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17 01:18      字数:4831
  鸣迅速拔出断刀。
  疏桐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见鲜血溅了鸣一身,顿时头晕目眩,又觉剧痛难忍!她吃痛地咬着嘴唇,竭力支撑着身体。
  鸣爷将短刀丢入盆,利索地替她上了药绑紧了绷带,见她半死不活却依然警惕地瞧着自己,便起身伸了伸懒腰,“看来,你还有力气自己穿衣服!那你就自己解决罢!”说罢便拈起面罩慢慢踱了出去。
  嘿,这什么话?!她眼巴巴地看着鸣走了出去,终究还是没有求助,她一咬牙往后一仰,将自己摔了下去,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直掉眼泪。
  鸣在外停住了步子,嘴角一斜,竟觉得有些好笑,这叫什么?叫逞强!他的笑容不庸俗也不儒雅。
  他招来了一名男子,此人满头白发,通体白衫,朱唇黑眉,看来年纪也不大,鸣吩咐道:“白剑,去把潋滟找来,替她换药!”
  他递给了白剑一盒子药道:“用最好的药!”
  白剑打开一看惊道:“九转金创?此药虽好,但药性甚烈,必须得配合六月雪药末才可使得,不然恐使伤口恶化,可是我们并没有这味药材!”
  “当然使得!若不用此药,她三个月都未必能好!京华楼不能留一个毫无用处之人!”
  鸣轻扭了扭头,“去办吧,若我没有猜错,以他的性情必定会来;他才在这里谋了个差使,岂能不向老板献一番殷勤?!”
  白剑迟疑道:“虽说这个人擅琴,在骆驼峰也有自己的药材产业,可是总觉得他来京华楼有什么居心,你确定这个人没有问题吗?”
  “不让他待着,又怎能知道他的居心呢?况且他曾经师从鬼谷子,一定知道当年蓝妃所葬皇冢的机关!”鸣细长的凤目闪着狡黠。
  果然,深夜,一名玄衣男子踏梁而来,他每走一步便会小心地倾听四周的动静,片刻之后他选定一个地方,轻轻挖起瓦片朝屋里瞅了瞅,径自跳下了屋子,他体态瘦长,衣着简朴,只用了根蓝色的绸带扎了如练的长发,清秀的容貌下一道狰狞的口子在月光下有些触目。
  他悄然靠近了疏桐的床边,摸出一瓶子药来,迟迟疑疑,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施药,焦急了片刻便将药瓶子搁在了床头,正欲离去,一把冷剑抵在了他的肩头。
  他惊愕地回头,遇着了白剑冷冷的双眼,他见鸣坐在另一头悠闲地品着茶。
  鸣道:“看来你对疏老板的关心可真不浅,连屋里光明正大地坐着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星宿摸了摸脑袋一把推开了白剑的剑锋,嘻嘻笑道:“可不是?眼中仅有佳人,哪里还顾得上你们两个勾魂使者!”
  鸣道:“你我也算相识一场,诚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希望你能够将皇冢的图纸交出来!”
  星宿惊道:“不成不成,莫非你也觊觎那狗屁传国玉玺不成?那我可要毫不客气地唾弃你了!”
  “那里有一件东西对我来说比传国玉玺更为重要!”鸣的眼神,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下闪耀着冷清的光泽。
  星宿照旧摸了摸脑袋很无奈地将屁股往案上一送,坐在了上头,晃荡着两条腿,随手拿起案边果盘上的苹果,发出一声清脆的嗉嗉声,边咬着边满口含糊道:“我帮你岂不是送你去死!你想死别找我帮你出主意!”
  白剑拿剑再次抵住了星宿的脖子。
  星宿想推开剑却反而被逼得更靠近脖子,动弹不得。
  鸣摆了摆手道:“让他走!”
  “谢了!”星宿看了眼疏桐,翘了翘嘴角,飞步跳出窗外,身轻如燕。
  白剑看着他的背影,道:“就这样让他走了?”
