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19 16:41      字数:4839
  徐氏这次摆席,请的人多了,一波是小姑们,一波是思伽及她的姑娘们,一拨是府中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重新接管掌家之权,要恩威并施,恩在前,要先施呀。不过,这一堆人中,自然是思伽的分量最重,时不时的分心看过来,看到思伽眉目不展的起身,连忙走过来作陪道:“就等三妹妹,四妹妹来了,就立马开席,家里新排了几出小戏,我看过戏本子,好看得很,不如弟妹先看看,一会儿定要你先点的。”徐氏不是怠慢,看见思伽身边先后有韩艳汶,汪春桐陪着,自然不会来打搅,现在看到汪春桐受了委屈的小样子,思伽一副不愿与之多话的模样,赶来救场。
  思伽撑着桌子的手点着汪春桐笑道:“我头疼,去那边廊上看看花,吹吹风再回来。”徐氏招呼了冬莲过来陪着过去。
  等到韩艳惜,韩艳沅,韩艳汶到齐,席上果然不见汪春桐了。思伽是主客,汪春桐是陪客,陪客都让主客头疼了,还有必要作陪吗?
  大家都从花厅出来,坐到摆好凉菜的正席上去,韩艳沅天真的问:“汪姐姐怎么走了,她不是已经来了,和二嫂说话来着。”韩艳汶怏怏的垂着头,不敢看人。
  徐氏笑道:“弟妹一直在廊上赏花呢,汪表妹和我说了几句话,忽然觉得头疼,咱们今日必是要吃酒的,她不能陪了,我只好放过她了。”说话间,一个女客托着戏本子来请。徐氏示意女客先奉给思伽道:“弟妹先点一出。”
  这是礼数,思伽并不推拒,点了《栖凤台》的‘咏日’一章(讲的是一位游侠救了遭响马劫持的官宦小姐,送小姐千里回家,小姐之父以千金赠之,爱女许之,游侠皆拒的故事)。徐氏不点,让与韩艳沚,韩艳沚先让了韩艳惜,韩艳惜对韩艳沚不客气惯了,越过韩艳沚先点了一出,再韩艳沚,韩艳沅各点一出,韩艳汶不点。
  思伽听赏完了自己点的戏后,徐氏笑道:“听说你兄弟,表兄弟都得了正经出身,那边请酒可要告诉我一声,我也好随贺的。”徐氏是要趁机还邱家给哥儿送的满月礼。徐氏与邱家无亲无故,要通过这样一次次的礼尚往来结识起来。
  思伽想了想道:“我二哥光棍一个,大概请他同僚吃喝几顿就过了,正经是不请了,没人操持,表哥那边,估计要等姑母们上京来再说了。”
  韩艳惜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和韩艳沅说悄悄话:“有人丢了西瓜,换了芝麻,还好意思敲锣打鼓吗?”
  徐氏暗骂韩艳惜愚蠢,无奈的和思伽一笑,哪个是西瓜,哪个是芝麻,按揭之日,必是打嘴之时。
  韩艳惜幸灾乐祸,韩艳沚厚道,听着都尴尬,撑着笑脸道:“二嫂,我头一回学着办事,从堂厅布置到餐具器皿都是我拿的主意,二嫂待会儿得悄悄和我说说不足之处,下回我便知道了。”
  “妹妹头回办事,听说才用了两天时间,就安排的如此妥帖了,姑娘家要学的东西都学好了,是时候了。”思伽打趣道。韩艳惜此人此言,思伽无视也不是第一回了。
  韩艳沚羞得红了脸,忙着夹菜吃,思伽眼角瞥见徐氏,一丝犹豫忧思的样子,再想韩艳沚的婚事,难免另有计较,任何的买卖,没有成交以前都不能放松,何况是婚嫁这样的一锤子买卖。
  菜过五味,管事媳妇那边有头有脸的几个轮番过来先给二奶奶,再给大奶奶敬酒,怎么说呢,领导下台有欢送会,领导上台有欢迎会,两任领导交接顺利工作,内外和气,自然要向管事们展现这种健康良好的风貌。主子们精诚团结,下人们自当乖觉继续好好当差。
  思伽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也过来一次给徐氏敬酒,思伽这些姑娘,从奴仆地位划分,都有‘副小姐’的体面,既然是‘副小姐’,穿戴上自然有一两样比得上真正小姐,思伽素来大方,前面特意赏在韩昭旭名下的一百匹布料,思伽不敢独享,送了老祖宗,老太太各五匹,魏氏,白氏,汪氏,黎氏,吕氏五位太太各四匹,另大老爷五匹,五老爷,六老爷,思伽是侄儿媳妇是不好送的,就算了。家里面,莫嬷嬷,于嬷嬷,张德家的两匹,看见有五匹石榴红绫,做裙子最好了,给十个姑娘一人半匹,刚好每人做一件石榴裙,又拿了五匹散花洋缎来裁上衣配裙子,这样一分,余下一半,又大半是男人常用的颜色花样了。思伽自己都没留几块好料子。
