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19 17:16      字数:4890
  驮跹ァ?br />
  林氏对此没有发表过任何议论,或许她根本就认为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可能是对几位庶女们的性格了如指掌,估计她从最开始就没指望王婉同那几个人能成为好姐妹。
  林茹则不一样了。迟钝的她过了很久才发觉王婉是很“孤寂”的。“婉儿你怎么都不去找几位姐姐们玩啊?”某日她如此问道。王婉直接说:“我和她们玩不来。”于是,林茹就焦虑了。方文棋的事件让她觉得王婉须得和府中姐妹搞好关系才对,否则再来一个“方文棋”,那可如何了得。因此她总是时不时地对王婉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告诉她,在忠勇侯府里应当小心做人,“你是寄住在府中,姐姐们才是正经的主人,你可要好好同她们相处,别惹了她们生气才是。”王婉不想解释什么,回回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点头了事。
  因此,王婉每天不是上学就是去林氏那里走动,还有就是偶尔去老夫人那里奉承,竟是从未再去过任何一位姐姐那里了。本可能被人说成是性子孤僻,但偏又她个性开朗,无论是林氏那里,还是老夫人那里,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十足得八面玲珑,既有着普通孩童固有的童真,又像个大人一般善解人意。所以,整个忠勇侯府,竟是无人不称赞这个表小姐小小年纪就很会做人,至于她不去姐姐们那里,也就被人自动忽略了。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别人是如何评价她的,就不得而知了。
  话说,王婉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些时日,然后,在某一天,课堂上的宁素芳突然宣布,侯老先生终于同意把他的课搬进*院了。至此,王婉才赫然地反应过来:天哪,原来自从她病好重回学堂以来,竟然一次都没有上过侯老先生的课!
  原来,在王婉的病尚未大好前,这天气就渐渐转凉了,时不时地还下几场大雨,而偏偏这几场大雨还好死不死地就在侯老先生上户外课时从天上砸下,接着,等王婉病好后,天已经冷了,这就更不可能让小姐们为了陶冶什么情操之类的去竹林里吹风,而那侯老先生又是个顽固的人,干脆就一摆手:“不上了,不上了,让几个丫头自个儿在屋里练习吧!”——侯老先生的课就此取消。
  长久未上侯老先生的课,王婉几乎都要把他忘了。现在咋一听他竟同意将课堂搬进*院内,即日复课,王婉反应过来后便是心中一颤,她记起了养病时被她涂抹的那几本书了!书还回去后,她曾经惴惴不安了两三天,后见没有什么后续消息了,便也有点那么无所谓了,接下来又多日未见侯老先生,一时间就彻底把此事扔到了爪哇国。可现在……
  王婉一滴冷汗滑落:侯老先生,你不会特地找我算账来了吧……
  当然,她马上把这一想法扔出脑海,开玩笑,要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啊,侯老先生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特地同意把课挪进*院?你想多了,想多了,那几本书,当初他一定看都没看就放回了架上。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很快的,王婉就发现了她其实是在自欺欺人。
  第二天,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侯得乐。他还是老样子。披散着头发,鹤发童颜。天气很冷,他却仅仅一件白色单衣,看起来仙风道骨,当然,如果没有那死不离手的酒葫芦就更像了。
  “小丫头们,好久不见啊!”他打开酒葫芦,大饮了一口才跟大家打起招呼。
  方文雅规规矩矩地坐着。方文颂一脸的笑:“侯先生好。”方文琴面无表情,却是轻轻地摸了摸她面前的古琴。
  王婉,挺着腰板,坐正身子,一脸好学生样,认真地看着侯得乐。
  “嗯哼!”侯得乐轻咳了一下,却是没有先开始上课,而是看向王婉,直接就甩过一句话:“最小的这位婉丫头,你在病中借了书楼里一共一十八本书,其中被你涂画了五本,你说该怎么办呢?”
  “啊?”王婉愣住了,不是吧,果然算账来了!继而欲哭无泪。侯老先生,您要不要记性这么好啊,先上课行不?
