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1-02-19 19:36      字数:4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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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下一季雪花
  作者:凛歌
  章节:共 41 章,最新章节:大结局
  ☆、Chapter1…01
  雪后的世界,所有华丽的色彩都被隐了去,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色,干净,宁静。
  当隐没了三天的太阳忽然出现,连空气里都沾上了阳光的轻笑。金色的温暖的光线打碎了薄薄的寒意,似乎世界永远都不再寒冷。
  雪后,温暖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尤其在这样的午后,往往又最充满着诱惑力。阳光慵懒又暧昧,照得人全身酥软。
  路依雪站在阳台上,长发被风轻轻吹起,微微的凌乱。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阳光白雪衬得她瘦削的身躯更加单薄。
  她看着这雪霁初晴的世界——阳光轻柔地洒开,落在白雪上,如梦如幻,一时间竟恍惚了起来。
  记忆里下了三天的大雪,绵长而厚重。
  那天凌晨,她在寒冷中醒来,只看到窗帘摇曳得厉害,便披了外套向阳台走去。落地窗上积了朦胧的水汽,窗与窗之间未关紧的缝隙里,寒风夹杂了细碎的冰凉的固体刮过她的脸颊,微微地生疼。
  她推开窗,便见得漫天大雪纷纷扬扬,久未睡醒的城市早已泛出一片冰凉的白色。
  然后,仅一瞬间,她便想到了她的母亲——那个气质如兰的女子,那个名噪一时的小提琴家,她优雅地演奏的动作,她温暖的美丽的笑容,她手把手一遍又一遍地教自己时的好听的嗓音……她想起关于她的无数个片段,就像窗外的雪花一般,密密地下满了她的脑海。
  然而她的母亲,她却再也见不到。那个美丽的女子,年纪轻轻便因为病痛香消玉殒,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是的,也是初雪的日子——去年的第一场雪。
  时隔一年,竟又是一场初雪。路依雪觉得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快到来不及忘记一个人便已忘记了时间本身。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持久,大地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不少店铺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路上的行人也多是形色匆匆——除了个别依偎在一起同撑一把伞的小情侣们,眼角眉梢尽是快要溢出来的甜蜜,仿佛有了爱情便可再不畏惧天地间的寒色。
  但更多的人无暇顾及这突如其来的浪漫,雪景再美都不是停止劳碌的借口,他们行色匆匆,依旧进行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时间从来不曾停驻,世界也未失了姿色,热闹和活力依旧,生生不息。
  学校同样如此,甚至比往日更加热闹。学生们会在课间跑到屋外疯狂地玩雪,男生们打雪仗,女生们堆雪人,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路依雪还记得昨天她和寇蔻堆的那个奇怪的雪人,头有点大,眼睛是用橡皮雕刻后涂黑而得,鼻子则是截了一小支红粉笔插上去的。她记得当时寇蔻笑得前俯后仰,指着雪人说,你看看他,像不像季华生,像不像?末了,她说,小依,你怎么不笑呢?你总是那样没情调!
  路依雪记得,这句话曾经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记忆里寇蔻说:“小依你怎么不笑呢?还有你,安俊,你们怎么不笑呢?你们真的很没情调啊!”
  如今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连日的大雪覆盖了被破坏的纯白世界,又生出新的纯色生命。直至今早大雪方停,阳光乍现,一派平和美好的景象。
  路依雪望向远方,湛蓝的天空如洗过般清澈明亮。浮云聚拢来,拼凑出林景耀那酷酷的身影,她的嘴角轻轻扬起。
  林景耀……
  那是个凛冽的男子,就像是冬日的寒风席卷了冰冷的雪花涌入窗户,他也是如此突兀地闯入了她的生活,留下丝丝清新冷冽的气息弥散在她周围。
  “小依!”
