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你在裏面干什麼啊！”赤泽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惊醒了陷入奇想的观月，匆匆洗了把脸，观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他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一切是真的都结束了！或许，本来就什麼都没有，童年的记忆……向来是没有意义……而且……是不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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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５
  不二最近的心情不好，所以最好都不要去招惹他！这样的讯息清清楚楚地从他的身体裏传达出来，所以，向来温和有礼的人身边，破天荒地空荡荡，只剩下菊丸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观察著事态的发展。不二似乎在考虑什麼很高深的问题，常常会不由自主地皱眉毛，然而菊丸还是想不通，究竟有什麼事情能够让这个天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莫非……和上次吃烧烤有关？记得那个时候，不二打了个很奇怪的电话，事後又匆匆离开，实在不像是平时的作风，哎哎，想不通啊……不过这个家夥再这样下去的话，连老师都快要受不了了。
  “呃……这道问题……不二同学上来做一下吧。”戴著眼镜的老头在班级裏面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不二的身上。
  一手支撑著脑袋的不二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疑惑地看了黑板一眼，“老师，这道题目上节课已经讲过了。”微微带著笑容，身体却纹丝不动，摆明了不想离开座位。
  “老师，这道题目我会啊！”菊丸高高举起了手，适时帮有点儿尴尬的老头子解了围，唉，不二这家夥，究竟是怎麼了呢？瞥了那个依然沈静地坐著的人，菊丸发现凭自己的脑袋，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出原因了。
  下课之後，天才不二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网球部报到，而是走进操场漫无目的地绕起圈来，风很大，有一些没有整理好的草在风中摇曳著，不知怎麼徒生凄凉的感觉。
  “……为什麼你连你弟弟都不能相信呢……”
  “……因为裕太对你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站在这裏，是因为今天刮风了，是因为今天降温了，我再担心你这个白痴会不会就这麼被冻成冰棍……”
  观月的话莫名地变得越发清晰，让他不由开始进行难得的反省，自己对裕太的态度，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小时候，因为发觉这个孩子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类型，再加上并没有在一起度过最初的岁月，所以感情并不太好，不过後来意识到身为哥哥的责任时，他还是很认真地在裕太面前作出了好哥哥的榜样啊！没想到……不但没有拉近距离不说，到最後，裕太还因为自己的缘故，转去了别的学校。这其中一定存在著什麼误会，因为裕太小时候还是很信任自己的，可是，不管他怎麼回忆，都看不出来有什麼问题。
  “……我真是傻，难怪一直输，因为你这个人没有感情，你这个人……最最无趣，天底下最讨厌了……可偏偏我还是……”
  观月那样说了，讨厌吗？直到现在才开始讨厌吗？他一直以为彼此间的摩擦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看来，在这裏又出现了认知误差！搞什麼啊……哪裏有问题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还是说他有什麼没有想起来？记忆还是不完整？观月啊观月，你哪裏傻了，懂得说出那样的话来搅乱他的生活，明明就是一个聪明人，然而，他即便知道了这一点，还是会对观月那句“讨厌”产生反应，真是奇怪，讨厌……才是最正常的，不是吗？最後……什麼叫做“可偏偏我还是……”後半句是什麼？观月他偏偏还是什麼……
  “不二前辈？你是在偷懒吗？”身後突然传来低哑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越前矮小的身体。
  笑眯眯地转过身，不二点头，“是啊，我是在偷懒没错，越前也要一起加入吗？”
  “不用了，我只是告诉你，你偷懒被部长看见了，所以现在最好赶紧回去。”越前交待完一切，像是没事人似的离开了，不二朝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操场和网球场交临的地界，隔著铁丝网，手冢那张严肃的脸正看著他。
  “啊呀呀……”不二小声惊呼，“被发现了……”顺势拐了个弯走进网球场，他决定暂时将烦恼放一放，否则练习时摸鱼被手冢抓到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观月生病了，小病，感冒！不过成天和餐巾纸相伴的时光却也是相当难熬的。在尝试过两种不同的药之後，他拿著赤泽给的偏方，千裏迢迢离开了圣鲁道夫的范围，跑到一条陌生的小巷子裏面去配药。走进那古旧的中药房，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慢慢走近那朱红色的高高的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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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这是方子……”把手裏的纸递了过去，坐在裏面的一个先生从小圆框眼镜下面对著他看了一会儿，这才用干枯的手接过方子，手指上的指甲又尖又长。
  看著他沈默地打开一个个小抽屉取药、称药、包装，观月怦怦乱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开始打量这家有点儿神秘的店面，感觉很中国式啊！
  “给，一共五百二十元。”两个小纸包被叠在一起放在了柜台上，老先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裏面回响。
  “好便宜啊……”观月喃喃自语，一边付了钱，拿了纸包说了谢谢就要离开，没想到一转身，那阴沈的声音又在身後响起来了。
  “年轻人，心病靠药是治不好的，心结不解开，这辈子都安生不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脱离困扰，干脆一刀把让你困扰的对象给干掉，一了百了……呵呵……”
