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19 16:42      字数:4850
  通曲乐,为人正直正派,人情练达,宅门之间的弯弯绕绕也门清,确实是合格的管事媳妇人选。只是当协助掌家的管事媳妇,是不用外人,要签身契的,姚先生之前是自由身,思伽询问姚先生意思的时候还有一份忐忑。姚先生倒是爽快的应承,签了身契,从此,大伙儿改口称呼了姚嬷嬷。
  接着就是姑娘们。思伽的女孩子,思伽说过能随她们婚嫁,不过,作为丫鬟晚婚,一般到了二十才放出去成亲,那些女孩子里,只有春燕二十了,好在她看上的是韩昭旭身边一个护从,那一家子都割给了韩昭旭,思伽许了春燕待在雄州安顿好了再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后面阿芒,夏果,含巧,如真还没有心上人,和韩家没有牵扯,绿竹本也不是韩家的。曼霜是他爹前头老婆生的,和继母及尔后的兄弟姐妹隔了一层,南霜爹娘都去了,不愿依附着兄嫂过,两人都愿意去雄州。韩昭旭身边的小厮随从,当初就有意从韩家阵亡护卫遗孤中选,没有父母拖累,成家的都是一家之主,基本都愿意追随韩昭旭去边关建功立业。最后就是粗实的婆子丫鬟,思伽留了五个灶上听用的人,其他都不要了,到了雄州再添人。
  狗狗的孕期两个月,吨吨真是英雄母亲,一窝生了八只崽,因为父母是一身白色的毛皮,八只崽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身上一根杂毛都没有,用人的眼光看,一模一样的八胞胎,狗崽也是一天一个样,分也分不清楚,思伽就用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丝线系在它们脖子上区分,小八就省了。吨吨生多了奶水不够吃,而且初为母亲护崽过度,脾气拗的很,除了韩昭旭,思伽和夏果,不允许别人接近它的崽崽。思伽和夏果不得不担负起乳母的工作,天天给两三只轮不上奶吃的崽崽喂羊奶牛奶和米糊。
  思伽喜欢干这个事情,每回吨吨哺乳的时候,思伽都瞎操心,守着吨吨,让吨吨先喂长得瘦弱的小八,小七,小四这三只崽,八只崽排了表的喂养,每只崽都能轮上母亲的奶吃,再辅助着羊奶牛奶喂养。
  吨吨就有点像甩手掌柜了,每回被崽子们掏空了身体,就不肯在窝里呆着了,也不肯在屋里呆着,没了奶就急着躲出去,守在门边谁也不让进来,等思伽和夏果喂饱了它的孩子们才回来。陪孩子们嬉闹,或是一家九口一起睡觉。
  思伽怜爱不已的揉揉崽崽们的软毛,看着它们东倒西歪的睡着了才退出去。
  七月上旬,五姑娘韩艳汶的姨娘贺氏病故了,贺氏在五老爷屋里就是小透明,失宠十年了,贺姨娘的死在韩家波澜也没有,只有韩艳汶,在不越礼的情况下,素衣素食,算是尽尽哀思。
  韩艳汶穿了一件白月纱缎竖领的短袄,头上戴着一对水晶银丝的枫叶状簪子,神情恍惚的喝着茶等着思伽照顾完了出来。
  思伽懒得换衣裳,就穿了浅碧色薄绸小袄,坐下和韩艳汶一块儿说话。
  “听说五妹妹还天天素食,一丝荤腥都不沾。贺姨娘的七七已经过了,五妹妹的孝敬不必在吃食上苛刻,再者,也是于理不和。二嫂无所谓,只是多一句嘴,怕别人计较。”思伽想了又想,把话说了出来。
  贺姨娘再是韩艳汶的生母,也是韩家的奴婢,韩艳汶就算是贺姨娘生下来的,也是韩家的主子,主仆有别,大于天伦。韩艳汶是不需要,不可以给贺姨娘守孝的。
  韩艳汶裂开一丝苦笑道:“是,太太已经劝诫过了,说我不必为……守着伤了身体,还有……”韩艳汶略羞涩又是苦涩的道:“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这几天太太都有送四物汤炖乌鸡来给我补身子。”
  思伽欣喜道:“妹妹成年了?头几年可不要怕臊,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请大夫调理,来了那事不可马虎,女人那方面顺遂了,是一辈子的福气。”
  韩艳汶闪着晶莹的泪花道:“能和二嫂做姑嫂,才是艳汶一辈子的福气,只是二嫂要走了,走得远远的,过个几年回来,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了。”
