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19 17:26      字数:4778
  卷携着微弱凉意的风从身前开阔的缝隙穿吹而过,没有拥抱没有环绕没有紧贴,那是一个悬空的吻。
  她看见临也猩红的眸子近在咫尺,在铺天盖地的璀璨光流里软化成透明而温和的颜色,瞳孔里晃动着爽朗的笑意,渗透着些微狡黠,格外深刻。绵长澄澈的目光呼应着轻柔细致的亲吻,一瞬间让她跌入了高中一年级那场贯穿生命始终的漫长而幸福的梦境。
  没错……我和这个人的相遇一定是一场梦……我能够遇见学长,是一场漫长到要用整个生命去填充和丰富、让人流泪的幸福梦境。
  无法告别。根本无法告别。根本舍不得从中清醒过来。
  ——二十一年来最美的爱恋此时此刻在眼前绽开盛大到令人眩晕的花朵。
  岫野椋蓦地记起高中一年级的那个傍晚,少年微笑着说要实现她的愿望,那时胸襟里满溢而出的暖流在夕暮蒸腾下疯狂膨胀,几乎侵吞她的灵魂,让她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然而这一次,她实实在在地知道,她无处可逃了。
  岁月用一场大火让一切灰飞烟灭,可却有一个人在余烬中灼下刻骨铭心的烙痕。
  她想哭,但却留不下代表悲伤的眼泪。
  折原临也,你所给予的一切伤痛,至此谨以爱意全数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食用说明】
  三垒完成~功德圆满~☆
  有人被标题吓了吧绝壁有吧XDDDD我就是故意的你咬我啊!【滚
  接下来就是撒糖~撒糖~和撒糖~~~~☆【错
  本章之后的原著情节请全·部·无·视,被打脸概·不·负·责
  下章全文解谜www
  ☆、Period。23 开诚布公
  除了唇瓣柔软清甜的气息,已经无法再感受到身外纷繁杂乱的世界了。临也眯细了双眼,虹膜细密繁复的纹理织缠出陷入怔愣的少女的影象,那副惊愕到呆滞的表情倒是极大地取悦了他。
  啊啊,什么嘛,绕了一大圈,first kiss不还是到我这里来了嘛。
  临也的混账逻辑又在作祟了,不过任他再怎么极尽恶意,他对面前的这个存在都束手无策,这是不争的事实——毁坏之后到底还是不肯随意丢弃掉,比起放手远走内心更渴望紧紧相拥。
  太糟糕了——这个想法即便六年过去也不曾改变,亦如那份喜欢的心情。
  我为什么会这么地喜欢她。
  真是糟糕透顶,这辈子都碰不上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临也微微退后了一点,深深叹气。
  “笨蛋。接吻的时候要把眼睛闭上啊。”
  “……诶?”
  “……算了。”
  临也一副“不敢指望你”的表情耸了耸肩,跨前一步,距离缩减至零。抬手覆上那双固执圆睁的眼眸,轻轻阖上,一手绕过纤细的腰肢把人摁在怀中,缠绵温润意犹未尽的亲吻再度落下。
  紧贴的心跳重叠到一起,不同的体温瞬间互相传导至持平,直接贯通的呼吸感觉太过美好,险些让人失控。
  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这样你就走不掉了——是你自己回来我身边的,既然这样就别再妄想我放任你随随便便走掉。
  落叶掠过湖面般轻缓的吻,舌尖描摹着唇瓣柔和的轮廓,辗转流连了片刻,临也张口轻轻一咬。
  “唔……”
  双唇开启的间隙,临也托住岫野椋的后脑微微抬高,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的节奏极致温柔,却并不妨碍把口腔里所有的甜润味道尽数攫取过来的最终目的,耐心地舔吻,温和地抚触,半退半进地纠缠,即便听到了喉口溢出的细碎呻吟也一寸都不放过,那架势简直是要把人吞吃入腹,放进骨血里永远温暖着。
  推抵在胸前的双手渐渐卸去了力道,试探着慢慢上移,最后将颈项勾入肘弯,收紧。得到了回应,临也满意地微扬唇角 ,加快了侵略速度,更深地探掘下去,直至把岫野椋逼到退无可退缴械投降。
  惊讶于岫野椋倾身扑上抢夺空气的举动,临也哑然失笑接着大方地张口将空气让渡给她。
  真是笨死了,连用鼻子呼吸也不会吗,果然是第一次啊……
  不过……感觉不赖。
  搂住瘫软在怀中大口喘气的少女,临也近乎纵容地微笑着结束了漫长的深吻——他吃得一本满足,好像一次性把六年以来一直空洞着的缺憾尽数补齐。
  但是……还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心尖忽地翻滚起难以言说的压抑感。他的下颌搁在岫野椋的肩上,脸颊侧过一点点就能亲吻她的耳廓——恰好是想说什么都能轻易传达到的位置,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忍耐到心口泛起酸胀疼痛的感觉。
