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喜欢我，不准。”
  “我永远都会喜欢你。”
  “真会开玩笑，你才多大就说永远，脑子真的没毛病吗？我看发烧的是你才对吧。”
  他冷冷一笑，语调里是满满的不屑与嘲讽。
  “我喜欢你。”
  “闭嘴。”
  发现说再多对麻衣来说也如空气一样没用的青峰大辉沉下眸子，吐出沉郁的烟圈，重复着吸烟的动作。
  “求求你，让我喜欢你吧。”
  麻衣缓缓靠近青峰大辉，真诚的眼睛燃烧着坚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种炙热让青峰大辉感觉自己浑身欲。火，像在被烧灼。
  “我只爱我的妻子。”
  他眼神里蕴藏着痛苦，将烟掐灭，没有了再吸的心情。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麻衣持续着向前移动，两人之间距离只有数厘米，只要青峰大辉肯转过脸来，就会碰到一起。
  这句话让青峰大辉的心愈来愈凉。他颤抖着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手心。
  青峰五月已经不在了，已经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麻衣并没有给他痛苦的时间，双手蛇一样的环上他的脖颈，像对婴儿讲话的轻柔语气：“那么，只要把我当成她就好了。”
  说完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原本还想吓唬麻衣的青峰大辉现在被她给吓到了，他没想到她会主动吻上了他。
  现在高中生都这么奔放？他脑袋里想着跟这个吻毫无关系的事情，刚才差一点就又坠入了想念五月的无限深渊，是麻衣救了他。
  这是她所期望的事情吗？
  青峰大辉将头偏开，闪开了麻衣的嘴唇，再一次握紧拳头。
  他想起第一次从良那里听说麻衣年龄的时候自己的心情，那种带有嘲笑的可笑心情。也许是在嘲笑对麻衣有所期待的自己吧。终于发现事实的青峰大辉心如刀割，大脑里两军交锋，变成了混战的现场。
  ——五月会原谅背叛她的自己吗？
  “这是我的愿望，拜托你，就一次，好吗？就当是回报我。”
  麻衣带有哀求与可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的声音就像从云层传来，静静地给他的心指了一个方向。
  ——如果前方只有黑暗，那就让我们一起坠落吧。
  就一次。
  这是她的愿望。
  算是对帮助自己的她道谢。
  有了这么多允许的理由，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欲望，强硬地吻上了麻衣的嘴唇，不断加深这个吻，面对他的渴求麻衣都一一回应。
  在有些寂寥的夜里，仿佛要溶化般的，他们紧贴在一起。
  如果人活着就是在不断堕落。
  那么至少，让我们一起堕落吧。
  第15章　目标十四　再见
  窗外的阳光稀疏地照进室内，麻衣不愿意睁开眼似的动了动睫毛，懒懒地翻了个身，结果手肘碰到了桌角，她这才勉强爬起身。
  “唔？”
  脑袋像喝了酒一样昏昏沉沉，反复思考也无法正确捕捉回忆里的信息，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再看一眼桌上的钟表……十点！再想想今天的日子，是要上学的！
  “天啊！”
  她尖叫一声马上从被褥上爬起，可刚站住脚，就忽然一阵眩晕让她跪坐到原地。这种眩晕让她蓦地回响起昨晚的事情，昨晚也有类似这种眩晕的感觉。
  青峰大辉帮她包扎……然后她……和他接吻了？！
  她抚上自己的嘴唇，回想着接吻时的感觉，脸颊上便飞上两片红云。
  那是她的初吻。
  那个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回想不起来。
  从回忆的甜蜜中醒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身体才会这么疲倦，连站都站不稳。看来接吻是能传染感冒的，她穿好衣服扶着墙壁缓慢走下楼。
  穿过走廊，正好看到了在准备早饭的青峰大辉。
  他围着围裙挺直着背，侧面露给麻衣，一直没有发现她是因为他的专注，那波澜不惊如深水般的瞳仁此刻因上升的水蒸气而显出一丝丝涟漪。
  麻衣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青峰大辉。
  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她感谢上帝。
  “嗯？”
  青峰大辉终于转过身，看到麻衣扶着门框眼中含泪，惊愕地愣了两秒，然后变成一张面瘫脸，“你在干嘛？”
  发现他在注视这边，麻衣像个小动物一样慌忙掩饰眼泪，往门后缩了缩，只露出半个小脑袋。
  “我在看居家好男人的典型人物……”
  “……滚！！”
  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青峰大辉怒吼一声。
  被他骂了麻衣反而笑了，笑眯眯地转身，她还有件事很在意，不如说是当之务急的事情。
  五月呢？
  在家里找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一点五月的影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会吧……”
