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19 18:32      字数:4735
  出去玩?梦沄颇为意外:“去哪儿?”花荣揽过她的肩,很温和地笑:“恩,去苹山,可以么”梦沄可不知道苹山是个什么地方,但可以和他在一起,哪里都好:“可以。”月漓狡黠地眨眨眼:“算了吧,我可不去了,漓儿可不打扰哥哥呢~”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被沄儿带坏了。花荣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拉着梦沄出门去。
  梦沄被他抱上月仞的背,舒服地倚在他的肩上,他温暖而有力的臂膀给她安全感:“花荣哥哥,你真的,很好看。”
  刀裁般的剑眉,狭长秀美的双眸,温润如月的笑颜,梦沄睁大了眼睛打量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思考自己迷恋这的原因。
  “哪有这么夸男人的。”花荣好笑。他很好看么没觉得啊,倒是她清澈如水的双眸,真的,很美。梦沄靠着他坚实有力的臂,打量那握惯了刀枪剑戟却依然白皙指节分明的手,上帝为何如此钟情一个人,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打造得如此完美:“这是现实。哎,看到你,你让我们这些女人还要不要活啊,哼。”
  月仞飞奔往城外,花荣紧紧环住了她,声音轻柔得似烟水月光:“沄儿,你个水沄仙,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放得下。”水沄仙,梦沄听着这熟悉的称呼,心中骤然若失。原来一切因他而起,她为他而来,是否也注定因他而去?梦境中那孤傲如月的身影,为何,总在落樱尽头消逝,她空锁一地残花,为何锁不住他?
  不知不觉间,已至苹山。
  梦沄被他牵着手,安静地往前走。猛然间,花荣的手明显僵了一下。梦沄抬眸看时,一个约十□□岁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身段婀娜,容颜清丽,目光在看到他们时惊讶了几秒,后又浮起几分恨意:“花知寨,可真有闲情逸致啊。怎么,这位是?”
  那女子停住,似在打量梦沄。只是不知怎的,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花荣的笑意礼貌却生疏,上前一步,虽不明显却将梦沄护在身后:“刘夫人,也好雅兴,此乃花荣的内人。恩?今日如何不见刘知寨?”
  刘夫人?周瑶?梦沄汗了……Oh my god ,难怪此人方才那目光,跟要吃了她似的,原来她就是祸害她家花花的刘夫人啊。看她的样子,不像很坏的女人啊,怎么会……周瑶冷冷一笑,沉声说:“花知寨,有必要如此防着我么这儿没要别人,你觉得我会对她,”周瑶看了看梦沄:“有什么伤害么你武功那么高,就算你今日杀了我,又有谁知道?”
  她说的很平静,又很凛冽,夹杂着恹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进展有点快,嘿嘿
  ☆、四。一指烟凉
  时光如水,总是无言。
  不知何时,昨夜西风凋尽碧树,隆冬时节,大雪降临。天边残星明明灭灭,夜更尽,天未明。
  梦沄在温暖的床上睡得分外舒服,却听得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不情愿的睁开眼,却发现枕边空空,花荣正坐在窗边椅上烤火。苍青略暗藏蓝镶边的厚棉袍腰束玉带,领边袖口及下摆皆是半指长银白狐毛相缀,儒雅而不失大气。暗红绾带高束青丝,浅白红披风与青色棉袍相得益彰,秀美俊逸,如画如诗。
  “花知寨,门外有客人求见。”角门上一小丫头在外传报。花荣回神,问:“可问是谁么”梦沄才理好晨妆,起身道:“这么大清早的,肯定是有要事才来,你去看看吧。”花荣只好出去前面。梦沄才要出门时,月漓却带了沁蓝进来,笑道:“姐,漓儿好饿了,你吃早饭了不曾?咱们一起吧。”梦沄便让芊陌去传饭,笑着看向月漓:“不懂规矩的丫头!这么早跑我这儿来,你也不怕人家没起!赶明儿嫁了人,要也这么着三不着四的,怎么好?”
