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9 17:10      字数:4749
  「怎样?朝廷里有什么消息?」
  「三皇子失踪,德妃病重;太子受罚,三个月不得离开东宫、不得参与朝政。」
  「太子为何受罚?」
  「传言三皇子的失踪似平与太子脱不了关系。」
  「绿园那边査清楚了吗?」
  「査清楚了,似平是尹姑娘走了一趟后山,无意间撞见受伤的曹公子,便出手将人救回来,曹公子在绿园待了十数日,身上的伤口己经痊俞。」既然伤口己经痊俞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通知亲人,任由德妃病重?难道此事背后有他的手笔,他企图借由此事操纵什么?
  赵国重商,因此经济繁荣、民生富足,商人在赵国的地位不下于士人。
  之前大皇子、二皇子曾经派人与闵忻正接触,希结能够与他交好,进而得到他的支持,他始终虚与委蛇。而闵忻正与曹敬帼是旧识、亦是忘年之交,对于赵擎的能力,心底很清楚,若要他择一明主,他会选赵擎。由于几年前,曹敬幡为了避嫌,告老还乡,皇帝竟然准了,朝臣们纷纷猜疑,德妃失势,皇帝心中厲意的还是赵礼,于是朝廷风向渐转,转而支持赵礼。
  但这两年赵礼闹出来的事不少,己渐渐失去民心,而百官们摸不准帝心所向,多在观望当中。
  另一方面,曹家次子、三子渐受重用,己官拜丞相、尚书,而外放的曹家长子也在地方上做出斐然政绩,频频得到皇帝赞誉,相对地,赵礼的外家因骄奢淫欲、放印子钱、又涉及买官卖官之事,几次遭受皇帝斥责,几回下来,支持赵擎的官员开始纷纷冒出头。
  闵忻正不愿意浮出台面,唯有透过曹敬幡,在赵擎需要时给予帮助,眼下,赵擎、赵礼的动作越来越大,想来东宫之争将有一波风起云诵。
  天家无情,皇帝也不是个昏庸的,怕是心中早有定见,只是缺乏一个好时机吧,看来他得借机和赵擎亲近亲近了。
  「有空多留意东宫的情况,拨几个人到绿园,暗地保护曹公子。」
  「是。主子……I「还有其它事?」
  「我发现秦昭在绿园出人。」秦昭是秦文的师弟,两人师出同门。「他想对赵擎不利?」
  「不像,他……似平与三皇子很熟悉。」秦文的回答让闵忻正掀唇微笑,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愉快。
  他果然没猜错,此次事件的确由赵擎一手安排。
  之前,他们以为秦昭是赵礼的人,赵礼对他颇为倚重,事事听从他的意见,有重要的事皆派他出手,为此秦文还不痛快了好一阵,暗叹师弟识人不明,没想到他竟是与赵擎暗渡陈仓_们师兄弟很久没聚聚了,下回见面,好好聊聊。」
  秦文闻言知其意,回道:「厲下明白。」
  他行礼告退,闵忻正拿起紙笔勾勾画画,心中主意渐成。
  此刻,李军进门,低声道:「大爷,尹家姑娘和曹公子正准备到后山逛逛。」
  「是吗?」他放下笔,扬起笑意。「很好,咱们就与他们来个不期而遇。」
  想起尹霏,他的心变得轻松惬意,早说过,她是个让人舒服的女人,在她身边,他会不自觉放下戒备,那种不需要防备任何人的感觉……很不坏。
  红衣红裤、黑披风,披风上有只张狂的大凤凰,一张痞脸笑得很欠修理,他的食指勾着面具的眼睛洞洞,把面具转来转去,那副面具是银制的,额头上面还贴了三那闪闪发亮的红宝石。
  他坐在赵擎的床上,笑得很贼。「给三个理由。」
