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1-02-19 19:09      字数:4736
  一阵骚乱声传进她耳里,士兵们惊见皇帝陛下的亲临,个个恐慌的俯首跪地,但见他气势狂傲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她才趁机压下悸动的心,眉宇紧蹙,她是怎么了?
  不想再去想它,踏着披风,径自来到房门前,这扇木门上刻画着一只蓝色的老鹰,应该是弓兵队所属的区域。还没来得及推门而入,里面的人却急急得冲了出来,如果只是人还好,但他手里竟还拿着一盆血水参半的木桶,可就不怎么让人感觉良好了。出来的人一见到皇帝,慌忙的跪下,木桶里的血水,溅了少许出来,看得她更是心惊。
  她突然涌上一抹不好的预感,回首看向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该受的惩罚!”他冰冷的吐出一句。
  她轻蹙起细眉,猛然推开那扇半掩的木门冲了进去,所幸脚下是厚实平滑的石砖,她的脚才没被刺痛。
  略显昏暗的室内,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趴在石床上血肉模糊的身体,她不禁捂住嘴,看着背上布满血条的奥利,如果不是他微弱的呻吟声,她甚至以为那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细白的双手不知道该碰触哪里才好,只能在那片血肉上空架着,显然奥利受到了残酷的折磨,背上的鞭痕比手腕还要粗,绝对不是像马鞭那样的东西可以造成的,背部已经是皮开肉绽了,像是一团血水做的肉泥,惨不忍睹。只能趴着休养的他,已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残破不堪的身体让他高烧不退,昏迷中,他一直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可惜,声音太过微弱,她听不清楚,心就像是五味陈杂的大染缸,虽然理智原谅了他,可是感情上,他的背叛,让她恨得牙痒痒,但看到他这样,她还能继续恨他吗?他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叛徒的下场,你看到了吗?”倏地,萨鲁残酷冰冷的声音响起。
  昏暗得屋子里,她只能看到一双邪魅的绿眸,渗着森冷的寒光
  猝然间,她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是来带她见奥利的,而是在警告她,千万不要背叛他,他在告诉她,他的尊严容不得任何的欺骗。脑海里猛然窜过一个念头,如果他知道那个赌约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他会如何处置她,下意识的,背脊涌上一股寒意,冷瑟得让她想发抖,不禁环抱住自己,不敢想下去。
  “你很冷吗?”他从背后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身上的暖意却无法让她感到温暖,反较于之前,更觉得冰冷。
  “别背叛我,女人,我说过,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冷酷的言语像把利剑直刺入她心间。
  她还逃得开吗?她默然了……或者说,她有足够的把握逃离他吗。
  ☆  ☆  ☆
  她毫无知觉的又被他抱了起来,像刚才一样他们穿过市长宫殿的长廊阶梯,不过这时候的她已经无力去思考他要带她去哪里了,直到他们来到关押叛军的地牢,她才被一声吼叫给震得清醒过来。
  记忆里,她有多久没听过他这样的吼叫声了,他一直都是冷酷少言的,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也总能保持冷静的模样。
  这个跟了她十年,也守护了她十年的男人。
  “放我出去,听到没有!”巨大的狂吼声,震得泥灰质的土墙掉下斑驳的碎片,却丝毫不见吼叫者的疲惫。
  “卡尔!!”阿尔缇妮斯随即也唤了一声,挣扎着想要从萨鲁的身上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去见他。”怒目瞪着他,因为他的大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打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冷声问道,从她的眼睛里,除了怒火,他清晰地看见担忧以及一些他不懂得复杂色彩。
  “关系!?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亲人,更是兄长,你认为这些关系足够了吗?”他眼里的质疑让她气恼,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睽违多日的卡尔,亲眼看着他平安,天知道,眼前的这个狗皇帝,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真的只是这样?”他莫名地感到心口郁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一个可以让她紧张得男人,让他莫名的想杀了对方。
  她不想反驳,只是用力的点了一头,“放我下来。”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松开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双脚一着地的她就像一把离弦的箭疾驰而去,他聚拢双眉,她这副急不可待的模样,让他的心里极度的不爽,不自觉地跨步跟了过去。
  穿过阴暗的通道,来到最深处的牢房外,她赫然看见了正死命抓着栏杆的卡尔,他的模样不再是往常的冷静,整个人像失去控制一样,疯狂的摇晃着栏杆,他的视线一接触到她,不敢置信的叫道,“主人!?”