  月漓红了脸,秋水般的眸子涟漪轻漾:“梦沄姐!你平白无故笑我做什么!真是……”梦沄还没说话,紫岚忙忙地进来说道:“夫人,小姐,莫要闲谈了。花知寨那边有客人,要您过去呢。”梦沄疑惑:“什么人?要我们去见的?”紫岚低下头,取来二人的披风:“奴婢不知。”梦沄无可奈何,只好上前去。
  到了正厅看时,花荣正与一男子斜坐在凉榻上说笑。男子望去约三十四五,面庞略黑,长眉入鬓,墨黑眸中含着温和慈怜的笑意,虽不甚俊美,却在沧桑中自有一股平定天下的力量,在柔和中自有一股平定天下的力量,在柔和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然霸气内敛,和气外露。未及梦沄问,月漓已经忙忙地拜了下去,无不惊喜地叫:“宋大哥!”那人谦和一笑,温和可亲:“漓儿,莫要多礼了。几年不见,长得这么大了啊。”
  宋大哥?梦沄有些懵。花荣从座上下来,携了她的手,向上道:“哥哥,这是小弟的内人,崔氏,名梦沄。沄儿,这就是花荣的哥哥,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梦沄晕晕的才要见礼,宋江早已下来扶住,道:“花荣贤弟何时大喜了,宋江竟然不知。”花荣低首一笑,秀美凤眸温和如玉:“今年春末。小弟糊涂,忘了上拜哥哥,恕失礼了。”
  梦沄才明白此人正是梁山泊未来的主人,星主宋公明。度其人物,倒也亲和睿智,大有平天下之风,并不像小说中那么阴险,反而很像张涵予版的宋江。宋江与众人归座,着实打量了梦沄一番,笑言:“流风回雪,轻云蔽月。”梦沄脸红了:“哥哥缪赞了。”宋江摆摆手,说:“倒也不是。当日只有我和花贤弟二人时,曾说,像花荣这样品貌人物,再找不到一女子匹配,是不是?”花荣有些不过意,垂睫浅笑:“是。”宋江呵呵一笑:“可今日见了弟妹,宋江可要食言了。梦沄气度不凡,真若姣花照水,弱柳扶风,却是无双之人。贤弟反要屈居了。”梦沄这次真的窘迫了:“哥哥又是取笑,梦沄何能……”月漓抿了唇:“宋大哥!你看你,和哥哥一样,原是最疼漓儿的,可一见了姐姐,就都不管我了,真偏心!”宋江看了花荣一眼:“哦?有这等事?”花荣眼中笑意甚浓:“哪儿呢,哥哥信她胡说。”
  眉梢眼角,情真意切,亲如手足。
  梦沄看得释然。自古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眼神不可。他们彼此的目光坦坦荡荡,相爱相惜,全无宾主之间的客套,随意而行。《新水浒》中说的不错,兄弟情是没有颜色的酒,是不加修饰的干冽劲爽,然也醇厚绵长,义重如山。
  原来,真的有那样一种情谊,可以做到如此坦荡,如此大气。
  片刻的寒暄后,宋江叹了一声:“宋江在郓城闹出的事,想必贤弟也有所耳闻吧。”花荣点点头,英眸微有担忧:“早是听得,方下书请哥哥来。方才小弟只是想问,哥哥一向平和,怎么会……”宋江勉强笑道:“论起来,本不该这样。怪宋江经不得缠,允了她,又冷落她。她找了那小张三也罢了,谁知又得了梁山泊与我的书信,来威胁我。我竟不知那时如何想的,怎么就……”花荣皱了双眉,说:“哥哥也是莽撞了些。算了,那样的女子,也犯不着哥哥烦心。如今已到了这里,且住数年,再做理会。”
  再做理会,理会得么宋江抿了口茶,似自语般喃喃:“终究是,不忠不孝了啊。”花荣不知用何话劝慰,思虑了半晌,底首一叹。梦沄见他伤神,忍不住道:“宋大哥,梦沄不这么认为。非要为命是从才是忠?豪杰将士若一味忠于昏君,帮昏君祸国殃民,那难道也是忠不成?义是正义,是每个人心中的信仰,连自己的信仰都放弃的人,也算忠么梦沄虽然只是个女子,但明白义重如山,忠于自我,忠于国,才是大忠大义。”
  呜呼,一口气说那么多,累死她了……这些话,她从看水浒时就憋着,好多人说他们是乱臣贼子,是草寇土匪,她气不过。像花荣哥哥他们,只是想寻一个清白的容身之所,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罢了。把忠义作为信仰去守护,他们有错吗像那样假惺惺地助纣为虐,那样才算“忠臣”吗
  不过是一帮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哪里比得上梁山那样真实。
  花荣始终不发一言,一双极为深沉的眸子带着无言的洞察探问,那绝美的罹黑咄咄逼人,摄人心魄,宛若要吸走人的灵魂一般。他想知道,她身上还有多少他不了解的,令他折服令他疼惜的东西,这个令他舍不得放手的女子,究竟隐瞒了多少惊人的思想?
