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顾卫蹭到我身边，这才与我神叨叨地来了句：“两个聪明人在一起，尽做些让人糊涂的事情。”
  不禁大赞，顾卫这个糊涂人能说句明白话，简直太不容易了。
  虽说只有等待二字，说出来容易，做出来却忒不简单。二公主没死的事情当场只有我们三人在，应是不会出现消息走漏的事情。但除了等待，百席还采取了苏迟语所建议的稍安勿躁的方法，名义上减少些戒备，暗地里却加强了许多。
  第三天，通风报信的人就被抓到了一个。
  据守门的人说那个小婢偷偷朝着墙外扔东西被人发现，但手上的东西已经抛出墙外不能找回。且当他们出门去追时，那墙外的人早都跑远了。
  尽管如此，严刑逼供下还是招出来了一个：
  五公主。
  招出来的是当日与我攀谈的宫女，犹记得她当时赞赏起二公主，奉承话说的是一溜一溜的，不打绊子。今日却作为五公主的奸细被查出来，在各式血腥的刑罚下，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说自己是五公主派来看管二公主的饮食情况，还有每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都要写成小条包着石子揉成一团扔出墙外。到了那个时辰自会有人在墙外接应，她只管抛出去就好。
  百席拍了拍桌子，趁着全府人都在的时候大大地耍了威风。忽地发现他训导人还是很有一套，跟打个巴掌给个果子吃的思路恰好相同。
  所有人都领了罚，百席却是勾勾手指让苏迟语上前问道：“你这次有功，我能赏你一个心愿。”
  “什么都可以？”
  百席点头。苏迟语回头望了望我，随即转身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复又扭转身子拉着我跪下：“希望王夫能将她赐予我。”
  一片沉寂。
  “不可，我用过的女人怎么能赠给你……”
  这话语极轻佻，我微微吃了一惊抬头望去。
  说话的人正是百席。
  他这话说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我张张嘴讶然地看着他，他却转过身分外妖娆地挑了挑眉，揽过我道：“还怕他们知道不成么？”
  我正想开口做争辩，他自顾自冷了眸光，趁着背对众人，做了个“闭嘴”的嘴型。我只得把话又咽进肚子里，低下了头。
  虽说是私下审理，但内室内还是站了不少人，除了百席、顾卫、苏迟语和我，还有府中的一干管事四五位。本该是窃窃私语的时刻，但百席笑着扫视过去，竟是没几个人再敢开口。
  沉寂的很。
  少顷，苏迟语起身整了整衣衫道：“小人倒是不介意这些，毕竟只是想让姑娘帮小人打理一些事务。大人和姑娘的私事，小人也没有兴趣过问。”
  “哦。原是要找她帮忙……”百席摆摆手，放开我坐回到榻上，“等到这一切结束，我就让她去辅助你。”
  苏迟语作揖道了声谢，偏着头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退到后面去。
  看神情倒是跟他毫无关系般，费不着介怀一星一点。
  因小宫女只说了是五公主派来监视，但也没说出其他有关二公主失踪的事情。只能说五公主有嫌疑，却不能证明她跟此事有很大的关联。
  毫无头绪之时，我忽地想起了那日苏迟语极为正经地说了句“如果我没有猜错水云只要跟王族有关联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这种毒”，如果是王族都带着毒……
  诧异地望向他。
  王族有关。
  都带着毒。
  只有一个可能——
  国府。
  作者有话要说：两点滚来更新……明早8点发吧，估计那会儿我还在睡觉的说……
  看到新更的孩子出个水吧，因为最近要开新文存稿，不知道要写什么……
  预计是古言，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捏……表示无比纠结中，下面是每日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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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代王夫（1）小修
