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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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19 19:59 字数:4713
田建木无所谓耸耸肩膀,“估计是。”看着阿绿脸色刷一下子白了,田建木大笑着阔步走开。
刚子牙死之后,阿良与田建木陪伴在高再无左右整理事务,在下了那个命令之后,有不少人上前来说这么做的弊端,高再无是个倔脾气,双方不肯退一步结果闹得不太愉快。刚子牙在双并会这么多年,贺元洲只所以动不了他,是因为他有根深蒂固的跟随势力,这几天这帮人瞅准机会,没少给高再无出乱子,散播双并会要散的谣言,说的有凭有据,闹得人心惶惶。
高再无无视任由他们闹,闹得大了就找到其中两个人塞了些好处,没出几天就闹出内讧的消息,一群人散得零零落落。
一个月之后,双并会磕磕绊绊算是走上正常轨迹,高再无依旧发扬少说多做的风格,七成青涩娱乐城改头换面,换了看起来正经些的牌子,做起正儿八经的生意,衣食住行样样在。既然蓝莲有人在,就需要生意,保留二十五家夜总会继续灯红酒绿。高再无的手下冷冷撇嘴,冷眼旁观高再无瞎折腾,路人对路边这些店面大规模改造议论纷纷,谁知道是不是挂狗头卖羊肉。没多久竟然连连锁超市都开起来,黑社会开超市倒是头一回,有卖也不敢买,只是价格低得气人,旁观者忍不住眼馋,整篮子往家里面扛,就是那些个黑衣墨镜的导购着实碍眼了些。
前三天着实赔了些,营业额递到高再无手里面的时候的确惨不忍睹,有人又拿辈分资历说事儿,高再无当着那人面奉上银行卡,“陈叔,这里是一千万,晚辈送给您的养老钱。”撵人意思很明确,陈叔拿着钱甩袖子走人,又有几个倚老卖老的听到风声,纷纷扎堆来数落高再无,高再无也利索,给钱让人走人,只是数额不同,拿他当冤大头不成。
第七天,营业额开始攀升。
这期间,一份神秘文件邮寄到纪检委,内容关于警察局长周承弼,内容详细罗列了周承弼在职期间见不得光的私下交易数目及时间地点,证据确凿而周承弼竟然供认不讳,被刑拘锒铛入狱,判决结果未下来,这位面上清廉公证的老局长已经自杀离世,留他人唏嘘不已。
在这月内,双并会有件异常事儿,没有枪声没有晨练声,倒有朗朗读书声,这可是土匪窝。在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坐着十几个胸腰壮背的大汉,手里面不是在拆装机械,反而握着显得纤细的笔杆,表情扭曲眉头紧皱,额头上满是汗,指节粗硬的手指僵硬地别扭着。
突然一支笔飞出去,一人噌站起来,“老子学不会,老子的手是拿刀玩枪的,硬塞根笔杆子,杀人行,学习就算了。”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一时乱糟糟一片。几米外的地方,站着一个表情更扭曲的老头,他手推着脸上的大框眼镜,“稍安勿躁,我再讲一遍。”这是一群只懂蛮力的莽汉,要不是被人威胁着提溜来,他可是不愿意教这些榆木疙瘩。
田建木把事情玩笑地讲给高再无听,直说他这招太狠了。高再无听了笑着摇头,手指顺着打结的眉头,把之乎者也的老师给气得跳脚的场面不难想象,“朽木不可雕。”笑了还是要吩咐,“再找几个老师,多两个女的。”
“什么时候走?”高再无把田建木递过来的文件摊平放在桌面上,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着看着田建木问。高再无今天穿了件纯天蓝色浅色衬衣,领口处的扣子敞着,外面是件深棕色的羊毛衫,头发理得不长不短,微微竖着被打理得规整,高再无一派闲适地坐着,语气轻缓嘴角挂着笑,这才是真正的高再无,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田建木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就这两天。”不是那帮手下抱怨,连他都受不了,平时雄赳赳的凶神恶煞的硬汉子,偏被几个老头子小女老师像训孩子一样的骂来骂去,脸上着实无光。