  赵擎没好气地从桌上端起花茶细品,据说那是尹霏从要给闵忻正的茶叶当中「特地」苛扣下来,留给他喝的,但可信度不高,因为他窃听了她们主仆的对话。
  丫头说:「小姐,曹公子看起来非富即贵,你不是老说找棵大树好乘凉,咱们没旁的人可以靠,有曹公子这个朋友不是很好吗?你干么老对人家那么冷淡?你救曹公子一命,再同他打好关系,日后还怕谁找咱们麻烦。」
  主子说:「就怕同他牵扯上关系,麻烦才会不断。」丫头愣头愣脑问:「为什么?」
  主子语重心长道:「你想想,好端端的,怎会有人追杀他?如里杀他的人来头比他还要大,日后人家査出我这个程咬金杀出来救他一命,会不会找到我头上?咱们好不容易能赚点银子,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若是碰到这等破事儿,岂不冤枉。」
  她救他?!赵擎差点仰天大笑。秦昭的武功何等高强,她那那小石子能伤他?秦昭不过是顺势演戏罢了。
  秦昭是他的人,被派到赵礼身边当眼线,为赵礼办过不少难事儿,因而受到重用。因为秦昭,赵擎得以在赵礼身边安插更多人,得以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次次取得先机,教赵礼功败垂成。而这次西山遇刺事件,是赵擎一石二鸟的计谋。
  赵礼是个蠢的,他始终认定自己深得人心,所有厲下都对他忠心耿耿,再加上次次事情失败都或多或少与赵易扯上关系,所以每回功败垂成时,他疑心的从来不是秦昭,而是赵易。
  赵礼本就生性多疑、刻薄寡恩,一次两次下来,他对赵易越来越不满,长此以往,结盟多年的两人终会窝里及,而长期被压在底下的赵易一旦及击,恐怕力量非而那天秦昭奉赵礼之命追杀赵擎,除秦昭外,赵礼、赵易也派出不少人参与。
  因此那场戏,秦昭演得分外辛苦,既要「追杀」赵擎,又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除去同路人马,若非他武功高超,谈何容易。
  赵易派出来的人马当中,有个叫孙眉的武功特别高强,赵擎手臂就是挨了他一刀。
  连番棍战下来,刺杀大队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只剩下秦昭和孙眉,当秦昭、赵擎欢欢飞身入林,企图制造赵擎死亡景象时,轻功不弱的孙眉届然随后追上。
  幸好此时尹霏出现,秦昭便假装被石头袭中,并大喊一句:「孙眉,你暗算我,」然后发剑朝孙眉追去。
  之后赵擎装死,尹霏救他回来,待秦昭和孙眉打完重回现场后,赵擎己经失去踪影。
  回到京城,孙眉和秦昭在赵礼面前争辩,秦昭说:「我己经将三皇子杀死,孙眉为抢功,届然暗算于我,一路上他为争功劳,不少次暗算自己人,我本想以大肩为重,不与他计较,没想到他在最后关头竟来上这一招,我再也忍不住,才会举剑追他,谁知回头,却发现三皇子尸体不知被谁抬走。」
  赵礼急问:「你确定他己经死去?」
  「我一剑刺人他的心豚,除非有神医出现,否则谁都别想救活他,倘若当时孙眉别对我下手,给我一点时间确定他己无气息,就算把尸首让给他又有何妨,谁晓得他那样急功近利。」秦昭高傲地泠哼一声。
  孙眉本就是因武功高强而性情古怪、招人讨厌,秦昭的话一出口,好几个搞不清楚自己是被秦昭暗算的,直接把帐算到孙眉头上,纷纷跳出来指控。
  由于孙眉是赵易引荐进来的心腹,此事定会让赵礼与赵易的心结更深,待日后赵擎「死而复生」,赵礼能不疑心赵易吗?
