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17 01:18      字数:4746
  姑姑还不依不饶的说着,“你居然冲我大声嚷嚷,别忘了你头上的乌纱帽是谁给你的”
  眼看姑姑越说越离谱,祖母走过来,“吵什么吵,多大的人了,让小辈们看了笑话去。”祖母示意这里还有现任的知府大人在,虽然买官卖官也时有发生,但是终究是放不得台面的事。
  “你也是,也知她就这么个犟脾气没什么恶意,男人嘛,让一让女人”祖母并没有说自己的女儿错了,反而指明姑父度量不大。
  一阵寒暄过后,安子玉帮着我把各家的礼物发完,而后我带着安子玉来到我居住了十七年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成为画楼的老板,大抵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对生意上的无师自通,对这些东西很擅长,也乐意去做。生意之于我,似水之于鱼。
  我想我天生就是做生意的。
  “娘子,你的卧房不似一般女儿家的闺阁。”安子玉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动了我放在书桌上的砚台,在手里把玩。状似不经意间说道,“这方砚台很别致,是京城今年才流行起来的款式。”
  我走到他面前,想要伸手夺回他手里的砚台。却顿住了,袖子里的手握紧,带来一丝疼痛与清明。我竟然忘记了,莫说他手中的砚台,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就连我这个人都是他的。我没有外泄出一丝的情绪,淡淡说道,“青枝大婚,妹夫送给各家的一些小玩意儿。若是夫君喜欢,便拿去吧。”
  安子玉把玩的手突然顿住,转过头来,眼眸深不可测,盯着我许久,就在我觉得自己会被他盯出一个洞时,他突然撇过头去,盯着手里的砚台,似乎还在玩赏,我顿时觉得轻松了几分,却听他轻轻的说道,“娘子,以后不要对我露出这般隐忍委屈的模样”。
  说着他把砚台塞回我手里,“自己的东西,要保护好。”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觉得自己生了幻觉。
  安子玉嘴角露出温和的笑,“这样才对嘛,惊讶的表情也比面无表情要好很多呢。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感觉比我还老成许多。”说着他展开一个怀抱,把我抱了起来。
  他紧紧抱着我,把额头搭在我肩膀上。我注意到他颈子上有根红线。成亲当晚,因为烛火熄灭,只感觉到他胸口有一块凉凉的东西,想来是玉佩。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对我的牵制,似乎是注意到我视线,慢慢从颈子上取下一个玉佩。伸手戴在我的脖子上,我低头看玉佩的样式有些奇怪,是个三鱼同首的玉佩。这样的图案并不多见,常见的是一些麒麟瑞兽菩萨佛祖之类的玉佩。
  “送你,当做我来晚的惩罚。”他摸了一下玉佩说道,平静的说道“这是娘留给我的。”
  他这一句话,我微微愣住。我暗中让画楼打探,安子玉幼年时期,父母死于瘟疫。这玉佩对他一定很重要,为何要送给我?我压下心中的讶异,面上不动声色。
  他这一连串的表现都太过于奇怪,我只是他一个妾侍,他没理由这般维护,甚至,从他眼中流露出的心疼,让我会产生错觉,他在乎我。
  之后安子玉又像是消失了一般,但那日他未说完的话,却萦绕在耳畔。好似他认识了我许久般。
  九月初九,重阳节到了。这历来是瞿阳城各大家族出去踏秋的日子。而曼府,却因为堂妹青枝和陆展的归来,而取消了出去踏秋的计划,热闹了起来。
  沉闷而压抑的大宅,也发出噼噼啪啪的生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遇刺
  我望着在轿子中闭目而坐的安子玉,诧异的同时却又有些懊恼。除却上次我归宁他的维护,这次青枝归来,他本没有必要跑这趟的。
  他对我太好,好到没有目的。却让我生出不安,我无以回报,这世上哪有付出不需回报的好事呢。
  虽然我依旧对他的行事抱有怀疑,虽然我深知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但他对我的好,对我的维护,我无法视而不见。
  那日,他见着帖子,便开口说道,“娘子,为夫陪你一起去吧,顺便见见故友。”他口中的故友自然是陆展。
  京城上生意的来往,他们是旧相识。但他可以专门的宴请,可以设宴请到家里来,没有必要独独陪我的,我只是个妾侍。
  他怕我受了委屈。
  想到此层,我心中不由一动。
  他还是那个青枝出嫁时,送来贺礼让祖父晕倒,打击地头蛇手段狠戾,在画楼与京城人士汇合密谋的安子玉。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那个在亲人故意刁难为难我,而维护我的安子玉。况且,我们成为夫妻,以后会有子嗣,我想我是可以慢慢去相信他的吧。
