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呢。”
  莲沼凛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欠揍，像是要挖苦麻衣一样煽情地说道。
  “没有离家出走还真是不好意思哦。”
  “好啦我开个玩笑。”电话那边凛噗嗤笑了出来，“不过女人的直觉相当准哦，小麻衣，是不是恋爱了？”
  “差不多吧……”
  “哇，居然没有爆粗口还害羞起来了，看来我猜中了啊？难道！你出去是跟男人一起住？！”
  “嗯，差不多。”
  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不得了事情的麻衣也放轻了声音，但其中的原因是她想到自己现在是和那个青峰大辉住在一起，就高兴得沉湎于无限的喜悦之中，连多余的解释都不想做。
  “——你给我滚回来。”
  “欸？”
  以为姐姐最多就嘲讽下自己，结果她的语气和刚才开玩笑的口气不同，是很慎重、严肃并且带着威严的感觉，让麻衣愣了一下。
  “我说，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
  不容拒绝的语调再一次抨击了麻衣的心，她不可置信地双手抓住手机，毫不犹豫地就跟姐姐吵了起来：“莲沼凛！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天天在外面跟男人鬼混，那么久才回一次家！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没资格叫我回家的人就是你了！”
  “……”电话那边是诡异的沉默，良久，阴郁暗哑的女声传了过来，仿佛牵扯着无数道不清的感情，“抱歉。但是麻衣，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回家吧。”
  这么多年压抑在胸中的情感，被这些不理解自己的话语一次性激发了出来，麻衣抓着手机的手甚至在颤抖。
  “我虽然任性，可也是姐姐你带坏的不是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父母有多么想你吗？！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爱的人，有了自己想待的地方，你为什么要阻碍我！你这个从来没有做过有姐姐责任一件事的人！”
  “所以我才希望至少麻衣，至少我最爱的妹妹，能够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啊！！”
  莲沼凛那狼狈、充斥着哀求和哭腔的喊叫声从另一边传了过来，震撼了麻衣颤抖的内心。那喊叫蕴含了许多麻衣听不透想不清的感情，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对不起，姐姐……我……说的太过分了……”
  “听我说小麻衣，不要被男人的外表给骗了，更不要说你年纪这么小就跟男人在外面一起住，简直是胡闹。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有不得已的缘由，抹去不了的伤痛，所以我多少次许愿，希望我的妹妹能有一场正常、美好、青涩的恋爱，这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拥有的东西。”
  语重心长的让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大学生，而是一个经历了无数坎坷的中年妇女，可就算语调再显得老成，那声音还是毫无疑问是她的姐姐。
  “谢谢你，姐……我最喜欢你了。”
  麻衣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潜意识里怪罪着总是离家在外的姐姐，却从来没有想过凛的真正想法。
  更没有想到，那个放荡不堪，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人，居然会那么希望自己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她决定对凛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姐，我确定这次我找到的是我的真爱，虽然我很感谢你，但这回我不会放手，请不要再管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不懂！你这个丫头为什么这么顽固！你个还未成年的小鬼懂个屁！不要去相信男人的外表更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语啊！还有，既然和你住在外面，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高中生吧？快告诉我，那是什么人？！”
  咄咄逼人的连珠炮弹陆续袭来，第一次让麻衣觉得有些沉重。
  “他……我不能告诉你，姐。”
  “好，你给我等着，既然这次你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那么就别怪我插手了！”
  “姐！”
  还没有等麻衣辩解，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连最后那一声呼唤都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
