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东虽动,他这边必有防备。我当坚守待变,等李俊、宋江诸军各自得手,然后三面攻之,陆逊不战自溃。若是贸然出击,万一有失,反把大局坏了。”刘备自火烧联营之后,对庞统是言听计从,自然遵循。又过不多久,却收到诸葛亮从成都发来书信,书信曰:
“臣亮扶惟大王:今王师东征,所到披靡,江东义士,云集相从。然以长远相看,国贼终是曹操。我倾国之军伐吴,于今已有一年。将士疲敝,百姓困苦。且今日之势,江东虽如指掌,然陆逊全师,仍扼夷道,孙权屯军鄱阳,其势未可易与也。设或与曹操相合,内外夹攻,恐我大军不得自回也。又宋江梁山军虽归王化,终是流寇出身,传略南方,恐生异志。故以臣之见,莫若乘势与吴谋和,我占荆州,而吴归扬州,然后并力北伐。如此,将士免血战之苦,王道得强援之助,两川安如泰山,奸雄势若悬丝,汉室中兴,可指日而待也。望大王三思。”
刘备看罢书信,与庞统商议。庞统冷笑道:“孔明也甚是胡涂。今日之势,碾平东吴,举足之劳耳。若再与其谋和,孙权何等样人,焉能忍气吞声?日久必为所害也。弃口内之脔,养卧榻之虎,岂明智也!”刘备闻言,连连称是。于是回书以告诸葛亮。一面继续督练军马,以备东进。
忽然又有警讯,说曹操为解东吴之厄,遣曹洪为大将,张郃为副,起兵十万,从长安直取汉中。刘备大惊,急忙教再细细打听。正是:东吴方叹基业动,西川又看烽烟来。不知汉中战事如何,请看下回。
正文 第四十八回:魏文长威震汉水,诸葛亮计破曹真
建安二十年冬,魏王曹操在许昌观望孙刘交兵,这日司马懿入朝奏道:“大王,如今东吴虽有陆逊在彝陵火攻得手,然刘备主力尚存;又报宋江从武陵进军,连克零陵、桂阳二郡,直逼豫章;东海有混江龙李俊起兵,连接山越人,响应刘备,把吴会之地,尽数夺取。孙权势若长蛇,如今已是首尾相失,不出数月,必然倾覆。大王当即刻起兵,从徐州渡江,夺取扬州之地。不然等刘备取了江东,恐再难剿除也。”曹操道:“只是如今孙刘对峙,我若起兵攻吴,岂不反令刘备得利?”司马懿道:“东吴气息奄奄,覆亡已定。纵有反复,无关大局。若不夺取扬州,则刘备得长江天险,必为国家大患。”曹操沉吟片刻道:“我亦不出兵攻吴,却遣将从长安攻蜀。如此刘备军心必乱,孙权可以支持;而两川若得,则刘备不足惧也。”司马懿闻言,摇头不语,自行礼退下。曹操即拜曹洪为都督,曹真为副,张郃为先锋,统步军四万七千,马军六千,诈称十万,自长安出发,兵取汉中。
再说刘备委任汉中太守魏延,驻守南郑之地,忽闻警讯敌来,遂聚众商议。参谋杨仪道:“敌军号称十万,我军不满二万,且多系新招,战力不强,若是出战,恐徒生伤亡。当坚守城池,一面往成都求援。”魏延道:“否。敌军号称十万,以某看来,至多不过六七万也。西川至此,路途遥遥,若是坚守,待敌人兵临城下,则束手待毙耳。不如引军杀出,先乘其立足未稳,破他一阵,然后拖延进军,等待后援。”刘封道:“魏文长所言是也。”杨仪冷笑道:“为将者逞而匹夫之勇,取败之道也。”魏延大怒,拍案而起道:“先生若怕死,自守城池,某自引军出战!”怒冲冲走了,刘封相随而出。杨仪也是心下不悦,自回衙门,修书往成都、上庸两处相报。
魏延、刘封出来,同了都尉镇三山黄信——当日在成都投降刘备,备因怕他与川中诸将积怨,故调拨魏延麾下——点了万余能战的军马,出得城池。魏延道:“杨仪鼠胆文人,畏敌如虎。我偏要杀他一阵,叫这厮看看。”刘封道:“只是敌众我寡,将军亦不可轻视。”魏延道:“这个自然。”忽然有报,曹军先锋大将张郃引军万余,穿骆谷而来。魏延道:“彼不走斜谷而走骆谷,欲抄袭我后也。”黄信道:“如何是好?”魏延思索片刻道:“我有一计。二位可引一部军马,背靠汉水扎营,如此如此,却向斜谷方向。曹军见,必杀出攻我。某却自引三千精兵,从小路绕到山脊之上,切断骆谷后路,腹背夹击,可破张郃也。”刘封、黄信道:“将军高见。”于是自引军去了。