  望着马车上面容平静的安子玉。在对上他凉薄的唇时,内心闪过的这个想法,就马上被扼杀掉了。他那样心思紧密的人,怎么可能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好呢。
  但,他却是我的夫君,我的天。
  在我走神的时候,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停住了。只听得外面的厮杀声,“大人,不好了,有刺客。”说话的人声音还未落下,便听到了利剑刺入身体的闷声。
  落目就见一张放大的脸,以及坚实的胸膛,抬手间一把从车窗刺入的剑已被他挡下。
  刺入的剑越来越多,很快就有第二、第三把。即便他速度再快,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这也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抱住我的手臂紧了紧,我想他大概是打算从马车里冲出去。此时,我见到一把带着血的剑突然从他背后方向刺来。想也未想就猛地把他扑倒,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慌乱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慢慢转醒,更确切的说是疼醒,发现是在安府,自己的床上,微微安了心,只觉得身上疼的厉害,忍不住呻吟出来。
  “娘子,很疼吗?”安子玉的神态以及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无害的样子,就连挡剑时也是一样的表情。
  “嗯,好多了。”我如实的说道,看着他手中的药碗,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味道闻起来,很苦。
  “娘子,先把药喝了吧”说着轻轻的移动了我,帮我后面垫好靠垫。然后一勺一勺的喂我喝药。
  药极苦,但我不得不喝。
  喝完最后一口药之后,嘴里被塞进了一口蜜饯。
  我抬头望向安子玉,他竟然是如此心思细密的人。不由想起,那时试用陆展新送我的杏花茶具,不小心烫伤了,他在我极力表现平静脸色后放了心。
  安子玉突然伸过手来,擦了擦我嘴角的药汁。见他端着碗并未离去,而是把碗交给了一个丫鬟。他坐在我床边,我知道他是有话说,我只等他开口。
  安子玉深深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娘子,当时你为何肯为我不顾性命?”
  我淡淡的说道“我死了,你的路还很长,而你死了,我的路就完了。”无论怎么样,作为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妾,知府大人遇刺,我想我只落得一个陪葬的下场。
  当我警觉自己又说了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胡话来,忙解释道,“我是你的妾侍,你若死了,我自是要给你陪葬的。”好像从记事起,总是未经大脑般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为何你说话总是这般,这般露骨。”安子玉总算是想到一个形容词,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相公不喜欢我这般坦诚吗?”我微微笑道,却注意到了安子玉的异样。他脸色有些惨白,我想了起来,他受到的伤,比我严重才是。
  “不要笑,你笑起来好难看”安子玉把手放到我眼睛上,我顺势闭上了眼睛,“曼府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先出去了”。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路有些别扭的姿势,想必刚刚牵扯到伤口了吧。
  这样的人,明明那么不可信,却……而我身边可信的人,却
  我也问他,你为何要护着我?如果不护着我,他也未必会受伤。
  “身为男人,总要护得妻儿周全。”他得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却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可我只是你的妾侍”我面无表情的指出事实。理所当然,是个很可怕的词语。
  事情似乎,按照它固有的轨道发展,行走的人定不了自己的脚步。
  那时我躲在他怀里,微微感到心安。箭射进来的时候,其实,心里有隐隐有些阴暗的期盼的,这样,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顾自己的危险,将我护在身后。
  安子玉微微喘着粗气,一面对敌,一面又要护住我,似乎有些勉强。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我以为再无波澜的心,生出不忍心。