  这一次,徐氏请客,思伽的姑娘们都是穿家里的衣裳来的,并不穿府中统一配发的奴婢当差的衣服。含巧,南霜两个针线快,自己那一套做好了,这样的场合自然穿出来了,一个配了象牙色,一个配了浅紫色,一身衣料,不比小姐们差,难得的是朝廷赏赐,又是主子再赏赐。
  当天宣旨,一匹匹的布料赐下来,大家看过的,特别是几匹石榴红绫,颜色最是惹眼,还吹了金粉,在太阳下散着亮光,韩艳惜就记在心头了,转头看见这么好的料子穿在一群奴婢身上,重重的隔了筷子,用鼻孔出气,冷嘲道:“一群奴才丫头,随主子高兴的东西罢了,也用上了红绫洋缎,哼!没得糟蹋了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韩家姑娘里韩艳惜果然是最愚蠢的
  第124章 家底
  含巧和南霜正抢着闹着徐氏非先喝自己的酒;听了三小姐的刺话顿然不知道怎么动了,捏着酒碗垂下头来;酒桌上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好不尴尬。含巧秀活儿快;南霜爱俏,两人这身洋缎红绫的一套是自己暗地里花了好几个晚上赶出来的;就想着能在今天穿头晌;不是一心想显摆,怎么好的料子做出来的衣裳;本来就该在这样体面的场合;才舍得穿。三小姐何苦来;这样的料子在丫鬟里难得;三小姐嫡出的嫡出;还有缺的不成;
  徐氏原是八面玲珑的人,因是东道,轮着被管事媳妇和丫鬟们灌了许多酒,当下有几分微醺,反应一时跟不上来,也是停了停,等正要提出气来,把僵局柔和过去,思伽先起身了,一左一右的把含巧南霜拉到身边来,细细打量了她们的衣裳,笑道:“我瞧瞧,我的姑娘们人比花娇,正是能撑起这些鲜亮料子的时候,怎么糟蹋了呢。二爷和我,一年到头,吃穿住行,都是这几个人一手打理,离了她们,二爷和我,明天都不知道该穿什么,喝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尤其是我,日日枯坐在院子里,对亏了这些姑娘们给我解闷,如此功劳苦劳,几件料子又有何惜!赏了她们,不说成全了彼此的主仆之情,就是把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看着也赏心悦目。何必做个吝啬人,把好料子堆在库房里,我能穿几身,还是说,我赏错了人?我赏给我的姑娘们,还能换她们诚心侍候,换我眼悦,若是赏给别人,怕是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最后一句,眼神随意着撇过韩艳惜,既然,你自己不庄重,自放身段和丫鬟们较真,也别怪我拿你和丫鬟们做比。小姑子,小姑子怎么了,因着与夫同宗同姓,就能对自己屋里的东西指手画脚?一个隔了房的堂妹乱吠什么?
  这些个料子,上好的收拾了孝敬家里长辈,就是用几匹赏人,也是赏在苍擎院里,给的是近身忠仆,只是贵重一点的东西罢了,尚在情理之内,且并没有逾越衣饰的规制,洋缎红绫奴婢也穿得。再说了,这些奴婢都是算韩家的,自己要是拿东西贴补了外姓,还有得嚼头,娘家大姐,二姐,二哥,新见面的表嫂,自己都没送给她们一匹,自家人用,爱怎么个用法是怎么用法,就是说到长辈们面前去,也挑不出理去,老祖宗赏了跟前的紫儿,老太太还赏了芙儿。
  当了韩家一年媳妇,思伽也知道每房近况,韩家发达得快,每房的媳妇的家私是有点跟不上,算来算去,小辈里,因着韩昭旭最有出息,私人名下一个庄子,一个铺子,在还没有分家的各房人中,是最丰厚的,眼热不在少数,难道因为怕别人眼热,就要关起门来藏着捂着?难道为了怕别人的不平,就要统统拿出来,大家见着有份?靠本事挣富贵,就是一家子骨肉,也是如此,否则,没有点奖励机制,大族而居,谁都喜欢当坐享其成的寄生虫了,家族如何长盛?
