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
嘟嘟 更新:2021-02-19 17:25 字数:4782
“……什么乱七八糟的啦?!!”平和岛静雄一个手滑差点砸伤自己。
岫野椋并不理会,对于自己怪异的思维回路毫无自觉,她注视着静雄认真地说道:“所以,为了世界和平——不对,这个借口在折原学长闭嘴的时候就用过了……那么,为了宇宙和平,请放下那棵苦命的老香樟,人们会因为您的宽宏大量仁善良德而永远祭奠、不,记住您。”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啊啊啊啊啊!!!静雄的心声已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而岫野椋则冷静而利落地开栓上膛:“请不要轻举妄动,平和岛先生,就算我扯了一大通神逻辑的淡也不代表能够否认我正拿枪威胁您的事实。”
“哟,小椋,你对自己在扯淡竟然还保有自觉?”临也笑得嘴角都快裂了,他搭上岫野椋的肩膀调侃道。岫野椋一把把那爪子从肩上扒下:“是啊,我毕竟无法无耻到学长那个地步,一边诱骗少女跳楼自杀,一边还自负地笑得跟白痴一样。”
“啧……”临也挑了挑眉,仍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放松点小椋,你确定你要玩出人命来?虽然我相当讨厌小静,讨厌到巴不得他消失的地步啦,不过在学校里杀人真的没问题?”
“那种事情根本轮不到学长来担心。”岫野椋摸摸鼻尖,“枪里装填的是橡皮弹,死不了人。”
静雄明显松了一口气。而临也显然有些失望——在他看来,不是真枪实弹的话,有趣程度会大打折扣。
“是这样啊。但是小椋,你面前站着的,可是号称‘池袋最强’的怪物耶,以他的体质,被打伤也无所谓,并且,他大概会不计被打伤的代价,抡着香樟直到砸死你才罢休吧。”
岫野椋沉默了一下,说道:“呐,学长,你知道,橡皮弹这种东西,死不了人。”
然后,她将枪口下移了一个微妙的距离,静雄登时青黑的脸色让临也当场笑翻,恨不能捂着肚子就地打滚。
噗哈哈哈哈好样的小椋!Good job!
死不了人——
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掀动唇舌,一字一句口齿清楚的令人发指。
“但能断子绝孙。”
丝毫不认为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糟糕透顶的话,岫野椋怀揣十二万分的诚恳,脸不红心不跳地请求道:
“所以,为了宇宙和平,顺便为了您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请住手吧,平和岛静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食用说明】
静雄倒拔老香樟的梗出自基友大感谢ww【顺说窝的蓝牙名叫临娘踩烂破手机www
我没有要黑小静真的www【至少在我写这章的时候我想黑他的心还没那么强烈……【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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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iod。04香樟情结Ver。2
呐,学长,你知道,橡皮弹这种东西,死不了人——但能断子绝孙。
所以,为了宇宙和平,顺便为了您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请住手吧,平和岛静雄先生。
噗哈哈哈哈帅呆了啊真的!
脸色发黑、杀气和怒气都快要具象化、却只能举着凶器僵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的男人,以及几步开外一脸淡定和诚恳举枪指着男人胯间的少女——要命了用不用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
以后每每想起这一出,折原临也都会忍不住狂笑直到腹肌酸痛才停下来。岫野椋当真一点都没辜负他对人类赤诚的爱意,当他看到小静那样的表情的时候,顿时产生一种“啊,这么多年坚持不懈地爱着人类,终于得到了回报!”的让人热泪盈眶的感动。
看在让他观赏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的份上,她对他出言不逊的账也就一笔勾销——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毫无悬念地大赚了一笔。临也揉着笑痛的肚子如是想着。
事件的最终结果,岫野椋当然没有开枪,而静雄由于长时间托举重物且摆着那种僵直的姿势而不幸把腰闪了,临也好心地打了个电话叫人把静雄抬走把香樟树重新安置好,闹剧总算落幕。
岫野椋松了口气,胳膊软下来,瘫坐在地,捶着发酸的肩膀:“呼。平安无事。”
“哎~超失望啊。”临也一脸遗憾,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让人不由自主想给他一拳,他低头俯视岫野椋,“说实在的,我非常期待小椋开枪呢。”
岫野椋抬眼望着临也,然后——迅速出枪扣动了扳机!
