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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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迷津 更新:2021-02-19 16:43 字数:4941
杜老夫人一行想必也是来惯了的,目不斜视地跟着小沙弥往前走着。
倒是在经过一排厢房时听到了里面隐隐传来的哭泣声,杜老夫人微微顿住了脚步,“这是怎么回事?”
小沙弥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又扫了扫其中一间厢房的门牌,这才恭敬地答道:“是惠恩伯董家的老夫人与董家二房的四小姐。”
“董家?”
杜老夫人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皱。
王氏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高邑县主的前夫便是惠恩伯董家的二公子董然,二房的四小姐那岂不是高邑县主的女儿董嫣?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严格来说,董家与他们杜家也没什么交情,但牵连上了高邑县主也难免会让人觉得心里有几分不快,更何况里面的哭泣声听着就像是个小女孩的,只怕非董嫣莫属。
小沙弥迎来送往惯了,何等的人精,想必也听说了年前高邑县主下嫁长兴侯府萧三老爷的事,又不禁瞄了一眼萧怀素,这可是萧三老爷嫡亲的闺女,如今竟是在这与董家的人撞见了,可真有意思。
又想到董家目前的境况,不免又在杜老夫人跟前多说了一句,“听说董老夫人这次是来请董家二老爷的牌位,说是要和四小姐一起送到兰陵萧家去供着……”
杜老夫人闻言眸中神色一转,面色稍霁。
连王氏唇角都有了笑容,董老夫人可真是个有意思的,想必她也是不满意高邑县主改嫁萧家,这是想办法要给萧家人添堵呢。
娶了县主又如何,还要顺带供着她前夫的牌位,萧家不接又显得不大肚,连个死人都容不下,若是接了呢,被人知道了丢不丢人?
王氏上前来亲自扶了杜老夫人的手,香桃与香菱往后退了一步,“婆母,还是先去厢房歇着吧,横竖着别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
惠恩伯董家原也是开国元勋,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如今早已经败落,若说当初攀上高邑县主时他们家还能算个二流勋贵,董然一死,如今连董嫣都要住到萧家去,高邑县主摆明了再不想过问董事的家,董家沦为三流勋贵那也是迟早的事,只怕汴京这地块都不再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王氏想的果然没错,又听得小沙弥当作笑话一般地讲给他们听,“四小姐带着董二老爷的牌位去了兰陵后,董家便要卖了汴京城里的宅子迁回老家去,眼下正在寻找合适的买家呢。”
杜老夫人瞥了小沙弥一眼,“你倒是门清!”又给香菱使了眼色,她立马便塞了个荷包给小沙弥。
小沙弥笑着道了谢,也许是收的打赏多了,态度上倒是不卑不亢的,将杜老夫人他们安置妥当又命人上了茶水,这才退了下去。
杜延玉倒没留意到大人们说了些什么,杜延云与萧怀素却听得分明。
落坐后俩人对视一眼,杜延云却是率先对着她眨了眨眼,那意思大抵是什么不难明白。
萧怀素回了她一笑,却是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何感觉,有些酸涩,也有些莫名的烦燥。
董嫣要去兰陵萧府,那本是她的家啊,虽然她也不稀罕那个地方,可想到要有另一个女孩去占据本属于她的位置她的家,心里顿时浮上了百般滋味。
☆、第【37】章 打探
众人坐定后,王氏便与杜老夫人低声交谈起来。
杜延玉缠着杜延云,正努力游说着姐姐同意带她们一块去小后山的梅林。
萧怀素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又挥手叫了小菊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吩咐道:“去打听一下董家四小姐的事。”
小菊微微一怔,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转身对代儿交待了几句,这便出了门。
看着小菊离开的背影,萧怀素缓缓收回了目光。
果真是在杜老夫人跟前调教了一阵子,小菊虽说看起来仍旧木讷,可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的,倒是有了几分模样。
虽然如今跟在她身边,与代儿、巧儿同领了三等丫环的差使,但比起另两个人来,萧怀素自然要更信任小菊。
秋灵不用说,如今管着房里的首饰衣裳并银钱,三个丫环也愿意听她的,再说她又是家生子,萧怀素将来倚重她的地方自然多了,笼络她也是正理。
只是这次来大相国寺萧怀素没有带着秋灵,却是留了她与巧儿一同看院子。
杜延玉缠了杜延云一会儿,显见的是答应了,两姐妹这才牵着手走到了萧怀素跟前,杜延云目光一扫,便笑着开口道:“表妹在想什么呢?”