  麻衣也意识到这其实是自作自受，如果自己聪明一点，不被凛套出话来的话，就可以称是住在死党家里，可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晚了。
  （应该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吧，毕竟她连我跟谁住在一起都不知道……）
  心生疑虑的麻衣愁眉苦脸地放下手机，努力让自己的思考方向往乐观前进，却还是起不到一点安慰作用。
  虽然放着篮球比赛的录像，麻衣却没有一点看的兴致，大部分时间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在她正趴在矮桌上午睡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有点出人意料的客人来访了。
  “片桐小姐？”
  麻衣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她对片桐绘里有很深的歉意。
  之前当面地说出自己要协助片桐让青峰大辉回到国家篮球队的宣言，却不仅没有实现，麻衣还彻底成为了大辉党，愿意让他去追寻自己的篮球，不受束缚的篮球。
  片桐绘里看到麻衣这一身邋遢打扮，不和尺寸的衬衫让麻衣雪白的肩膀全都露在外面，片桐原本就掩盖不住的气场更显得犀利起来：“穿成这样就出来迎接客人，还真是够失礼的。”
  “片桐小姐为什么今天来？你应该知道今天青峰君上班的，他不在家。”
  “我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找你的。”
  看见片桐绘里的矛头明确地指向了自己，麻衣无可奈何下将她迎进了门，准备好了被狠狠数落一顿，毕竟也是自己有错。
  “不用这么沉重吧？看来我还真是扮演了一个坏人角色啊。”
  片桐绘里放下身上干练的气质，颇有深意地勾起嘴角。
  “啊，这是因为刚刚和朋友吵了一架。”麻衣轻描淡写地带过，“片桐小姐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打算待很长时间。”片桐绘里礼貌性地等待麻衣坐下之后继续说道，“那么我开门见山的进入主题吧，莲沼小姐你是否想过自己是青峰大辉的包袱？你不觉得他有一半是因为你才不去打篮球的吗？”
  “……”
  陷入沉默的麻衣想起了一个月前，片桐绘里来到这里正式向青峰大辉提出归队的申请，却被狠狠拒绝的场面，那个时候，麻衣就站在大辉的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麻衣忽然发现自己不敢去深思。
  “看来你想逃避，那么我就告诉你吧。”片桐的眼睛散发出的光芒愈来愈清冷，“他想和你在一起——放弃了继续追求梦想。”
  “我……”
  “你该有点意识了吧，你和青峰大辉之间的感情不会长久，肯定会很坎坷的。先不提其他各种问题，首先你应该明白，你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二名。五月和篮球，肯定排在你的上面，这个道理可懂？”
  “你到底想说什么……”
  麻衣现在是无比动摇，因为片桐绘里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就遇到了难关，本以为会一直顺利、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下去，却没想到会遭受到家人的反对。她无数次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天真和无用。
  “好好面对现实吧，小姑娘。”
  直到片桐绘里离开这个屋子，麻衣还在发呆。
  怎么回事，才遇到这么点挫折就退缩了吗，明明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可是心里还是好空……
  ——五月和篮球，肯定排在你的上面。
  这句话再次在脑中回放，她的身体无意中抖了一下，室内一片寂静。
  “我回来了。”
  带着一丝慵懒和倦意的好听男声在玄关响起，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麻衣立刻清醒了，她就在等这一刻。
  青峰大辉刚落下脚，工作一天沾了一身的尘埃，还没等喘两口气，就看到从屋里迅速钻出来一个人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嗯？这是怎么了？”
  “呐……如果全世界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把全世界打倒，和你在一起。”
  第22章　目标二十一　援助交际
  “把全世界打倒，和你在一起。”
  当这句话冷不丁地冒出来，直接触及到了麻衣的神经末梢，在她感动地想以身相许的时候——
  “你脑子被门挤了？”
  妄想破裂。
  事实证明第一句是麻衣脑补的，第二句才是青峰大辉真正的回答。
  ……差距好大，麻衣失意体前屈中。
  她抬起头来，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说，你无视我吧。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今天我没做完饭，你准备饿肚子吧！”
  “你最近要考试了吧？别做无聊的事情。”