  “怎么?忘了?”侯得乐接着懒洋洋地道,“老夫可是为了逮住你这丫头才复课的呀!看这无风无林的破屋子,把人一框,框到了框框里,这侯府本就是个框,现在这屋子又是一个框,框框复框框,无情既无意,无情,哪来的诗情,无意,哪来的画意,更勿论弹琴论棋了。”
  侯得乐的这一番突然道出的“框框论”,可把王婉说得是张大了嘴巴,连形象都不顾了。“侯老先生,你这话说得是虚虚实实,够高明的。可是你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得当着我们一班小丫头的面,讲出这样虚实结合的话?”王婉心中腹诽道。
  而在座的另外三位小姐,一开始皆是看着王婉,眼光有好奇的,疑问的,当然,必然夹杂着厌恶的。却是在侯得乐说了那句“为了逮住你这丫头才复课的呀”,除了方文雅依旧好奇,其余两个已经射来了“你去死吧”的目光。再接着那“框框论”一出,三人全都一致地皱起了眉头,偏着头思索了起来。
  在侯得乐的注视下,王婉还是哀怨地叹了口气。好吧,无论什么时候,她王婉必是拉仇恨的那一个。
  侯得乐突然笑了:“这样吧!”他一指指向王婉,“你这丫头从明日起,就给我打扫书楼吧!”
  “啊?什么?!”
  公侯嫁之表妹王婉 第38章 扫书楼
  “你要给侯老先生扫书楼去?”宁素芳意外地看着王婉说道。
  其时侯得乐的课已经结束,在被拉着下了一盘死掉她无数脑细胞的棋后,王婉晕头转向地走进了宁素芳的屋子。
  现在的她已经与宁素芳颇为熟络了。
  宁素芳身边的小丫鬟是当初她被二老爷骚扰后新换的,行为呆板,看起来好像头脑有些不好,但胜在听话,据说,只听宁素芳的话。
  小丫鬟为王婉端来了一盏茶,然后宁素芳就叫她坐到门边和青环一块儿玩去。
  王婉小口地抿着茶,身子放松了下来,才幽幽地道:“我把他的书给涂了。”没错,是“他的书”!侯府里的书楼并不属于侯得乐,但里头的书却大半属于他,据他所说,那些书是他这么多年来四处辛苦收集来的。辛苦?也对,貌似这个时代活字印刷没有出现。而最让王婉郁闷的是,她涂抹的那几本笔记一样的书,居然是侯得乐自己写的!看来曾经的“据说”与“听闻”是正确的,那侯得乐的确同忠勇侯一起为先帝打过江山,因为他告诉王婉,那些“书”全是自己的实战心得!——可见王婉是干了一件多么可恶的事啊!竟在人家的多年心血旁边,写了东西,写完后还涂得一干二净!王婉真是恨不得回到那时候,拨开自己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的回路是什么样的,就有被圈养到如此无聊的地步吗?
  王婉将情况与宁素芳一说,宁素芳就露出了一种“他竟然没拔了你的皮”的目光。“侯老先生最是宝贝他的那些书,根本就不轻易借人,”只听宁素芳说道,“我跟他借书,有一次不小心将书页撕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他就恼了,再也不肯借书与我了,甚至好长一段时间,在这院内碰到我,也不搭理我。不过话说回来,他借了什么书与你?你看得懂吗?”好吧,虽然宁素芳同王婉说上话了,但顶多把她当成一个心智成熟的七岁女童,可不管心智再如何成熟,也仍旧是个七岁女童,不是吗?
  王婉半真半假郁闷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就塞了一堆书给了表哥,表哥就把书给我拿来了,没事干就涂着玩呗!”
  于是,寡淡的宁素芳居然笑了。只见她嘴角一弯,一抹嫣然浅笑就挂上了面庞,不笑则已,一笑倾城。王婉顿时呆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宁素芳不解地抬手抚上了耳边的发梢,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居然一下就褪去她以往的凝练,添得了许多妩媚。
  王婉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心中暗叹:“这宁素芳就这么守着望门寡,可惜了。”其实因为多年的战乱,中原人口大减,新的皇朝并不提倡寡妇守寡,反而鼓励寡妇再嫁,至于望门寡,就更是不赞成了。但是,其女子若是非要守着,也无人能去干涉,从未来的民主角度说,这是个人自由,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女人自己被封建思想给残害了。王婉前两天曾小心翼翼地问过宁素芳她的未婚夫是个怎么样的人,结果人家虽然不大愿意提起,但还是告诉了王婉——她根本没见过他!
