晓月眨眨眼,字迹的确是她爹爹写的,但是看落款的年月已经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于是纳闷,“我爹夸你呢,夸你还不好啊?”
  “这位官员就是后来主考负责送卷子的人。”苟青将信往地上一拍,恶狠狠,“你敢说不是这封信毁我一生?”
  晓月惊讶,这回可是无头公案了,他爹多年前写这封信,绝对不会料到那位友人会有一日成为主考官或者送卷官员。另外,她爹那脾气公正耿直,根本不可能为了他哥去托人做什么手脚。但是那位主考官会不会因为这封信自作多情,那就说不准了……
  晓月有些同情苟青,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安慰一下就能过去的,晓月突然觉得,这事情如果被索罗定碰上了,他一定会很快解决!
  “我这辈子,只想赢白晓风一次。”苟青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将酒喝了个见底,一甩酒坛子,哐一声,摔得粉碎。
  晓月往墙边缩了缩。
  “你哥根本不是完美无缺。”苟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醉意,或者只是怒意冲昏了理智,靠在门边,落魄又绝望,“他小时候也会恶作剧,有时整夫子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但无论结果多严重,受罚的肯定不是他。他从来不会多花心思去准备什么,我们秉烛夜读的时候,他只是在看闲书,或者游个湖喝杯酒。他不思进取就是超然脱俗了,我稍有松懈就是前途渺茫……你说这是为什么?”
  晓月盯着他看,他大哥的确什么都有,很多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大哥却视若草芥。但是……苟青无论多惨,应该都惨不过索罗定吧,他一无所有,现在还不是出人头地,可不比自家大哥差。
  晓月想到这里,问他,“你惨么?”
  “我不惨么?”
  “你不惨。”晓月认真说,“你有爹娘,有书念,不用流浪街头,不用独居深山与狼为伴,你有宰相都夸奖的才干,你还有哪里惨?”
  苟青甩袖,“小女儿见识,你根本不会懂。”
  晓月叹了口气,突然说,“要不然你逃走吧?”
  苟青皱眉,“逃走?”
  “对啊!”晓月点头,“去个别的地方,改名换姓,我跟大哥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放了你?”
  “不可能的。”苟青摇了摇头,从一旁的墙角拿过来一个酒坛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来,倒进酒坛里。
  晓月一惊,“你要干嘛?”
  “这是给你哥准备的。”苟青淡淡道,“一会儿我跟他喝两杯,你猜这包毒药会先毒死他还是毒死我?”
  晓月张大嘴,“你要杀我大哥?这么大点事,至于么……”
  “这么大点事?!”苟青霍地站了起来,吼晓月,“我一辈子都被白晓风踩在脚下,你说多大点事?”
  晓月嘟囔,“那也不用杀人……”
  “你知道白晓风最能干的是什么么?”苟青像是撒酒疯呢,“他这辈子,最强的就是自己什么都不干,让别人帮他办事!他就算什么都不说,也有的是人为他卖命!”
  晓月眉头皱着。“哪有……”
  “他只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别人就会按照他的意思做,甚至比他想要的还要做的多得多!”苟青追问,“为什么?就说这次我的计划原本万无一失,偏偏有人坏事,连索罗定也要为白晓风办事……”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给他办事了?”
  苟青正对着晓月吼呢,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了他。
  苟青一愣,晓月却是一喜,他俩一个回头一个歪头。
  “索罗定!”晓月激动地叫了起来,她之前就在想,不知道索罗定会不会来救自己,没想到真的来了,还那么快!英雄救美呀!
  晓月自被绑架开始就一直想着索罗定突然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场面……真的被她等到了。
  索罗定见晓月没受伤貌似也没受什么委屈,还活蹦乱跳的,松了口气,他身背后,俊俊跑出来,对着苟青“汪汪”地吠叫了起来。
  索罗定摸了摸它脖颈,示意它安静。
  俊俊坐在一旁紧紧盯着前边的茅屋。
  苟青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指着白晓月,警告索罗定,“你别过来!”
  索罗定还是蹲在离开他大概十来步的位置,单手托着下巴,打量他,“其实这丫头的提议不错,要不然你跑吧。”
  苟青脸上青筋都显出来了,“为什么,连你也给白晓风卖命么!”
  索罗定撇嘴,“他长那么大脸了么?爷是来救那丫头的。”边说,边指了指苟青身后的白晓月。
  白晓月现在的样子哪儿像是被绑架的,跟刚吃了鱼的猫咪似的,眯着眼睛抿着嘴,嘴角还翘着——呀!梦寐以求的英雄救美呀!激动!
  苟青皱眉看着索罗定,“你不是为白晓风办事?”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你当他多大角色?天底下能让我办事的就一个皇帝,老子是一品将军,他白晓风是平头百姓。”
  晓月撅起个嘴巴,又不乐意了“哥哥是宰相之才!”
  索罗定挑眉看她——你个丫头哪边的?
  晓月瞪他,“认真点!”
  索罗定还纳闷,“认真什么?”
  晓月把“认真英雄救美”几个字咽回肚子里去了,扭脸,“手痛死了。”
  索罗定看了看晓月被绑在后边的手,站了起来。
  “你……你别乱来!”苟青道,“我跟你没仇怨,既然你不是帮白晓风的,你别插手,不然我杀了她!”
  说完,就拿着刀子往白晓月眼前比划。
  晓月一惊,赶紧往后挪,心说可别被划到,那就无妄之灾了。
  索罗定摇了摇头,“不如这样,我放了你,你拿着刀去找白晓风,你俩看谁能弄死谁,不过白晓风功夫不错,你应该打不过他。”
  “你胡说什么,白晓风根本不会功夫!”苟青皱眉。
  “并不是会什么都要告诉别人的。”索罗定干笑了一声,“其实你也真够蠢的。”
  “你敢说我蠢……”苟青似乎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聪明,索罗定暗笑,白晓风对他那个“缺把葱”的形容也未免太贴切了,这人一旦听到“不聪明”三个字,立马疯癫起来。
  “其实你说得也没错,白晓风的确很会利用别人。”索罗定想了想,“就好比说这次吧,一开始的女鬼到最后救那些和尚,他甚至连嘴皮子都没耍过,就有人帮他把事情都摆平了。”
  苟青冷笑,“果然。”
  “不过有时候世事不可预料。”索罗定背着手溜达,“白晓风想要的只是一,但是别人却想给他二,于是就玩脱了,所谓物极必反。”
  苟青皱眉,“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倒不能这么说。”索罗定摸着下巴,“以我一个不是那么聪明的人来分析呢,与其说他心机深沉,不如说他随遇而安、不负责任。”
  “对喔!”晓月一个劲点头,要不是手捆着,她就要拍手了,索罗定一眼看出了她大哥的性格。
  “什么意思?”苟青不明白。
  “啧,所以说你们这帮书呆子没事少念点书,出门走走,多认识点人。”索罗定说得慢条斯理,“这世上是有这么一种人的,你可以说他们命好,也可以说他们看得开,就是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人跟人不同的么,有些人可能很讨人喜欢,或者很讨部分人喜欢,他越是不着急,越是有人帮他着急,他越是不怕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