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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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1-02-19 19:16 字数:4764
卫子君深深的吸气,仍是忍不住模糊了双眼。她没有恨过他,真的没有,她的心里没有恨。她只是怨他,怨他不信她,怨他冤枉她,怨他为何看不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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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抱着,谁都不动。
“二哥是一个被遗弃的人,二哥十一岁便没了娘亲,娘死的时候,我哭过一次,以后,再没有哭过。那时候,大哥带着他们陪读的孩子,欺负我,他们将我的头按在水缸里,我都没哭。他们骂我是野种,有一次,他们将我大头朝下吊在了掖庭宫的树上,我也没哭。他们让我下跪,我那时和你现在一样倔强呢,我不跪,他们便踢我的膝盖,用针刺我的大腿,我十几日没站起来,我也没哭。可是,两年前我离你而去的时候,我哭了……两个月前,你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哭了……男人哭,很丢人吧,可我不觉得,为了你,做什么我都不觉得丢人……”
卫子君呜咽起来,“别说了……别说了……”没想到他这样的苦过,这样的他,真的让她心疼了。
“二哥从小被人欺负,可是却没有长成个畸形怪物,呵呵……这么多年我都挺了下来,我发誓练好武功不让人欺负,二哥一直都活得很努力,只是,没有快乐而已……直到遇到你,二哥才尝到了活得快乐的滋味。只是,遇到你,二哥也尝到了心痛的滋味,那滋味……呵呵……就好像胸膛碎裂,心被撕成了一片一片……一片一片的,流淌着鲜血……”
大滴的泪,流了下来,滴在了他交抱在她胸前的手上,凉凉的。
“子君——别哭。”他扳过了她的身体,“你哭——二哥心疼。”
带着薄茧的大手拭去她的泪,轻笑,“二哥很傻,不知道怎么对你,今日,看见你那样的饮下我的敬酒,我的心就碎了。我知道,你伤心了。二哥很无助,不懂得怎么对你,不知道——越是想拉回你,越是伤了你,很着急,恨自己,很恨。我很怕,就怕你不理我,可是你就是不理我……现在,就怕你走,只要你一说走,我就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留下你……”
“二哥——”卫子君轻呼。探手,帮他轻轻擦去泪痕,“别难过,我不走,我陪你饮酒,把你哄睡,我再走。”
“好。”李天祁哽咽着拥住了她,“可是,那也不准走……”他晃动着他的身体,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嗅着她的味道。他光洁的脸颊轻轻的蹭着她的脸,“不走,永远都不准走。”
“好……我不走。”她吸了吸鼻子,轻靠在他的胸膛。
晚风,吹来了一阵桂花的清香,和着温柔的月色,弥漫飘荡……
泪水已经止住,鼻息渐渐畅通,使得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今日才发觉,他的味道很好闻,一种淡雅的,柔软的,清新的味道,就好像是太阳下晾晒的衣服的味道,好似青草的味道,没有熏香,只是纯纯的清新的味道,就好似处子的气息。
两人便这样抱着,抱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们都累了,便坐了下来。内宦们应着李天祁的要求,端来了酒菜。
“子君,今晚你一直在喝茶,都没吃什么,再多吃点吧。”李天祁靠在她的身边坐下,把菜夹入她面前的碗内。
“嗯。”卫子君真的饿了,便优雅地举筷,准备再吃一点。
“不恨二哥了吧。”李天祁撒娇一般将头枕在她的肩头。
卫子君侧头看他,玉白的面庞在月色下越发洁净剔透,“从来没有恨过。只是,怨过。”
“现在,还怨吗?”黝黑的眸充满渴望地看她。
“怨。怨你当众廷杖。”卫子君盯着手中的筷子,轻轻摆弄。
“可是二哥不是没打吗?你不知道吗,不懂二哥吗?我怎么会舍得打。”李天祁抬起头,望着她。
“可是裤子都快扒下来了!”卫子君垂低眼睫,有些委屈。
李天祁看着她,呵呵笑了起来。“二哥以后再也不欺负子君,不和你致气了,再也不这样了。”看着她因为他的发笑而发了怒的脸,李天祁贴过来道,“要不,你也扒一次二哥的裤子。”
“你……”卫子君气得涨红了脸,她真的觉得受到很大的伤害,想不到他却如此回应。
“子君。”李天祁抓住她的手,“二哥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当庭杖责,奇耻大辱,其实我又如何舍得?我怎能真的打你,看你难过,我的心比你更难过。”
