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果然有道理。
  “你这孩子，怎么失魂落魄的？”
  又一次踩了秦家的脚根后，被她回身戮上额头。“这是怎么滴？”
  无欢不敢太躲，垂头揉着额头陪着不是：“妈妈教训得是，大概是一时看花了眼，没留意～”
  “你个小土包子～，算了，妈妈我今儿心情好，就饶了你吧。”秦家的又捏上她脸蛋儿，看那样子，如果不是在街上，肯定还要两只手都上来才甘心。
  无欢苦着脸，嘎吧着小鱼嘴儿讨着饶，“妈妈，好妈妈，咱继续走吧。对了，都说妈妈人面广，是个万事通，是不是真的啥事都知道呀？”
  秦家的跟着夫人身边也不是一年两年的，那也混成个人精了，眼珠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冲她异样地一笑。“臭小子，跟我打听什么？莫不是四少派你来套我的话？”
  无欢立即摇头，一副无辜的样子问：“妈妈这是什么话？怎么跟四少又扯上关系了？我是听那些姐姐们提过几句，想着妈妈见多识广多学学罢了。哎呀，真真是冤枉个儿人了～”
  额头又被她戳了好几下，“得了得了，我呀，权当你说的是真话。走，再跟我去前面的郁轩斋看看有什么好货色。”
  无欢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做个了鬼脸，暗怪自己不经大脑，怎么会想出跟她打听这主意来。她是夫人的陪嫁，哪会不知道夫人的心意？就算真知道些什么内幕，也不会跟我说的。缺心眼儿了不是？抬手狠敲了自己一记。
  一进郁轩斋的门，无欢就睁大了眼。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中间是齐肩高的阵列柜，分列二排，陈列着各种木质制作的手工艺品。靠墙也有陈列柜，则可达一人半的高度，摆放的是贵重些的金银玉器，跟之前进去的店铺很不一样。怎么有种自选商场的感觉呢？
  店内原已有五位客人，三个伙计分别低声介绍着客人的询问，靠门边有个收银台，一个二十上下，长得很是清秀的男子坐在里面，偶尔巡视着店内，不时低头打着算盘。
  一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微笑：“二位请进，喜欢什么先选着。”
  秦家的似是这里的常客，轻轻摆了摆手，“你忙着吧，我们自行看看。”
  于是，那青年就点头坐下了，从容，不卑不亢的。
  无欢悄然地观察着他，不想，他似觉察，骤然抬眼直接对上，倒令无欢有些局促，仓促下咧嘴笑笑。
  那青年倒是好好地看了看她，居然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无欢便有些恼了，感觉他那一副瞧出什么来的样子很是讨厌，便白了他一眼。那青年也是好性的，还是笑笑，冲她点了点头。
  无欢只好将眼转开，随秦家的身后走着，看着，感觉那道目光似在自己背上还在留连着一样。
  秦家的突然问：“小欢哪，你帮妈妈看看，有没有入眼的，总得挑些什么。”
  无欢见秦家的一直看着那些个金银器具，虽精美奢华却记起大少爷曾说过的话。便说：“妈妈，咱们看看中间这些吧，大少不是说过那位的喜好有些不同吗？”
  眼一扫，便相中一个靠边摆着的竹杯，很朴实，但杯身上雕着几根竹子，旁边还有四个字，易如破竹。伸手拿出来，托在手心看了看，杯子虽普通，但做工很精细，边缘打磨得很是光滑。那雕功更是入神，字也刚劲有力，看得出很有功底。便浅笑道：“妈妈，看看这个，我觉得那位一定会喜欢。”
  秦家的随眼瞧了瞧，便摇头，“这也太……”
  “妈妈～”无欢将竹杯举到秦家的眼前，“这杯子虽普通但您看，这几个字一刻上去，那意义可不就同了。这可是预祝着那位办事顺利，毫无阻碍呢。都说礼轻情意重，大少要的不就是这个？这些个金的银的玉的，人家家里能缺吗？”
  无欢见秦家的有些犹豫，低头嗅了嗅杯子，又道：“这股子淡淡竹香闻着就令人心情舒畅，喝茶时洗去就好。是个随身常用的，经常拿在手上，比那些个金贵的摆在架子上落灰可是强得多了，也能时常想起大少送这杯子的情谊，岂不是最好？再说，又不是新识，送的礼物可不在花钱多少上，关键是人家用不用得着。”
  “这位小……公子的话，很是有些道理。”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令无欢扭回头去，正是那坐在收银台里面的青年所说。
  见他正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本是清秀的脸上挂着些许的意味不明，无欢便有些不喜。可这会儿，人家是帮着自己说话的，倒不好抢白，只好冲他点点头。
