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
猫王 更新:2021-02-17 01:16 字数:4813
他安慰我的话我只记了几句,便是那:“你想想,水云建国多少年,北方又是多少年。北方的前朝建立时,水云早在了。这么一群女人在一群男人的环俟下,还是这么长久的存在着。国府与国主二足鼎力,期间的恩怨说都说不清。二公主这趟水,许会牵扯在内,你还是莫要管了,交给主子罢。”
本稍放开了心,与他说了个轻松的事情,说说笑笑推开门。却见门口香樟树下立着穿着昨日衣衫的苏迟语。
微风吹起他的衣衫,那落叶落在他身后。他漠然地看着我们,停了停从树下走过来。
分毫都没有理会我,只对顾卫作揖道:“公子,尸体已经收敛好了。”
顾卫伸了个懒腰,很是大爷地:“速度不错。撑了一晚,这会儿我回房补个觉,你再去盯着那些下人。”
苏迟语眼角泛红,眼周也是黑黑地一圈,应也是一宿没有睡。他抬眸看着我,却被我抢了先道:“要么你们都去歇息,我去看着便好。”
顾卫还有些犹豫,苏迟语一拱手道:“我跟着姑娘去便好。”
天知道我多不想跟他同行,尤其是此时他顶着张寒气愈发明显的死人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我身后跟着。
明明是他瞒着我那么多的事情,却换他生着闷气。
沉默了一路,终于来到了摆放尸体的地方。
云敖姿的尸首被白布遮盖着,周围点着浓重的香料,掩盖住尸体腐败散发的气味。
我皱着眉挑开白布的一角,那人被换了红色的寿衣,身上装点倒是比往常多了些银饰,面容也做了修饰,看着好似还活着一般。又去清点了葬礼应陪葬着物品单子,比北方的陪葬寒碜了不少,也就只有随身的几样东西。与北方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陪葬的习惯,清单上没有人名。这着实让我惊讶了番。
疑惑去问时,那掌管单子的宫婢也是一脸惊讶:“水云从没有这个习俗。”
“那死后下了地狱谁来照看呢?”
小婢笑了笑:“姑娘是哪里人?北方的,还是蛮夷?”
我老实回答:“北方的。”
“我们水云不信来生,更不信死后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说法。陪葬些死者生前惯用的东西,也只是略微敬意而已。”她合上了清单抱在胸前,眼光诚挚,“无佛无道,自己再不济,我们还有国府和国主。”
我好像明白了这些年尽管北方动荡,蛮夷王室更替频繁,但是水云在夹缝中依旧存活下来的原因。无条件地信任国府和王族,就算她们内部斗争地再频繁,都不妨碍宫墙之外普通民众对她们的期望。
………………
眼看着终于找到了个话题,我连忙趁着那小婢拿了清单出去,屋内无人,摇了摇他:“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极缓慢地转头看了看那平躺在床上的云敖姿才叹了口气道:“是。”
因反应平淡,我本是鼓起了勇气才敢这么兴冲冲地冲他说话,这时也只得丧气地缄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发泄怒气。
过了会儿,换做他站在我面前,直接道:“你知道罂粟么?”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摇了摇头。
他黑着脸,仿佛记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指着榻上的云敖姿:“如果我说,她也是中了同一种毒……”
“什么同一种?”
“跟那位管事一样的毒药。”
“一样?”
他忽然贴近我,在我耳边细语道:“我接下来说的,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顾卫和百席。”
我点点头。
“我昨日想说的是,如果我没有猜错水云只要跟王族有关联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这种毒。”
“什么?”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种毒,只会在人死后才会显现。”
瞪大眼转头,他的唇角恰巧滑过我的脸颊,顿时觉得从耳根红至两颊。
他接着道:“这种毒是日积月累,只要沾染了就会有反应。你以后离这些东西远些。”
我讶然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低声笑了笑,脸色缓和了不少:“如果我说我曾经中的就是这个毒呢?”
“诶?”