  “有何不可?”鸣喝完最后一口茶有些乏了,便支开了白剑。
  他独自一人在疏桐房间静坐了片刻,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待在一个屋子里头,现下多了个伤员,但也毕竟是两个人。
  多一个人在呼吸,似乎就少了一分寂寞。
  他起身,正欲离开,却听她在呓语着,叫着“别打开……别……危险……”然后又叫着“妈妈……别哭……我就回来了”……
  他踱到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见她满头是汗,便悄悄将手背探入她的脖颈,发烧了!他早料到她会高烧不止,便将星宿方才送来的小瓶子打开闻了闻,掺了点水,让她服下,怎知道她竟然抓着他不放,一直叫着:“我会回来的……”
  鸣拧着眉头,就这样任由她抓着,寻思她一定在做噩梦,妈妈又是什么奇怪的叫法?是一个人吗?他没作多想,闭眼自行运气调息,全然当她不存在。末了,见她睡安静了,便将她推入被中。
  之后的三天,他既不过问,又不看望,由着她在馨香阁里自生自灭。
  她足足昏迷了五天,醒转后也动弹不得,期间一个唤作潋滟的丫头十分勤快,换药,吃饭全程伺候着,潋滟十岁出头的年纪,是个哑丫头,她的眼睛扑闪着,煞是可爱!
  疏桐总是会忍不住问她:“潋滟,你的家人呢?”
  潋滟总是一脸平静地摇摇头。
  “潋滟,你何时来京华楼的?以前不曾见过你!”
  潋滟用力地抿着小嘴摇摇头。
  “潋滟……”
  疏桐还没说完,小丫头便仓皇逃去,疏桐心里纳闷……
  在接下来的日子,潋滟都是匆忙来回,生怕疏桐问她什么。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月有余。
  疏桐闷得发慌,待能自行照顾自己的时候,她便忙不迭地趴在阁楼上眺望远方,忘情地闻着远方栀子飘来的暗香,每当她望着寂静的长空,她的笑容总会不知不觉间凝结,那种空旷无助之感总会揪出她深埋在心对亲人的惦念。
  此间,潋滟送来了秋衣,她将疏桐原本那几件衣裳统统带走了,比划着表示,大概是说她不必着那些旧衣裳了。她将疏桐引领到了蓝苑不远处的齐芳斋,示意那是她的新房间。
  疏桐禁不住问道:“馨香阁原本住的是谁?”
  潋滟紧紧抿着小嘴摇摇头。
  问了等于白问,疏桐叹了口气。
  可是越不知道,她就越想弄明白!她是搞研究的,那股子倔强劲上来了就是坚决要执行的。
  她寻到蓝苑,发现鸣的房门大开着,从外边望去,可以看到他伏案疾书的侧影。她怔怔地望了几秒钟,微张着嘴,不忍打搅他的专注。
  未想,他却开口说道:“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鸣微微偏过了头,目光冷峻,看得她一阵哆嗦。
  “……我只是恰好路过……”疏桐顿时忘记了来的目的,瞎编了个理由。
  “哦?不是路过,怕是走过头了!”鸣揶揄了声转回头去继续他的公务!
  留下疏桐满脸涨红,气急败坏,这人也太不给面子,就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她憋着一肚子气往回走,一路竟拿一些虾兵蟹将的小石头出气!她那样直愣愣去问他馨香阁的过往一定显得很可笑!她凭什么知道?鸣就算知道也没有义务告诉她!她真想挖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疏桐穿过小桥闷闷不乐地回房,见寂四悄悄扛了一麻袋东西鬼鬼祟祟进到朴园,她好奇地改变了走向跟了上去,看着寂四将麻袋扛进了他的房间,不久,里面隐约传出女子啜泣的声音。
  疏桐侧耳倾听,许久,寂四便掩上了门出来了,正撞上了疏桐疑问的眼神,仿佛大半夜遇见了鬼。寂四的脸色变了变,他的一丝细微的躲闪都逃不过疏桐的眼睛,但他还是努力地解释:“疏老板,小的看那木破椅丢了可惜,于是就背了回来!劈了当柴火用!”
  疏桐不动声色地道:“我当是什么呢,三个月前的破椅子你居然还留着呢!不介意我进去瞧瞧?倘若坏得不严重,修修即好,当柴烧可惜了呢!”
  寂四将臂膀半阻挡着疏桐,他的眼中有一种湿润的东西,像是一种无声的恳求。
  疏桐瞧在眼里,却没有妥协,没有在她掌握之中的事情要是成了隐患还真会杀她个措手不及。
  门开了,一阵酸臭味扑鼻而来,疏桐憋住了气,瞅了寂四一眼。男人的房间也不至于这么难闻吧?