再说张郃引军万余,穿骆谷道,出至谷口,望见汉军背水列营,营寨左右甚宽,前后却薄。不由呵呵大笑道:“此辈自取死耳!”挺枪跃马,引众杀奔过去。便听号鼓大作,镇三山黄信引军截住。张郃也不答话,摇动长枪,骤马杀上,黄信手提丧门剑,拦住交锋,战无三合,大败而走,溃入营中。张郃大喜,将枪一招,全军追随杀上。转眼之间,冲入汉军营寨中间,不料却是空营一座。正在惊奇,两边梆子乱敲,乱箭纷纷下来。原来汉军营寨扎得甚长,中间空出来,两边却修了鹿角深堑,只留下数丈宽缺口。黄信早伏下一部军马在两边营盘之内,自引的军士溃败下来,也从缺口奔到左右营中,恰把中间留作一个口袋。曹军杀进营盘,正好是两面受敌,一时大乱。张郃亲自挥舞长枪,尚在前面死战,背后山脊之上,红旗摩动,一彪军马杀下山来,顿时把道口切断。为首战将身长八尺有余,双目朗朗,口中高呼:“义阳魏延来也!”一匹马,一口刀,如闪电般锲入曹军后队,刀光到处,血肉横飞,曹军望风而靡。张郃大怒,转身迎时,魏延已杀到曹军中队核心,背后三千精兵,锥形展开,仿佛巨斧,直把曹军劈裂一条大口。张郃看见,恨得牙齿咬碎,挺枪上前道:“竖子休走!”魏延冷笑道:“老贼乃我手下败将,尚敢前来耶!”张郃更不答话,挺枪刺杀,两个盘马交锋三十余合,不分胜败。此时黄信、刘封又引军从营中两路杀出,曹军腹背受敌,战阵大乱。张郃高声道:“我军陷在死地,还不决一死战!”奋力挥枪,左冲右突。魏延却也奈他不得。那张郃部下,有二百骑河北精兵,甚是彪悍,列队死战,救出不少被围军马。战到日头西沉,各自收兵。张郃所率军马,径直往汉水下游扎营。清点士卒,折损三千余人,后队粮草,大都被汉军夺去。只得草草创下营寨,安排士卒轮流坚守。
魏延白日一战大胜,与刘封、黄信置酒相贺。刘封道:“可惜未能尽歼敌人。”魏延道:“张郃亦是河北名将,未可轻视也。”正说之间,哨马来报,说曹军大队兵分两路,已过斜谷,一路正向此处而来,一路却往汉中而去。魏延大惊:“杨仪非能用兵之人也。若是汉中失守,我有何面目见大王?”黄信道:“何不连夜先劫夺此处曹军营寨,倘能破之,再迎战二路敌人。汉中城池高深,又有数千军马,杨大人纵非武人,总能坚守数日。”魏延道:“张郃乃名将,必有提防,劫营不可。如今之计,且留虚兵在此扎营,我等引大队连夜拔寨,往西边道上埋伏。倘能击破赶过来的一路曹军,再兼程赶往汉中城下,可无恙也。”商量既定,于是虚留营寨,自带全军,顺山路往西赶去。
原来曹洪、曹真引军从斜谷进兵,忽然闻报说魏延引军往东迎击张郃去了。司马郭淮献计道:“魏延既去,汉中无人矣。如今可分军二路,一路由此疾进,夺取汉中;一路却转往东南向,截魏延后路,与张隽义两面夹攻,如此魏延首尾不能相应也。”曹洪然之,便教曹真、郭淮分军一半,挺进汉中;自与副将孙礼却向东南折转,奔汉水而来。大队沿汉水北岸而进,行至东方微明,忽然山坡之上,号鼓大作,魏延、黄信引军两路杀来。曹洪大惊,急忙与孙礼分兵迎战,当不得汉军埋伏停当,刘封又从中路截出,把曹军切为两段。魏延挥舞大刀,勇不可当,直撞入阵来,曹军自相冲突,落汉水而死者无数。旌旗刀枪,丢满河滩,急急收缩军马,往西退去。魏延、刘封、黄信统领部众,尽力追杀。其时旭日当空,山水间景色清明,曹军连溃退出十数里,魏延毫不放松,紧紧追赶。眼看退到河谷之前,地方狭窄,曹洪大呼道:“今若不奋击,当尽数死于此矣!”拍马舞刀,引军戮力反冲。魏延几番冲击,两下稍稍相持。战到日近中午,东面杀声大作,却是张郃引本部军马疾行而来,曹洪大喜:“今番吾等可得胜也!”与孙礼统带军马,倒去攻魏延中军。魏延看背后敌军杀来,急急往北面山脚下且战且走,须臾之间,两路曹军合围而上,左右夹击,魏延自引军抵挡曹洪,令刘封、黄信引军抵挡张郃。