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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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改 更新:2021-02-19 17:07 字数:5055
贤妃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她的眼眶也开始慢慢泛红,可是她却是紧紧咬着牙关,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在记忆中从未改变,甚至变得更加年轻尊荣的男人,她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了一句话:“不要这么叫我!”
她说完这句冷冰冰的话,眼泪唰的落了下来,她仿佛是发泄的大声冲穆易之嘶吼着:“谁准你这么叫我的!你没资格……你没资格!”
“贤妃……可不是个心软的人。”
赵清泽替如意慢慢描画着眉毛,轻轻的说了一句。
如意想要转过头,去看看镜中的自己,看看赵清泽给自己画了什么样的眉毛,可是赵清泽却是笑着按住了她的身体,开口道:“等画好了再看。”
“你就是爱瞒着我,处理夷国的事情也罢,还是给我画眉毛,总是让我起好奇心。”
如意笑嗔的说了一句。
“不过虽然贤妃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是他们到底是父女,若是此次父女会面,让他们修复了感情,我看你怎么办!”
如意虽然不知道赵清泽的具体计划,但也大抵明白,若是让那对父女和好了,对他的计划可是不利的。
“不会的,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了,要修复感情,可没有那么容易!”
赵清泽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眉笔,让如意转过身体去看效果。
如意顺着他的意思转了身体,柳叶弯眉完美落成,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妆容,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而且我可不会好心去做无用之事,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赵清泽笑着扶住如意的肩头,轻声道,“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叫停,此次会面,只会让贤妃更加坚定自己心里对穆易之的感情。”
如意抬头看了一眼赵清泽,只见赵清泽的嘴角之间挂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空旷的大殿之中,气氛简直剑拔弩张。
这根本不像是父女会面,更像是仇人会面一般。穆易之脸上挂着苦笑,看着瞪眼一直很恨看着自己的贤妃,无奈且又狼狈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妞妞……”
穆易之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贤妃的小名,谁知道,这一声,再次引得贤妃绷紧了身体,她冷冰冰的回道:“请夷国皇上唤本宫贤妃娘娘。”
穆易之不想与贤妃争辩此事,他来时,本也抱着目的而来,也不想在此问题上浪费时间,最终顺着贤妃的意思,改了口:“贤妃娘娘。”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打起了精神轻声道:“我此次来,是希望贤妃娘娘能够跟我走,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好好补偿贤妃娘娘。”
“补偿……让我跟你走?”
贤妃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神色,她看着穆易之,出声道:“夷国国主莫不是糊涂了,本宫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贤妃,为什么要跟你去一个蛮夷小国?”
“娘娘……”
穆易之看着自己女儿嘲讽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片悲凉,忍不住出声道:“娘娘现在过得真的好吗?皇上将后宫视为无物,独宠皇贵妃……”
“住口!”
贤妃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了地上,仿佛是被穆易之说到了痛脚,脸上的情绪有些激动。
“本宫好不好,用不着你这个敌国之人来和本宫说。就算本宫现在过得再不好,也不会比跟你去蛮夷小国过得要好。”贤妃说完这话,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出声道,“本宫可以跟你走……”
穆易之抬起了头,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份希望。
却听贤妃冷笑道:“只要你废了那个女人,改立我娘为皇后,并且杀了那个女人,我就跟你走!”
穆易之没有回答,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贤妃见此,不禁瞪着泛红的双眼质问:“不可以吗?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可以吗?”
“你不懂……”
穆易之开口想要解释,贤妃却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她连声质问:“我娘为你付出的,难道也一个皇后的虚名都换不来,你为了那个女人,害的穆家上下几百口人丧了性命,如今还要维护那个女人!”
“你听我解释……”
穆易之看着情绪激动的贤妃,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可是贤妃此时,却是半点都听不进了。
正在这个时候,邓先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屋里父女之间的对话,也打破了屋里压抑的气氛。
“邓公公……”
贤妃低头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却是撑起了笑容,笑着迎接了。
邓先恭敬的与贤妃和穆易之行了礼后,轻声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回了:“皇上说,夷国国主来宫里一趟不易,已在昭阳殿里设了宴,邀国主共进午膳。”
穆易之没有回话,而贤妃却是开口道:“既然皇上已经设了宴邀请国主,那本宫便不留国主了,免得皇上久等。”
说完,却是不等在场之人有任何的反应,便站起了身,十分无礼的离开了。
第138章
穆易之被邓先带到昭阳殿时;赵清泽已经坐在了摆放着满满御膳的长桌前。
他身上穿了金色的龙袍,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是镀上了一层光芒;穆易之刚走入抬头瞧见时;脸上神情一愣;若非赵清泽突然开口说话,他几乎下意识要下跪行礼。
赵清泽笑着站了起来,让邓先带着穆易之入了座。
穆易之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的心思之时;心中有些狼狈,他沉默坐到了赵清泽的对面。
站在边上伺候的宫人捧了水盆上来替穆易之净了手,又有宫人上来送上碗筷;而后便开始伺候穆易之与赵清泽这两位皇帝开始用膳。
穆易之看着宫人规规矩矩试毒、上菜;脸上略有回忆,对赵清泽开口道:“说来,这是我第二次在这个皇宫里用御膳,那个时候,是你的父亲……我作为臣子,坐在下首。那一回,是我作为平西大将军出征前夕,谁知道,竟然一去……”
穆易之感概良多,甚至将话说的断断续续。
“恐怕,那一日,作为平西将军的你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
赵清泽笑了笑,并不想……或者说是这会儿,他并不想陪着穆易之来感概往事,他只是说了一句:“方才,与贤妃的会面,不知道如何?”
