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9:51      字数: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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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有了枪却失去了豁嘴学生的马苦苦,虽然在学校里,再一次陷入了贫困的境地,但是,他的心情却格外地好起来。因为,马苦苦终于找到了放飞他灵魂的好去处:老爹的就业之所,至大投资公司的野鸭湖。野鸭湖成了他练习射击的天然射击场,而野鸭湖里的飞禽走兽,便是他练枪的活靶子!随着文才子把枪声当成野鸭湖里传来的二踢脚之声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半盒子子弹已经被打光了;随着文才子越来越多地要求老马头儿不要带豁嘴儿子来公司、更不要放二踢脚,他的枪法也越来越准了!
  每当周末的夜晚,马苦苦寝室里再响起Zuo爱的呻吟声时,他都会“呼”地坐起来,把手扮成手枪的模样,对着那一起一伏、淫声四起的被子,嘴里发出“砰砰”的声音,而后独自“呵呵”地笑起来。于是,寝室里的女客越来越少了,甚至在大部分周末,一个寝室四张上下床内,空荡荡的只有马苦苦一个人了。当面斥责他的小美女们少了,可校园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却越来越多了。
  有的说:“马苦苦是神经病!八十年代后出生的大学生,怎么竟有这种人!”
  有的抗议:“让我们和马苦苦住在一起,简直是对中国新生代的迫害!”
  还有人索性喊了口号:“清除马苦苦,送他去精神病医院,还我们一个正常的生活秩序!”
  每次听到这样的议论,马苦苦就傻兮兮地笑了。他不屑一顾地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俺才对你们没兴趣呢!马加爵算狗屁!俺要干大事儿!俺要顶天立地!哎!”喊罢,他总是欢天喜地从床上那最上面的床位里,学着鹰的样子,呼啸落地。在飞翔的瞬间,他体会到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自我实现的快感!
  什么是从快、从速改善自己命运的大事儿呢?马苦苦不糊涂!一下子就明戏了:当然是抢银行!抢银行的好处之多,简直不可胜数!一是,轰轰烈烈;二是,立刻致富;三是,最先与国际接轨……
  自打有了抢银行的打算,马苦苦简直变了一个人。在课堂上,他总是默默的发呆,设计着一个又一个的步骤。回到寝室,他也经常彻夜不眠。他恐惧,仿佛看到一颗正义的子弹穿透了跪在刑场上的自己的脑壳!他也兴奋,真想对着同寝室的同学们大喊:“把你们丫挺的小美女都贡献出来吧!如果从了,老子就每人赏你们一万块!如果不从,老子就一枪一个,统统送你们回老家!”
  此时此刻,他有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此时此刻,他炼狱一般的灵魂折磨没有了,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了!
  虽然马苦苦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喜欢心血来潮地干事情,但是,他必然是个大学生,逻辑思维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在抢劫方面,虽然他是个门外汉,但是,依然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严密有序的抢劫计划:
  第一步,踩道摸底。在冬天一个寒冷的傍晚,他从校园古塔下的草丛里,偷偷地摸出了一把他精心隐藏的手枪。他在弹夹里,悄悄地顶上了五颗金光闪闪的子弹,裹上破报纸,揣在怀里,以兑换错币、申请助学贷款为借口,急匆匆地赶到了五一支行。看来,干大事儿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他第一次出征,就碰上了贼了巴叽的小保安:谭白虎。在谭白虎一番不怀好意地盘问下,他居然做贼心虚地慌了。不但错币没有兑换成,贷款的事遭到直接拒绝,而且在应付了几句,赶紧溜走的时候,还不知不觉地丢了手枪!
  第二步,是搞乱敌营。马苦苦由于对美女怀有敌意,因此,通过美女搞乱银行阵脚的事情,他不但心有灵犀,而且干起来得心应手。他从在银行踩道的过程中,发觉那个叫谭白虎的小保安对美女行长颇为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再顺藤摸瓜地搞清楚了老康的情况,于是,挑拨离间开始了。等五一支行和至大投资公司搭上勾之后,通过老马头儿和文才子,他对龚梅的一举一动简直无所不知。玩老康也简直是玩到了置其于鼓掌之间的地步。在玩弄老康、搞乱五一支行的过程中,马苦苦体会到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真的自我实现。当然,让他最快乐的是,在搅和银行的过程中,居然还做了一些有利于人民、有利于社会的好事儿!
