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1-02-19 19:09      字数:4780
  月光下,绝非尘世中的娇媚朱颜,镶嵌著那双澄紫的双眸,清淡的幽雅中又带著英姿焕发的傲气,给人雌雄莫辨的迷茫之感。
  两人对视,心间更有一种难以磨灭的熟悉感,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见过面。但现下,没有人会去深究那份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有敌人相对的沉重感。
  萨鲁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男孩,竟然是如此的聪慧,不仅用青稞让他的军队无法进攻,更带领着叛军走出了巴库马森林,让他惊叹不已,他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不管他是谁?如此人才,定要他臣服于他。
  “阿尔缇妮斯!”猝然间他冰冷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伴随着他冷酷无情的声音,心中的疑惑突然迎刃而解,她恍然明白了一切。她透着哀伤的眼神落在某人的身上,无言的说着:原来是你!邂逅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ruth。这句话是摘自福尔摩斯的经典名句,意思就是——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姆尔希理二世的一句‘阿尔缇妮斯’,解开了她心中所有的迷惑。
  玛依克为什么会知道她病了?又为什么知道伊斯要杀他?赫梯军为什么按兵不动?弓兵队队长的旗帜为什么会挂在战车上?以及赫梯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答案。
  她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那并不是解开真相后满足的笑,也不是为现在危机的处境无奈的笑,而是被自己的朋友背叛后悲哀的笑。她锐利的眼神环视着四周,将敌我双方的差别看了个透彻,相比于赫梯军的精神饱满严阵以待,叛军却是疲乏不堪阵脚大乱,她知道,她输了,但并非是输给了赫梯皇帝,而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任。
  她俯首在塔卡的耳边轻声的咕哝了几句,而后者听完后眉头大皱,转首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怎么做,但是心中即使有千百个疑问,在看到那双透露着坚定的紫眸后,他也只能默然的点头。见他答应后,她便安心了,以一抹春风拂面的微笑代表心中的谢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以此为之后未知的命运做好心理准备,她示意塔卡放下她,谁知双脚一着地便感到一阵眩晕,幸好塔卡扶住她,她反手攀住他粗壮的手臂,等待着晕眩的离开。
  许久之后,她才轻轻推开塔卡扶持的手,傲然昂首的跨步来到赫梯军前。
  她的举动无疑引来身后伊斯等人的叫嚣,尤其是卡尔更是动作迅速的拔出暗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正当他蓄势冲上去之际,脖颈后猛然一记强劲的手刀,让他还来不及思索便坠入了黑暗,毫无意识的倒在塔卡的臂弯里。
  “塔卡,你干什么?”卡布斯见状,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揪住塔卡的衣领,喝叱道,“你疯了吗?这时候你想窝里反。”
  塔卡使力扯下肆虐他衣领的大手,镇定地说道,“是阿尔让我怎么做的。”
  惊魂未定的众人在听到他的回话后,訝异的视线直直的射向始作俑者射去,带着疑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被背对着他们的娇小身影所抬起的手给制止住了。
  “不要问!”她放下高举的手,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所有人都不准轻举妄动。”
  听闻她的话,伊斯刚想出口反对时,她猝然的转过身,凛冽的视线扫过他们担忧复杂的脸孔,冷声说道,“记住,这是我命令!不许违抗!”
  她的语气充彻着浓浓的威严,让人无从反抗。
  伊斯只好将心中的焦急和担忧压了回去,他清澈无比的蓝眸看着她,无言的诉说着万事小心。
  阿尔缇妮斯着眼前的赫梯军,在她毫无畏惧的凛冽眼神下,即使是骁勇善战的赫梯军也无不感到威慑,于是,他们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然后再一步,直到退居至皇帝身后。
  这样的情景不要说卡鲁伊将军了,就是萨鲁也为之感到诧异,他夹紧马腹驱使胯下的神驹迈步到她面前,垂首俯视着她,而后者则毅然昂首直视。
  冰冷霸气的绿眸对上凛凛而威的紫眸,霎那间火花四溅,让看着他俩的所有人都直冒冷汗,比起明争,这种暗斗更让人心生恐惧。
  “我们谈个条件!”轻润的嗓音打破了这寂静无声的僵持。
  随之而来的却是寒风刺骨让人战栗的笑声,萨鲁坐在马背上张狂的笑着,仿佛她说的是个笑话,一个荒天下之大谬的笑话。
  他的狂笑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之,她也跟着大笑起来,不同于他狂肆的笑声,她的笑声像是被微风吹过的湖面,让人感到和煦如暖阳照射,自有一番别然的韵味。
  银铃般的笑声瞬间制止了萨鲁的狂笑,他俯首冷声的问道,“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她反问。
  “我笑你,以败将的身份和我谈条件。”
  “我笑你,胜之不武!”