  “卡尔!”她快速的在他身上浏览了一遍,发现他除了衣衫有点凌乱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自从知道他们被关押以来,这半个月,她使劲了办法要求见他们,可惜,那个冷酷的皇帝却不允许,当她看到奥利的惨状时,也不免为他们的处境捏了一把冷汗。
  现在,见到他没事,她松了口气。
  接着,耳边又听到了另外三道急吼声,“阿尔!?”三道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伊斯、塔卡、卡布斯,你们都没事!”她惊叫,看到他们恍若隔世,这份安心让她在奥利那里感觉到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尔,你有没有事?”冲在最前头的塔卡毛躁的个性没有因为牢狱之灾而受到影响,粗鲁的他,穿过栏杆就想拉住她的手。而随后的卡布斯将他一把推开,让自己挪到了最前头,“你身体好了吗,有好好吃药吗?我有告诉那些御医在给你的药里加蜂蜜,他们照做了没有。”他想着当初被押到这里的时候,有很大声地叫过,他知道她强悍的要命,却怕喝那些草药。他霸着栏杆不肯走,而后面的伊斯只能跳上跳下的说话,“阿尔,你好吗,皇帝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认为我能对她怎么样?”霸气狂妄的声音,瞬间将重逢的喜悦给打破。
  栏杆内的四人个个露出戒备的神色,仿佛他是食人的恶魔。
  最紧张得当属卡尔,他和萨鲁应该算是第一次照面,蕴满杀意的眼神直盯着他。
  这个男人不简单!敢如此直视他的人,除了身边的小女人外,他还是第一个!扯了一下嘴角,  阴寒的眼神反射了回去。一时间,隔着栏杆,激烈的火花在两人之间窜升着,即便是没有声音的交流,也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俩之间较劲的暗潮有多汹涌。
  为了不让势态严峻下去,她快速的挡在萨鲁的面前,“你不能伤害他。”
  这句话无疑是火烧交油,下一刻,她就被他给扯到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霸道的吻伴随着怒气向她袭来。他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湿热的吻激烈的吞噬着她的唇与舌,她抡起拳头捶向他,却被他反手扣在身后,狂热的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不住的扭动着身子挣扎着,但却徒劳无功的被他一一阻挡。
  眼见这一幕的卡尔,双眼里刻布满血丝,“放开她,你没有资格碰她。”
  由于她背对着他,无法见到他嗜血的模样有多么骇人,但萨鲁看到了,他的吻仍然在持续,狂肆的眼神却宣誓着,除了他,没有人再有资格如此碰触她了。
  直到她因无法换气而虚软的往后倒时,他才结束了这场侵袭。将虚脱的她拥入怀里,精光四射的鹰眸扫过牢里义愤填膺的四人,突然发现一件耐人寻味的事。他们的眼神可不是主人被侵犯而恼怒地眼神,而是——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喘气的阿尔缇妮斯,锐眼一眯,蹙起双眉,脸上是暴风雨般的狂怒,那是男人看着女人被夺走的眼神,而他讨厌他们这种眼神,心底暗暗思忖着,或许留下他们是多余的。
  被抱在怀里的阿尔缇妮斯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顺势看向他的脸,那是想把碎尸万段的表情,心中一急,说道,“如果你敢伤害他们,我发誓,我会恨你一辈子。”
  听闻,绿色的眸子冻结着寒霜,他不受控制的握紧拳头努力克制住即将爆发的火气,她竟然说要恨他,她竟然敢说这句话。
  “我想和他们单独说话,麻烦你走开。”她退离出他的怀抱,漠然的表情让他额际的青筋窜跳着,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只是几句话,说完我就会和你走。”
  “如果我不走呢?”他压制住想吼叫的冲动,不该这样的,他心头涌动的怒意就像是被浇上灯油的烛台,烧得异常的猛烈,他不喜欢她这种淡漠的表情,而对牢里的人却是欣喜欢乐的表情。复杂莫名又狂烈的思绪令心头怒火更炙,但皇帝的自尊不准他如此在乎她,压下拉她走得冲动,愤恨的捶了一记墙壁,龟裂的缝隙顺着墙面迅速攀爬,猛然回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决定