  宁素芳,这样一个能把《女戒》等书读到骨子里的女人,俨然已成了最刻板的卫道士。如果她是男人,王婉很怀疑在这个时代也会出现“朱熹理学”里的糟粕之物,而这些糟粕之物都会出自她手。果然,只见她在王婉的淡笑中突然一拍掌,叫了起来:“这书楼可是在外院啊!便是我,要借书也是叫了个小丫鬟过去。你一个千金小姐,怎可跑到外院去?!”
  于是王婉:“……”
  正如宁素芳所说,这书楼在外院。但是这个时代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酷,贵族世家内也没有说女子必须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况王婉也才七岁,是在侯老先生的要求下去书楼打扫的,那么她通过那细长狭窄的巷子,走至外院去,根本就不是一件什么会授人以柄的事了。
  打扫书楼的工作在第二日下午无其它事情的时候进行。
  因为青环被林氏叫去打络子了,王婉便带了露葵同去。露葵倒也谨慎,第一次出了内院,没有左顾右盼的,只跟在王婉身后一路急走。到了巷口的时候,就叫了一个婆子带路,把她们带至了书楼外头。
  书楼的大门敞开。王婉深吸了口气,提起裙角,走上台阶,跨过门槛,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有人吗?”她开口说道,“侯老先生,我来了。”
  “上来吧!”大厅空荡荡的,楼梯在里间,一个声音从那里悠悠地飘了出来,但又补充道,“小丫鬟就不必上来了,就在厅里等吧。”
  “是。”王婉应道,让露葵就在这大厅内找张凳子坐下,自己则进了里间,从楼梯一路上去了。到了上方,只见偌大的屋子里,摆着好些个架子,而架子上满满的全是书,唯一空出来的地方,是靠窗约莫五六平米的小小一个空间,那里放着一张梨花木平角条桌,桌上文房四宝,侯得乐就坐在那桌旁的靠背椅上一脸带笑地看着王婉。
  这种笑容让王婉莫名地心中一颤,然后她低下头,恭敬地福了身子:“侯老先生好。”
  “嗯。”侯得乐摸着胡子站了起来,“你按时过来了。”说着,踱着步子过来,绕着王婉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眼睛上下打量了王婉好一番,接着,说了一句让王婉的心差点跳出来的话,“小丫头,你很厉害嘛!”
  王婉半晌平复心跳,没去看他,低着头乖巧地道歉:“对不起,侯老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在你的书上胡乱涂抹的。我会好好打扫书楼作为赔罪的。”
  侯得乐大笑:“你还在跟我打马虎眼啊!”
  王婉沉默,半晌才抬起头来一副不解的样子:“侯老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打马虎眼?”
  “行了,”侯得乐伸指弹了弹王婉的额头,“小丫头,别在我老头子面前装傻了,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说吧,你这丫头到底在我的战例记录里写了什么,为什么又全给涂掉了?”见王婉还是一副呆呆的装傻样,死不开口,他便继续道,“你当我看不出乱涂乱画与把字迹涂去的区别?你当我这些年来在军队里抓过无数的细作是白抓的。”
  于是,王婉的脸崩裂了。侯老先生你最后那句话是想说,如果我不说实话,就把我当细作一样处理掉吗?
  “看看,这才是正常的小姑娘嘛!”看来侯得乐很满意看到王婉的脸上出现了别样的表情,“小小年纪天天装什么傻?”他坐回了椅子里,抓起了桌上的酒葫芦,大大地灌了一口,笑道,“说吧,写了什么?”
  于是王婉懊悔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欲哭无泪地低如蚊蝇地道:“就乱写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哦?”侯得乐一脸兴趣地样子,“什么想法?”
  “比如为什么不在雪夜连夜赶路,乘机杀个敌人措手不及。比如为什么不趁着北风声东击西毁了敌军的粮草。”王婉随便说了两例,接着迅速闭嘴,不语了。
  侯得乐点了点头:“没错,这都是当时的失误。”然后看着王婉笑道,“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丫头!我就知道!棋路如此慎密之人,怎能是泛泛之辈?”
  “我七岁。”王婉低声提醒道。
  “曹冲六岁称象,蔡文姬六岁辨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