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
缘圆 更新:2021-02-19 16:24 字数:4864
那个手下也就不在多言,灰溜溜地跑出去了,反正天掉下来有高个的顶,真的出了事情,也算不到他头上去。
半个小时后,谢葆生带着好几十号人直奔闸北而去,虽然,他一向不用什么脑子,到不是什么大笨蛋,也还知道人多容易引人注意,因此,把手下的人分成几个小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行为不算张扬,然而,依然没有逃过斧头帮的眼线。想想,全上海所有的人力车夫基本上都是斧头帮的外围成员,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力车夫的地方,就有斧头帮的眼线。
谢葆生的举动起初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当他们向闸北走去的时候,这就引起了那些眼线的警觉,很快,消息就传到了马永贞那里。
罢工的事情,马永贞是一清二楚的,毕竟,他也算是工人护卫队的武术教练。一收到这个讯息,他马上就察觉出不对,虽然,不知道杜月笙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来闸北,不过,他不会任由那群人闯入。
他一边下了把谢葆生那群人拦在闸北外的命令,一边派人前去通知水果月笙,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水果月笙不可能和斧头帮开战,如果真的开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不过,一些必要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谢葆生带人刚刚进入闸北,在一条街的街口,就被斧头帮的人拦住了,双方僵持起来,都在等待身后的援兵,当谢葆生所有的兄弟聚齐之后,才发现斧头帮的人比他多了许多。
几百号人堵在一条街上,这样的场面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然而,行人们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远远地看见,就不再过去了,想想也是,如果几百人打起群架来,这个池鱼之灾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打吗?自己人少,而且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不打?就只有撤退了,那自己答应曾老板的事情也就做不成了,那些银圆不是就不姓谢了?并且,自己在道上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看见越聚越多的斧头帮的帮众,虽然,谢葆生常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也觉得心里一阵发虚。
骑虎难下!这可真是骑虎难下啊!
第八十一章 罢工(七)
第八十一章 罢工(七)
“有人能代表你们这些家伙说话吗?”
谢葆生强作镇定,向着围上来的人吼道。他不相信,斧头帮这些人能把他怎样,好歹他也是杜月笙的人,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事情多半是办不成了,能全身而退就已不错。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马永贞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一身短打劲装,目光犹如实质落在谢葆生脸上,谢葆生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我是斧头帮帮主马永贞,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斧头帮的人全都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投在谢葆生身上,谢葆生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紧,说道。
“请问,马帮主聚集这么多人,把我们恒社的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恒社?”
马永贞皱皱眉,不清楚这个恒社的来路。如果许文强在这里,以他在梦里人生的记忆,应该知道恒社是杜月笙创建的社团,在梦里的那个年代,还要过几年,杜月笙才成立恒社,但是,在这个时空,由于张啸林的死,杜月笙提早脱离黄金荣出来单干,成立了恒社。
“对!恒社!我们的老大是杜月笙杜大爷!”
谢葆生多少有些骄傲地说道,在上海滩,杜月笙的名头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这些小瘪三,难道敢得罪杜大爷的兄弟。
谁知道,马永贞脸上不但没有惧色,反而大笑起来,他边笑边说道。
“这位恒社的兄弟,请问你带这么一帮人来我们斧头帮的地盘,想做什么?”
“这个……”
谢葆生有些哑口无言,总不能说自己是过来闹事的吧?也不能说是过来白相的,那么大一帮人,提刀弄棒的,怎么也说不通。
“说话啊!你哑巴了!”
斧头帮的帮众齐声鼓噪起来,谢葆生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马永贞举起手,身后的声音嘎然而止。
“要是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闸北,完全不把我们斧头帮放在眼里,是不是该留点什么下来?”
谢葆生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马永贞,脑子里转着鱼死网破的念头。
“这样吧!”
马永贞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它递给身后的人,然后说道。
“看在杜月笙的面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你们中间找个人出来,和我单打独斗,要是你们赢了,我拱手相送,要是我赢了,你们就把手里的东西留下来,空手回去,如何?”
如何?还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很快,街上就让出了一片空地,一左一右,两人分开站立,左面的是马永贞,右面的是谢葆生。
在杜月笙的八大金刚里,谢葆生以身手好著称,自幼练武的他,对这个提议可是求之不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斧头帮帮主,叫他在手下的兄弟面前丢脸,这便是谢葆生下场时的想法。
不过,事实会怎样呢?那就不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啦!
两人对视着,踏着步子,绕了半圈,现在,谢葆生在左,马永贞在右。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
远远地,从街那头传来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当最后一声芦字在空气中颤抖着消失时,马永贞和谢葆生同时低喝一声,脚跟一蹬地面,向着对方冲去。
待要接近时,马永贞突然一矮身,猛地扭腰,右脚贴着地面向谢葆生扫去。与此同时,谢葆生同样把身子放低,左脚跟在地上用力一踏,右腿以同样的动作向马永贞扫去。
谢葆生一身的功夫主要放在脚上,所以,他根本不怕和马永贞硬碰硬。
“砰”
两人的脚在离地几厘米的空中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灰尘飞扬中,两人齐齐往后退去,分立两旁。
“冰糖葫芦!又香有甜的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渐渐远去。灰尘荡尽,围观的众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态望着场内的两人。
谢葆生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刚才和马永贞硬碰硬的那条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但是,他不能弯下腰去揉搓,惟有默默运转内息,希望能把血气活动开来,现在,他只希望对方也和自己一样。
不过,从马永贞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现在是怎样的状况,怎么说呢?他脸上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终于,马永贞动了,他慢慢向谢葆生走来,脚步声在谢葆生的耳畔回荡,就像佛寺的钟声一样洪亮。
谢葆生强忍着腿部的不适,摆出了一个防守的姿势,幸好,这个时候,他的腿勉强还能活动,只是,这样的自己,能挡得下对方下一轮的攻击吗?怎么看,对手也不像腿上有事的样子。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往日那般嚣张,一直活得很好,还真是幸运啊!