  观月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像逃命似的快步走了出去，盲目地向前冲，转了无数个弯才停了下来，靠在一栋房子的旁边喘气，哇，刚才那个人……刚才那个人究竟在说什麼啊，真是吓死人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他抬起头顿时傻了眼，这……这是什麼地方？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屋，而且错落有致都是民宅，看来应该是自己误闯了什麼住宅小区了。路上没有什麼行人，观月随便走近一家人家的院子，按响了门铃，不管怎麼样，问路总是不错的。扩音器裏面传来的低低的答应声，观月眼一抬，赫然发现门牌上是“不二宅”三个大字，不会……那麼巧吧，正踌躇的时候，院子门已经打开了，头上罩了块大毛巾的不二出现在他的面前，还不断有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落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仿佛都很意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麼才好。
  “那个……我不是……”观月结结巴巴地想表示自己并不是来找不二的，可对方，还没等他话说完，就径直让出了身体，摆了个“请进”的姿势，弄得他倒不好意思不进去了，於是，带著一点点尴尬，观月第一次走进不二现在的家，跟随著前面人的身影穿过大大的院子，来到了客厅。
  “请坐，我去换件衣服，刚起床呢！”不二笑了笑，走上了楼，剩下观月一个人对著茶几上的照片发呆，一家五口人，爸爸妈妈姐姐不二还有裕太……从照片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不二是那种性格的家夥！这样想著的观月，忿忿地捏紧了拳头。
  没多长时间，不二就穿了休闲服下楼，到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坐在观月的对面微笑，“有什麼事吗？观月君？还是说，你又准备教育我一顿？就像上次一样！”
  观月张了张嘴刚准备反驳，鼻子却一下子瘙痒起来了，“阿嚏！”有点儿狼狈地皱起了眉头，他从随身的包裏面拿出了备用的纸巾，该死的，什麼时候不好，偏偏现在让他碰见不二这个大克星！
  “你感冒了？”不二一愣，“因为……上次的事……”
  “是啊是啊！所以我根本就不是来找你的，只不过来这裏附近配药一下子迷了路而已，如果知道这是你家，才不会进来问路呢！”观月没好气地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黴，才会遇见你这种人！”
  不二恍然大悟，在那裏淡淡地微笑，“原来是迷路了啊……”拖长了音调表示不屑，他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我想也是，有人都已经响响亮亮地说了‘讨厌’，又怎麼会再送上门来呢？”
  “你——”观月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知为什麼，已经听惯这种嘲讽语气的自己，竟然还是会觉得不适应，药店裏面那个奇怪的人的话一下子涌上心间，心结，是啊，他和不二之间有著永远也打不开的心结，也许从相遇的一开始，他们就都犯了错误，而自己最不应该的是，还以为不二的那些手段只限於小时候的级别和目的，却忘记了人也是会长大的……
  “我什麼？”不二眯眼微笑，果然这个世界上能给他带来惊喜的还是只有观月而已，真是有意思的人啊！一生起气来整张脸都会变得很生动！
  “没什麼，”观月不怒反笑，“我现在就要走了，以後……大概也不会见面了，裕太的哥哥！”说完，他一个人冲了出去。
  不二坐在沙发上，玩味著观月的最後一句话，突然有一点儿明白裕太的心情了，被人用这种方式称呼，还真是超级讨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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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６
  观月这几天心情终於渐渐好了起来，也许那一天到不二家是一个不错的际遇，就这样让自己更加厌恶这个人，然後就可以一股脑儿把所有关於这个人的问题抛到脑後，能够从容地向前看。
  结束训练之後，裕太要去买新的缠带，赤泽有事情要回家一次，不想留在学校吃食堂的饭菜，观月索性和裕太一起坐了公车去校外逛一圈，在熟悉的店裏面买了最新出的一款缠带，当场就卷上网球拍试了试手感，一阵忙碌之後总算在天黑之前找了一家店坐了进去，准备吃晚饭。
  翻开菜单点了一份黑椒牛排，观月探头瞄了眼裕太的，很正常的一款意大利面，歪了歪脑袋，他轻轻笑了笑，这兄弟两个人果然是全然不一样的，至少裕太的口味就正常多了，和他一起吃饭不用提心吊胆的。
  “经理你笑什麼？”裕太被观月脸上的笑容弄得极度不自在，左看右看，自己身上应该也没有什麼可笑的地方，难得能够和观月前辈一起出来吃饭，他可不想出什麼漏子，“那个……观月前辈……”
  “没什麼，只是突然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训练已经很辛苦了，不仅不会抱怨反而还会自己要求再多加一点训练量，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一点呢！你这个样子，赤泽还以为我故意虐待你。”有时间有心情的话，逗逗这个孩子也挺不错的，至少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想之中，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去琢磨对方的心思。
  “不会不会……”裕太低著头，脸颊微红，“那个……我没有哥哥的天赋，所以更应该加大训练量，以前还住在家裏的时候，哥哥练得比我还多呢，所以说，如果我再不加码的话以後都别想有超越他的一天了！”那道障碍并不只是存在於网球上，更多时候，它是心灵不能跨越的一道坎，如果就任由这样下去，只会越积越深，永远都不可能有正面对视不二周助的那一天。
  观月沈默不语，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哥哥……唉，裕太往自己的身上加了这麼多压，却不见得真的有效果，一旦他发现自己这麼多的努力还是一场空，又会怎麼样呢？世界上就是有不二这种人，能够轻易地击败别人而得到想要的东西！却还是风轻云淡地笑著，似乎不当一回事。
  服务生很快送来了食物，观月不著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开始讨论一个星期之後学校组织的旅游事宜来。这一次破天荒地选择了北海道这麼遥远的地方，看来是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观月放下刀叉突然问道。
  “咳咳……经……经理……”连续地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裕太的身体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蜷缩著，“没……当然没有……”
  “什麼叫当然没有！你好歹也算是相貌端正的国中二年级生了吧，有女朋友很正常啊，之前我还和赤泽说呢，学校安排这麼远的地点，岂不就是让小情侣们到外面廝混去了吗……真是的……”伸长了手臂拍拍裕太的肩膀，观月一脸的可惜，“不过呢，你也不用沮丧，说不定这一次旅游就能够让你找到一个了呢！”
  “那……经理呢？”见观月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裕太壮起了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