看着他真诚的眸,稍缓了心中的怒气,“可是,你还教唆那些人让我当众验身……”
“教唆?你可真是冤枉我,最后没有阻止还不是因为张石吗?”说到张石,李天祁细看了看她的表情,恐怕她不高兴,“其实,最主要一点,我也想看看,因为我都没看过。”
“你……”这最后一句,真的把卫子君气到了,他居然为了这个让自己遭受那样的屈辱,把自己推到那样的险境。
“李天祁——”卫子君刚接过他倒给她的酒,气得就欲扬到他的身上,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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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的手移到唇边,饮尽了杯中的酒,然后顺着酒杯向下,将溢在她手指上的酒,就着她的手指,一一吮吻进口中。他滚烫的唇,让她的心一颤,她急欲抽回,他却紧紧地握住,细致地舔吻,让她的心慌作一团。
“我承认因为吃醋,子君,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他将她微翘的小指含入了口中,“我不在乎你是男人,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觉得二哥怎么样。二哥照过镜子,长的还不错的。”他说的很认真,末了,咬住了她的小指。
“二哥暗地里与阿史那贺鲁比较过,他太美了,没有男人气概,二哥觉得自己比他略胜一筹。”
他越说,卫子君脸上越烧,他说的这都是什么啊,这算是表白吗?可是她听了,好想逃。“二哥——你在说什么?你都有二嫂了。”
李天祁闻言一愣,然后眸光一阵黯然,“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你有二嫂了。怎么一见你就忘记了?”他喃喃着,有些失神,然后独自倒了杯酒饮了下去。
他一杯又一杯地饮,“子君,二哥对不起你二嫂,二哥从来没有爱过她,可是,二哥又很对得起她,因为二哥为了她,再没要过别的女人,二哥守住了自己的誓言。二哥很干净啊,子君,二哥一直都很干净。”
卫子君看他有些醉了,便去夺他手中的酒杯,“二哥,别饮了。会伤身的。”
李天祁却执拗地给卫子君满上酒,“子君,你不是说要陪二哥饮酒吗?给——”
卫子君无奈接过酒杯,又陪他饮了两杯。
“子君,可是二哥又对不起她,因为二哥喜欢上别人了,而且,还是一个男子,你说她说是不是很难过?可是,二哥又对得起她,因为二哥很干净……”
“子君,很苦,这些年二哥都很苦,也很累,累得想被人抱一抱,从十一岁那年开始,便没有人抱过我了。”他将身体靠了过来,寻求着温暖,“子君,抱抱二哥……”
他的身体便那样的栽了过来,卫子君急忙抱住了他。他趴在她的怀里,头靠在她的胸口,环住了她的腰。
卫子君垂头看着他的脸,他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寻求着慰藉。她想不到,他会这么苦,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皇帝,从小便享受着来自帝王之家的呵护,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熬了过来。那样的苦,不仅来自于童年,其实已经渗透入骨髓,侵蚀了心灵,可是,他还要在人前绝傲的挺立。
心疼,便是这样的来了,她抚着他的脸,眼中溢满柔情。心里,有着微微的痛。
她抱着他的头,手抚上了他的发。
他的发很软,好似刚刚沐浴过一般,他身上很香,他有着处子一般柔,他的唇很粉,很粉,他的脸很光洁,他的身子很热,为何她以前一直都故意忽略掉这些呢。
“子君,亲亲我,亲我,亲亲。”他向着她,噘起了粉唇,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向着大人讨要食物。
他的唇,很柔,很美,她静静的看着,有了片刻的迷离。
“子君,亲亲——”他轻呼。就像个受伤的孩子,带着纯纯的伤感,清新的味道。
许是那样的呼唤太过蛊惑,许是夜色太过迷离,许是这酒太过醇香,她应着他的呼唤,俯低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唇瓣碰在了一起,温柔地缠绵的轻轻吮吻,好似两片叠在一起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轻颤动。
心中突然被柔情溢满,包裹着身躯,好似被这样暖暖的月光笼罩着,柔柔的清辉都在轻轻的颤栗。
他的吻很轻很轻,轻得好似怕惊跑了她。她的吻很柔很柔,柔的好似一汪清泉。
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发梢,吹落了榔榆树上浅紫色的花瓣,飘飘忽忽的洒落,和着清风送来的桂花香,笼罩着那对儿拥吻在一起的人儿……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逃避