  温暖柔和的声线自几步之外传来,却带着铿锵有力的语气。
  路依雪回过头,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太阳柔和的光线里,男生的发际染上了金黄的色泽,眉眼有些模糊,隐隐透着她读不懂的神色。
  是安俊。
  安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有着傲人的家世,骄人的成绩,一进高中就成为校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也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她和他,还有寇蔻,他们曾经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曾经说好要当一辈子最要好的朋友,然而岁月无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渐渐拉起一层隔膜。记忆中的欢声笑语愈加凉薄起来。
  我们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们是否还能回到过去?
  微风吹过,带起细碎的雪花,飞扬又散落,寂静无声。
  午后,阳光,白雪,教学楼。
  “小依,外面冷,进教室吧。”
  “嗯。”
  没有波澜的语调。
  路依雪应了一声,往教室走去。
  “小依……”
  她停下脚步,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安俊看着她,没有回答,眼里是流转的淡淡忧伤。
  许久未有回音,她转身离开,却没有听到那声长长的叹息,在空旷的雪野中拉扯成一丝深深的悲伤——
  “小依,你变了。”
  路依雪回到教室,半趴着眯起眼,像往日的每一个午后,开始她漫长的等待,等待太阳缓缓西斜,等待温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将手中的笔拉扯出长长的影子。然后开始倒数——
  3,2,1——
  《卡农》响起,宣示着一天的过去。她简单地整理了书包,便向校门口走去。
  傍晚的风吹过落着白雪的枝头,天空里扬起细细碎碎的雪花,映着夕阳柔和的线条,舞得轻盈,美得空灵。
  曾几何时,这些美丽的雪花飘飞在她无数个梦里,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童话,却又在生命的某一天骤然黯淡。
  一朵寒梅落下,擦过她的鼻尖,沁出一丝冷香,将她从冰冷的记忆中拉回现实。雪片朦胧中,她看见不远处林景耀英俊挺拔的身影。他穿一袭黑色大衣,在这雪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冷峻。
  她的思绪忽然间变得恍惚。
  “嗯?”路依雪微微抬头,眼底还有些许迷茫未及褪去。
  林景耀英气逼人的五官骤然放大在眼前,幽黑的眸子透着魅惑的光芒,眼神却是淡漠迷离。
  “穿这么少!”他说。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如同满地白雪,一片冰凉。
  路依雪低头,不语。视线落在他脖间黑白格子的围巾上。
  “戴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脖子便被扯过去,胡乱地裹了起来。长长的围巾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温热了她□的肌肤。
  “诶?”她眨眨眼,觉得自己被裹成了一个粽子。
  “走吧!”林景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过身,迈开脚步。
  是不是因为看了太久的白色,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那一瞬间,她竟看见他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第一次,她看见他的眼神褪去了沉重的枷锁,这般纯净清澈。
  林景耀,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便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她从来没有也从来没想过要完整地了解他,她只想像现在这般,好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从来都不是个贪婪的人,未来太遥远,何不抓住每一个现在?
  而此刻,她所认识的林景耀,是有着凛凛寒气的男子,面容冷峻如终年冰冻的雪山,却偏偏有着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引力。可是,他眼底的复杂,却是她至今无法读懂的谜:那目光时而淡漠,时而凌厉,时而迷蒙,时而魅惑,时而冰冷,时而悲伤……而更多时候,却又什么都不是,那似乎更像是多种矛盾的情感纠结在了一起的深深的痛苦。
  深深的、深深的痛楚。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发文,有些紧张~?……
  ☆、Chapter1…02
  夜晚的风无情地吹向江面,江水有节奏地涌向岸边,一波又一波,拍击着江岸,溅起无数浪花,湿了江畔的雪地。
  一地残雪。
  路依雪坐在江边的岩石上,紧紧地挨着林景耀,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围巾从她脸颊滑落,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扯了扯围巾,搂过林景耀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脸轻轻地贴上,就这样索取着他的温度。
  林景耀并没有回头,目光始终望向寥远的江面,眼里有层朦胧的雾气。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突兀在寒风凛冽中,被吹成一片冰凉。
  “嗯?”