  国府内负责占卜的老人算好了出葬的日子，就定在本月十四号，距此时不过三两日。据百席的说法，虽死的不明不白，但还是要按着一国公主的礼数下葬，牌位同要供入水云祖祠。
  国主抱恙，是以此事便归入六公主名下监管。百席便将此事悉数吩咐下去，因我与顾卫是“心腹”，便被派去安抚遣散二公主的五十位面首。
  苏迟语则被百席吩咐到另外的事项，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心，那日之后百席总是让苏迟语与他寻常碰面的人隔开做事儿，连顾卫都有两三日没与苏迟语碰过面。我与他住在同个屋檐下，也只是每早转醒时，听得他匆匆脚步声。或是晚上在房内遥遥望一眼看他从院外踱步入内，背着手低头冥想。
  今早我出了门他头次院内，却是手攀着枝松树枝，忽地抬头背对我走开。我也只能抬头看看，装作无恙，走向与他恰好相反的方向。
  一路颠簸，我与顾卫首次来到二公主的别宫。这处别宫是离内宫最远的一处，占地也大，站在别宫墙外，看着暗红的砖墙一路延伸至视线远处，不知在哪里才是尽头。内部装潢也很是奢华，且宫灯等别处一年一换的摆设东西都能叫人能分辨出是几日前才换。也没有半点主人已逝去的气氛，我们所行之处皆是欢声笑语，问了引路的小仆才知他们压根不知此处就要被撤掉的消息。
  顾卫与我对视了饭，眨了眨眼才拧头对那小仆道：“那你们是由谁管事？”
  小仆恭恭敬敬，说话也是竭尽温柔道：“是代王夫。公主离开前吩咐代王夫代理别宫内事物，现今还是代王夫管着。此去代王夫住处还有些远，请两位大人耐心朝前走阵，一会儿便可见到了。”
  他在前面带路，却是越朝前走越是荒凉。所见的屋院装饰越是节俭朴素，花草也少得多。顾卫疑心有诈，方握住腰间的软剑要抽出来，才见前方有处如乡村小屋般的院落。茅草与泥混合砌成的茅草小屋三两座孤零立在院中，被半人高的竹编篱笆围着，院中的空地划分成一块一块小菜地。
  菜地上蹲着个人，他穿这身黑色的粗布袍子，手捏着个瓢在水桶中舀了水放在地上托住，另一手小心翼翼在地上摸了摸才将瓢中的水倾倒在方才触碰过的地方。
  小仆带着我们从旁侧绕进去，朝着那人行礼，徐徐道：“主子，两位大人来看你。”
  他闻声抬头，单看鼻子跟嘴唇倒是极好。只是眼睛被束在脸上的素白纱绫遮住，纱绫的末端绕到脑后还束着头发。他道了声好，手在地上摸了会儿掏出个竹木的拐杖，立直了拐杖才攀附着那个直起身。行走倒是很快，也不需人帮扶就从菜地中迈步走过来。
  小仆转过身很是歉意道：“我家主子双目失明，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希望二位大人帮衬。”说罢便退身出去。
  按着礼数，我们还要给这位代王夫见礼，谁知他一摆手道：“是来协助遣散的大人？”
  音色软软着实不符合他这般高大的身躯，他接着道：“那就烦劳大人跟我进去，屋内有别宫诸人的名册及简述，可帮助大人分配这些人。”
  他说话便转过身去，也不出声叫人帮扶者，径直走进茅草屋中。
  茅草屋中的摆设也是平常，墙上挂着只白玉长笛。屋中有书柜却没书，想来也是，他一个瞎子看什么书。他在桌案抽屉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挪步过来准确地递在我面前道：“这便是册子了。”
  翻开来看，字迹清楚，虽有的笔画显得别扭，但笔触之间自成风流，有些阴柔。其中内容详实，每人都有一小画像，旁侧标注着名字和生平及性格特点，很是周全。奈不住好奇，我便开口问道：“这是谁弄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抚上那遮眼的纱绫：“正是不才在下的，让大人见笑了。旁侧标注着的东西，还望能够帮助大人。”
  顾卫啧啧称奇道：“我刚才想着你不能视物，还兀自猜测你到底是怎么掌管府中事务的。这么一来，是我浅薄了。”
  他笑了笑推脱了两句。
  我翻遍这册子，才惊觉其上没有他的名字，问道：“那你呢？你是要远行天涯，还是自成一府，不想在王族任职么？”