秋日的风,总是清爽怡人,大丛的桂花树飘着沁人的甜香,高广的天空,没有一丝云,一排大雁,由头上平平的掠过。将军府后园的木芙蓉和木槿,开得正艳,簇拥着那些大片的缠杂在一起的月季与秋葵。
一身白袍的少年,站在水光掩映的假山石旁,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睡眠泛起的波光将她玉白的面庞映得清透。
墨发玉冠,薄靴素袍,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饰物,显得她更加的干净剔透。如同香雪后垢的秀丽风光。
那样心思纯净的人,目光干净透彻的仿若碧空的人,那样如月般清华的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站在那里失神了。
昨晚,卫子君又没有逃脱被当做小鸡提走的厄运,当然,这次的行凶者,是贺鲁。而且,是她自己逃出来,半路被贺鲁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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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自己逃了出来。
初始,他的吻,就像是第一次一般的青涩,他们浅浅的吻轻轻的啜。渐渐的,两个人的姿势,由他在她的怀中,变成了她再他的怀中。他吻上她的眸,舔着她的睫毛,吻上她的鼻尖。
然后,他的吻渐渐狂热,当他撬开她的贝齿,勾缠她的舌,当他的吻开始火热激烈,当他们都因为这个吻而开始剧烈地喘息,当他的大手开始抚上她的身躯。她逃跑了。
她拼命的逃,心在通通的跳。只是却没有发觉,身上一块雪白的玉佩遗落了。
她必须逃,因为她想到了二嫂,那个柔弱的女人,她不能伤害她。
当她逃到日华门的时候,遇到了被一众侍卫拦住的贺鲁。然后便被贺鲁提到了伍德门旁的一颗大树旁。
那一刻,她看到了贺鲁痛苦压抑的眼神,感觉到贺鲁抓紧她的手有些微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贺鲁捏的很疼,她感觉,事态严重了。
她很心虚,她像个犯错的孩子,或者说更像个被捉了奸的小媳妇。
可是她为何要心虚?为何要在贺鲁面前心虚?难道她一直都很在意贺鲁的感觉?或者她一直都不忍伤害贺鲁?还是她一直都在承认了贺鲁的存在?
在那里,武德门旁大树下,贺鲁吻了她。
贺鲁的吻带着浓烈的痛楚,带着无尽的眷念,带着再也克制不住的情感,深深地席卷着她。
心,从那一刻起,乱了。
她想起了张石。
记得,她很累,身心都累,然后那个男人给了他温暖,慰藉了她,她那时有些朦胧,他很温暖,那种温暖笼罩了她,她有些受不住那温柔的诱惑,她感激他的相救,她感激他,接受了他温柔的吻。
然后,她吻了二哥。然后,贺鲁吻了他。
一个晚上,在同一个地点,她吻了三个男人。然后,心全乱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被浸猪笼。
那时开始,她想逃。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为情迷惑了,她感到很无力,不知该如何面对,也许,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
在敌人面前,她是那么的骄傲勇敢,那么运筹帷幄,那么的理智,那么的冷静地布下每一个精密的局。
可是在感情面前,她做了一只鸵鸟,只希望将自己的头埋在沙地,不断的躲避。
她怕,伤了别人。爱情,是苦乐参半的,也是痛的,那样的痛,会是毒药,烧灼着人的心,他还没有准备去接受那样沉重的感情,她还小,不是吗,她还小啊,不要逼她。
她好想逃,逃的远远的,逃回鹿城,回去鹿领谷,和师傅迭云过几天清净的日子,远离这些让她无所适从的情感。
她只想过些云淡风轻的日子,不想被情套上枷锁,真的不想。人一旦陷入男女之情,就蠢了,她一直这样觉得。
可是,面对他们的情,她该如何?也许,不去给予,就不会伤害,不去接受,便不会乱了自己的心。
就那么,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她就那样的想着,站在那里,不动。浑然不觉身后站立的人。直到那人靠近身边的一刻。
一阵风拂过,带走了所有的思绪。她转过身,望着来人,手扶上了他脸上那道长长的刀伤,“云德,我们去鹿城,我带你去找师傅,给你疗伤。”她浅浅的笑,眸光中溢着柔情,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也很累……
整个早晨,她都呆在园中。
李天祁来接她的时候,她正靠坐在池塘旁的银杏树下,捏着泥人,她捏了师傅,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