“倒没想什么。”萧怀素往旁边移了移,在春凳上让出了两个位置来,杜延玉顺势拉了杜延云坐下,又对她眨眼道:“看吧,我说二姐最疼我了,她一会带着咱们俩一起去梅林!”
杜延云却是无奈地摇头,一指点在杜延玉的额头上,“都怪我从前太宠你,如今后悔也晚了!”
杜延玉得意地插了腰笑,那表情神气活现的。
萧怀素捂唇一笑,“三表姐快知足吧,我可也想有个姐姐这般疼我呢!”
“怎么了,你在萧家不是……”杜延玉快人快语,直到手心被杜延云给捏了一下方知道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如今就有两个姐姐在你跟前呢,咱们都疼你宠你,看你知足不?”说着便挠起了萧怀素的痒痒,姐妹几个又是一阵笑闹。
杜老夫人那厢与王氏谈完了,此刻见着姐妹几个笑作一团,用手指了那边道:“看看这群猴儿,不过冬日里在家窝了一段日子,眼下一出门就撒野!”
“谁说不是?!”王氏笑着附和,“几个孩子只怕都憋着呢,难得出来透透气,也就由得她们吧!”
杜延云趁势笑着起身,对着杜老夫人道:“祖母,孙女还想去小后山的梅林走走,顺道带着两位妹妹一起去看看,这梅花未谢,馥郁芳香,想必又是一番别样的美景呢!”
杜老夫人微微一怔,目光随即转向了萧怀素与杜延玉。
杜延玉早就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一双眼睛晶晶亮亮,仿若闪着星子。
萧怀素却要沉稳许多,静静地坐在那里,唇角含笑,仿佛只等着长辈们的应允。
这孩子……
杜老夫人随即笑道:“看来这几个丫头是商量好了的,”又看向王氏,“云姐儿行事我还是放心的,一会儿再多派几个丫环跟着她们就是。”
王氏笑着应了下来,又拉了杜延云到近前,交待了几句,这才转向萧怀素与杜延玉,“用过斋饭再去,就当你们饭后消食了。”
“是。”
杜延玉赶忙点头应下,又转头对萧怀素眨了眨眼,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小菊不一会儿便回转了,正巧又有小沙弥来请,只说素斋已经摆好了,请杜老夫人一行去隔壁的花厅用膳。
王氏扶着杜老夫人走在前头,杜延云与杜延玉随后。
萧怀素也顺势跟了上去,只是稍稍落后于人,听着小菊的回话。
“奴婢四处转了一圈,恰巧就听到了董家有两个丫环躲在抱厦里闲磕牙,”说着顿一顿,这才小心翼翼地道:“董四小姐好似不怎么招人待见,连下人都对她很不客气,背后说起她的坏话来更是口无遮拦,有些话奴婢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怕污了小姐的耳朵。”
从称谓上便能看出小菊与秋灵的不同。
在秋灵眼中萧怀素还只是寄居在杜府的表小姐,而对小菊来说,萧怀素便是她唯一的主子。
萧怀素淡淡地“嗯”了一声,对小菊点了点头,也没让她再往下说去。
没想到高邑县主这样嚣张跋扈,女儿在董家却是个受气包。
这样想想,萧怀素顿时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刚才听那厢房里稚嫩的哭泣声,只怕董嫣也没有比她大多少。
只是人的命运也是不同的,比起董嫣来说她算是幸运了,就算没有母亲,却还有外祖家疼惜怜爱着。
也罢!
萧怀素叹了一声,摇头甩掉脑中纷繁复杂的情绪。
董嫣要去萧家就去吧,反正她也阻止不了,各人路各人走,她也没有同情别人的闲功夫,更不用说这个女孩还是仇人的女儿。
待到了用膳的花厅时,举目一扫,萧怀素顿时怔住了。
这间花厅可是不小,只是用围屏给隔出了一个个的小间,每个小间想必就是一户人家的用餐之地,这倒是不占地方,很是实用。
杜延云见萧怀素愣住了,转头过来拉了她的手,又低声解释道:“表妹第一次来这里怕是不知,前些年大相国寺扩建了殿宇,但人多地少,这用膳的地方也就相对简单了些,不过能来这里的非富即贵,若是普通百姓想食素斋是在外院的大堂,与咱们不是一道的。”
“原来如此!”