  路依雪抬头,目光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黑夜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线条:挺拔的鼻梁,倨傲的下巴,轮廓棱角分明。
  “为什么……”像是自言自语,她轻轻念叨,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头再一次靠上他的肩,思绪开始飘渺。
  ……
  耀,也许你不知道,半年前的夏天,当你在我最虚弱最痛苦的时候走进了我的生命里,你天神般的光芒照亮了我苍白的世界,从此,你便深深地扎根在了我的心里。
  “因为,你是我的天神呢!”她轻轻呢喃。
  他依旧望着远方,似乎并没有听见。
  ……
  半年前,父亲领着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出现在路依雪的面前,他说,小依,这是赵阿姨。
  她闻言,抬头看了看那女子,水色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洁白的手臂挽着身旁的男子——她的父亲。
  于是,她便知道,终于有一个女子,要取代她的母亲的位置。
  她皱起了眉,却还是出于礼貌地叫了声:“赵阿姨——”
  “哎呀客气什么,都快成一家人了,呵呵……”女子的声音将“姨”字的尾音吞没在了夏季干燥的空气中。
  路依雪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女子漂亮的丹凤眼轻轻一眨,嘴角噙起一丝微笑。
  她于是知道——来者不善。而现实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上演了一出又一出无聊的落入俗套的戏码。
  赵曼虽要到十二月才正式嫁给路伟峰,但实际上已入住路家。她总是人前人后极尽所能地表现自己,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男佣女仆们便已习惯将她视为夫人了。
  其实对于下人来说,“夫人”是谁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只要记得自己服侍的是“夫人”就可以了。但是路依雪不可以。
  谁都可以取代“路夫人”,但是谁都不可以取代母亲!
  她和赵曼的关系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僵持了一个月。她其实大可以大哭大闹表示反对,也可以不吃不喝以示决心,但她由来就不是这样性情激烈的人,更何况她知道,她的父亲,是真心爱着这个女人的。
  那天晚上,路伟峰把她叫到了书房,他拉着她的手,讲述了她所不知道的过去——
  “那时我也是年少轻狂,曾经有过私奔的念头,但最终还是迫于家族的压力,娶了你母亲。”
  原来你爱的是她。
  原来你从没有爱过妈妈。
  路依雪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凉:“那么,如果妈妈没有生病,如果她没有死呢?”
  路伟峰一愣,看向眼前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悲伤与质问。他的女儿,其实远比看上去倔强而执着的多。
  “如果是那样,我们还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他叹口气,“你妈妈是个好妻子,而你是我的好女儿。”
  就这样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她内心所有的尖锐。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柔软清明:“妈妈一定希望你幸福,我也是!”
  “小依……谢谢你,我的好女儿!”路伟峰欣喜而爱怜地看着女儿,“小依,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和你赵阿姨能和平相处……”
  “会的,爸爸。”她把头埋进父亲有着淡淡烟草味的怀里,发誓般地说。
  然而她和赵曼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她可以压抑心绪,但赵曼不可以。赵曼面对那张与夏浅言愈发相似的脸,心中的憎恨一天比一天强烈。
  “夏浅言!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爱得这么辛苦;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骂作“狐狸精”;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熬到如今才嫁进路家!”
  八月的流光透过窗户打在水晶杯上,折射出醉人的美。赵曼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微微有些醉意。
  路依雪走进屋,便见赵曼一人独酌,四下没有一名仆人。她皱了皱眉,走上前:“赵阿姨,您醉了!”
  “砰!”
  水晶杯掉落地面,裂开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清脆的声响惊扰了枝头的麻雀,“扑棱棱”展翅飞去,留下一树轻颤的枝。
  “哎呀呀真不好意思,一失手它就掉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