  她的回答倏地让萨鲁脸覆上一层寒霜,冷冽的眼神瞪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赢得不光彩,枉为一个皇帝!”她毫不客气地反瞪他。
  接着又是一阵静默,本该害怕的赫梯军和叛军却发现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他们的皇帝和首领正在用眼睛互瞪对方,大有看谁眼睛比较大的趋势。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尽可能的憋在肚子里,以免招来杀生之祸。
  “我怎么赢得不光彩了!”萨鲁矫健的跃下坐骑,高大的身影将她娇小的身躯盖住。
  阿尔缇妮斯当然也不会为他的高大有所退却,但是身高的差距,让她发觉自己的气势不足,她傲气十足地仰起首,继续跟他对视。
  萨鲁见状,突然发现到一个事实,眼前这个还不及他胸高的男孩,根本不怕他,确切的说,他从头到尾都没害怕过他,连一丝惧意都没有。
  此刻,他感到心中有把无名火在燃烧,熊熊的火焰猝不及防的让他吼叫道,“你敢无视我!”
  他吼叫的余音未消,她已经先行吼了回去,“我无视你,你又能怎样?”生平第一次,他被人如此无利的对待,他想掐死她,但伸出去的手,在见到她因怒气而熏红的娇美脸蛋后,心中悸动莫名,心湖更是涟漪不断,他握紧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后颓然的放下,绿眸闪过阴狠,“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回以一抹冷笑,紫眸在他的脸上转悠了一圈,“你不会!”她淡淡地吐出一句。
  他锐眼迸射出一道讶异但瞬间消失,嘴角勾出一道弧度,“你笃定?”
  “一个小小的叛军首领,既然需要皇帝陛下率领3万大军御驾亲征,杀了我你不觉地可惜吗?”
  萨鲁不露声色,但心中却赞赏无比,眼前的男孩果然值得他劳师动众,试想如果不是他亲自对付,未必能擒获住他。胸腔震动,他有再次狂笑出生声,绿眸锐利的锁住他,笑声隐约带着欢愉。
  看到此情此景的赫梯士兵,无不再三揉擦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冷酷无情的皇帝陛下竟然还笑地如此开心。再看向那个毫无惧意站在石头上的娇小身影,无不敬佩万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定然放下手中的武器,拍手叫好。
  可惜,他们不想脑袋搬家。而卡鲁伊将军更是一副吞下鸵鸟蛋的夸张表情,心中暗忖着:陛下一定是病了!一定是。
  叛军们则是依然呆在原地,首领没叫他们动,它们当然不敢动,但是经过刚才一番舌枪唇战,怎么变得好像是他们这边比较有利了呢。
  见萨鲁笑得猖狂,阿尔缇妮斯心觉此人不容小看,脑中冷静着筹划着下一步,胜败难兵家常事,更何况,她未必会输,看得出来,他必然对她很感兴趣,否则一发现叛军,早已杀无赦了。
  狂笑声回荡于空谷之中,除了她,众人莫不冷汗,愉悦的笑声仍让人觉地胆寒。
  笑声渐渐隐去,萨鲁见她毫无惧意,反而怡然自得,心下更是欣赏,“说说看,我哪里胜之不武了!”