  一来是帮助他的抢劫对象龚梅找到了根治诸葛秀瘙痒病的特效药;二来还帮助他的玩偶老康卖出去保险三万六千元!三来是当阮大头在野鸭湖上实施食色计划时,由于实在看不下去阮大头玩弄妇女的那副臭德行,他竞偷偷地给阮大头在酒里下了速醉药!而且还在阮大头偷锁了办公室的门企图对龚梅实施强Jian之时,他从老马头儿那里拿来了钥匙,悄没声儿地打开了门!
  为此,马苦苦不由得一声叹息,以感叹自己的情绪无常和心地善良!
  第三步是,火力侦察。他趁着龚、谭二人远赴云雾山向冯瘸子求药的机会,躲在五一支行的外面,向里面连投了两块大砖头!他万万想不到的是,银行的玻璃碎了,里面的保安却连出来看一眼的热情都没有!可见,五一支行的安全防卫措施以及职工的责任心都极为薄弱。于是,那两块扔进五一支行的大石头,就仿佛成了两只强心剂,让他的信心倍增。
  第四步是,摹拟实施。他想看一看,一个人面对死亡,面对自己的枪口,是个什么状态?还有无可能在自己的逼迫之下从保险柜里拿出钱来!当然,这个被试验的人,不应该是五一支行的内部员工,他怕因此而打草惊蛇。于是,他把目标锁定为老康。他没想到,像老康这样一个高智商的主儿,面对死亡,面对自己的枪口,都这么顺从!简直是任人宰割!这第四步的顺利实施,不但让他从此有了钱,还让他品尝到了成功的滋味,知道了古今中外的侠客,在行侠仗义时,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五步,抢劫银行。他的方案也是因势利导的杰作。就是利用五一支行所处地理位置交通便利、靠近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条件,拟定在傍晚人最多,银行最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冲进柜台,用枪像顶住老康的脑袋一样,顶住柜台营业员的脑袋,逼迫其拿出保险柜里的现金,而后,自己快步冲进小商品批发市场,在某个角落,更换衣物和装钱的提包,再若无其事地溜走。
  现在,马苦苦像鹰一样地搜寻着五一支行的动静,眼睛睁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大,他把剩下的那把五四式手枪,从校园古塔旁的草丛里取出,擦得干干净净的,又顶上了五颗金光闪闪的子弹
  四十七、血泣归途
  老康伏在办公桌上,手里揉捏着那张错币,感觉诸事缠身、千头万绪,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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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五一支行,就想起了老婆。他拿过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打给龚梅。他希望与龚梅约一个时间,把他们之间的误会与恩怨彻底了结,他当然希望一对曾经的恩爱夫妻是莺梦重温,而不是孔雀东南飞!但是,他的电话还没拿起来,电话铃声却先“呤呤呤”地闹腾了。
  老康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你好”,老马头儿的儿子那跑气之声已经像一只狩猎的老虎,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五万块,一分钱不少您的,全藏在京城大学古塔下面的草丛里!”
  老康喜出望外:“你是不是要自首了?你的错币在我手里!我已经完全确认了你是谁!”
  对面传来了轻蔑的笑声,那笑声像一丝丝冰冷的寒气,几乎冻结了老康一颗火热的心。笑声只维持了几秒钟,跑气的声音就立刻变得慷慨激昂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点钱,对您来说,什么都不是;现在,对我来说,也什么都不是!我一个农村来的小瘪三,也是一个人,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成就一个比马加爵更轰轰烈烈的伟业!”