  思伽托着额头亦是伤感道:“官宦之家就是这样了,四散奔波做官,少有一家子日日守在一起。咱们存着心意,彼此念着情,若……若有什么喜忧之事,想与人念叨,也可以写信来和嫂子说的。”
  韩艳汶咬咬牙,痛下决心,站起来像思伽走近一步噗通一声跪下落泪道:“二嫂,看在你我姑嫂的情分上,把我也带出去吧,若我不能,把卷碧带走吧,让卷碧在二嫂身边当个扫地的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卷碧是韩艳汶的丫鬟
  第191章 宿命
  “快搀起来;地凉;往地下碰做什么……”韩艳汶脸色惨白的,因着她伤了姨娘,又是小日子;思伽再没未往别的方向想,看来是遇上了别的烦难了。
  韩艳汶被思伽和阿芒搀扶着坐回了原处;擦了擦眼泪,从头解释道:“年后我身边的卷碧十五了。老爷……老爷惦记上了她,早前就打过她的主意,让小厮暗中传递了两块尺头和一副碧玉镯子,要卷碧过去伺候。那时卷碧不依,偷偷摸摸的;原想着就此作罢……”韩昭旭顿了顿;强忍着酸楚道:“现在太太也容下了,要调卷碧到她的屋里伺候,另挑好的丫鬟给我使唤。”
  韩艳汶终究掉下眼泪来,道:“不是我不顾生恩养恩,不知道孝顺,不是我自轻自贱,和丫鬟为伍,只人心是肉长的,卷碧七岁来到我的身边,跟了我八年了,八年了她和我朝夕相伴,事事把我放在心上,我的这心里,除了老爷,太太,姨娘,第四个,就是她了。”
  思伽勉强道:“这些话,你和五老爷五太太说了吗,你总是他们的女儿,你要是不愿意,他们还硬要你的丫鬟,父亲要了女儿身边的大丫鬟,也不好看的。”
  卷碧这样七岁守在姑娘的屋里,主仆相伴着大了,做了大丫鬟,将来韩艳汶出阁了是一定跟去的,说得尴尬一点,卷碧的第一归属是韩艳汶以后夫婿的屋里人。
  韩艳汶晕出一抹讥笑,清冷的道:“有些话原不该做女儿的说,只是大家都长着眼睛,既然他们做得就不能怕人说得。老爷,和大老爷六老爷是不能相比,别的都算了,单女色上,呵呵,屋里没名分的是最多的,太太屋里的丫鬟媳妇,五房里略微平头正脸的,老爷一个都没有放过,现在我的卷碧出落起来了,就盯上了。至于太太,姨娘已经没了,太太是怕我不听她的话,就是知道我看重卷碧,才要把她拿捏起来,掐住了她,好摆弄我……”
  正说着,卷碧寻着韩艳汶而来,帘外小丫鬟禀过后放了她进来,思伽认真端详了她,十五岁的大姑娘如一支刚刚成长好的玉兰花,婷婷袅袅,新鲜漂亮。五房,一直是韩家的冷灶,比三房四房还冷,世代的家生子能选的,绝不会往五房钻,卷碧这份清秀的容貌,在五房算是头几份了。
  卷碧擦了脂粉掩盖,脸还是有些浮肿,屈膝向思伽请安,看见了韩艳汶的泪痕,心中明了,眼睛红了红道:“奴婢愿意去服侍老爷,姑娘在老爷身边没有个说话的人……”
  “不行,一个奴婢都护不住的主子,我当着这样的主子,不过是屋里的一个摆设!”韩艳汶高声打断了卷碧。
  韩艳汶的心,从来都是门清,因为门清,就带着决然和冷情:“今天我就是遭了天打雷劈,也要把话说出来。你以为你去服侍了老爷,就能在老爷身边说上话?老爷不过看你是韩家签了卖身契的奴婢,白睡一场罢了,过个三五日,有了更新鲜的就丢开了手,何必这么安慰自己。”
  卷碧当然知道五老爷那种猥琐的眼神只是亵玩一场罢了,只是五姑娘要在五房讨饭吃,将来说亲,嫁妆,都捏在太太手里,怎么舍得让五姑娘为了自己得罪了老爷太太。
  韩艳清惨淡的脸对着思伽苦笑道:“姨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这一点,老爷就不是一个良人,不是女子的依靠。老爷太太屋里,前前后后,多少个有名分的,没名分的,磋磨了多少个姑娘。破完了姑娘们清白的身子,过了那最鲜艳的两三年,二十出头了,残花败柳了,就拉了她们出去配人,分在老爷太太屋里的姑娘们我管不着,手伸到我的屋子里,我就是要争一争。做小的,拿身子取悦男人的有什么好,略体面点的,就我姨娘这样了。过了那几年的宠,男人要是往后一丢,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由着主母连丫鬟也不如的使唤,熬干了心力!”
