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千顷寒 更新:2021-02-17 01:19 字数:4771
如果说,当初,叔叔入狱,我没做多的怀疑,那么事到如今,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我若还痴傻的装作不知,自欺欺人下去,那也未必太过于懦弱与胆怯了。
有人在算计曼家,想致曼家于死地。但这人,不是安子玉。他娶了我,便和曼家纠缠不清了,这一系列的事对他并无好处。
加之他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无法去怀疑他。因为,我只是个没有用的棋子,于京城第一世家的沈家或者瞿阳曼家都并无太大用处。
我有些隐隐担心父母,有些沉不住气了。也许下一个目标,就是父亲了。也许,曼家后面,是安子玉,更甚者是沈家。
也许,早就该不顾父母的意愿,带着他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寻一处,世外桃源,买一处大宅子,百亩良田。靠收租过活,也未尝不可。
“相公,娘家里出事了,我不放心,想回家看看。”我把书信递给刚刚进来的安子玉。
安子玉看了看,说道,“南枝,并不是我拦着你”安子玉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如今怀里身孕,不适合两地奔波。况且,信上说二伯已死,你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大家还要分散精力去照顾你。”
我张了张嘴打算反驳,但被他一句话给打消了念头。我怀有身孕,回去并不能有什么作用。
“叔叔,马上就要被关押到京城,这里还要你处理。”安子玉拉着我的手说道,“娘子,抱歉,都不能亲自帮你”。
他不能插手,我理解的。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是了,叔叔的事,临走之前,父亲拜托我的。
要确保叔叔的平安脱险。
只是这件贪污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叔叔,我忘记了谁说过,一切的合理,就意味着最大的破绽。
“相公不必自责,你在我身边我很知足”我微笑着说道,“有小惠帮忙,事情很顺利”。
之后,我接着为叔叔的事情上下奔波,不可避免的见了陆展和青枝。来京城的一路,我们相处的并不融洽。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子都心思敏感,我和陆展之间,我隐隐觉得,青枝定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来到京城之后,我并没有去过陆府拜访,亦没有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我们各自疏通着各自负责的部分。因为叔叔的事情,在所难免要有所交集。
这是我第一次进陆府。
和我那时候憧憬的一样。
弯弯曲曲的小路,石头铺就,四周随意的种蔷薇,穿插在成荫的树前,曲径通幽的样子,假山旁边的池塘开满了荷花,白色的荷花。
我,一下子愣住了,恼人的禅意渐渐消失在耳旁。
这花并不多见,那日画舫之上,我调笑着说,要是有了自己的宅子,定要在湖里种上满满的白荷,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姐姐?”青枝望着那一湖面的白荷,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百荷花听下人说,是去年这个时节,少爷命人种上的。微微安了心,姐姐她最喜欢的是杏花,这个她是知道的。
“瞿阳很难见到这样的花,很脱俗。”我拉回思绪,注意到有些失态,注意到青枝眼中的一丝疑惑,“我有些乏了,怀孕的人,总是容易累的”。
“姐姐,宝宝可有顽皮?”青枝拉着我的手,很平常的关心,却有些让我反胃。
我轻轻点了点头,“挺乖的,是个女孩”可她却是被最亲近的人舍弃。爹爹他们知道免死金牌的代价,却选择了叔叔。我看着一脸天真的青枝,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想来,她除了虚伪一点,爱慕虚荣一点,并没有多大的过错,是我太过于严苛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太多,人居然变得宽容起来。
“陆展,他一会儿从礼部尚书那里回来,礼部尚书是陆展的叔父。”青枝向我解释着,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最初她对我,并无抱太大的希望,即使知道我有机会拿到免死金牌,但对我的身份多少是有些鄙夷的。所以一路上对我的态度,并无太多的躬亲。
而现在得知我于当朝皇后有恩,又有了免死金牌,自然另眼看待。但我知晓,她态度的转变,还有我怀孕的缘故。
我嫁人,怀孕,便无法在与陆展破镜重圆。即使我们两个愿意,他的家人定不会同意。陆展,那么重孝道的人呢。
所以她不必太过于去针对我。
“姐姐,二伯他死的消息你知道吧”寒暄过后,步入正题。“最近家里霉运不断,也不知道是不是祖父在任的时候造了什么孽呢。”
“妹妹,此话不该说”,不该在这里说,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二伯的死,只是个意外,与什么冤孽无关。”
“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祖父对二伯家挺偏心的。”青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不忿。
连你都要觉得不公平吗?