嘭——枪口喷出一股颜色艳俗的彩带和一把闪光碎纸屑。
“玩具枪,气枪射击摊位上的后辈送给我的纪念品。”她在临也震惊的目光下淡定自若地解释道。
临也花了三秒钟才把刚刚那副丢脸的表情收回去,不由笑得更开心:“不愧是小椋——作为人类存在个体的有趣程度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嘛,居然敢拿着玩具枪威胁池袋最强的小静,你去问问整个池袋有哪个人有胆做这种事?”
“我能把它当做夸奖吗。虽然完全不值得高兴。”岫野椋木然地回应,一下一下抛着玩具枪。
“嗯~我是在夸小椋没错。可是小椋就没想过一旦被发现的话该怎么办吗?以小静的脾气,恐怕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哟?”
“那种事情不用担心,因为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岫野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仰起脸直视临也。
“就如我抱有‘我到底不能为了一棵树去毁了一个男人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的良知和自觉,平和岛先生也是一样——毕竟学长去问问,不只是池袋,整个地球有哪个男人有胆拿自己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开玩笑?”
“……诶,说的是呢。”临也愉悦地弯了弯眼。
“毕竟我和平和岛先生都是‘正常人’。”岫野椋顿了顿,收回视线站起身向礼堂走去,“和折原学长这样身为人类边缘存在的变态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哎?可是纵然是我,也不会随便拿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开玩笑的哦?”临也抬腿跟上。
“就算学长那么说,也无法改变学长您是个变态的事实。”
“嘛。那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可以再议~再议~”
“哪里‘无关紧要’了啊,当然,也没有人想和您‘再议’。”
回到学生礼堂的时候,表演恰好结束,观众撤席,如潮水般涌出,说笑着散去,似乎有人正兴致勃勃地议论马上要开始的新一轮摊位展售、倍受期待的大型擂台游戏以及晚上噱头十足的鬼屋试胆大会。
岫野椋看到曾经的同学们已经在舞台上站好了队形,照相机就位,班长大人正向她招手。
身形灵巧动作敏捷地穿过人群挤到台边,匆匆点过头致歉,便随意往角上一站,不甚在意地想着取景框把自己纳进去是否会有些勉强。照相师向大家打了个手势,众人看着镜头露出笑容,而岫野椋的目光却鬼使神差般移开了,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吸引过去,投向礼堂门口。
视角和光线的关系,白光从大敞的门口涨溢进来,流散开去,退席的人潮一波一波接连起伏,形形色色的人们在眼前一掠而过,全部被意识性地弱化成黯淡的颜色,独独是那一个身影如此鲜明而耀眼。
似乎所有灌入的光芒都停留在他一人的身上,锐化的轮廓如此清晰,光影勾勒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分明。漆黑的短发被气流逆拂而起,一双鲜红的瞳眸色泽深邃,而此刻却显得异常通透明亮。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恣意而又透出莫名的温润,就如捧掬在掌心微凉的水。黑色的白毛翻边外套罩在身上,修长而纤瘦,逆着人流随性地站着,硬是生出了几分茕茕孑立傲然出挑之感。
为什么会这般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岫野椋不由得失神了。
强烈。强烈的存在感。周围一片寂静,却只有某种声响震耳欲聋。究竟是什么东西,拼尽全力地存在于快要淡忘的记忆里,宛如熬过了一整个冬季,冰融后开始缓缓流动的川溪。
故去的时光栖居在心底,终将在某个特定的契机的触发下醒来,伴随着不可名状的幸福感——拥有回忆,所以感到幸福。
临也好像注意到了岫野椋正怔视着他,他冲她昂了昂下巴,笑容里是无法解读的自信和嚣张。
闪光灯猝然一亮,抓回了岫野椋的神思,她没看清临也的那个笑容,但她下意识地猜测,或许是她从前就极为熟悉但又不曾懂得过的深刻内涵。
打量着身边一张张高中时代朝夕相伴、如今却已在记忆里模糊了大半的脸庞,岫野椋一言不发。
曾经出现在生命里的人们,有一天、消失了;有一天、又遇见了。
她的年华,可否有过因为某种不需理由的感动而定格的一刹那。栖居于世的岁月,好也罢坏也罢,终因心中根深蒂固的本能的爱意而如此轻易地令人动容。
岫野椋默默地扫过身旁的每一个人,在心里默念着。
亲爱的班长大人,好久不见,我很想念你,每一种表情。
亲爱的同学们,好久不见,我很想念你们,每一张脸庞。
亲爱的母校,好久不见,我很想念你,每一个地方。
亲爱的……
末了,她抬起头,直直看向站在远处的那个人,动了动嘴唇,无声说道——
折原学长,好久不见,我很想念你,每一刻时光。
拍完集体照,大家又各自三五成群地走着聊着出去参加活动。背起帆布包走到礼堂门口,岫野椋不意外地又被靠门站着的临也调侃了:“刚才拍照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啊小椋,果然是因为我太帅气了哎嘿?”
