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19 18:32      字数:4725
  这实在不像一个女子应有。
  梦沄有些脸红,她不过是比了现代最浅显的道理,若论治世之道,她可就不能了。梦沄也不能跟晁盖解释事实,只好半真半假地说:“哥哥谬赞了。这也不过是昔年一个师傅讲的道理,要让我来说,我也不能了。”晁盖不禁“哦”了一声,忙问:“敢问尊师为谁”梦沄笑道:“哥哥,我本不是这中土的人,师傅也早已仙逝,晁天王怕是未曾听得的,又问他做什么。”晁盖颇为叹惋:“如此倒可惜了,想我无缘,不得见仙师。想此人必有旷世奇才,若得之,却好。”
  梦沄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却见芊陌匆匆忙忙地找了过来,脸上似有焦灼之色。见了晁盖,芊陌微微一愣。梦沄忙道:“芊陌,愣什么神呢,还不见过晁天王。”芊陌这才记起,忙俯身施礼:“晁天王。”晁盖浅浅一笑,算是见过。梦沄看她这个样子,料着必是有什么事了,便向晁盖道:“哥哥,梦沄出来也够久了,该回了,哥哥一人自便可好?”晁盖也看出她们有事,笑道:“那有什么不好。梦沄既是有事,自去处理。”梦沄略施一礼,与芊陌往苍亦轩去了。
  落日仓颜,水天浩浩,辽阔如人心。
  男子斜阳下的身影伟岸而肃穆,一袭黑色披风,在风中透着凛然的正气。
  梁山泊威武依旧,无限风光,江河万里,一片浩荡。
  似可以亘古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喜欢张迪演的花荣吗?
  ☆、十七。何以迷惘
  蓼风轩外,十里荷花。虽是初夏,那池里没有荷花,然水面清圆,风荷田田,夕阳晚照之下,倒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芊陌,你这样急急忙忙地找了来,有什么事?”眼看已经到了蓼风轩,身边已然没有旁人,梦沄禁不住问。看这丫头的神色,慌张中似有恼意,梦沄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她来恼呢
  芊陌忍了一忍,道:“夫人还是叫小姐来给您说吧,这事实在是不该我们说的。”话音刚落,芊陌一眼瞥见门首立着的若衣,忙道:“那不是若衣小姐在那儿呢吗,夫人问她便是了。”若衣早已迎了上来,依旧是那样妖娆而风华的笑意,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宛若被血色渲染的曼陀罗,带着种张扬而绝望的美。见到她,若衣笑道:“看来梦沄已经大好了,那水天碧之苦,敢是忘了么”
  若衣一双纯黑的眸子波光流转似无尽的深渊,令人望不见底去。见这话问的蹊跷,梦沄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便说:“怎么会呢。若衣敢莫是有什么发现么,怎么问至此?”若衣一笑,眸光微闪:“有人故意的,你相信么不过那人要害的本不是你,你知道么”
  “什么?”梦沄被惊住,一时间有些无法反应,更有些难以置信。若衣似乎早料到她会这般反应,拉了她说:“走吧,进去说。”
  完全处在条件反射中的梦沄被拉进了三重绮楼朱门,穿过曲折的回廊,便是深宅内苑。月漓正在院子里等着,看到她,娇媚的眸子似乎有什么难言的情愫,接住梦沄便说:“梦沄姐,差点因为我……姐姐可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水天碧的毒么。”
  “你是说……有人故意的?”梦沄好歹反应过来一点,不免又惊又怒。自问来这里不曾得罪过谁,她虽不是强势的人,但也不是苦情小说中任人欺凌还不知道还手的女主。这人害得花荣哥哥差点回不来,任她再怎么不想惹事,也由不得不怒。
  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害人?
  若衣在一旁坐下来,抿了口茶,笑道:“有人故意的是不假,不过她要害的可不是你,是月漓。要我说,子岚那个小丫头当年我看着那么可人,这么变得这样起来。”
  月漓咬了咬唇,没说话。梦沄一时间百味陈杂,忍不住道:“子岚?若衣怎么能认定……”若衣挑了挑眉:“你还不信我?她衣服上沾染的水天碧的气息,你以为我闻不到么水天碧其毒,用时无味,但沾染到衣服上,会留下淡淡的类似于风荷的味道,却偏凉,经久不散,别说不仔细跟本不可能察觉,就算是闻的,这蓼风轩十里风荷,也早遮掩了过去。若你还不信,月漓还在她房里找到了余下的粉晶。这还能有什么好辩的?”