  还不能说出来,不能说“喜欢你”——那在漫长旅途中已经拖延了太久太久,快让人失去耐心的告白,还必须得再推迟一段时间才行。手头上的账务尚未清算,杂事也没料理干净——等到把那些麻烦全部解决掉,我就永远不会再放开你了。
  临也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抵住岫野椋的颊侧蹭了蹭,尔后就松开了她,伸手捉住她垂落的手腕,迎着晨曦迈开脚步。
  “我们走吧。”
  凌晨三点发车的JR线车厢内因寂静显得空旷。窗外模糊的光影瞬息万变,从新宿一眼望穿横滨的港口。脚尖处浮掠闪现的光斑烘衬着静谧的空气让人不知所措,好似时间在起伏交错的间隙被强行停止。
  折原临也在车闸关上之后,踩着轻快的节奏好似巡视领土的国王那般在空无一人的车厢里走了两个来回,然后心满意足地选定了靠窗的座位,轻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岫野椋坐过来,接着理所当然地倒下身枕上对方的双腿——仰视的角度恰好能将坐姿僵硬手足无措的少女微红的耳根以及飘忽躲闪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临也露出计谋得逞的窃笑,进而以一副暧昧而温柔的表情——展开了内容充斥着强烈违和感的残酷拷问。
  “小椋,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喽?”“……是的。”
  似乎毫不讶异于临也突兀的开篇,岫野椋恢复了一贯平淡的神色点了点头。
  “那么,第一个问题——小椋和栗楠会被称作‘隐枪’的男人、那个和‘岫野椋’的读法完全一样的‘山野仓’,是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三个问题,必须谨慎把握才行。临也经过了充分的思量,游刃有余地开口——上来就是一记不带拐弯、正中命门的直球。岫野椋倒抽一口冷气,淡漠的目光浮现出苦恼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学长……真是厉害啊。”
  “嗯~夸奖我也不可能允许你不作答的哟?”
  “……我明白。”岫野椋缓缓开阖了一下双眸,好似在考量自己的遣词造句。
  “山野仓——其实应该是叫做岫野仓才对,不知道是从谁先开始的,出于便捷和保密的双重需要,错误的写法一直被使用——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不出所料。”临也了然地微笑着,闭上眼睛悠哉叹道,“去世很多年了吧,小椋的父亲。”
  “准确地说是七年。”“七年前去世……该怎么说呢?真是太不巧了啊,‘恰好’是这个时间?”
  “正如学长所言,并不是事有凑巧那么简单,父亲就是因为‘那件事’而死去的——‘栗楠干弥先生接手栗楠会’、从少主上位为正主这件事。
  “由于年轻稚嫩而引起会内元老干部的诸多不满,明日机组那边乘虚而入,连目出井组系上面也施加压力,干弥先生之所以能够度过继任之初最艰难的时期,很大程度上是倚仗了父亲、四木先生他们的全力支持。
  “硬要说‘被牵连’也不对,父亲是自愿投身进去的——身为学生时代的好友,干弥先生对岫野家多有照拂,算是我们的恩人——在干弥先生肃清反对势力的一次重要战略步骤里,父亲用生命为干弥先生带来了胜利,于是,栗楠会‘隐匿于黑暗中的猎枪’作为狙击手角色的父亲,就那样死去了。
  “干弥先生怀着对父亲的感激与愧疚,给予了作为遗孀的我母亲知和子最大的帮助与庇佑——尽管为了安全,母亲根本没有与父亲签署婚姻届,他们的婚姻关系是保密的,外人并不知晓隐枪山野仓有一个来自表世界的妻子,母亲仅仅是去民政局将姓氏改作岫野而已,而我,也是以未婚母亲的女儿的名义悄悄出生的。
  “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当作父亲的继任者来培养,父亲亲自教我用枪,近身格斗方面的老师则是赤林先生,文化课的教授倒是放松一点,由父亲从外面请的家庭教师来担当——直到父亲去世以前,我都是以这样、与平常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同的轨迹方式在成长——
  “没有交过同龄的朋友,不懂得交流与分享,甚至未曾仔细体会过行走在人群中是什么样的感受,虽然不曾憎恨过被规定好的诡异的生存模式,但还是非常羡慕生活在正常世界里的孩子们、他们手里的‘日常’。”
  说到这里,岫野椋停顿了一下,眼底苏生出某种落寞的色调。临也仍然闭目养神,摸索着扣上她的手掌,鼓励一般收拢五指,轻笑着:“然后呢?”