  宋江沉思半晌,才要说话,只见沁蓝进来施了一礼,说道:“知寨,刘知寨那边要您立刻过去。”花荣的眉拧了起来,略有怒意:“这早晚,他又是什么事!”宋江见此,忙说:“既是公府里有事,贤弟自去吧。”花荣无奈地告罪起身,这里梦沄和漓儿安排宋江去沐浴更衣,收拾住处。
  去年紫陌青门,今年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你是我一生的故事,而我只是你生命中与樱花有关的一章。古老的重樱落下漫天花雨,风吹起花瓣如同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摇曳曳,成为我命途中最美的点缀。看天,看雪,看季节深深的暗影。
  在黑色的风吹起的日子里,在看到霰雪鸟破空悲鸣的日子里,在红莲绽放樱花伤逝的日子里,在你抬头低头的笑容间,在千年万年时光的裂缝和罅隙中,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这是最残酷也最温柔的囚禁吗
  我为你颠覆了我的整个世界,而你却从不知晓。
  夜幕四合,雪落。
  一骑白色暗影自空无一人的阡陌中飞掠而过,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寻梦的蝴蝶在陌上飞舞,马蹄踏碎的声音如同撕裂的魂魄。马上少年的白色披风飞扬起来,坚毅如刀锋般的剑眉霜染九痕,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绝美容颜在雪中茫然似幻。那黑曜石般凝墨的双瞳倒映出飞扬的落雪,即使在夜间依旧流光溢彩,深不可测。只是不知为何,那片沉寂了江山的罹黑中隐含了难抑的愤怒不甘,白色的雪影在其间粉碎,似有无言的痛快扼住了天地的生息,支离破碎。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那个人尖酸刻薄的嘴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有什么资格对他呼来喝去?让百姓捐花灯节费,亏他想得出来!他欺晦了花荣还不够,还要欺晦这清风寨的百姓么
  少年狠狠“咄”了一声,眸中满是不甘。怎么说他也是名门之后,他只要想,便可以轻而易举得杀了那些贪官污吏。莫说这清风寨,这天下又有几人是他s的敌手?只是他不能啊,若是他那么自私地毁了这里,天下人会怎么说他?怎么说父亲?还有,她怎么办?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她是他此生唯一的风景,他想陪着她看扬州烟水,秦淮月光,看岁月流逝,斗转星移。他不想伤害她。
  一滴眼泪从眼眶落到尘埃里,握住一个人的手再放开,哪个时间更长?看一眼就无法忘记,以为无法忘记却再也想不起,哪个更难?
  只想陪你到苍老,老到两个人都走不了,动不了的时候,就靠在对方的肩上,看阳光爬过帐篷,看飞鸟掠尽斜阳。只是,真的很抱歉,不能和你一起老。
  卢州月光,樱花雨凉,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知寨府。
  梦沄倚着暖衿坐着,心中莫名烦躁不安。外面雪下得如此之大,在夜色中犹清晰可见,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夫人!”芊陌从门外转进来,一向平和的语气变得急促:“夫人,快,快去看看知寨,这么大雪,他在武场……”
  那话还没有说完,梦沄已奔了出去。外面风大雪大,她却不觉得冷,她只是怕,他会不会有事。白雪纷纷落在她的发间,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骤然停住。
  白雪无垠, 白雪上素衣飞扬。
  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衫,几缕散落的发沾上雪痕,凄然凛冽。一杆亮银枪在他手上如同赋予了生命,矫若游龙,翻转如舞,银白色的光在雪中缭绕生尘优美炫丽,如花开花落般安静宁然,而其中凛凛的霸气,却同样威慑天地。白光过处,力拔千钧,座座碗口粗的木桩被拦腰斩断,木裂之声有如金石。天外落雪,素衣何洁,那清雅出尘的身影在雪中舞出一片孤傲坚毅,宛然有了日后纵横天下的骠骑之凌厉豪迈。她看不懂他的枪法,可她看得懂他的眼神。那映着洁白落雪的墨瞳中全无少年之态,正气刚毅,一片浓黑之中压抑的不甘瞬间刺痛了她。他才十七岁啊,怎么可以黯然如此,他究竟背负了多少责任?
  何年何月起,落得此身如此决然。
  梦沄携了他的银白貂裘,默然走上前去,也不顾铁之冰冷,一把握住了那枪,望着他的眸:“雪太大,回去。”花荣的眉间仍有怒意,却不肯与她相持,缓缓松开了手。梦沄为他系上披风,方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