  梦沄无言以对。水天碧,子岚,秦明,月漓,无数的线索千回百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没察觉吗知道的,知道她的怨,知道她掩藏的情与恨,可,那样一个娇美的人,怎么会……难道,只是因为爱吗那所谓的爱,会把一个人害成这个样子吗
  “姐……梦沄见状,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袖。看着月漓担忧的神色,梦沄勉强收回那些杂乱的思绪,问:“子岚呢”月漓指了指内室:“在里面,被若衣绑跪在那里。”梦沄应了一声,转身道:“我去看看她。”
  水蓝色纱帘下,依旧是那婉丽的容颜,若出水的风荷一般清丽,即使跪着,也难掩那本质的美。只是这一次看她,梦沄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凉,凉到了极点的凉。
  “子岚,你为什么”梦沄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
  一声冷笑,子岚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幽婉的墨瞳让人莫名地寒:“为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因为秦明啊,因为我喜欢他啊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只是因为他,你何以……”
  “是啊,只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可以吗”子岚笑了起来:“我喜欢他啊,我从我十来岁时就喜欢他啊。我喜欢看着他笑,喜欢听他说话,喜欢他来到我们那里,哪怕他一直在看着月漓,我也喜欢他在那里。你没领会过那种滋味吧是啊,少将军他那么宠你,那么护着你,你又怎么会知道,你喜欢的人眼里没有你的那种感觉呢你知道吗我盼上半月才看见他一次,而他几乎没注意过我。你试过你给一个人说很久他只回一个’嗯‘的感觉吗你试过等他半天他却连看也不看你一眼的滋味么而他就是那个样子啊。我真的不明白,我哪里不好,我哪里不如月漓,我的命,我这辈子认了,可为什么,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不能是我的。我错了吗,我喜欢他错了吗你能告诉我吗”
  她究竟哪里不好,以至于如此……,难道她喜欢一个人错了吗她错了吗
  “可,那就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吗”梦沄的闹忽然散了去,看着面前的人,竟然满心怜惜。
  “我没想过害你。我只是不得已。”子岚抬头看着她,凄婉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想过。”
  她以为习惯了就好了,可,她没想到,那怨恨已经让她不能自持,她也……
  那样沁了怨恨的爱,在黑暗中一寸寸滋长,宛若妖娆而血腥曼陀罗,将原本纯真的心丝丝缠绕包裹,最终变成无尽的怨毒,再难挽回。
  何以一路独行冷漠成长,黄沙冷月间忘记了故乡。
  梦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她不曾经历过,更不能懂得那应该是怎样的伤害。或许,谁也不曾真正懂得过别人,因为经历的路永远不可能相同。说什么情深不寿,爱极必伤,若用这话去规劝,她自己岂不也在如此吗遗落的记忆,颠倒的时光,归来结局空了谁人身旁,也抵不过一梦悠长。
  “你好自为之吧。”梦沄站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浅青色长裙扫过地面,翩然如一朵花开。不知是谁的眼泪悄然滑落,飞珠溅玉,点染了木色沉苍。
  待我凡尘放下,与你共赏棠花。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奇迹,有的只是无尽的巧合。当有一天巧合也消失的时候,就到了一切的终结。从很多层面来说,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必要搞得那么清楚,也不是所有的谜题都需要答案。即使终究是殊途,也需要好好的走下去,不是吗
  倾一世陌上花开,换一曲宿命无常。
  烛火微曳,红烛锦帐,美人在侧花满堂。
  “还演着那场暮别的戏,还穿着那花影重叠的衣。一梦隔世经年,妆未卸火未明庭花摇曳,断了勾画眉梢的笔……”