他更是笑得开心,眸间却是满目柔情:“骗你的。”
连忙叫来顾卫。
他探了探那死尸的情况,板着脸道:“昨夜是我疏忽了,没有发现。”
我摆摆手:“倒不是说这个。你快来看看还有什么奇怪的。”
他朝着尸体跪拜了下,便起身撕开了那件寿衣。本想着他要脱掉死人的衣服,我是否得上去搭把手,但他直接两手一扯那衣服就裂成两块,根本无需帮忙。我跟苏迟语便站在旁侧看着。
尸体好似是有些恶心,毕竟身上也没办法做什么修饰,只能在脸上涂涂抹抹有个人样。是以那身体才露出来,我便被苏迟语强硬地捂着眼睛,双手使劲都扒不开。只能嚷嚷:“按理说你们才应该非礼勿视才对。”
却听得苏迟语很是恭顺地道:“小人只是怕姑娘看不得这些血腥场面。我与公子是在办事,更无男女之分。”
他说得有礼,连顾卫都帮腔道:“这尸体忒恶心,你还是不要看了,省得晚上要做恶梦。再说你梦魇的毛病还没好,今夜可别大喊着那个名字吵人起来。”
“那个名字?”
我颇觉得苏迟语这句话问得越了礼数,可顾卫应是在细心察看并没发觉只是道:“都是她的陈年旧事,只怕还没忘怀。”
敏锐地感觉到捂着眼睛的那只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比方才更温柔地只是将手搭在我眼睛上。他向前进了一步,空着的手从另一侧腰间探过来搭在腰侧处。虽然知晓顾卫那边也看不到他的手,就是忽然间很紧张。
恍惚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身体立马感受到身后那壁垒坚实的胸膛,似乎温度从触碰的衣衫传到对方,而他的气息也渗透进来,进入每个毛孔。
鼻息喷在我耳边,立马就想起了那一天。
顾卫还在一边检查,一边汇报:“颈部没有伤痕……腰部没有伤痕……腿部没有伤痕……”
分明都在一处,但我无暇顾及。心跳的好想快要从咽喉中一跃而出,而他浑然不觉地只是轻轻触碰着,没别的动作。
失控的只是我自己。
黯然地捂住胸口,朝旁侧微微迈了一步。他的手掌接着跟上来,仍是固执地捂着。
但身体却没侧过来,停在原地。只一只手算不得干扰,我方平稳了气息,听着顾卫说话。
只是从那句“腿部没有伤痕”后,顾卫很久都没有说话。沉寂了会儿,一声短刀出鞘的声音,顾卫小声道了句:“公主得罪了。”
再就应是皮开肉绽,似乎被……
我一阵恶心,胸口涌上来阵难闻的味道,便挣脱了那双搭在我眼睛上的手,蹲在地上呕吐。
等到我吐完,就看见那二人眼神奇怪地看着我。我再屏住气去看那具尸体——
只是没了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有噱头的内容提要。
今早上断电断水断网,是最悲催的一天昂~到了下午就火速地码更新,等到有网就火速地上来更新……
一会儿去码番外。
还是忍不住了,因为最近好想虐人,所以就先把柔情版的苏迟语的番外放上来昂~
顺便提示一下,本书还有五六万完结,按着章台的龟速,大概会在五六月份左右完结的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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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迟语番外
一别七年,他头次踏上这片帝都的土地。
与他走时没什么两样,不过街道两旁的店铺换了人家,嬉闹奔走的儿童已推车担扁担游走在街头巷尾贩卖,整好是物是人非。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为了一人而来。
选址是早早就定下的,在沈家对面,恰好合他的心意。
府邸还在修建,他从马车中探出头,一回头就看到了那气派的沈府。只是因为早早探得了消息,看着这华丽的装潢,凭添了感慨。
吴彼被派来做了先行,监看府邸的兴建,此时早早等在门口。吴彼弓着身子扶他下来,恭顺道:“已经按着公子的图建好了,只是桃花树新移植过来,还是不甚美观。”
他摆摆手:“无事,日后能开花就好了。”
桃树就栽在他特意差人建造的房屋外,他先去了那里看了看才道:“鹅卵石的小径呢?”