  寂四低着头,双手紧紧相互挤压,很是紧张。
  寂四的房间昏暗简约,疏桐掌起了灯,整个屋子亮堂了不少。却没有发现什么,仅有一把被劈成两半的破椅。
  寂四憨笑着,大眼睛闪烁着,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庆幸感。
  他道:“疏老板,更深露重的,有碍身体,让小的送您回去吧!”
  疏桐温婉一笑,语重心长地道:“不必了!寂四,京华客栈是一个不平静之地,任何事都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你们的命和我的命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你可明白?”
  寂四似有惭愧,点点头道:“疏老板教训得是,小的一定紧记!”
  末了,寂四有些为难地说道:“疏老板,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疏桐笑道:“有什么话说吧,不必见外!这些日子床上躺久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都是由顾掌柜打点的!”
  寂四叹了口气道:“疏老板可还记得那日开张,皇子裂踩了那宾客一脚?”
  疏桐记上了心头,心中不由得一寒,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却了,便道:“那人怕是活不长!”
  “不错,那人当天就死了,据说曾经在北里红院当过工头!那慕容嬷嬷硬是在他死后认成了干儿子,一个劲儿往咱头上赖!这本应该是皇子闯的祸!”寂四埋怨道。
  “慕容嬷嬷?这招倒是只有她做起来才觉得理所当然!那么顾清他是如何摆平的呢?”疏桐觉得奇怪这样的事情顾清没有理由不和她商量,念在那几日她昏迷倒也情有可原,但顾清也不该在事后不同她提及的!
  寂四瞧了瞧四周小声地道:“顾掌柜他独断专行,似乎不将您放在眼中呢,那人死后,慕容嬷嬷在后堂闹事!后来一个粗布衣裳,戴着斗笠,有点瘸腿的人以京华客栈的名义花十万银子将她的嘴给堵上了!顾掌柜就让这事儿私了,没有再提及。”
  疏桐听后一阵沉默,顾清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她虽名为老板,可是他却有杀她的权力!慕容妈嬷嬷有财尚不能与男子同席,更何况她什么资历都没有呢?她收敛了思绪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位好心人可曾留下姓名?我得好好谢谢他!”
  “小的问了!他很凶地盯着小的!小的就不敢再问了!他摆平了嬷嬷就走了!”寂四说得心有余悸。  “好,我记下了,你回去歇着吧!”疏桐若有所思地说着这话。
  “哦,对了!”寂四仿佛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有一件事情倒是给忘了。”
  寂四跑入房中,片刻后取来一个透明的小管子。疏桐一见大为诧异,那不是她的冷冻试管吗?那个冷冻盒难道被打开了?她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她失态地抓着寂四的手慌张问道:“那个人呢?”
  寂四似乎被疏桐激烈的举动给吓住了,他疙疙瘩瘩道:“那个……那人自称是……黄天派来的,他说姑娘匆忙间丢下的!日后他定会将剩下的送还给你!但看你的诚意了……小的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小的向客人们打听过此人,听说是当今皇后的干侄子!家财万贯!疏老板您还是少惹这个人为好!”
  疏桐的手骤然变凉,手心冒出丝丝冷汗,她放开了寂四,冷静了片刻,点点头,叮嘱道:“我知道了!你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招呼贵客!”
  寂四不明所以,憨厚地挠了挠脑袋,满脸通红。
  疏桐心中沉沉的,黄天终究不会轻易罢手!
  清晨,阿旺站在大门侧的高台上,将日历又翻起一张,上头用毛笔书写农历九月一。他写完,拿下来端详,觉得歪了,便撕去一张,再重写,如此反复了四次,这才满意地收拾笔墨。
  顾掌柜挂着张一丝不苟的脸,拿着个算盘子集合了所有伙计训话,他的账本上纪录的不光是银子,上面纪录了京华楼所有的东西,除了食材其他的东西他每天都会清点!大到宝瓶金鼎,小到玉砌的楼梯有没有少个角落,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早训结束后,伙计便忙碌开了,其中一张贵宾席上已经陆续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菜色十分精致,仿佛在等待着贵人的品尝。
  街道上传来了阵阵音乐,婉转粗放,还伴着清脆的银铃声,和皮鼓轻轻波动的声音,鲜花满街飞舞,花香如麦浪般层层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身穿轻纱露着小肚皮的舞女轻轻踩着脚步,她们的步伐发出好听的铃声,她们踏着有力的舞步,将她们的主人从八人抬的躺花轿上抬了下来。
  女主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