“你真不走?”田建木知道这不是他应该问的问题,仍旧忍不住问。事情一切都改了方向乱了初衷。高再无从小岛上回来之后,说好一起走的,他却留下来打理这份他弃之如履的黑事业。田建木想不明白,高再无不是恨贺元洲父子的吗,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仇也报了,把这点家底给倒持个底朝天,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高再无靠在椅子靠背上,他的腿想要翘上桌面,坐的有些近更何况今天穿得没那么休闲,做这个动作有些困难,干脆放弃,他慢悠悠说,“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对田建木的问题高再无没有回答,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在一个月前他仍旧不这么想,只等一切尘埃落地就离开这里。没想到尘埃已落地,他却要在这里生根。
日日夜夜,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急促的不正常呼吸,手无力地耷拉在床边缘,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够不到,他张口要说话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气喘吁吁狼狈地趴伏在床上,提着的一口气要憋过去,他污浊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人,“还是走到这一天。”说着又咳起来,“我以为你至少有所顾忌。”
这个气息微弱的老人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表达最后的请求:留下双并会。高再无记得他最后说:我要你亲眼看着它被毁掉。
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高再无绕过桌子走过去拍着田建木的手臂,田建木一侧手臂空荡荡的垂着衣袖,有几分孤单的寂寞,“不如留下来,生活有保障。”
田建木温和地笑着摇头,“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该去外面溜达下。”他甩甩空荡荡的衣袖,“这样才不亏这条手臂。”阿良对阿碧的死始终无法释怀,在刚子牙死之后,两个人解决了这场恩怨,一条手换一条命。
“这笔生意很划算。”田建木站起来,他个头和高再无差不多,他微低头轻声说,“我想去陪陪她,你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意思是有事说一声。高再无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欺负残疾人,让他走得远远的。
田建木推门出去,走到门口时候回头看着靠坐在桌面上的高再无,“真不去找她?”
高再无捞过桌面上的笔筒扔过去,笑骂,“像女人一样。”田建木轻松躲过,眼神揶揄地看着他,故意用轻松愉悦的声音说,“用过来人的身份友情提示,有些人错过可就真的不再来。”说完转身利索走开,后背挺直,只是那只本应该垂着的袖筒却因为走路带风而飘荡着,诉说着孤单与希冀,能有双手握住那条袖筒,填补那条手臂的空缺。
高再无看着关上的门板,自己忍不住笑出来,的确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再三还是今晚上更新吧~~
这几天更新不规律了,过了十点米更新的话,亲们就表等了哈,敏敏应该是去蹭饭了
☆、NO。60
希望在这家塑料加工工厂上班已经有三个月时间,因为她来历不明,小气吧啦的厂长故意克扣她工资,更振振有词说怕她不辞而别要扣押一千块钱做为押金,工作三个月,到希望手里面的钱只有五百六十块钱。好在厂里面包吃包住,花不到什么钱。
这三个月,希望和厂里面的人处得还算好,也知道了那位妇女巴结厂长的原因,是她儿子在这里当小组长,因为高中毕业的学历当起了会计,拿着本书在乌烟瘴气的塑胶厂里溜达来溜达去装文化人,这是隔壁的大姐说的,原话是:鸡屁股上插毛还真以为自己是孔雀,也不撒泡尿照照。说也奇怪,这人只是二十岁出头,说话就一股酸溜溜的说教味,嫌众人没文化,把外面的高科技吹嘘的上天入地,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偏对希望格外友善,甚至把小灶里唯一一只鸡翅膀尖夹给希望。
让希望苦恼的是,她对这高有才真没好感,却得罪了高有才的“小对象”,这小对象叫桂花是厂花,在希望来之前,和高有才年龄相仿,偏爱他夹着书的模样,娇羞模样芳心暗许,把夺走她荣誉称号的希望当情敌,说话夹枪带棒的,有句话叫躺着也中枪说的就是这样吧。