穆易之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皇上……作为曾经的臣子,即使如今作为夷国的皇帝,我也得这么叫你一声,也得承认,自己的根还在此处。只是,如今我在这里呆不下去,所以不得不选择流落至异乡。此次会回来,一是和书一事,而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赵清泽微微抬起眼睑,看着穆易之,脸上神色淡淡,却说道:“请讲。”
“我虽然一直呆在西北荒僻之地,却也听闻皇上钟情独宠皇贵妃之事,想必对于贤妃并不在意。我穆家上上下下早已死绝,膝下只余贤妃一女,对于这个女儿,我亏欠良多……”穆易之深深叹了一口气,出声道,“皇上既然愿意答应休战,自然也是心存善意,我想请求皇上能够答应我,让我带贤妃回夷国。”
赵清泽拿起手边的酒杯,送到了嘴边慢慢喝了一口后,看着穆易之语气淡淡说了一句:“这恐怕于理不合,至少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话中之意,显然就是婉拒的意思。
穆易之也知道这已经出了家门的女儿,断然没有回去的规矩,更何况这个女儿还是被嫁到了宫里。
宫中的妃嫔,一入宫门,就不可能再离开,除非出家或者赐死,不然就算是皇上一辈子都不碰她,也得孤老宫中。
“我也知道于理不合,可是,还是想要冒昧请你答应。皇上你既然钟情皇贵妃,自然不在乎贤妃,多一个她或是少一个她,对皇上恐怕并未有太大的影响吧,可是贤妃却是我的女儿……请皇上体谅我的做父亲的心情。”
穆易之见赵清泽依然神色未变,心中一狠,开口道:“夷国作为战败国,我作为夷国国主,愿奉皇上为尊。”
穆易之此言一出,赵清泽倒是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的看了一眼穆易之,要知道,穆易之此言,便是明明白白的向赵清泽表示,夷国愿意作为附属国,对他们俯首称臣。
虽然夷国在西北之战上战败,但是穆易之及早提出了签订和书之事,而且还得到了他的准予,其实在签订和书之事,不需要做到让步至此。
如今这般,显而易见贤妃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此事,暂且不议。”
赵清泽笑了笑,并没有马上答应。最后也仅仅是在穆易之的再三追问之下,赵清泽笑着说了一句:“若是贤妃并无异议,朕自然不会阻拦。”
用过午膳后,赵清泽亲自送了穆易之出了宫门后,却并没有回昭阳殿,而是来到了贤妃的宫里。
贤妃显然并没有料到赵清泽今日竟然第二次来了她的宫里,上午之事,显然对她影响甚大,她的面上虽然带笑,仍然有几分勉强。
赵清泽也并不在意,他的脸上没有先前来到贤妃宫中之事的温和,反倒带了几分严肃,他看着贤妃开口道:“朕此次来,想与贤妃谈一桩交易。”
贤妃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看着赵清泽,沉重的心中有了一丝丝不安。
天气渐热,如意让底下人整出了夏装,开始慢慢收拾着。
听到芍药与她所说,宫里要请夷国国主和他的皇后进宫办家宴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语气上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对这夷国国主倒是热情。”
可不是热情吗,先是宫宴,现在又是家宴。
她没有再说话,从衣服里拣出一件玫红色宫装,对芍药笑道:“你看我穿这件去参加那个家宴好不好?”
芍药还未开口,从外边走进来的赵清泽却是笑着拿起了如意手上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开口道:“你随时可换上穿。”
如意笑着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拿过衣服重新放了回去。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明日家宴,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赵清泽看着如意脸上的笑容,慢慢说道:“不需要,届时你与阿满天佑好好地呆在昭阳殿里便可。”
“我不用去?”
如意闻言却是有些惊讶的反问。
“明日,只我与贤妃过去。”
赵清泽淡淡说了一句,并未解释。而如意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担忧,却不是吃醋,而是真的担忧,她心里大抵能够猜得出,明日定然要发生大事。
她看着赵清泽,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是那张满是云清风淡神情的脸上,却并未任何的东西。
最终,如意叹着气,轻轻说道:“明日,你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赵清泽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如意的脸,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兴奋:“过了明日,我这辈子的夙愿,也只剩下将阿满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这一桩了。”
而且,这最后的一桩心愿,恐怕是他这辈子突然出现的异数。
如意笑了笑,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从始至终,我的心愿其实只有一件,你、我、两个孩子这辈子都平平安安在一起。”
贤妃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浮现出盛装打扮的自己,脸上却是如同木偶人一般,面无表情。
她闭上了眼睛,耳边回荡的却是赵清泽与她所说的话:“这辈子,朕的女人只有皇贵妃一人,朕的子嗣,也只会由皇贵妃所生。所有与皇贵妃为敌的人,朕都会替她翦除。贤妃你是最有可能威胁到皇贵妃的人,可是你若替朕办好了这一件事情,只要你这辈子安安分分的,朕保你下辈子无忧荣享富贵,后宫之权,朕不会收回。”
皇贵妃……
贤妃脸上浮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但是这抹冷笑,却慢慢的充满了凄凉。
她的手有些无措的摸到了梳妆台上的那个白瓷瓶,瓷瓶身上冰冷的温度让她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止住了颤抖,心里慢慢下了决心。
这不能够怪她的,她也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而且,是他……是她的父亲先对不起她的,她的父亲先对不起穆家上下的。
若是他当年就死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他活着就是个错误,她只是在结束这个错误罢了。
贤妃将瓷瓶紧紧的捏在了手心里,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贤妃不知道当那杯酒从她手中的酒壶里斟出时候,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当她看到穆易之毫无察觉,没有半丝犹豫喝下时。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疼的有些麻木。
她浑浑噩噩的看向了赵清泽,也浑浑噩噩的看向了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