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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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19 16:44 字数:4918
叶观澜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萧怀素一眼,她的眸中只有纯然的关怀,这让他心中微暖,不过政治的斗争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若真是陷入其中,能否全身而退他也不知道。
皇后娘娘是他的姑母,他自然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的一边,他们只用守,不用攻,只要让对方放弃就算是赢了。
这条路有些漫长,也足够艰险,可他如今已经回了汴京城,便再也不能退开了。
广恩伯府里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继母如今是挑着庶兄与他斗,想要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再生自己的孩子,可这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子嗣,再怎么也横不起来。
竟然继母有这样的心思,他便让她永远也生不出孩子。
至于庶兄的背后根本就没有势力的支持,他只要许以足够的筹码便能远远地打发开去,只是他如今还抽不出空来应付他们。
或许这次回去之后该办的事情也该办起来了,广恩伯府里少了这些苍蝇蚊子在一旁转悠着,他也能全副心神地应对其他。
叶观澜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般心狠手辣,当然这只是对挡了他道路的人,对于他喜欢的人亲近的人,他同样不吝啬于付出温暖和关心,例如萧怀素。
“对了,怀素你还不知道你大伯父升官了吧?”
叶观澜转移了话题,萧怀素也没有往深里问,毕竟她不是叶观澜,也无法为他决定一切,他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别人只怕也左右不得。
不过说到萧逸涛升职这事,萧怀素还是从杜老夫人那里听到了一点口风,好似上一次萧夫人求杜家办的事情还算顺利,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也顺道往上攀了一截,也算是否极泰来,官运亨通了。
“大伯父能升职我倒不觉得奇怪。”
萧怀素笑了笑,光看萧夫人就知道这是个会钻营的,萧逸涛只要没有差得太离谱,也自然会听得进劝,再说从以前在萧家所见,萧逸涛的智商还没有向负数靠拢。
“我还以为你不希望萧家好呢。”
叶观澜认真地注视着萧怀素,没有错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可她表现得一如往常般淡然,似乎真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萧家的种种内幕他倒是听说了一些,萧怀素当真就没有一点介意?
“我的心胸可没那么窄。”
萧怀素眨了眨眼,食指绞着垂落在颊边的乌发,一脸俏皮的模样,“我与二姐还算相投,大伯父好了她才能好,再说真正使坏的另有他人,我可不是这般是非不分的。”说着还对着叶观澜瘪了瘪嘴,这样就想看轻她,没门!
“高邑县主……大明公主……”
叶观澜默默地念着,忽而抬头一笑,“你放心,若是这母女俩胆敢动你,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们!”
“我才不怕她们呢!”
萧怀素笑了笑,“我外祖父是顶顶厉害的,有他护着,谁敢动我?!”
“我也承认杜阁老确实精明能干,”叶观澜抿唇一笑,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便荡漾出一抹如水的波光,“可若到了你出阁之时呢,不说要回到萧家,他们还能决定你将来的夫家是谁,若是让外人挑不出错来,连杜阁老都不好插手的……”
“这……”
萧怀素咬了咬唇,这么遥远的问题她还没有想过,出嫁?那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了吧,她才多大点啊,这叶观澜想得也太远了些。
叶观澜却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又看了萧怀素一眼,吐吐吞吞地说道:“要不这样吧,若是你将来……将来没遇到个好夫家,我就勉为其难地娶了你吧!”
“你?”
萧怀素瞪大了眼,又听出了叶观澜话中的揶揄之意,不由眉毛一掀,插腰怒道:“你还勉为其难?本小姐有哪里不好?你说,你说……”双手开动挠向了叶观澜,他招架不住连连求饶,俩人顿时笑闹成了一片。
“你看那颗星,好亮!”
叶观澜笑着仰倒在草坪上,指了天空上最亮的一颗星星,“母亲说,她会变成最亮的一颗星星,一直看着我!”
萧怀素也抬头望天,“那我不也是有一颗吗?”
“当然有!”