  “然后——父亲的死亡创造了契机。‘想要回到日常’的心愿,父亲大概是非常清楚的,对于当初单方面地决定我的人生的举动也感到后悔,所以他和干弥先生做了约定——一旦他为栗楠会搭上性命,干弥先生要保护好母亲和我,并且,让我脱离栗楠会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因此,七年前,为父亲服丧完毕的我,才能穿上普通的高中生制服,进入来神高中念书——这份日常,是父亲用生命交换来的,于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感天动地的父爱~”临也毫无诚意地喟叹道,紧接着话锋一转,“第二个问题——既然已经从里世界剥离了出来,小椋手里的枪支又要怎么解释,同过去藕断丝连牵扯不清的证明吗?”
  “除非净身出户,否则丈夫总要给前妻一些物质补偿的吧,没那么容易了断干净——就类似这种感觉。”
  “……这是哪门子乱七八糟的比方啊我说。”
  “高估了学长的理解能力真是万分抱歉——请容我解释说明。
  “要彻底脱离栗楠会是不行的,父亲的枪就是栗楠会有条件征用岫野家——直白点说就是征用我个人力量的凭证。
  “父亲留下的两把西格绍尔P228——是他自己身前惯用的枪支,是‘隐枪’力量的徽标+一把在我手里,另一把存放在四木先生那里,我直接听命于他,只要这两把枪的归属还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栗楠会就仍持有对我的调度权——不过是有条件的,父亲与干弥先生的约定里面,包括了‘只在关涉到栗楠茜小姐安危的时刻任意差遣岫野椋’这一条,大抵就是‘我只给你卖命,我的女儿当然也只为你的女儿奔波’这种奇怪的思维……”
  “等一下。”临也忽地睁开眼睛,敏锐而迅捷在抓住了某处因模棱两可而显得不协调的地方,“‘只要这两把枪的归属还维持现状’,关于这点,再说清楚一点可以吗?打破现状的话……如何?”
  沉默陡然支配整个车厢。临也意识到自己终于触碰到了问题的核心——关于“岫野椋”这个存在的本身,为何被装套在如此怪异的外壳中、默默地行走人间的关键。临也甚至以不留余地的口吻进行逼迫。
  “不要逃避哟小椋,回答我——打破现状的话,会怎样?”
  “‘会怎么样’……”岫野椋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了手。她的眸中忽地翻腾起深邃的光澜,那股不谓其名的神思瞬间洞穿了临也的胸膛,他忍着胸襟里天塌地陷般的摇晃与震颤,强迫自己睁大双目看清岫野椋的每一个眼神,游弋在耳蜗深处的并非振聋发聩的警示言辞,却愣是让心脏重重一跳。
  “要说会怎么样……大概……”岫野椋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轻描淡写地开阖着双唇,“——二十一年以来栖居在这里的‘我’,会拦腰折断吧。”
  五指缩拢,胸前的黑衬衫布料被揪作一团,眉目淡然的少女开始了软弱又坚强的剖白。
  “我,并不如嘴上说的那么坚定不移——‘重回日常是毕生的愿望’什么的,之所以把它当作愿望,就在于我心里很清楚,那确实是一辈子都无法真正抵达的期许,只能作为‘愿望’来宽慰自己。
  “——成为真正意义上‘表世界的人’,拥有日常是做不到的,身为‘隐枪’子嗣的我,没有可能。
  “学长所说的‘打破现状’有两种选择——两把枪都交到我手上,根据约定,解放双手战力的我,就必须回到栗楠会,继承父亲成为新的‘隐枪’,那样子就没有意义了,我也不想那么做。另一种——我彻底脱离里世界,变成城市里千篇一律的普通人中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