吴彼一躬身:“等到后面几处院落建好便一起做。公子要做的小径很长,采买也得一阵。”
他皱了眉头,咳嗽了两声:“这处,你还是早早叫人弄了。其他地方的都可拖延着。”
吴彼只得回了声是。
吴彼扶着他去了他给自己安置的住处,离这些花草都偏远些的地方。因他的顽疾还没有被师叔治好,这些花草还是要鲜少接触的。
他屏退左右,才安心唤出隐藏着的影卫。
那一人单膝着地道:“见过主子。”
他摆摆手让那人起来道:“你说说沈家最近怎么样了?跟那个叫黄晚信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问的急切,一口气没喘上来,顿了顿才恢复正常。影卫一阵担忧,却是嘴里没停:“皇上因民众请愿准了婚事,沈大人被老沈大人关了禁闭。”
“哦?”他稳了气息,又道,“那她近日就要被这么关着么?”
影卫摇了摇头:“今天丞相家的派了人过来,说是要聚在章台。按着沈大人的习惯,应该是去花满楼等着。”
他笑了笑:“去看戏?”
影卫点头。
…………
第二日他便去了花满楼。
因为不知道小涵子会出现在哪里,所以他包下了间能窥视到全场的包厢坐着,侍奉的姑娘为了讨好他,便说了今日新戏的故事。他焦心于在哪里能找到她,无心听了去,便记住了。却不想过了阵,楼道中传来阵极为扭捏地喊声:“沈郎,你就这般骗了奴家的情,着实是个烂到不能再烂的断袖!”
他想,他似乎知道她在哪里了。
她跟着老鸨经过他的包厢,说是要去听新出的戏。他心急地站起,血气上涌,缓了好一阵才从房中出来,却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
他凭着直觉走到戏台下,却看到自以为很豪气外人看来却是失礼异常地抱着瓜子乱啃的沈涵。不自觉地走过去,做到相邻的位子上。
那出戏刚开始,身后的议论倒是盖过台上的声音,渐渐有些嚣张。他本想回头制止,却听得沈涵哈哈笑了两声,他莫名地心安。
议论再大,只要不惊扰到你,便好。
花满楼的戏子真不错,举手投足都是味道,他却没办法把心思都放在台上。时不时地回头看她,只看他。
那台上的女子方唱了句:“我不曾流水到天台,你怎走马至章台?”沈涵便吸了吸鼻子,再去看时,眼中湿润,快要有泪水滴下来。他只好掏出随身的手帕,递过去。
她对他的归来很是惊讶。他的归来并不是秘事,但是她不知道,难免有些失落。
失落之余,她仍是一副警戒之极的模样,对着他没有好言好语。近些年也练就了毒舌的功力,说的话也不好听,可他就是甘之如饴,打从心底的愉悦。
一折戏完,他便自觉跟上去,同她一路回府。回府的路上,他脚下很慢,她便走上两步就回头等等他。他便更加放慢了步伐,听闻她喜欢看那出戏便以此为诱,引她进了府邸。
她仍是大大咧咧地指着门匾:“你这府内,最值钱的东西不会是这个招牌吧?”
他只是轻笑。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并非一无所有,只要能找到你便是最好。
他犹豫了半天才顺道问了句:“沈大人不相信至死靡它的情?”
沈涵自是苦笑,说自己不懂情。他却是知晓沈涵与弟弟太子之间的恩怨,也没了兴趣听她说,住了嘴。
过了会儿她又解释说太子怕晚信遇人不淑。他方才知晓她还不懂太子对她的情谊,终是展开笑颜,放了心。毕竟,日子还长,太子终究是要站在沈涵的对立面。
他用那七年换取了长寿,与她相随的未来,他等得起。
方送走了沈涵没一会儿,就有影卫来报说老沈相带着小涵子去了宫里要解除婚事。此时他才知晓原来那宰相的儿子也是位女子易装。
他潜了影卫在沈府继续等候,自己端坐在房中等消息。
吴彼半夜起身看到房中有灯光推了门进来,便看到他心神不宁地在床前踱步。吴彼神色一暗,他自然是知晓自己主子唯一担忧的是什么。
因为体弱恢复能力很慢,到了第三日还是黑眼圈浓重,眼里有血丝。但听得老沈相要回乡,他对镜看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