叶观澜肯定地点头,“那些关爱我们的亲人,他们死后都会化作一颗颗星辰,虽然隔得遥远,虽然无法触及,可他们仍然在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够平安健康地成长!”
萧怀素低声轻笑,“没想到你还信这个,真是可爱!”
月华如水,星光灿烂,亘古的长河中似乎有一双双关切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唯愿这份友谊地久天长,经久不变!
叶观澜只能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天之后他便又要赶回汴京城,他如今已经回了广恩伯府,行踪自然受到各方关注,无法消失太久,而他也不希望这些人联想到萧怀素身上,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三天的相聚虽然不算久,但俩人却都觉得开心,与朋友在一起的那种自在与轻松外人是不能体会的。
叶观澜离开之后,萧怀素也开始了她正常的作息,每天除了练字抄经,画画以外,便是分时段地陪着杜老夫人与杜延玉。
与杜老夫人在一起说说话,再陪杜延玉玩一会儿,这个丫头最怕闷了,如今这庄子外也被杜老太爷派来的人肃清,再不怕碰上石瑞琪那等恶霸。
当然,如石瑞琪这种只让力气不长脑子的人,一千个里面也难得有一个,这一点萧怀素还是能够肯定的。
庄子上的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自在,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再回杜府时已是九月末。
去年是杜伯娴母子几个回京省亲,而今年底便是杜伯宏回京诉职,连带着一家老小也要归来,只等着吏部重新任命官职。
“伯宏这个孩子,”萧怀素在杜老夫人身边,这段日子倒没少听她念叨二儿子杜伯宏,“性子要强,人也执拗了些,从前若不是总和他父亲顶着,犯得着呆在那么远的地方,这一去就是六年,逢年过节也见不上一面。”
王氏眼波一转,却是笑道:“婆母这话可没说对,二弟这是有傲骨,但也极懂得孝顺,虽然远在福建,可逢年过节的哪样礼数没有周全?隔着几千里也要派人书信问候,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您老么?”
杜老夫人这才呵呵地笑了,“伯宏这孩子从前就孝顺,就是心眼死板了些,”说着叹了一声,“这次他们一家子回来我可要将他给留在汴京城里,人老了,这孩子们呆在身边还能看着几年啊……”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目光一闪,却还是顺着杜老夫人的话往下说去,“公公如今兼任吏部尚书,只要二弟不再和他老人家拗着,留在汴京城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要说杜伯宏一家子也呆在汴京城里与他们住在一块,说实在的王氏心里确实不愿意,这个二弟还好,就是和那个二弟妹梁氏有些处不来,梁氏要说笨也不笨,就是为人太刻板了,根本不懂得圆滑,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着实心累。
想着妯娌最初在一起磨合的那几年,王氏心里就是无奈一叹,但耐何杜伯宏如今要回京诉职,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两家人还是要住在一块的,就是她心里想着分家,也是半点不敢提的。
“倒是他们一家人住的院子……”杜老夫人眼珠子一转,斟酌道:“从前他们离开时孩子们还小,与大人住在一处也没什么,可如今萍姐儿已是十二岁的大姑娘,定是要单独辟个院子的,延林住在外院倒是能给他个小跨院……”
王氏笑着接过了话头,“婆母就别操心了,这些事情交给媳妇,保证办得妥妥当当,二弟他们这是回家呢,若是住得不舒坦,回头您只管说我就是!”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杜老夫人笑着颔首,又有些感慨道:“一个家族想要繁衍,这地块当然是越大越好,如今是稍嫌紧凑了些,不过还能凑和,往后家里几个小子也娶了媳妇,只怕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那可不是!”
王氏跟着点头,其实对于这事她心里也是有计较的,不过眼下却也不好拿出来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怀素几个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二舅舅也有一丝好奇,这天下还真有人敢和杜老太爷对着干的,这人不是特别倔强就是个不服舒的性子,不过父子俩哪有隔夜仇的,只怕这几年的光阴消磨早已经悔不当初,再见面时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杜延云也笑着接口,“大姐走的时候我还小,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倒是三弟那调皮劲只怕和二哥也有得比!”说着捂唇轻笑起来。
杜延玉却在一旁为杜延意辨白,“二哥如今一心扑在他的杂学上,听说顾五哥特意找他玩乐都不出门呢,我看那认真劲可是谁也比不上的!”