  “你利用奥利做内应,偷取我这边的情报,还让他施计挑拨玛依克和叛军决裂,从而制造你绝佳的进攻机会。”她凛然无畏,字字说得透彻。
  绿眸讶异之色又起,忽闪而后,是赞赏之色,萨鲁抿嘴一笑,“原来你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的抽气声此起彼落,但抽气声之后,却是一场叛军的大混乱。
  “奥利,你是叛徒?”塔卡张大嘴巴,粗犷的脸上那对大而有神的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他耳朵里就听到了奥利怎么怎么的,其他都没听到。
  至于伊斯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奥利,那个天真无邪的可爱弟弟,猛然间仿佛被吓到似的倒退了几步。卡布斯则茫然站在原地陷入呆滞状。
  须臾片刻,当他们清醒过来后,脸上透射着被背叛的痛苦表情,还有恨意,就在他们准备扑上前去狠咬他一顿的时候,突兀的娇喝声顿时响起,“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
  三人立刻停下动作,莫名得看着她。
  她径自冷眼扫过他们,视线最后停留在垂首的某人身上,“奥利,我说的对吗?”
  被他点到名的奥利缓缓地抬首,赫然间不再是那无邪的天真表情,那份稚气的可爱已蜕变成沉稳成熟,冷清睿智的模样,但清澈的褐眸却丝毫没有改变,唯独蒙上了一层罪恶感,他没有反驳或是辩解,因为他知道她迟早会知道的。
  还存有一丝期望的塔卡双手握拳,任由青筋满布其上,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为什么?奥利!我们不是朋友吗,伊斯还把你当成弟弟阿!”
  伊斯凄然的眼神对上他,心中期望着他能说些什么来反驳,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黯然的看着他们,他承认了她所说的一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发泄似的怒吼道,束缚长发的带子也好似被他的吼叫震断而落。
  “因为他是赫梯军弓兵队队长!”阿尔缇妮斯猛然丢出了答案。
  萨鲁听闻更是惊奇,猜到奥利是叛徒,以她的能力倒也不难,但还能知其身份……他心下赏识更浓,定要她臣服的欲望也更深。
  “什么!?”伊斯转首看着她,蓝眸暗淡瞬间转为诧异。
  她锐利的眼眸充彻着无与伦比的智慧,缓缓说道,“一开始我没有发现,直到——”她回首看来一眼萨鲁。
  而后者则莫名的看着她,“你是说我透露了答案。”
  “没错就是你,你叫了我的名字——阿尔缇妮斯!”
  “一个名字而已,难道你不叫这个名字吗?”他蹙起眉疑惑的问道。
  “我的确叫这个名字,而问题就在这。”她不再看他,回过头直视着奥利,“除了他,只有卡尔、卡布斯以及伊斯才知道我的真名,而其他人都只知道我叫阿尔,确切的说除了他们四个,这个世界的人所知道的叛军首领是个叫阿尔的人,然而——”她又回首瞥向萨鲁,眼里充满了挑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愕然瞬间出现在萨鲁的俊脸上。
  “你必定是从他们四人中的一人身上获知的!”她替他作了回答,接着她笑着摇摇了头继续说道,“从而我知道了我眼皮下出现了个叛徒,而且就在他们四人中。”
  她的叛徒二字,让奥利震了一下,他垂首不敢语。
  “首先,卡尔决不可能,身为军医的卡布斯也不可能,他不够冷静,而且不太会掩饰自己,接下来就是伊斯,他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份足以证明这一切,而和他在一起的塔卡也就有了证明。”她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受伤的表情,有些凄凉,“最后只剩下奥利了!”
  奥利抬起头,见到了那抹让他心痛的神情,但是他无法反驳,因为一切都是事实。
  清冷的紫眸暗淡下来,抿嘴苦笑了一下,她又说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奥利便是那个我认为最后剩下的不可能,但偏偏他就是真相。尽管我努力思索,想找出证据证明他不是,可惜,所有的证据却都指向了他,这真要多亏了塔卡。”
  “我!?”塔卡指了指自己鼻子,粗犷的脸上怒意未消失,这次更多了一抹迷茫。
  “你手上茧子,记得吗,我从你的手上的厚茧知道你是军人的事!”
  他点头,记忆犹新。
  “同样的,从奥利的手上我也能看出来,不过有点我忽略了,这个世界的人在射箭的时候没有护手套,所以右手拉弓的时候,左手的虎口和食指在调整箭的位置时必然会有摩擦,久而久之,就会留下一道伤痕,就如长久握剑的人一样,都会留下痕迹。但奥利因为你被我发现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