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
冷夏 更新:2021-02-19 19:14 字数:4818
温西月缓慢地抬起红肿的脸,对上潘育愤怒的眼睛,报复似的一字一字道:“我可以给他想要的。所以潘育,收起你的这些指责,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怕过你。”
“没怕过?”潘育冷笑一声,刚刚哭过的眼睛里还存着泪,却因为这一声冷笑而泛起点点寒光,“温西月,有你怕的时候。”
都说女人发起狠来会让草木成灰,可温西月始终觉得潘育甜美柔弱的外表下裹藏着一颗受伤的心,所以无论说出什么都可以理解。她不会再在这里跟她争辩,也想不出她还能做什么。最后说道:“潘育,我的心情你永远也体会不了,所以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没有资格?”潘育指着自己,步步逼近温西月,痛苦地向她诉说自己的资格,“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从知道男女性别就开始喜欢他,我了解他所有的脾气,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高兴。为了让他高兴我可以做任何事,可是你呢?从来就只顾自己的感受,他跟你在一起永远都是他哄你,你高高在上,高兴了就给他个笑脸,不高兴了就放着他不管。温西月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却从来不敢让他知道?你知道那种感受吗,我多想把孩子生下来,可最后却只能自己把孩子打掉。因为是我把他灌醉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敢你知道吗?”
潘育险些在温西月面前崩溃,可这些又在击溃着温西月,她这次是真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连带这些人,都没必要再有联系。她甚至想着,要是从来没认识过该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瓜葛,有这么多的痛苦。
温西月转过身,看见林子锋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攥着拳头像随时要冲过来一样。温西月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回身抬头去看那扇窗户,心口像被灌了冰,冻住了。
潘育一脸惊慌地看着林子锋,失声痛哭,口中说着,“对不起。”哀求他不要上去找冯善尧,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温西月迈着机械的步子离开,大脑和心一样被冻住,过去的十年里,到底大家都是怎么在活着。她麻木地过了十年,以为会继续麻木后面的几十年,可现在她知道冯善尧不快乐,潘育不快乐,连一向洒脱的林子锋也不快乐。
回到家,温西月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她现在听不得一点声音,偏偏手机一直在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除了纪卓珩,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因为她今天晚上该值班的,而她,复职的第一天打了陈为民一个耳光后,翘班了。
迷迷糊糊中,温西月被一阵阵砸门声吵醒,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屋里黑着灯,她身上还穿着衣服鞋子,头昏脑涨地下了床摸着黑开了门。
门外的人显然醉得不清,她门一打开,混着一股浓烈的酒气那人就倒了下去,连带着把她也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正把她给摔清醒了,挣扎着把身上的人翻了下去,开了灯,地上躺的是冯善尧。
温西月站在原地足足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冯善尧就倒在地上,刚才一摔,手上和脸上原来结痂的地方又裂开了,正往外渗血珠。
看来没人管他,他是不会自己起来了。温西月蹲身把他往沙发上搬,费了全身的力气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冯善尧还躺在地上不动。
“醒醒,你醒醒……”温西月叫了他几声,拿过茶几上的杯子,给他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水被他呛了出来,顺着脸流到伤口上,跟渗出来的血珠融到了一起。
温西月又灌了几口,他呛得整张脸都湿了,混着一道道血丝,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温西月生气地把水杯一扔,气得湿了眼角。
冯善尧渐渐有了知觉,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怔忡地缓过头,看见了地上坐着的温西月,戚戚地笑了。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竟然在哭?把我弄成这样,你竟然会哭?”他突然加大了声音,喊道,“温西月,你把我弄成这样竟然会哭?”
几乎与声音同时,瘫倒在地的冯善尧从地上爬起来拽过一旁的温西月把她压在了地上,温西月的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紧接着冯善尧的唇便朝她的脸上压了下去。他唇齿并用,在她脸上,额上,唇上,耳上,凡是他能触及的地方全都压了过去。
他不温柔的动作伴随着一声声愤怒地指责,他说,“温西月,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这么狠心?”
温西月引狼入室,手脚并用在他身上踢打,可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痛感,让她分不清冯善尧到底在她身上哪个部位行凶。
“冯善尧,你放开,你别逼我。”温西月喊了一声,有一瞬间的害怕,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冯善尧。
挣扎中,冯善尧撕开了她身上那件衬衣,露出胸前一大片白光,冯善尧抬起头瞪着她的眼睛,慢声恨道:“温西月,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冯善尧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每呼吸一次都能碰到温西月,甚至连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都像随时能把她点着。可温西月知道那不是j□j,是怒火,会把他们都烧死的怒火。
事已至此温西月反倒从惊恐中脱离,安静地看着冯善尧,他怎么会舍得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她。
“阿尧,你扶我起来,我很疼。”温西月知道冯善尧想要什么,所以知道怎么去安抚他。她从来都知道,只要她一句话,冯善尧便会不顾一切,她只是不能而已。
冯善尧实质上还停留在十年前的状态,这十年只是让他的感情在痛苦中更深了,所以只要温西月叫他一声,他就乖乖地听了。他把她扶了起来,可还牢牢地控制着她,看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委屈。
温西月忽然不忍心把话说出口,他说恨她,不想见她,装得再强硬也不过就是想跟她在一起。如果她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也不忍心去伤害他。温西月想把胳膊抽出来,冯善尧攥得很紧,温西月只好垂下眼睛,低声道:“阿尧,如果你能接受温灿,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嘶……”温西月忍不住叫了一声,胳膊上传来一阵钝痛,她抬头去看冯善尧,不意外看到一张黑脸。而他的手还在继续用力。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温西月嘴角动了一下,笑得苦涩。
“我可以当她不存在。”冯善尧压抑的声音让他看起来很痛苦,只怕连这个条件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温西月早就明白了,可听到这种回答心里还是难受,“你可以当她不存在,但是我不可以。她是我的女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她。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结婚,可如果我结婚,他一定要能接受我女儿,给她父爱。你明白吗?”