就在谢葆生准备拼老命的时候,场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一等!”
谢葆生带来的人让了一条路出来,杜月笙当先,马祥生跟在身后,走进场内。
“马老弟,能不能暂且停手。”
杜月笙朝马永贞拱手作礼,马永贞回了一礼,让开了路,马祥生忙紧赶两步,扶住谢葆生,小声问道。
“老谢,没事吧?”
谢葆生咬着牙齿说了声没事,声音有些低沉,没事才怪,看见杜月笙来了,他的心松了下来,于是感觉整条腿都麻木了。
“马老弟,这次的事情杜某并不知情,你能否卖个薄面给杜某,这次就算杜某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一定报答,至于,这些兄弟,还是让杜某带回去好好管教。”
杜月笙的话音一落,谢葆生不服,正要开口,杜月笙像早知道他会不服一样,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见这个眼神,他知道杜老大真的生气了,忙闷声发大财。
“月笙兄用不着这样客气,看在你和我大哥的交情份上,我也不会对月笙兄的弟兄们做什么的,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至于人情之类的话,月笙兄还是请收回去。”
马永贞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好歹他也跟着许文强这么久,许文强的口才两三分的底子他还是有的,这番话就说得滴水不漏。
“那杜某就多谢了,就不打扰各位,日后,有时间,我自当请马兄弟和文强老弟喝一盅,现在,先告辞了!”
十来分钟后,人群终于散尽,这个时候,行人们才敢从这条街通过,方才发生的事情,自然成为了闲人们嘴中话题,至于,故事的经过,那就是百般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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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罢工 (八)
第八十二章 罢工 (八)
许文强一个人也没带,独自走在烂砖碎石铺就的路上,路两旁是已经收割,光秃秃一片,略显萧索的田野,路旁偶尔出现一些低矮的草房,有些穿着破旧衣衫的小孩在草房前玩耍。
这里已经是闸北的郊外了,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元华纺织厂,曾庆余之所以把厂子建在这里,跟这里的地价低廉有很大的关系。
许文强已经走遍了所有正在进行罢工的纺织厂,除了这间即将前去的元华纺织厂。
今天是罢工的第二天,一切如常,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这次罢工的意义非常深远,然而,现在,只有许文强一个人才明白。其他的人,那些罢工的女工,工会,纺织厂老板们,不过只是一些演员,在他的指挥棒下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而已!
“许先生,你好!”
守在元华纺织厂那扇大铁门前的是工人护卫队的成员,他们都认识许文强,当看见许文强走近之后,忙争着向他打招呼。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许文强面带微笑,视线在那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昨天,我没在这边,那些工头和他们的手下,给你们添麻烦没有?”
“没什么麻烦,他们刚想对那些女工动粗,就被我们赶走了,只是那两条看门的大狼狗有些麻烦,不过,现在,已经在兄弟们……哦!是同志们肚子里了!”
他们中间的头回答了许文强,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对许文强,这些人是非常佩服的,要不是这位许先生,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
“许先生,陈先生和冯小姐也在里面,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他们,说你来了?”
“这位同志,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多谢!”
许文强走进大门,向罢工人员聚集的车间走去,当他的背影消失后,那些人仍然憨厚地笑着,精神气明显比先前提高了许多。
那些女工并没有在车间内,而是在车间外的空地上,在围墙那边有着一个简易的高台,现在,上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学生装的陈公哲,另一个是身穿细花粗布棉袄的王二妹。
这个时候,王二妹正在声泪俱下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比较远,许文强听不清楚。
他沿着车间屋檐下的过道向女工聚集的地方走去,他不想自己的出现影响台上的人,步子放得很轻,身影也藏在阴暗中。
走近之后,他看见了冯程程,冯程程穿着青白色的夹袄上衣,下身是藏青色的厚布长裙,两条乌黑的辫子顺着耳畔挂在胸前。在许文强的视线中,她正全神贯注地望着高台,听着王二妹讲述她自己的身世。
这个时候,王二妹正说到父亲死的时候,当她说到父亲因公死去之后,那些万恶的工厂主居然就这样把他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幸亏那些工友据理力争,才争到了一些埋葬费,可是,那点钱是万万不够的,不要说把父亲的尸骨运回家乡,就是就地安葬也办不到,还是在工友们的帮助下,才在城外找了个荒地草草下葬了!
说到这里,台上的王二妹泣不成声,台下的众女工同样双眼发红,免不了想起自己的伤心事,顿时,哭泣声响成一片。
冯程程的眼眶明显发红,她的手紧紧揪着一张月白色手帕,强制压抑着内心情感的汹涌。
许文强慢慢走过去,来到女工的最后一排,走到冯程程身边,他并没有马上出声招呼,而是温柔地看着她。
对这个心地善良,性格文静的姑娘,他的好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他在控制自己的感情方面,非常有毅力,然而,有些情感似乎不是由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在一片压抑的泣息声中,许文强默默地瞧着冯程程,瞧着她的眼眶慢慢蒙上一层水雾,那个纤小的身子在冬日凄凉的阳光之下,分外孤单,落寞。
许文强下意识向冯程程靠近一步,与她肩并着肩,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冯程程瘦削的肩上。
冯程程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望着他,阳光下许文强的脸铺着一层淡淡的光,他的眼神温润如玉。
两人认识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亲密地靠在过一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