  “是吗？”秦妈妈听他这么一说，才抬手将那竹杯拿过去，仔细地看了看，“真有什么好？”
  “您别看这杯子不起眼，却是独一无二的，且杯底有咱们独家的落款，虽只是个竹杯，价钱可是不俗的。”那青年谈谈而谈，“是个小物件，若是送对了人，喜欢的便觉得送礼之人很懂自己，兴许会觉得对方是自己的知己。若是女子送的，那更是红颜知己了。”
  那青年说到这儿，眼光一扫无欢，“这位小公子的眼光真的不错。另外，那杯托可以两用的，可当杯盖用。”
  无欢听到他说红颜知己时，便将看秦妈妈的目光转向他，觉得他那一眼，似乎意味深长了。无欢便又瞪他一眼，却换来他的轻笑。
  秦家的想了半天才决定要买下来，那杯子居然要五两银子，无欢吐了吐舌头，还真是贵得离谱。不过看秦家的付钱的痛快样儿，似乎这价位很普通。
  “妈妈，您这就回府了吗？”无欢问完，见她点头便说：“那我还想再逛逛去，妈妈自己回去行吗？四少让我买的东西还没买呢。”
  秦家的看了看她，“你能找回去吗？”
  无欢点点头，“我都记着道儿呢。”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子。
  于是两个人在郁轩斋的门口分了手。
  才走出去二十来米，便见迎面走来二个人，为首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身后的，看穿着应是个仆从。
  那少年一见到无欢便愣了一下，然后竟一脸痞笑地冲她走了过来。“哪家的小子，长得怪俊的，叫什么名字？”
  无欢直觉这家伙不像好人，虽长得不差却一身的流气。左右看了看，跟前就自己老哥一个，便装作没听到，快走几步，打算从郁轩斋旁边的胡同拐进去。
  “哎哟喂～，脾气还挺大的？”不想那少年居然跟了进来，“爷跟你说话呢，聋呀？”
  无欢一拐进胡同便有些后悔了。这小巷子也太清静了些，虽然外面大街上人也不多，但好歹有个路过的不是？这下好，才二米宽的巷子，居然一眼看不到个大门，再往里五十多米就是另一个转角，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死的。
  只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令无欢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好加快脚步继续往里走。
  “你守在这儿。”那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欢喜，命令道。那仆从应了一声。
  无欢一听，就小跑了起来。丫的，跑到前面再说，实在不行就揍他！
  “哎哎，你别跑呀，爷就是看你不错，想交个朋友……”
  身后的人，居然也跟着跑了进来。
  无欢一拐进那路口便转回身来，平复了一下微喘的呼吸，毕竟这可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
  那少年紧跟着跑了进来，一见无欢正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便呵呵笑了起来。一手拄到墙上，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边顺气地看着无欢，“怕什么？爷长得像妖怪不成？”
  无欢打量了一下他，一双桃花眼，二片薄唇，鼻子尖尖的，分开看，哪儿长得都不错，往一起一凑便觉得是个薄凉之人。头上带着玉冠，身上也是绸缎，绣工精美，样式新颖，腰带下垂着的玉佩，一看便不是便宜货。
  “你干嘛追我？”无欢不客气地问道。
  “爷看你长得不错，起了结交之意。”他顺过气来，居然端着身架一步三摇地走到无欢跟前，抬手欲摸无欢的脸，被无欢退后一步躲过。
  “我又不想认识你？”无欢不客气了，看他这德行，不像个会武的，应该不难对付。“再说，你想结交，我也愿意才行。不敢耽误公子的时间，话已说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然后转身欲走。
  “哎，你别走呀～”
  肩上落下一手，无欢反射性地反抓后退一步，向前猛地大弯腰，“嗨～！”地喝出一声，将那人直接摔了出去。
  “哎呀～”那少年惨叫一声，四脚朝天地倒在青石板甬道上，被摔得半天没爬起来，小脸抽得跟什么似的。“你也……太狠了吧……”
  无欢哼了一声，“你自找的，当我是傻子呀？还结交呢～”然后走到路口向来时的方向张望了一下，见那个仆从还老实地守在胡同口，低声骂了一句，转身欲往里面走。
  “妈的，你还敢走？知道爷是谁吗？”