  思伽宽慰道:“不至于到这步田地,家里这么多宽和的长辈,老祖宗,老太太,大太太对你是有几分慈爱的。”
  韩艳汶淡淡的道:“我拼命的去求老祖宗,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那一两分的怜惜,自然够为我做主的,只是,老祖宗,老太太那样的年纪,不能护佑我们一辈子,至于往后,韩家枝繁叶茂,一代代传承,五房总有分出去的一天。”
  韩艳汶一双澄清的眼睛看着思伽,直言不讳的道:“二嫂是明白人,我也不打马虎眼。二哥是韩家最有本事的人,将来前途或许还在大哥之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现在既然违了老爷太太的意思,总要给我和卷碧争一个最好的结果。卷碧若能收在二嫂名下,就是当一个扫地的丫鬟,也比在我这样一个庶出的庶出姑娘面前强十倍。至于我,我若是个男儿身,早破出门去,或是投笔,或是从戎,茫茫天地总有我立身之处,可惜我是女子,只能圈养在四四方方的内宅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步路也不敢多走。二嫂若瞧得上我,能把我带在身边,我的一切都听二嫂委派,不敢有二话;二嫂若是有所顾念,我也不强求,也不会抱怨,终究我的命就是我的命,连老爷太太都这样对我,我还能苛求别人什么!”
  带走韩艳汶可不是小事,思伽不能当面拍板,让韩艳汶和卷碧在屋里梳洗一番,做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才送了她们主仆出去。
  五老爷,是韩家第一个得了信国公爵后决定雪藏的人,不是因为五老爷是庶出的,而是品行才德不行。据韩昭旭说,当年五老爷承蒙推恩,也是走过仕途的,只是在繁华面前,经不起诱惑,*了,还*得特别的嚣张,要不是韩家及时察觉,掐了苗头,给他填了窟窿,擦干了屁股,非捅出一个大篓子不可。拉回家来之后,就让他管着家里的内务,没想到经过他的手,连韩家年年拨给为韩家卖命阵亡将士遗孤的抚恤都敢剥,从此家里家外什么事也不让他沾手了,就是让他沾了,也有个管事盯着他,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五老爷如此不堪,五房就是拿着公中的分例过日子,一点额外的油水都没有。五太太,自然有些远见了,丈夫已然这样了,指望不上,只有搂紧了钱袋子,有一点是一点的扣着,都攒着给一对儿女四爷和四姑娘。偏偏男人好像也是破罐子破摔,五老爷绝了仕途,没了权利的指望,就在窝里横着,在女色上的确是韩家门里最放荡的,被管得严,也没有那个财力包养外面的粉头面头,就把分在五房下的丫鬟媳妇祸害一遍。五老爷是典型的道貌俨然,也是人嫌狗厌的,就是有一心想爬爷们儿床的丫鬟,也不会往五老爷的床上爬。
  姚嬷嬷看思伽满脸的官司,冷心着道:“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就是如此,一锤子买卖,一身一体都是主人的,主人是用你的身子劈材烧水也好,叠被暖床也好,都不得违抗!”
  思伽强自笑道:“嬷嬷看得透悟,好不容易挣脱了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主子和主子可不一样,二爷是姑娘的骨肉,奴婢为二爷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万一,何论一张契约。”姚嬷嬷笑道
  思伽疑狐的看着姚嬷嬷,那些事韩昭旭确实没对第三个人提。
  姚嬷嬷含泪道:“有些话不用明说,二爷有姑娘的三分相貌,再加上三分姑娘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品行,再不会有错的,老天开眼,傅家不至于绝亡!”
  “嬷嬷……”思伽扶着姚嬷嬷的手,让她坐对面道:“既然嬷嬷知道二爷与韩家无干,我想问问嬷嬷的意思。”
  姚嬷嬷平静的道:“二爷当了三朵卫的指挥使,韩家的门下奴仆,可是使劲的想钻在二爷的名下。五房若是能把五姑娘塞进来,也是巴不得的。”
  “五妹今日在我面前说的一番话,也没有一句虚言,向左走向右走,倒是扔给我一个难题。”思伽叹息的道。
  姚嬷嬷到最后还是偏帮了韩艳汶,道:“二爷和二奶奶将来,少不了别人的算计,也不应当怕别人的算计。五姑娘是有心计的,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和我们一起去雄州,她会有分寸,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