刘封一马在前,被张郃开弓一箭,射中座下马,跌翻下来。张郃拈枪来刺,黄信急忙上前当住,士卒救刘封走了。那黄信舍生忘死,与张郃大战三十余合,渐渐手乱,只得往自家阵中收缩,被张郃乘势掩杀。魏延见后面失利,不敢死撑,把军马退到山坡之前,用强弓占住高处,背山列队抵挡。曹军势大,团团围上,把汉军牢牢困住。魏延几番冲杀,不得突围,只好安排众军,守把几面。教黄信、刘封在中军弹压,自己亲引了百余精兵,四下巡查,见有曹军攻击便杀出抵御。如是半日,虽伤亡了不少人马,倒也保得无恙。眼看天色渐晚,忽然又听得东边鼓噪大作,沿河杀过一支军马,不知多少。张郃见状,也不敢托大,便将军马往西撤了数里,与曹洪汇合一路,放来军与魏延会合。此时天色已黑,两军各自收兵,相距八里,扎下营寨——曹军傍水,汉军依山。
魏延见来了援军,大是欢喜,看时却是关羽部将刘唐,引三四千精兵,从上庸来援。刘封道:“上庸乃咽喉之地,刘将军如何却抽调那边防务,千里赶来?”刘唐道:“我等在上庸,闻长安曹军大动,心想必来取汉中。汉中王大军已到荆州,此地兵马缺少,因此禀明简雍大人,前来增援。至于上庸,原本地势险要,且又与江北黄忠、法正大人军马相近,呼应方便,自然不必多虑。”魏延喜道:“甚好,得这一支生力,则某尚可与曹贼一战也!”刘封道:“两日血战,虽则杀伤敌军不少,自家却也颇有损折。如今闻报敌军一路往南郑而去,以某看来,当乘夜色,抄小路赶回增援,以免杨威公为难。”魏延道:“曹洪、张郃皆名将也,闻之我退军,必然来追。且彼占据汉水,我须绕行山路,彼若随后相掩,或径直渡过汉水截击,我军不利。今日我却有一安排:黄将军与刘将军只诈作退军,在山道上设下埋伏,我却与公子引精兵直冲曹军大营,然后过汉水相拒。曹军必乱,然后二位将军可从箕谷山路回汉中,我在汉水南岸立营,曹军若敢渡水,某死战扼之!”众人道:“将军智勇双全,某等钦服!”于是二将引大队拔寨而走,魏延却自引四千精兵,悄悄往西,去一处山谷中埋伏。
且说曹洪、张郃会合一路,当夜整顿,忽报汉军纷纷拔寨而走。曹洪道:“贼军定是怕子丹攻克汉中,断他归路,因此去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张郃道:“敌将魏延,智勇双全,只怕必有埋伏。”曹洪不悦道:“隽义亦是英雄,如何这般胆怯?我兵足将广,纵有埋伏,又何惧哉?”张郃道:“若果要去,都督自去,某守把营寨。”曹洪道:“隽义若不同去,显有私心。某就是要君随我前往。”张郃争执不过,只得顺从。于是曹洪为前队,张郃为后队,点起一万精兵,前往追袭。却留孙礼守营。曹洪一路驱兵前进,行到汉军营中,果见营帐皆空,前面哨马报汉军辎重距离二十里,有千余人马护送。曹洪大喜,教诸军并力上前追袭。行到四更时分,,远远看见小路口有汉军掉队士卒,没命跑过山拐去了。曹洪急急赶上前,转过山口,望见辎重数百辆,把路口牢牢塞住。正在疑惑,后军忽然发喊,曹洪猛然醒悟:“中敌之计也!”四下金鼓齐鸣,山道两旁,到处钻出汉军,乱箭飞蝗般射下,曹军哀鸣连连。曹洪急拨马待退,前面杀出一彪军马,为首大将身长八尺有余,赤发黄眼,虎体狼腰,手提鬼头大刀,高呼:“刘唐在此,曹洪快快纳命!”曹洪大怒,拍马上前交战,两个厮杀十余回合,曹洪见刘唐刀法刚猛,难以取胜,又见左右兵将死伤甚多,不敢恋战,遂回马便退。怎奈山路狭窄,又被汉军占了两边地利,横尸无数。却待走时,后面黄信引军杀出,截断退路。两下夹击,曹洪冲突不出。正自惶恐,背后张郃引军突入,战退黄信,方救曹洪出围。曹军丢盔弃甲,一路往自家营头败走。
再说孙礼守备营寨,三更时分,忽然北面山坳里火光乱晃,一支军马撞出,冲开鹿角,杀进营寨之中。火光之下,当先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