“你忙着呢?”高有才又把那本已经页码翻翘起来的书本夹在腋下,说话的时候装作无意拿出来翻上两页,从军绿色的外套口袋上抽出一支笔,在书上的某页某行画上一道,两道粗重全脸唯一亮点的眉头微微拧着,一副画重点遇到难题的模样。其实仔细看高有才,他长得不丑,身材还算魁梧身板挺直,这些日子的相处,没见有什么怪癖,除了爱拿着那书,希望悄悄观察过,高有才不是爱看书,他只是容易脸红,估计觉得男孩子脸红尴尬,才借着看书,不敢看别人的脸,尤其是面对着希望的时候。
希望没看过多少书,高再无书房那些书倒被她翻过来一遍,不管是认识的字还是猜的意思,大致看得明白,她看过高有才拿书装腔作势的模样,一副博览群书忍不住炫的肤浅模样,希望总忍不住把高有才替换成高再无,一次次被自己的想象娱乐到,裹成粽子的高再无让人无法直视。
“嗯。”希望心里藏着小心思,抿着嘴笑又不能给别人说,还唯恐高有才看出来她的捉弄,硬生生憋着笑。希望长得漂亮,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外面的树早就已经光秃秃,其他人脸上一道道的是被风刮伤的痕迹,偏希望仍旧细皮嫩肉的,白里透红的像白嫩的桃子看得人心痒痒,高有才看她一眼忙低头,两眼发直盯着书本上的字挪不开眼。
“我妈包了饺子,叫我喊你去吃。”高有才匆匆讲明来意,语速快又急,脸上窘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嘲笑了,她脸上的表情更生动,眼睛笑得都快要找不到,但这个样子偏更好看,高有才看了几眼低头又忍不住抬头。
发工资时候希望只留下两百块钱,把其他钱都送给高有才父母,算是对他们那晚收留的答谢。高有才的母亲乐呵呵收下,从那天之后时不时让高有才喊希望回家吃饭,希望想着总打扰不好,上次去还是上个月的事情。
厂里面一个月有三天假,希望对这地方不熟悉,放假时候就在宿舍躺着睡觉,这个月三天还未休,就对高有才点点头,“我和厂长商量下,他放行我才能走。”高有才哼一声,拍着胸口扬声说,“他是个老抠门,你先别和他说……诶诶……”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揪住耳朵扯远,仍旧听得到厂长骂骂咧咧的大嗓门及高有才的求饶声。
高有才从厂长那里把那辆四轮车借来,省去他们走着回去,高有才开起来顺手得很,有带着故意炫耀的意味,把方向盘打的像赛车一样,连地面上稍显规模的小坑洼都要绕过去以彰显高超的驾驶技术。
这里的人简单直接,对人好也不拐弯抹角,希望能感觉出来高有才对她的好意,在这样的地方,高有才的家庭条件不算差,模样不丑父母健在,有盖的房有地可种,对希望这样一无所有的女人来说,已经是上赶着的好人家。如果她生在这个地方,一定和高有才一样的敦厚老实,把男人当天把丈夫当所有依靠,老实本分地嫁人生孩子。但她不是出生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她躲难的贫民窟,她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想躲多久。
不得不说希望心里不甘心,在这里度过下半辈子,她不该这样过活。可这里难得的安逸,把希望性子里的急躁不安渐渐抚平,这难道不是她期望中的安乐窝吗?自由恣意慢节奏。
突然车子减速,希望的身子坐不稳要栽倒,还好扶住栏杆才稳住,前面的高有才扬着嗓门说,“这荒山野岭的竟然有辆好车,也不怕被劫了,是不是车坏了?”那辆车希望也看到了,黑色的车身停靠在路中间,看不到驾驶座上的人,只能看到车牌,她催促着高有才赶快走不要停车多事。
高有才在减速要停车,听不清希望说什么,便扬着嗓子问,“你说啥?”希望学他一样扬着嗓子喊,“快回家吧,饺子要烂了,晚了被你妈骂。”高有才嘿嘿憨笑,把要热心帮忙的事给忘了,加速往家里面赶。
在冒着黑烟的四轮车渐渐淡出视野,那辆黑色车子的车门被推开,一双黑色的长靴踏出来,那人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脖颈上挂着一条黑白格的围巾,眼睛看着四轮车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露出惬意的笑,发动机突突的声音已经走远他仍旧站在路边看着。
车里的人探出头小心翼翼询问,“高爷,往哪个方向走?”
高再无让那人下车,说,“自己想办法回去。”说着开车掉头奔驰而去,留那个人摸不着头脑,来这荒芜的地方,连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影,减速准备打听路,没想到那噪音极大的破车竟然还高难度打弯差点撞上自家车子,还来不及咒骂就已经屁股冒着黑烟突突走了,高再无更反常,竟然下车看那破车消失的方向。
高再无怪得很,大家都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