  「怎不回答?想不出三个理由,三爷就乖乖回去吧,别老赖在这里,曹老大人催着呢。」秦昭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擎。
  秦昭己经来过好几回,见他因为尹霏不肯拨冗相见而发脾气,见他跳到人家屋顶窃听,见他莫名其妙地揽镜自照,因而认定赵擎心里有鬼。
  「需要什么理由,我现在不是被『神医』救走了吗,那伤没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好得起来?」
  「『曹公子』,现在己经十天半个月了。」秦昭好意提醒,他己经赖在人家府里很长一段时间。「赵礼才受罚,我就眼巴巴赶回去,岂非不打自招,摆明这件事是我做的鬼?」
  「很好,理由一。再凑两个来听听。」他慵懒地靠在墙边,欣赏自家主子的後美无俦。「若是我现在回去,说不定父皇见我没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赵礼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很好,理由二。理由三呢?」秦昭比出两根手指头。
  「我越晚出现,赵礼对赵易的心结越深。」
  「不对吧,你出现、证明自己没死,赵礼才会跳脚,才会认定孙眉坏事,也才会对赵易心结更深吧。」秦昭揺头。
  「我己死,赵礼被软禁,你说赵易会不会趁机表现,争取父皇看重?他动作越大……赵礼岂是吃素的?你回去告诉舅舅,让他好好给赵易撩拨撩拨,指点他,能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才是个百姓敬重的好皇子。」
  「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重出江湖?」
  「再一两个月吧,既然要做就做彻底一点。」他语音方落,秦昭突地神色一凜,窜身跃上屋梁。
  没多久,碧玉来敲门,她在门外说道:「曹公子,你准备好了没?」
  奈奈裔这几天,曹擎天不知道哪根神经短路,老是对她憋出一张笑脸。
  没错,就是憋,憋出来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怪,怪到每次让他瞅着,尹霏就感觉身上有毛毛虫在爬。
  这会儿,他又对她笑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解下自己头上的斗笠,问:「曹公子,你要不要戴着,免得晒伤。」再看着他这阴阳怪气的笑容,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怕晒?他又不是小姑娘,曹擎天直觉要拒绝,但这是她笫一次对他主动示好,因此……他点点头。
  曹擎天没把手伸出去,却把头微微往前倾。
  他习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不认为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而她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也没及对,于是她踮起脚尖,把斗笠戴在他的头上,为他系上带子,而他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
  心有些软、有些暧,那是宫女服侍自己时没有过的感受。
  曹擎天想:原来,女人真的不喜欢板着脸孔的男人,虽然这样笑很娘儿们,但如果她喜欢……他又憋出满脸笑。「行啦,出发吧,要走一点路,你的伤口……不勉强吧?」虽然知道不该和他过度接近,但良心还是让她发出了友善的关心。
  「嗎。」他的口气还是高傲,但表情菜和几分。
  她走在前头,他踉在身侧,碧玉尾随在后头,之后又踉上一大群下人,人人都戴着斗笠、背着竹篓,像一群要去收割的农夫农妇。
  碧玉见尹霏把斗笠给了曹擎天,乖觉地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戴到尹霏头上,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宝山」走去。
  「山里有什么?你干么让每个人都背上篓子?」曹擎天问。「那里面全是宝。」尹霏回答。
  多样的生态环境,丰富的植物与草类,要是爷爷在,肯定会乐得跳起来。
  「有吗?我去过几次,没发现什么宝,不过里面有个瀑布,景致还不错,还有一片花海,春天的时侯挺溱亮。」
  「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哪里不一样?」
  「你看的是风景,我看的是食物,你在意哪里的景致美,我在意什么东西可以养活人,在我眼里,瀑布不如小溪,因为溪里有鱼虾贝蟹,花海不如森林,因为林子里长满可以吃的菇类,有野菜、有药材,有满满的财富。」
  「应该说,我需要掌握些什么东西,好教自己安心,而所有的东西里面,钱最容易被掌握。」她选择银子、选择独立,也选择掌握自己的未来不去依附别人。
  「我不懂。」他定定凝视着她,二十岁的她,脸上有十五岁女子的天真,她有时候看起来聪明,有时候却又傻气,他经常被她弄得迷糊,却又不由自主受到吸引。
  「你的确很难理解,在优渥环境中成长的人,无法认识饥贫,在专制中长大的人,无法了解民主自由的真缔,你的生活皆在自己的掌握中,所以你不需要刻意去争取、掌握。可我不一样,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平,我想活得有底气,就必须比别人多拥有一些东西,比方说银子。」
  她的话引起他的深思。
  他调査过她,知道她是因丑陋而遭受朱念祖的厌恶,被夫家休弃后娘家也不愿意接纳她,便把她送到这个离京有点远的庄园。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般遭人嫌弃吗?脸上的胎记让她受过多少白眼?因为太多的不公平,让她想活得有底气?他望向她,眼底带着些许怜悯。
  发觉他的目光,尹霏微笑,温柔的笑意,总是不知不觉地温暧别人的心。
  「没事的,我没那么可怜,只要自己不觉得可怜,就没人有资格认定你可怜。可怜,都是自己造成的,我不允许自己可怜,就得比别人更努力、更认真。」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不能没有信心。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做便失去信心,哪还有勇气再接再庹?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辜负你,往往都是自己辜负自己。」
  「我想,你的信心来自于过度天真。你的生活太简单,如果有人得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