  她因为想到了最坏的情况而导致连发出几个音都变得困难，眼神逐渐流露出着急和担心。
  不可置否，昨晚的一切都被五月看到了。
  “有些时候，小麻衣真的是很狡猾呢。”
  五月曾经苍凉的笑脸浮现在脑海里，麻衣这才认识到自己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昨晚她头脑发昏，理智被抛到了太平洋，才会做出那么过火的事情。她觉得很对不起五月，可是却没有后悔。
  发觉到自己的无情之处，麻衣更加茫然无措起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者，只是一个爱着自己心爱之人的普通女人。
  ——不行，必须要找到她才行。
  抱着这样的决意，她刚才还觉得无力移动身体，现在却在街道上努力奔跑。
  “五月！五月！”
  视线因缺氧而变得模糊不清，她途中碰撞了好几个过路的行人，顿时觉得自己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儿，可是必须前进不行。
  如果不为自己做出的行为后悔，那么就去努力寻找救赎的方法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其实五月会去的地方她也摸不着头脑，所以就先去桐皇学园看一下，现在正是人烟阜盛的时期，空气不怎么流通，她气喘吁吁地到达桐皇时，正好打了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
  她跑到篮球馆，找不到人，又在校园里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教学楼的屋顶上看到了她飘渺的身影。
  像要融入天际一般，她站在桐皇的最高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五月！！”
  她发觉身上的衣服快被汗浸湿了，一种黏糊令人不舒服的触感蔓延全身，但现在她没有闲余去在意这个。
  “哦，小麻衣你来了啊。”
  五月对她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平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后，她缓缓笑了。
  “五月，对不起，那个，我……”
  麻衣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抢别人老公的第三者，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五月感到一点宽慰，她还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
  “不用解释，我理解。”
  五月的笑容就像是要融入清风般的令人舒畅，声音如同八音盒般动听，在蓝天下她的白裙安静地飘动。
  “小麻衣啊，其实我以前叫阿大是叫老公的，自从变成幽灵之后，我才改叫了阿大。所以……我也希望他能幸福。甚至！有好几次都真心的祝福小麻衣能得到阿大的心。”
  “五月……”
  麻衣心疼地看着她，却没有跑到她身边的勇气。
  “可是……我好难过。”
  她收敛起毫无意义的笑容，泫然欲泣。
  “当看到他怀里的人不是我的时候，我无数次很想尖叫。”
  “对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细风拂过脸颊，淡粉色的长发在她如雪般白皙透明的肌肤流动，她那像苍穹一样清澈的双眸，蕴含着许多麻衣所看不透的东西，“小麻衣，代替我，成为他身旁的支柱吧。他其实是个比外表看上去脆弱许多的人，如果没有人陪着他，他会很寂寞。这里啊，是曾经我和他经常在一起的地方，每次他都会盖着堀北麻衣的写真在这里睡觉，然后我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来叫醒他。”
  她寂寥地弯下眉毛，再一次笑了，“果然不行呢，欲望是罪孽深重的，上帝不允许我回到过去。”
  ——好想时光倒流。
  ——回到你提着一大袋子中奖冰棒签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那是对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的救赎。
  看到五月那么简单又深刻的笑容，麻衣觉得鼻子酸酸的，一不小心就会掉下眼泪来。
  如果五月没有死，如果麻衣没有遇到青峰大辉。
  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离谱了？
  命运的轨道总是向着人们无法预料到的方向，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能够牵手的人一起面对。
  只是那快要变成透明的纤细身躯，谁能抱紧她呢？给她一丝温暖呢？
  “呐，小麻衣。”
  听到呼唤，麻衣抬起聚满泪水的双眸，模糊中听到了融入清风中的话语。
  “——再见。”
  当视线无法捕捉到那玲珑的身体后，她怅然若失，跪倒在地，吐出炙热的气息，差一点就昏厥了过去。
  ——呐，当你面对照相机展开笑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麻衣步履艰难地走回了青峰大辉所在的家里，她并没有自己拿钥匙开门，而是按响了门铃，她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是外人，她是令青峰五月哭泣的人。