萧怀素恍然大悟,又跟着杜延云进了小间落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素斋,香味飘散在空气中,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杜延玉如数家珍一般地给萧怀素介绍了起来,“表妹你看,这是素锦祥云托,那是草堂八素,还有素鱼飘香、素雪螺、素饺、素面、素松白玉、素什锦、素鸭……”一一伸手指了过去,“你看这鸭和鱼做得像吧,最妙的是吃起来还真像那个味,若这里不是大相国寺,指不定你还吃不出来这是素食呢!”
萧怀素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听三表姐这一说,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两个丫头真是馋到一块了!”杜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又对众人道:“那还等什么,大家用膳吧!”
老夫人发了话,身后的丫环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各自的主子,一顿素斋倒是吃得愉悦可口。
☆、第【38】章 梅林
用完午膳之后,杜老夫人与王氏便回厢房歇息,杜延云则带着两个妹妹转向了小后山的梅林。
萧怀素与杜延玉手拉着手,俩人一路说说笑笑,感情倒是增进了不少。
杜延玉初时看着腼腆,那也只是因为彼此不熟悉,慢慢熟识起来之后便展现出了她活泼可爱的一面,这样的小姑娘很难不招人喜欢。
不过杜延玉在男性长辈面前却要显得拘谨许多,也许是天性威严使然,她心里虽然怀着孺慕,但又不敢太过亲近他们,连对自己的父亲杜伯严亦是如此,又跟着杜延云长大,对这个姐姐的依赖反而更多。
“玉姐儿,别走那么快,当心些!”
杜延云走在俩人身后,见两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一路而上,忙不迭地让几个丫环跟了上去。
杜延玉脚步一顿,站在地势高处,回身对着杜延云挥了挥手,“二姐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摔不着的!”
杜延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你也要顾着表妹,她第一次来也不熟悉路,昨儿个夜里下了一场雨,小心山道路滑,别崴了脚!”
杜延玉这才关切地看向萧怀素,有些兼然道:“尽顾着与表妹说话,倒是忘了你初次来这小后山,是我的不是!”
“哪能呢?”萧怀素摆了摆手,笑咪咪地道:“平日里在家窝惯了,难得能出来走走,今日我觉得很快活,还是托了两位表姐的福!”
杜延玉一扬眉,顿时一脸灿烂的笑容,“表妹与我投契,等你出了孝后咱们便常出来玩,你不知道城郊外的庄子上才好玩呢,夏日里可以钓鱼戏水,冬日里河面上结了冰还可以玩冰嬉!”
杜延玉一张小脸神采奕奕,连眸子都放着光,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萧怀素心思一动,“冰嬉,莫不是走冰鞋、抢球那种游艺?”
“那可不是,”杜延玉拍手一笑,“不过如今花样子可多了,眼下也化了冰,得等到今年冬天才有得玩了!”
冰嬉亦称“冰戏”,一是在有河的地方专供游乐的冰床,二是冰上执球与踢球,三是跑冰,穿有铁齿的鞋,溜行冰上,争先夺标取胜,也有从冰山上下滑,称“打滑挞”,四是花样溜冰,五是冰上杂戏,在这个时作为世家贵族们冬季里的消遣,十分盛行。
趁着俩人说话的当下,杜延云也赶了上来,听了这话不禁摇了摇头,“那冰嬉是男孩子玩乐的东西,你也敢去?”又转向萧怀素道:“就是这两年带玉姐儿去看了一场,她回家后就念念不忘了。”
萧怀素也升起了好奇心,杜延云便一手一个拉着妹妹们往上走,一边说道:“皇城里每年都有冰嬉的比赛,只不过咱们庄子上没整这个,就是让杂耍艺人在冰上舞龙、舞狮、跑旱船等,权当一家子愉乐了!”
“去年二哥和顾五哥还参加了呢!”杜延玉捂唇笑道:“不过二哥回来时摔得一脸青,表妹你们回来得晚了没见着!”
“那是有些遗憾了,”萧怀素想了想,才道:“到时候等着二舅舅他们从福建归来,咱们还可以与大姐一同去看!”
杜延云怔了怔,不由缓缓点头,“大姐离开汴京的时候才六岁上下,二伯父在任上一待就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