  我扑过去,是因为,他替我挡箭,是因为他在回门之日的维护。我只是在投桃报李,我告诉自己,我不会再去在乎任何人。
  究竟是谁想要杀他呢,这次行刺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个是前太守一个是现任太守,听说新帝即位后,开始推行一些政策,也开始尝试去削藩。
  新帝的爹爹到死时都是个太子,倒是便宜了他这个儿子。毕竟新帝还年幼,老皇帝驾鹤西去把帝位直接传给了孙子。那些手里有兵有土地的叔叔们,哪里肯干。哎,皇家的事情哪里说得清子丑寅卯来,况且这里天高皇帝远,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抚了抚额头,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些招架不住了。恍惚如梦间,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等我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到安子玉站在我床前,投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祖父出现在我面前,身后站着一眼凝重的父亲以及轻轻甩开父亲的手,眼圈有些红红的母亲,想必是母亲又和父亲生气了。杵着栗木拐杖,站在前面的祖父终究是老了,自从那次晕倒之后,只能依靠拐杖来行走。我知道他真正来看的人是安子玉,却也不想计较了。
  “南枝,看到你没事祖父就安心了。”虽然从小到大祖母对我不是很中意,但是祖父总是对我各种不着痕迹的维护。虽然祖父算不得好人,但只要是旁人对我好,我自是不计较他对别人好不好。因此,他对我不好起来,我就有些难以接受了。却又在他把我推入火坑之后,冷静的看到了他的两难。
  我作势要起来行礼,被安子玉的手轻轻的按住。“娘子,有伤就不要乱动了。祖父,南枝只是右肩受了伤,并无性命之忧,休息半月可痊愈。”
  终究是体力不好,见了祖父、父母之后,我也有些累了。受了伤,真的很容易让人精神不济。祖父、爹爹和安子玉去了大厅议事,留下母亲在我房中。
  “南枝,你还疼不疼?”母亲终究是不用在做戏,眼泪像是泉水般流了下来。我只好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替她擦了擦泪,“娘亲,孩儿只伤在肩膀,并无大碍。”
  娘亲拉着我的手,“南枝,他对你好吗?”
  我点了点头,若是拿一个相公对一个娘子的标准来衡量,安子玉带我不薄,我该知足。
  “你过的好,娘就安心了。”娘亲在那里还要说下去的样子,但我什么都不想听了。 我承认我是有些嫉妒她的,她有那么爱她的爹爹守护着,不离不弃。我原以为我可以遇到一个和爹爹一样的陆展,但是我错了,爹爹只有一个。
  见灵儿进来,忙打了个哈欠,装作很累的样子。“娘,我累了,让灵儿带你去找爹爹吧。”
  娘亲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有在说下去。等灵儿送母亲回来的时候,我又见到一个眼圈红红的人,最近我身边的人都变得爱哭了。“小姐,我……”话还未说完就哭了起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丫头就不会说些好听的话。“灵儿,我这不是好好的。”
  “小姐,我见到姑爷抱着浑身是血的你从马车上下来,心都不会跳了。”灵儿说着用帕子擦了擦泪,“姑爷待小姐真好,就和老爷待夫人一样。”
  “哦,你哪里看到一样?”
  “小姐,姑爷他请了柳神医来给你看病”灵儿有些激动的说道,“老爷晕倒那次,我远远见到柳神医来就诊的。”没发现这丫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挺上心的。
  “柳神医?”我随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居然请了瞿阳最好的大夫来,要知道这柳大夫除了诊金高于一般之外,脾气古怪,定下了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只给有声望的人看病已经把很大一部分人拒之门外。我想安子玉定是用了很多我看不见的手段,突然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就是啊,我还记得那次小姐感染了风寒,命悬一线,拿着老太爷的帖子去请柳神医不动。”那时候我还是花楼的南儿,楼内众姐妹想了很多办法,却因为无名望,无法请动柳如风,柳神医。那时候,陆展也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甚至了装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