  “你想……”老康的话还没问出来,就被马苦苦粗鲁地打断了,他豪情万丈地说:“你老婆立马儿就和我一起出名了!我们,也再见啦!”说罢,老马头儿的儿子声嘶力竭一般地哈哈一笑,不等老康反应过来,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老康的心经过马苦苦冷笑的冰冻,已经不堪重负,现在又被不祥的黑云压迫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无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的地面上,来回来去地走着,他的大脑急剧地思索着:他到底要干啥?他要成就什么比马加爵更轰轰烈烈的伟业?他到龚梅的五一支行能干啥大事儿?联想到马苦苦上次对自己告别仪式一样的言语,联想到马苦苦对自己那五万块钱的不屑一顾,联想到马苦苦手中的枪,老康脑海里的几个大大的问号,立刻变成了几个点;这几个点再瞬息之间又联成了一条线;这条线勾勒出了他的行为轨迹;这轨迹让老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儿吓得坐在了地上!
  老康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惊呼:“他要抢银行,绑架龚梅!马苦苦想绑架龚梅,抢劫五一支行!”
  此时此刻,龚梅秀美的脸蛋儿突然在老康的眼前浮现了。她的美貌历历在目,是如此的楚楚动人!她的柔情,宛如江南小城的月色,依然甜蜜在他的心间。老康在心里大叫一声:“不成!我得保护我老婆!我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
  他拿起那张错币,顺手塞进自己的衣兜,他想把它物归原主,让马苦苦和老马头儿一家人就此摆脱贫困。他像旋风一样地转身出门,飞一样地跑下楼去,来不及开保险公司配给他的那辆老旧奥迪100型轿车,就从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连滚带爬地冲进去,对司机大叫道:“快!五一支行!”
  出租车立刻有如开弓之箭,射向五一支行的方向。
  此时的马苦苦,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五一支行的大门口。
  今天的他,一副虽然不时尚,却是酷得不能再酷的打扮:身穿一件米色大风衣,头戴一顶运动帽,脸用一个大大的白口罩蒙着,左手提着一个旅行包,右手插在风衣兜里。他右手里握着的,就是那把已经拉开保险并子弹上堂的五四式手枪!
  他是听说了阮大头出事的消息,才决定立刻采取行动的。虽然现在不是银行正准备下班的时间,虽然现在大街小巷上还不够人多,但他依然毅然决然地要行动了。因为他明白,此时公安局有限的警力几乎全部赶到至大投资公司去了,五一支行无异于唱着一出空城记!就算是五一支行的谭白虎之流敢于跟自己对抗,他依然料想:几颗子弹射出去,也定叫五一支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任他马苦苦信手取钱,如入无人之境!
  此时的马苦苦,远远地望见银行大厅里客户不多,一个保安员正悠闲自得地坐在问询台前,低头瞧着什么,一副似睡非睡的德行,就把心一横,默默叨念一声:“干!”而后,就毅然决然地推开了五一支行的玻璃门!
  此时的谭白虎已经赶回了五一支行。银行的营业大厅里,平静而祥和,正放着轻松的流行音乐。王杰那忧郁而动人的歌声,余音绕梁一般地在大厅里轻轻地盘旋:“……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是莫名的忧伤……”
  谭白虎见美女行长正在营业室的柜台上检查收支帐目,便招呼营业员打开营业室本来锁着的小门,本能地把后腰上的手枪重新掖了掖,也进了营业室。见营业员又要锁那小门,谭白虎反身招呼道:“别麻烦了,我跟龚行说两句话,立马就走!”
  龚梅是在分行问询完谭白虎之后,立刻就接到了分行提前解除他劳动合同通知的。现在,她的眼睛看着会计帐目,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一样地不平静。
  在接到分行的电话时,由于有营业室的两个女营业员在场,龚梅的脸上一直故作平静,只是频频点头,没有任何提问。她怕两个女营业员从自己打电话的只言片语里,提前猜到谭白虎的不幸。她作为一行之长,当然不会对谭白虎的事情善罢甘休!不要说自己还没有听到谭白虎亲口承认使用假学历的问题,即便是他真的使用了假学历,她龚梅也要以不惜牺牲自己行长宝座的代价,保下谭白虎!凭什么?就凭这个小职员对自己始终如一的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