  青峰大辉从来不轻易给麻衣面子，硬是把话题扯上了麻衣不想面对的另一个方向。
  美好的暑假来临之前要面临的，是考试。
  “好了啦，我会好好复习的，为了有个无限甜蜜的假期。”
  “废话少说，先给我去买晚饭。”
  “……你个恶鬼。”
  麻衣先是瞪了他一眼，抱怨着踮起脚尖快速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做着鬼脸消失在玄关。
  半小时后——青峰大辉一边喝酒吃下酒菜，一边看着电视节目，麻衣则在他旁边苦逼地捧着笔记进行复习。
  没过多久，她就阵亡了。
  “我背不下去了TAT，怎么这么多，老师也太过分了。”
  只是她等来的永远不是安慰，是出自大辉的冷嘲热讽：“谁叫你整天心不在学习上的，活该。”
  “你难道很会学习？”
  “噗……咳咳咳。”
  差点呛到喉咙的青峰大辉好不容易缓过气，转过头来跟麻衣大眼瞪小眼。
  虽然平时也就算了，但是他此刻很不想让麻衣看扁。
  “我比你大当然会学习了。”
  “哦？”坏笑着眯起眼睛的麻衣看起来十分奸诈，她举起数学本，“那么，高一的题目你肯定会做的吧？这可是最基本的题哦！”
  青峰大辉看起来有些窘迫却极力伪装着淡定的模样接了过来，琢磨了半响之后终于开口了。
  “这么简单你自己去解！”
  “混蛋你根本就不会吧！”
  “哼，如果睡觉也可以学习知识的话我就已经超神了。”
  “好学生集体哭了。”
  每日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或者近似于吵架的互相挑衅已经成为了麻衣的日常，嘴上喊着多么不愿意学习的麻衣最终还是真的看起书来了。只是过了两个小时，因打瞌睡，她已经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青峰大辉无奈地给她披上毛毯，继续转头看电视。
  从屋内一眼望去就能看见清浅的星宿凝固在夜空上，静静铺洒下来的月光，映着少女安详柔和的睡脸。
  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会睡一个好觉，白天的那些不愉快，早就被扔到太平洋去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麻衣想的那么简单，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小看了自己的姐姐，在周末过去她还和以前一样去上学的时候，第一节课还没开始，她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老师摆明了要跟她谈人生的架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莲沼，你在班里还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的年龄，不要去盲目跟风，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什么东西？”
  麻衣厌恶地皱起眉头。
  “我听说你现在不在家里住，在外面和男人一起住？”
  “……”
  不光她自己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旁边有个听到他们说话的女老师也转过头，打量了麻衣一番，然后——叹了口气。
  叹气？！老娘又没嫖没赌的，一副已经没救的样子算什么？！
  尽管她的面部表情再抽搐，班主任老师也一副揪住了尾巴就不会放手的表情，絮絮叨叨了整整两节课，等她好不容易解放出来，到了中午，不知是哪个八卦精，把这件事快速散播开来，什么版本都有，从离家出走，到和父母吵架，到和男人私奔，最后变成了了不得的传言——莲沼麻衣在做援助交际。
  在和死党吃午饭的时候，旁边两个男生就在窃窃私语，可压根就不在乎当事人有没有听到，根本没有把音量减小到麻衣听不到的程度，所以他们的谈话就很清楚地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听说B班的那个莲沼同学，在做援助交际诶……”
  “就是那个屋顶上大喊处女宣言的？啊我知道她！”
  ……
  “噗，麻衣酱你相当出名了嘛。”
  死党由香非常给面子地嘲笑起麻衣来，挤弄眉眼，“我看好你哦。”
  “你就别破我冷水了由香，我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青峰大辉不在身边，她就觉得浑身无力，成大字型趴在了课桌上没有了坐起来的力气，一副病入膏肓的死人样。
  “你让我怎么向父母交代啊，救命我的学生生涯已经……”
  “好了好了，也别太悲观，我太了解你了，你才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就算有时候看起来很轻浮但是你比谁都看重第一次吧？”
  由香摆起了“我最了解你”的架势，笑眯眯地说道。
  “嗯，由香最了解我了。”
  说实话麻衣也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形象毁灭了，只要她在乎的人不这样看她就足够了。只是她更关心的是如果传到父母耳朵里，她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母，还有这整件事会不会是莲沼凛引起来的……越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