岫野椋镇定地瞥了他一眼:“您误会了,自恋也得有个限度——其实是想告诉您,您的裤链开了。”
——这家伙敢不敢不要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临也的脸顿时白了。
岫野椋低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两支牛奶味波板糖,撕开包装叼一支在嘴里,抬起眼一本正经道:“骗您的,学长。”
——揍她吧,我可以揍她吧?!!
临也嘴角一抽,饶是风度翩翩如他,现在也恨不得能像小静那样随手拔起交通导向牌,把这可恶的学妹直接变成流星。
“……诶?”临也刚要发作,却见一支波板糖伸到了鼻尖底下,少女无波无澜的脸上镶嵌着的玛瑙般的眸子流光剔透。仅仅滞了一秒钟,少女手腕向前一送,把糖塞进了临也的嘴里。
口腔里弥漫开丝滑甘润的甜味,浓而不腻,口感清爽。临也微怔。少女背过身迈开腿,由于也含着糖,口齿有些含混:“赔礼。学长请不要生气。”
喉头的香甜让临也的心情倏然间变得很好,他微虚双眼,从少女的背影所能解析出来的意思是——连最喜欢的牛奶糖都分给你了,再生气的话,就懒得理你了。
“呵。”临也低笑一声,赶紧跟了上去,“嗯——如果小椋好好地认真地道歉,没准我会很乐意接受?”
“学长您的裤链又开了。”
“什么啊,同样的伎俩我不会上第二次当哦,超低级诶!”
“……这次是真的。”
岫野椋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打开帆布包,水彩颜料、调色盘、画笔,一件一件向外掏,在便携式简易画板上固定好画纸,她拿起笔开始调色。
“哦?要画画?”临也挑挑眉,双手插兜身子一歪靠在一旁的栏杆上。
“嗯,学长如果觉得闲,请自便。”
临也耸耸肩,不置可否。
风于云端随波逐流,恰如时间擦过掌心,散漫无规律的轨迹几乎没有什么能成为它们存在过的证明,而它们仍沿着随即可变的路线前进——倘若所有的生命,在终结之前都能是这样随和自由的姿态,也许整个宇宙都不用那么苦恼。
人类作为高端智慧的群体,本身却像是个华而不实的物体,外边看似被包裹得整齐妥贴、密不透风,然而只要稍稍用力撕去这层伪装,脆弱的内里就像呈现在光学显微镜下的物像那般直观且一览无遗——纵横交错的空隙,成片成片残缺的漏洞,甚至是伤痕累累的创口。有些人好一些,尚能撑起一个完整的人格框架,而有些人则破烂得彻底,稍有动作就分崩离析——
正是这样才显得有趣,正如某个狂热地爱着人类肢体的医学疯子,折原临也也抱有相似的近乎扭曲变态的偏执。手执解剖刀层层深入,皮肤、肌肉、筋脉、血管、骨骼,逐一分离,岸谷新罗钻研着生理构造,折原临也钻研着心理、思想、意识、乃至灵魂的组成状态,并且同样乐在其中。
——值得挖掘的秘密太多太多了,这种恐怖的好奇和执念,称作“爱”也不为过。
神祇似的博爱促使折原临也行走在人类这个物种的顶端,居高临下俯视一切——他习惯了这种俯视,那些卑微、渺小、痛苦、黑暗、垂死挣扎,每一种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