  他仍是笑，遮住大半的脸上那笑意十分喜人：“我早早在靠近陵墓之处买了处小院落，将来也只会呆在那里。与其流转在诸位公主或是大人身侧，不若就常呆在那处，也可与二公主作伴。且二公主与我有恩，我理应为她守陵。但二公主死的不明不白，我虽没什么本事，却还想替二公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顾卫侧着头道：“那你是要归入我家主人门下？”
  他偏着头想了阵：“我这副身体也只能是一时之用，若六王夫能帮我彻查此事，我愿以一还一，了他的心愿。”
  素来听闻二公主嚣张跋扈，却不想假死后院中还有一人仍是忠心死守。感慨情深之余，我动情问道：“你便是如此痴心？”
  他道：“这应不算是痴心，只是我的心愿罢了。既然她死前我未做，那死后我也得了结。”
  将那一众人全部宣集在别宫的正殿，先是说了遣散的事情，再是自愿留下为王族管事的留下名字，却没想到那四十九人悉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要按着每个人的性子分配，是以要隔上两日才会出结果，便先让他们回了各自寝殿。
  到了晚上，不少人提了东西来我与顾卫商讨处，纷纷表示要留在代王夫处任职，并以各式礼物相贿赂。讶然之余倒是觉得惊奇，便叫了代王夫来此处。他摸着满桌的东西，低笑了阵道：“若是六王夫不介意，我倒是愿意收下他们一阵。等到二公主的事情彻查清楚，定会奉上最好的安置职位。”
  百席许是想卖给他一个人情，竟是听了我们派去的人的禀报，乘着马车从六公主的别宫赶来。我与顾卫闻讯带着随从站在门外等候。
  他从停下的马车上探出头，在小婢的帮扶下走下车与代王夫粘在一处。两人身高一致，也都是面容俊秀之人，身上的气质倒是截然相反。百席那双狐狸似的凤眼一亮，便是一派霸主之色。而那代王夫算是仙人，温柔出尘。
  虽二公主阶位高于六公主，但他只算是代王夫，百席是正夫。按着礼数是要与百席见礼的，是以他福了身子，欲行礼。百席极为主动扶着他，手搭在他手臂上客气道：“早闻代王夫处事不惊，有条有理，今日一见也算是了了百席的一桩心愿。”
  我暗自嗤笑，他怎么知道二公主府内还有个二王夫，这些话定也是在路上编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要凑这个热闹来此。
  正想着那马车上又走出一人。苏迟语握着他那只价值不菲的折扇低调地低着头从马车旁侧下来。绕行至人群后才与我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百席与代王夫相互礼让了番，这才朝着别宫内行进。我趁着那两人面上愉快，人群挪动之时蹭到后面，与苏迟语站在一处问道：“你怎么跟着百席来了？”
  他面有忧色，但是见了我还是收敛了些，挂着笑语气也轻松道：“小人现在在王夫处任职，定是要好好跟着王夫的。”
  他故作掩饰，我也不好细问，只得接着他的话道：“那你就好好跟着，王夫一开心说不定会赏赐给你些东西，将来有什么事情合作番也是有可能的。”
  他笑了笑，似是不经意拉住我的手，宽大的袖子罩住交合的双手，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只是惊得我猛地一瞪眼，想拉回手时却挣不脱。他早早转了头看向前方，顺着人群走的方向朝前迈步，拖得我也只得跟着一路同行，翻白眼他也不看。
  就这么别扭地走了一路，百席与代王夫进了正殿坐下，他才放开了手，摆手让我过去。
  手中的力道徒一放开，空虚感与不安定感突如其来，我抬眼看了看，扭头走开。
  百席头次屈居人下，进了殿中坐在偏位上，而那代王夫也坐在他旁侧，正中的位子恰好留着。二人在席上尽是寒暄，我偷溜到门口与顾卫站在一处，他低着头小声问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此时二人说了什么事情畅快大笑，我挂了个颇识趣味的笑在脸上，嘴上小声道：“我去看了林语，他这几日不知都在做什么事情。毕竟是我救回来的人，现在我自己都见不着……”
  他道：“我忘了与你说？”
  “说什么？”
  他朝我靠近了些，瞅了瞅百席道：“主子派他去调查五公主，这几天被五公主当做座上宾在府内供着呢。五公主如花似月，在你和她间选，定是要站在五公主那边的。”
  “诶？”
  他见我脸色难看，半是安慰道：“若是我选，指不定会选你，你休要太伤心。”
  我翻了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