“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我拉着她的手,沿着湖边慢慢散步。我们之间从未如此亲昵,而她也没有拒绝。
“听说大伯在边关混的不错,做到了副将军的位置。” 青枝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含有试探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动力了耶,加油,加油
☆、浅别离
“大伯一个武将怕是帮不到什么忙,况且”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我想她是明白的。已经和曼家断绝来往的大伯,断然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当年,大伯在房间里发现了祖母送来的通房小妾,一怒之下,拉着大伯母,找祖母理论。习武之人,多半冲动而有些暴力,不可避免的粗心。只顾着为妻子出头,当时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女人不适。
大伯可以说是净身出户。那是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参将,月俸的银子,吃穿用度,养活两张嘴根本不够,更何况还要给妻子看病。
一向冲动且高傲的大伯,为了重病的妻子,也曾经低下头回去曼家。
曼家是怎么做的呢?
又不是自己儿子病了,怎么会舍得出钱,况且还是个怂恿儿子不孝顺的儿媳妇,死掉比较好。
祖母当年的话,定是比这些要难听数倍。
大伯一气之下,带着大伯母远赴边关。俸禄增加但常年匈奴来犯,凶险万分。
他今天的一切是用命换来的,是为了妻子才坚持下来的,定不会肯以身犯险来趟这趟浑水。
“姐姐,爹爹他一定没事的吧”青枝停了下来,很真切的问我。却叫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放心,已经打点好了。”我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子兔死狐悲的意味。此刻,我该打击她,如她打击我一般。眼前的这个,是一直折磨的我人,是抢走了我心上人的人,我变得心善了起来,会同情人了。
原来做了母亲,开始变得心软了。
“夫人,小的有事禀告。”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一副焦急的样子,竟然不顾尊卑,直接走到了青枝面前。
而青枝似乎不以为意,神色匆匆的和仆人离开了,想必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
哪里有主人离去,空留客人的道理。
到底还是个被人宠坏的孩子啊。
“南儿?”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伤感与惊讶,而我却没有回头。这世上哪里有回头路呢?
他走到我面前,神色有些憔悴,“我以为我们不会见面了,有些话想和你聊聊”到我你不想见我了。他心里默默地想着,看着眼前的女子,嫁作他人为妾,看着她被另一个男子护在怀里,心微不可查的开始疼了起来。
是因为那日的救命之恩,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琴瑟相合,只是不习惯吧,那个人突然一声不吭的消失,仿佛从未存在。动用了在瞿阳的势力,也无法探寻。那日却在曼府,不期而遇,不再交集。
怅然若失的感觉。
有些话,不说出来,很遗憾一辈子的。可说了,也会遗憾一辈子的吧。
“南儿,你对我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从不向我提过分的要求。我们琴瑟相合,相处融洽。但你我之间,仿佛缺少了什么。你对我好,却不需要我给你相同的好。”
我对你好,难道有错吗?我望着眼前自顾自的说着话的男子,一时竟无法开口辩驳。
“南儿,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你的目光看似在我身上,但我总有种感觉,你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人。”
我在看别人,你说的话可真真可笑!