  皇帝一走,阿尔缇妮斯着实松了一口气,视线瞥向墙上那如小蛇般蜿蜒的裂缝,蹙起眉,很显然,他刚才的反应是生气,她不过是要求单独说几句话而已,为什么要生气,手指抚上肿胀的唇,上面还残留着他吮吸过的热辣感,他又为什么要吻她。
  呆在他身边多一日,就越觉像是季节冷暖交替时的感冒的症状,脑子里一片浆糊,无法正常思考,他的脾气忽冷忽热,谁受得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
  嘴角掠过一抹笑,发觉自己越来越会胡思乱想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甩头挥去莫的烦思,视线瞥向牢里的四人,他们也正看着她,脸上尽是一片担忧之色。
  “主人!”卡尔抓着栏杆,几乎捏碎它,脑中袭扰他的是皇帝对她的侵犯,怒意翻滚,脸色更是黑了一半。
  她移步走进,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别担心,我很好。”
  别担心!?怎么可能别担心,刚才那个男人做得事,已经让他提起了千万个担心,心上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再啃咬,恨不得能冲出去,立刻带她离开。
  其余的三人也是忧虑忡忡,思忖着,他们身陷牢狱,万一皇帝对她做了什么,他们连想保护她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担心,对他,我还有自信可以对付,到是你们,有没有吃好睡好。”她话题一转,企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在那困扰自己。
  四人点头,这半个月,为了能养足精神,吃饱喝足,休息得也够充分,为的就是能找出机会逃出去。
  “主人,是我的失职,才让您遇到这样的险境。”来到这个时代,竟两次令她身陷囫囵,他自责不已,猛然单膝下跪,扣住膝盖的手,握得死紧。
  小手穿过栏杆,她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须自责,“不是你的错,是我让塔卡把你打昏的。”当时只是怕他太过冲动丢了性命。
  他抬首,眼里的愧疚和自责令灰色的眸子暗淡无光,五官也几乎纠结到一起。
  他的忠心,她又怎会不清楚,忠心固然好,愚忠可就有些过了,手指又轻弹他的额头,令他痛得闭目,好让他清醒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中之意,顿时令他眼放光彩,颔首道,“是!!”
  “什么意思?”除了卡尔,其余三人可就不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了。
  “中国的谚语。”她答道。
  三人脑袋上都冒起硕大的问号。
  她轻笑,没有解释,这其中涵盖的含义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们,米特的特赦令已下,他们过些日子就会遣送回去,而她必会逃离这里,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倘若再跟着她,只会更危险。
  只是以他们三人执著,必是不会妥协吧,视线的余光瞥到一边的伊斯,看来只有先说服他才行,视线越过,落在站在他旁边的塔卡身上,愣了一下,发现他眼睛上有明显的淤青,左眼更像是个熊猫眼般的黑青。
  注意到她探索的眼神,他连忙捂住眼睛叫道,“你的好卡尔干的,他一醒来就揍我,就算我解释是你命令的,还是揍了我一顿。”
  他的体型比卡尔高大,而且又是军人出身,并不是打不过,而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揍了个正着,再加上对方的搏击方法很奇怪,一时之间他只有挨打的份。
  卡尔凶狠一瞪,冷哼了一句,“你自找的。”
  “是,我知道!”塔卡哀怨的说道,他们两人在性格上就有差异,一个冷一个热,他是属于沉默寡言派,自己则是暴躁易怒型,平常两人并无太多话,不过一年的相处,也产生了友情,只是一旦涉及她的安危,他就有些六亲不认了。
  他滑稽的表情,让人突感一阵轻松,不由得都轻笑出声,缓解了牢房里沉闷压抑的空气。
  笑意融融时,她脑中也在思索着该如何告知伊斯,米特已溃败的事。
  她还没说,到是他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