  一曲妩媚笙箫缓声慢起,纱帘后曼声而歌的女子声音婉转而魅惑,丝丝萦萦地缠绕,撩拨人心。火红的高烛下,十丈软红上,一红衣女子水袖如火,轻旋而舞,身形流转之间,尽是倾国倾城的风华。那一袭血一样的红色翻卷勾勒宛若天边流云,低眉浅笑,黛眉幽远,在火一样的盛世繁华中透出一种风尘的绝望的美,带着令人堕落的迷醉。
  “陌上霜寒海棠花落,还有谁陪我看这场痴迷还有谁陪我看这场旧戏,还有谁为我停留谁伴我如一……”勾魂摄魄的声音略一停顿,月漓一眼看见了帘外的白衣男子。而那人却只是微抬头,示意她不要停,笑容浅浅,暖意十足。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一世繁华负了天下,带残妆过夜看闲庭落花,只为你唱一曲蒹葭……”一曲乐舞豪放时可容纳天地,婉约时如江南细雨。血色的纱随着女子纤腰的旋转,飞扬飘洒,青丝缠绕飞起,整个人似化入天地般缥缈无双又真实无比,宛若来自九天的乐舞。
  一抹白色无声而至,响起清雅的箫音,露出一张令人倾倒的绝美容颜。剑眉入鬓,凤眸如画中,薄唇边微扬的笑意是如此的虚无而暖,令人沉沦。白色的衣衫素洁清雅,玉带束腰,更显出他腰身修长楚楚,秀美绝伦。
  一凡风尘,一清雅,却都是一样的摄人心魄的美,构成一种惊人的和谐唯美。
  那样温润四方的笑意,舍花荣其谁梦沄乍见之下不由微惊,而对面男子含笑吹箫,一双凤眸笑意流转,并没有要她停下来的意思。梦沄当下会意,一股甜蜜升起,将未完的舞继续。
  “化千山风月解千江风情,如花解语戏衣无缝,与卿执手梦……”血色薄纱轻拂,在少年身侧璇舞,带着缠绵的暧昧。深情的目光相互胶着,激荡出彼此灵魂深处的契合。女子舞动的身影柔中带刚,步法时急时缓,血色的裙遮住了那绝美的脸庞,缭乱了世人的眼。白衣男子静立如仙,一动一静之间,宛若神仙眷侣,再容不下其他。
  血衣翻卷凄然迷惘,白衫轻舒宁静温润,似在书写一部江湖儿女的风尘传奇。
  花荣含笑的目光随着那绝美的身影移动,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而已。感受着她的那份恬然,那种妩媚而神圣的绝代芳华,悠扬的箫音已完全由那舞姿来循引。她灵动的双眸带着深沉缠绵的魅惑,相视良久,仿佛望穿彼此的灵魂,莞尔一笑,万物失色。
  一份痴情,生死相许,天涯海角何所惧,与君长相知。
  “庭花谢尽,演绎天下,胭脂雪飘洒唱一曲沧海无涯的天涯。风尘流落难忘那场旧戏,红妆未卸解千江花语,青丝绕指柔,人比黄花瘦。明月当空蓦然回首,可否收我无忧可否放下闲愁,陪我看棠花清幽,一生何求。”
  一曲罢了,一舞乍停。纷纷的血色薄纱落下,如墨青丝滑落两肩。女子娇媚的容颜如血色海棠,妩媚惑人又飘逸如仙。花荣执箫而立,凝眸浅笑,如仙如月。
  “花荣……”眼眶一红,梦沄顾不得方才一舞的疲惫,便闯入了他的怀中。凡尘太多事,令她无暇承受,还是这个怀抱足够温暖而坚强,让她想了日久。花荣一把抱住她,笑道:“我不在,跳这样美的舞给谁看?沄儿故意的不成?”梦沄皓如凝脂的肌肤上犹是薄红,嗔道:“无聊而已。谁让你平时不在家呢,你要有时间,我天天跳给你看。”
  一别经年,她真正觉得不过数月,已是一别经年。再次相见,让她有种不舍放手的感觉。最近事太多,让她想逃,所以才会与漓儿在这里弹词唱曲,舞心中一场旧戏。为的,也不过是为了宣泄一下苦闷罢了。
  谁想到他会回来呢。不过,更好。
  拂开她长长的水袖,花荣一闪身之间,已拥着她坐在床沿。血红的长裙洒开在他膝上,衬得他原本就俊朗的容颜更加惑人:“这可是你说的,要跳给我一个人的。”月漓早已出去,梦沄也不再掩饰自己对他的依恋,埋头在他肩上,闷闷地说:“你知道了么,子岚她……”
  一想起子岚,她就觉得莫名的悲哀。从那日晚上,子岚就不见了踪影。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就那么一个人离开了。即使她那么伤害于旁人,但那也不过是一个受尽孤苦的女子不平的反抗。而现在,她只身一人在这冥冥乱世中,会如何呢
  “我知道了,别想了。”花荣的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旋即掩去:“她走了也好,不然,你以为秦明会轻易放过她吗”莫说秦明,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保持冷静。天知道,看着她有事,他会有那么多的愤怒,愤怒得恨不得手韧了那人。这种感觉,一如数年前那场巨变之中,怨恨得想毁灭天下的冲动。
  他不能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