  无欢的脚脖子被抓住，挣了两下没挣脱。低头看着那还在挣扎着欲爬起来的少年，冷哼一声：“松开，没被摔够是不？我可不介意再赏你几脚～！”
  那少爷一听，眼睛一转便松开了手，桃花眼一瞪，拱起身子坐在地上，“小子，有胆子报名上来～！”
  “你真当我傻呀？”无欢认真地看着他，觉得他有些强装，伸手不客气地拎起他一边的耳朵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想当街调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容得你这小耗子逞能？快紧回家找娘告状去吧，下次再让我碰着，我还打～！”
  “哎哎～你凶什么凶？”他被无欢提着，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爷是怕打坏你，当爷真怕了你呀？”
  那桃花眼瞪得溜圆，盯着无欢的小脸，流露出一抹惊艳，居然又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兄弟别这样，相逢何必曾相识……”
  无欢抬另一只手挡下，松开抓他耳朵的右手，改为抓他的领口，一侧身便又将他摔了出去：“看来是没摔疼呀～”
  “哎呀～疼疼疼～这回真疼了～”他这回在地上滚了几滚，哀叫了半晌。
  无欢不解气，上去一脚踢上他的屁股，“下回见着我，就远远的躲了，不然见一次打一次，记住喽～！”
  隐约听到有人喊：“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然后有脚步声传来，咚咚的似乎挺急。
  无欢一听，连忙顺着那巷子就跑了下去。
  ☆、第九章　关大少
  郁轩斋的后二楼，一扇窗子微开，窗后端坐一人，将适才无欢与那少年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一直噙着抹笑意，心道，这个臭小子，终于遇到比他还嚣张的人了，受些教训也好。
  男子将窗子轻轻合上，起身向门外走去。高硕的身材令人很有股子无名的压迫感。
  袖手回廊上，一个长得很机灵的童子见他出来，忙上前：“大少，可是要出去？适才林公子让人传话来，说是日落前一定回来，请您等等他。”
  男子点点头，小麦色的脸上浮出一丝淡笑，“这家伙总是忙得很。对了，阿松，李大少那边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到了吧？”
  阿松机灵的大眼一转，“应该是的，咱们这回提前了两天，来此后又没有出过门。”
  “你去看看表少爷，他似乎又惹事了。”
  阿松一听，竟似个大人般轻叹口气，“表少爷还真是……”
  男子抬手敲了他一记，“好了，他即跟来了，总不好直接派人再送回去。管紧着点儿就成了。明日直接去拜会李家，跟那小子说，我这会儿正忙着，别让他来打搅我。”
  “是，大少。”阿松应了一声。
  此时从楼传来少年的嚷嚷声，阿松赶紧转身跑向楼梯。
  那男子无奈地叹口气，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男子带着阿松上了马车，才要出发，从里面一瘸一拐地跟出个少年，正是昨日无欢教训过的那位，动作还有些僵硬。
  “大表哥，带上我～”他费力地爬上车子，钻了进去，还直吸着气。
  “你跟去干嘛？”男子微皱了眉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还不是三姐姐，非求我去帮她看看李府四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要不，我才懒得出门呢。”那少爷一屁股坐在男子身边，立即又“啊”地惨叫了一声，欠起了身子，嘟嚷道：“臭小子，再让我看到，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男子心知肚明地扫了他一眼，也不询问，“那你就坐好了，别一惊一乍的，到了李府，规规矩矩的，不然我直接打包把你押送回去，让姑母好好修理修理你。”
  少年一咧嘴，才欲反驳，见男子一脸的威严，吓得老实了，却只能侧着身子坐半边，“知道了，大表哥就是这副模样，怪吓人的。……谁还敢嫁你……”后半句是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地挤出来的。
  男子也不跟他较真，看到他那别扭的坐姿，眼底浮出一丝笑意。
  快到李府时，男子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