原来,在你心中是这样想我的。我听到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消失的声音。
陆展见眼前的女子并没有一丝回应,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还是带着温和的热度,让人觉得不热不冷,刚刚好。但这刚刚好却不属于我,不再属于我。
我缓缓的拉开他的手,他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于理不合。
抬眼望向他略带压抑和痛苦的目光,我开口了,有些话此时不说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说了,“陆展,你是我曼南枝曾经当做生命来爱的人。”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原来是这般感受,谢谢你,放弃了曾经的我。
也谢谢你,曾经把我摆在重要的位置。
会不会,我在一个人心中的位置会越来越重要,直至最重要,成为永远呢?
从陆府离开,也未再见到青枝,想必已经把我这个客人给忘记到脑后了吧。
“娘子,这是下人从边疆带来的上好和田玉”说着安子玉从中袖子里拿起一枚雕着大朵牡丹花玉簪子,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便插在了我头上。“我特意命人雕成了牡丹,还真的衬你。”
我不喜与人如此的近亲,但来京城之后,他总是喜欢抱着我。此时,我有些反感,微微和他退开了一些距离。“谢谢夫君惦念,夫君理应去姐姐的院子,总是待在我这里于理不合。”
即使你对我袒露心扉,但世人看到的,并不会是所谓的真相。
你不问我喜好,却强加于我,与他们又有何不同?
他风尘仆仆而归,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先赶到我这里。我着实不该使小性子,对他这般。
只是他对我越好,就越让我不安。
怕失去,更怕得到。
“娘子,不要生我的气。”安子玉的眼神带着宠溺,声音里却带着委屈。“我希望你做这雍容华贵的牡丹,而不是孤高而独自凋零的杏花。”
“相公,你对南枝好,南枝心里记着呢”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看向窗外,树木还是青葱的样子,明明是秋天了呢。“但若是外人听见,还以为南枝霸占了相公侍娇而宠”
突然被一个大力抱在怀里,我微微愣了一下,安子玉的胸膛,强势而结实,与他平日里温润的样子有些不符。感觉到他抱着我腰的力量在收紧,他的头抵在我的肩上,我听见他说, “娘子,娘子。”他声音闷闷的叫着我。
叫的我心微微有些疼。
也许,他是不同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面圣
安子玉虽是为了避嫌而没有正面插手叔叔的事情。但暗中必定帮忙打点了,否则事情进展定不像现在这般顺利。
叔叔已经被押解在京城的牢里。
陆展带着青枝去探望过,他除了精神状态不好之外,并无不妥。这一路,押解的狱卒都已经被打点好,定不会让叔叔吃了苦去。
只是曼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一路顺风顺水,做了小小瞿阳县令,并未遭遇过任何打击。飞来横祸,恐怕任谁也无法平静的去面对。
案件的审理交由京都府尹进行,苏洛如他所言,十日后开堂审理。
我深知小惠在这件事情上的尴尬境地。身为一国之母,定然不可能与皇帝公然为敌。却无法开口让她不要插手。
小惠安排我与皇帝见面。这着实让我觉得对小惠心怀愧疚。这世上知恩图报的,又有谁肯做到这个地步呢。
我可以和任何人划清界限,却无法对小惠这么做。
她说南枝姐姐,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不用担心。要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保养好身体。她说,我要做孩子的干娘。
皇宫比我想象的大很多。我作宫女打扮,来到小惠的宫殿,等待着皇帝的来临。
“小惠,不是说过不必行礼吗?”皇帝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惠被他拉起。“你也平身吧。”
我顺从的站了起来。
“允文哥哥,这是我跟你说过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南枝姐姐。”小惠拉着我的手,走到皇帝面前。
我没有抬头,也知道眼前的男子定时审视我。
“你叔叔的事,小惠和我说了”皇帝开口说了一句,就停了下来。
“请皇上开恩,查明真相,换民女叔叔清白。”我跪了下去。叔叔的背的黑锅背后牵扯定然不浅,否则以曼家以及陆家的人脉断不会无计可施,沦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