  没一会儿，门被一只大手推开，那张麻衣最想见到最能救赎她的人的脸出现在眼帘里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青峰大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小女孩，粗鲁地揉乱她的头发，却没有推开她。
  麻衣几乎哭的喘不过气来，反复抽噎，嘴里吐出不成声的音节，但是如果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她一直在重复同样的字眼。
  【对不起。】
  ——啊，忘记告诉你了呢，五月。
  ——拍照的时候我十分后悔，如果拍一张我们三个人都在的照片就好了。
  ——啊，忘记告诉你了呢，五月。
  ——就算我怀里的人不再是你了，我也仍然爱着你。
  第16章　目标十五　间接性KISS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沉静的麻衣。
  麻衣的深褐眼珠死盯着饭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却不见吃几口，刚嚼了几下就吞下去然后开始发呆。
  “喂，我说，你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
  厌倦了应付这种状态的青峰大辉，很不耐烦地托着腮，向麻衣散发出不满的信号。
  可这种信号很快被麻衣屏蔽了，她仍然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夹菜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麻衣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主人根本就不理，手机就一直唱着独奏，终于让青峰大辉忍无可忍了，他严厉的眼神让任何人看了都心生恐惧。
  “你他妈要不去接手机要不就滚！”
  也许是被他的口气有点吓到，麻衣好不容易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看了青峰大辉一会儿后，听话的去接了手机，是家里打来的电话，母亲说她的班主任打电话来告诉她麻衣没有去上课，麻衣做了相应的解释，找了个不会被追究的理由匆匆挂了电话，然后给班主任请了病假。
  把手机放好，麻衣慢腾腾地移动到青峰大辉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窥视他的面部表情。
  “呐，我错了，对不起。”
  像是接受了她的小声道歉似的，青峰大辉冷哼一声，不再板着脸，而是失去兴致一样把头撇到一边。
  带着发烧体温的炙热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吃惊地看着麻衣的脸一点点接近，在麻衣钻进他怀里之前他就推开了她的手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
  “那你就知道了？”
  从她的语气就能听出她意指昨晚的事情，青峰大辉像是想起了痛苦的事情皱起了眉头，昨晚他确实很后悔，不该就那样顺着她的意思，更不该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
  给别人希望，然后又掐灭，这是最残酷的事情，他自己知道。可是看到麻衣，他就无法忍下心拽着她的手推出门，心里总一块地方觉得如果那么做，麻衣一定就算拼尽全力也不愿意出去，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事实证明他一年的禁欲生活给他增加了不少负担，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青峰大辉都有点害怕，他怕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毁了眼前这个阳光的女孩子。
  高中生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觉得也就那样，像追星一样，看到了现实梦就会破裂。更何况麻衣喜欢的是打篮球的青峰大辉，他已经抛弃了篮球，抛弃了梦想，总有一天他也会让麻衣的梦破碎，就怕那一天到临之前，他先忍不住对麻衣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可恶，畜生！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因为五月的病而放弃篮球的时候，心里也没有这么难受，他一直屏蔽了感情最重要的部分，浑浑噩噩地度过每日。
  怎样才可以不去伤害五月，不去伤害麻衣……
  他发现什么事都不在乎的自己居然在认真考虑这种事情，简直可笑透了。
  一股薄凉的笑意从嘴角升起，他淡然地看着麻衣，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冰冷，“昨晚是个意外，你忘了吧。”
  麻衣的喘息更加剧烈起来，本来发烧就给身体增加了不少负担，现在青峰大辉的话更是要活生生把她本人撕成两半。
  该如何传达心中这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