  “好了,好了,我还没有吃醉酒,三妹妹才吃了几杯,就醉糊涂了,快点拉过去,到里头躺一躺,来端醒酒汤去,拿薄荷油给三妹妹揉揉,免得待会儿醒过来头疼。”徐氏直扶着冬莲装懵着让思伽把话说完了,看见韩艳惜要恼起来,才来做和事佬,一亭歪派,把韩艳惜拉到预备下醒酒的后花房去,又吩咐得近身的人团团转,也算是给了韩艳惜一个台阶下。
  韩艳惜本就是找不出把柄,就是一时愤起,却是尚有理智,知道接着对话讨不着便宜,顺着别人拉,也是给人拉出去了,不甘的暗咬着唇角。
  韩艳惜是指责思伽,有了好东西知道孝敬长辈,赏赐奴婢,却是忘了同辈人,特别是她们当小姑的,也不想想,思伽送到各位太太手上的四匹,已经含了各位姑娘的一份,再别说老祖宗,老太太手上的,一向疼爱孙女们,总有流下去的,韩艳惜手上,未必没有苍擎院里出来的好料子。想要弟妹上杆子的送到她手上,也把自己想得太高了。对着韩艳惜的背影不禁摇摇头,挟情太过,近乎蛮横,韩艳惜,实在浪费了‘惜’字,空自挥霍。
  韩艳惜一去,含巧南霜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差点引起了主子们的纷争,虽然奶奶维护自己,自己却是不敢仿若无事,强笑道:“大奶奶吃了我们手上的酒,我们就先回去了,留着一群不懂事的在家里,也不放心,我们去了,奶奶安心吃酒,姐姐们醉了也不怕,回家来,都是齐全的。”
  苍擎院里有头有脸的丫鬟,并莫嬷嬷,于嬷嬷都出来了,出来的时间太长,总归不好,本来就预备几个人中途退回家去,含巧和南霜就辞了。
  徐氏顺手放人,还卖乖道:“才说你们奶奶离不得你们,果然离不得你们,还,如此念家,怪不得你们奶奶疼你们了。”
  含巧和南霜从凹镜山庄出来,沿路折了一束芍药花回去插瓶,看见汪春桐捏着帕子在一丛杜鹃花圃前徘徊,含巧出声招呼道:“表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可是要往哪里去呀?”
  汪春桐听着后头声一惊,略颤着声音抚着耳后的发髻道:“我的穗子掉了,过来找找。”
  “是个什么样子的,我们眼神好,也给姑娘看着点。”含巧道。
  “不,不用了!”汪春桐慌张的道:“想是我记错了,不是掉在这里的,我去别的地方寻吧。”说着,慌慌张张的走了。
  南霜的目光顺着汪春桐的过去,狠狠的对含巧道:“你何苦点开她,瞧她那股子妖娆的做派,都赶得上前院的**了。”
  南霜的嘴,一贯的毒,韩家这样的地位,培养了专门一批接待男客的煮茶奉酒丫鬟,倒不都是家妓,有些幼小的还是干净丫鬟,没j□j的,相貌不俗,煮茶,执棋,染墨,等等,总有一处有才。要是来客看上,当件礼物一样的,当场送出去,也是有的,那样送出去,一般都是从前院丫鬟转到人家内院丫鬟去了,或者直接抬举了通房,不讲究点了,姨娘就当上了。
  “她就要走了,好来好散,偏生出许多事端来干什么。”含巧厚道的说。这个方向,再过去就是苍擎院了,再往斜方向,是苍擎院去前院的必经之路。和四太太的院子,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凹镜山庄里众人午时后散了场,韩艳惜一直在花房里,就再也没有出来,最后回了自己院子,看见白氏正在做衣服,是思伽敬给老祖宗,老祖宗又拿给白氏,让给韩艳惜做衣裳的绮罗纱,又透气又轻薄,最适合做夏衫,这是朝廷的贡品,非比洋缎,费点钱就能买到的。
  韩艳惜看着料子,恨不得拿刀子把它们剪碎了,舍不得也不敢,料子难得,再说了,老祖宗一再欢喜的说,夏天要穿出来给老人家新鲜的,到时候,没有了怎么支吾。
  韩艳沅,韩艳汶喝了不少酒,徐氏还多派了两个婆子送她们姐妹回去。韩艳沅腻腻歪歪的倒在黎氏的怀里说话,黎氏一通心肝儿肉的揉搓。让丫鬟端来糖渍过的酸梅来吃着解酒气。韩艳汶安静的坐在小墩子上吃酸梅,黎氏有问的。韩艳汶文文静静的回答了,没几句,黎氏就让韩艳汶看她姨娘去。
  韩艳沅嗤笑着说了半路看到黄嬷嬷强制性的把汪春桐送出凹镜山庄的事,又说了沈氏和韩艳惜的口角,话外间,也流露出来沈氏大手笔拿朝廷赏赐,赏奴婢的不满。
  黎氏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莫说你们,就是娘看着也是眼红。你爹爹没什么大出息,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