“你心里就只有你女儿。那我呢,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阿尧,……”温西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对他的感情已经不能用爱去定义了,时过境迁,她的心境早就变了,却比任何人都心疼他。
“阿尧,……”温西月抱住冯善尧,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抱孩子那样抱住他。企图安抚他受伤的心,她有太多的情绪想表达,却只能憋在心里。冯善尧比她可怜,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48
温西月找出以前父亲留在这里的睡衣拿给冯善尧,等他洗完澡重新又给他清理了身上的伤。他最近总跟人动手,身上深深浅浅的瘀伤遍布不一。
温西月劝他,“以后别再冲动跟人动手了,你是个医生,最应该理智。”
冯善尧没吭声,默着表情在沙发上坐着。
温西月收拾好东西,起身说道:“你去我房间睡吧。”
冯善尧侧抬起头看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温西月没再出声,把东西放回原处,去卫生间洗他换下来的衣服。
冯善尧跟了过去,在门口看着她,依然还是那副犹豫模样。温西月没看他,直接说道:“去睡吧,我一会儿也睡了。”
“西月,”冯善尧叫了她一声,便不出声了。
温西月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去看他,他站在门口瞅着她双手局促地在身侧动了动。
“怎么了?”温西月问他。
冯善尧咬了咬牙,脸上闪过几丝难堪,说道:“潘育她,她曾经…有过…”冯善尧动了动嘴,停住了。
温西月静静地望着他,从他脸上的表情猜出,冯善尧该是知道潘育怀过他的孩子。只是具体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就猜不到了。温西月装不知道的又低下头去洗衣服,说道:“阿尧,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冯善尧只得闭紧了嘴,默默地离开了。温西月洗完盆里的衣服,洗了个澡,在热气氤氲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几片青紫,最明显的是耳后那一片。她把毛巾用热水浸湿敷在耳后,穿上衣服去了温灿的房间。
躺在床上,温西月毫无睡意,他在想冯善尧,想他到底该怎么对潘育。不知过了多久,温西月还没睡着,她习惯地伸手去够床边桌上的手机看时间,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手机她没拿过来。
一晚上醒醒睡睡,到了天亮的时候反倒又不想起了。可温西月还是说服自己,拖着混沌的身子坐了起来,锁骨上传来几丝隐隐的疼,她抬手摸过去,被指腹上的热气一浸立时疼痛又加重了几分。温西月换好衣服下床,去习洗漱的时候拨开衣领在镜子里仔细看了看,锁骨上有几个齿痕,红白相衬十分耀眼。温西月眼睛里平静的情绪无波澜的淡了些,又低头去洗脸。
在厨房煮了两碗面,温西月算计时间差不多要去医院,冯善尧还没出来,她便坐下吃自己那晚面,等吃完又去厨房洗干净了才去敲门。
只敲了两下,第三下还没敲下去房门便开了,冯善尧站在房门口,脸上没有刚睡醒那种惺忪,清亮的眼神看着是早就醒了。
“衣服给你放沙发了,桌上有面。”
冯善尧一直沉默站着,眼神有意地往她脖子下面的地方看去。
触到冯善尧的眼神,温西月侧了下身子,淡声道:“去吧。”
经过昨天晚上冯善尧一下子变得像个听话地孩子,温西月说什么便听什么,神情里丝毫不见了之前的倔强和嘲讽,倒像是有些小心翼翼。这种小心翼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心虚,比如,一个犯了错的丈夫隐瞒了实情,在妻子面前小心试探。
等冯善尧出去后,温西月关了房门,然后在一瞬间的犹豫后锁了房门。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且样式大多一样,夏装都是中规中矩的短袖衬衫,温西月脱下身上这件圆领的T恤,拿了件翻领的白色衬衫,换上后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然后又把头发散了下来,齐肩的头发已经张长了些,散下来刚好能盖住耳后那一片红。
收拾好屋里,温西月拿起手机顺手点亮了屏幕,果然,纪卓珩的好几通未接来电。他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十一点以后,昨晚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各自躺在床上睡了。而这手机昨晚并没跟她在一起。
温西月准备去上班,冯善尧也刚从厨房出来,应该是吃完面了,看她手中握着手机,就一直没移开眼。从他的神情里,温西月知道他看到纪卓珩的来电了。
“我去上班。”
收拾利索的冯善尧又回到了以往的清爽,就是一双眼睛像沉在雾里,此时盯着温西月手里的手机,还有些无助在里面。
温西月很想跟他说一声,是我翘班他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可她没说,因为事实也许并非如此,再有就是,她觉得两个人应该过正常的生活。
温西月把手机放进包里,去开门,然后站在门口看屋里的他。冯善尧跟了出去,在电梯里,冯善尧问她:“温灿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暑假。”
“她……”冯善尧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逢此时电梯到了一楼,温西月往外走,说道:“如果一件让你一想到就头疼的事,就真的没必要勉强自己去做。因为过程痛苦的可能不只是你。我知道你想什么,事实上需要接受的不只是你,还有温灿。”
冯善尧不再说话,小区门口分开前,冯善尧问道:“那你准备好接受别人了吗?”
温西月笑了笑,迎着初晨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