“对了,延昭的功课温习得如何了?”
杜老夫人看向王氏,突然问了那么一句,“今年他可是要下考场的,自己心里有没有底?”
杜延昭已是十五岁的清秀少年,有他父亲杜伯温的儒雅之风,天生也是读书的材料,杜伯严建议他下考场试试,也是一番历练。
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王氏自然是满面春风,“延昭的功课倒是不用人操心,他父亲也说了,今年也就是让他去试试,成与不成都不重要,大不了三年后再考,他年纪也小嘛!”
杜老夫人淡淡地说道:“你们是延昭的父母,只要你们想得开,我倒是没话说的,就是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延昭本就有天分,顺其自然就好!”
“婆母说得对,媳妇记住了。”
王氏恭敬地应了一声,态度尤其谦逊。
杜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萧怀素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话不是很多,怎么今儿个哑了?”
萧怀素眨了眨眼,清浅一笑,“二舅舅一家子我也没见过,如今听外祖母与大舅母这一说,我心里也有了点谱,正在自个儿琢磨呢,都没见着人,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杜老夫人笑着点头,这近一年来萧怀素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这小丫头慢慢沉下了心性,整个人倒是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心境通明,一点就透,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聪慧的小丫头,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私下里她和杜老太爷说起这事,老太爷只是沉默了许久,但也没说什么,对萧怀素要求严格些本就是他们俩人私下定出的套路,女孩子虽然要娇养,但为了不让这丫头重复她母亲的路,势必就要狠下心肠来。
如今看来,还是有成效的,由着萧怀素这般长大成人,即使将来嫁了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就算他们有一天真不在了,也能放下心来。
只是杜老夫人的这番苦心,萧怀素如今还体会不到罢了。
日子转眼到了腊月,天气渐凉,河道结冰,杜老夫人也接到了杜伯宏途中差人送来的信件,他们本是走的水路,如今却要改走陆路,只怕时间上又要晚上一些,但还是确定在年前能够赶到。
得知了这个消息,杜老夫人也放下心来,吩咐王氏操办好年宴,今年几个儿子都在身边,确实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第【62】章 诉职
在前往汴京城的官道上,两辆黑油平顶的马车“嗒嗒”前行着,身后还跟着押运箱笼行礼的队伍,约莫也有好几十人。
当先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杜伯宏父子,杜伯宏如今刚过了而立之年,他面庞有些消瘦,面色稍显腊黄,唇角蓄着短须,一双眸子时而闭合,时而微增,神情间有些怔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岁的杜延林倒是有些坐不住,不时地撩着车帘向外看去,眸中处处闪过惊奇,又转身拉了杜伯宏的袖子,“父亲给我讲讲汴京城里的稀罕事吧,我离开的时候还小,如今早已经不记得这里了。”
杜伯宏看了杜延林一眼,冷凝的目光让后者不由缩了缩脖子,“咱们回汴京城不是来玩的,就你这心性,若是被你祖父见到了,看他不打你一顿手板子!”
像是有些怀念一般,杜伯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那里一条条掌纹纵横交错,而这一只手也从当年白皙的少年之手变成了如今手握笔管生出厚茧的中年人之手。
岁月交错,时光纵横,转眼间他也为人父,似乎渐渐体会出了当年父亲对他的用心。
杜伯宏噘了噘嘴,嘀咕道:“不问就不问嘛,那么凶干嘛?!”
杜伯宏对待儿子确实严厉,但每次都有他夫人梁氏在一旁护着,久而久之他在儿子跟前的威严也没剩下多少,真要下了重手打这小子他又有些舍不得。
打在儿身,痛在父心,谁说不是呢?
杜伯宏想着想着,唇角也渐渐泛上了一丝甜蜜苦涩的笑来。
六年了,他终于又再回到了汴京城!
后一辆马车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