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
缘圆 更新:2021-02-19 16:24 字数: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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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送帖子的人那里知道,这些棉纺厂都收到了一个美国公司下的定单,同样是数量大,时间紧,价钱高,当然限期内没有完成合同规定,赔偿金也高得吓人!可以这样说,今天下午即将碰面的那些厂主,每个人都有和刘祥同样的烦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咎由自取,只有极少数人是像刘祥那样受的池鱼之灾。
对那些咎由自取的人,要说刘祥心里一点也不怨恨,那是谎话。有了那么一大笔生意,连那么一点加班费也不愿意掏,刘祥真不知道那些人心中是怎样想的,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连自己也被牵累了,他们想到法子补救了吗?
是答应工人的条件?等事情过后再秋后算帐?还是干脆就硬碰硬?
像曾老板他们那样的大厂主多半是不会服软的,肯定会用一些非常卑鄙和恶劣的手段,来强迫那些工人复工。对这些手段,刘祥虽然从未用过,但是也都知之甚详,说实话,对那些工人即将面临的厄运,他还是蛮同情的,不过,同情归同情,他迫切需要的,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利益,为了这个,他不得不和那些人一起同流合污。
虽然,事情暂时没有得到解决,那些罢工的女工仍然聚集在厂子里。但是,据以往的经验,刘祥知道那个姓曾多半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所以,他的心情虽然依旧烦躁不安,到也按捺得住性子,躺在庭院里,品着最爱的西湖龙井,等待着下午的集会。
在太阳快到正当空,厨房的饭菜香味渐渐浓郁之时,他的儿子,年方八岁的刘小方向他跑来,满脸带笑,远远地就叫道。
“爸爸!许叔叔来了!”
刘祥连忙站了起来,在自己儿子的身后,许文强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爸爸!你看,许叔叔给我买了什么?一把手枪!”
刘小方自豪地向刘祥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手枪,刘祥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牵着他的手向许文强走去。
“刘翁,不好意思,鄙人前来混饭了!”
许文强呵呵笑着,向刘祥拱手作礼。
刘祥抛开压在心头的烦恼,同样抱拳回礼,哈哈笑道。
“许老弟,说笑了,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欢迎你经常回来吃饭!”
对许文强,刘祥一直在曲意结交,连祖屋都租给了他居住,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租金。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会需要许文强帮忙,这个人,绝对非池中之物,以他多年的看人眼光来看。
不知道,对自己现在这个困局,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刘祥怀着这样的念头,把许文强引进了屋里,进屋之后,寒暄了几句,他并没有找到机会提这件事情,自己的宝贝儿子把许文强彻底霸占了,一直在围着他问东问西,这个现象直到上了饭桌后才休止。
酒足饭饱之后,刘祥把许文强引到庭院品茶,脸上故意露出愁闷之情,果然,许文强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刘祥把这件麻烦事从头到尾给许文强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许文强没有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
许文强能帮上忙,这只是刘祥偶尔滋生的想法,对他能否真正帮上忙,其实,刘祥是没抱多大希望的,所以,他并没有打断许文强的沉思,而是端起石桌上的茶碗,深深地闻着茶香。
“刘翁,你说,今天下午,你们全体纺织厂的厂主都要到元华曾老板的家去,商量怎样解决问题?”
刘祥点点头。
许文强继续问道。
“刘翁,你觉得那位曾老板能解决问题吗?”
刘祥别了别嘴,有些不屑地说道。
“曾老板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把我们召集在一起,不过,是想让大家出钱,凑份子!”
许文强好奇地望着刘祥,有些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需要你们凑钱呢?”
刘祥哼了一声,说道。
“他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花钱请流氓出面,要不,就请那些披着警察皮子的流氓出马,强迫那些女工上班,你也知道,只要把带头的那几个抓起来之后,剩下的人一害怕,也就乖乖地复工了!”
“既然这样做也要花钱,那为什么不干脆答应那些女工的条件呢?”
刘祥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想,他是怕那些女工得寸进尺吧,如果,这次罢工成功了,那么,日后,那些工人一旦有什么事情,又会用这一招来威胁,既然如此,还不如,这一次就把那些工人镇压下去,免得日后麻烦!”
许文强笑了笑,随后,站起来,向刘祥拱手说道。
“刘翁,小弟还有事情忙,就先告辞了!如果,今天下午,那位姓曾的老板没能解决你的麻烦,刘翁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个口讯给我,说不定,小弟能帮刘翁解决这个问题!”
说罢,他不顾刘祥的挽留,大笑着离去了!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曾老板解决不了这次的麻烦,怎么会呢?
刘祥站在腊梅树下,陷入了沉思,日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他身下的影子,短而浅!
第七十八章 罢工(四)
第七十八章 罢工(四)
曾府。
下午两点整。
典型的唐国传统民居,一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常年紧闭,府内的人都经侧门出入。然而,现在,这扇黑漆大门已经打开了,不时有身着绸缎锦袍的上等之人由大门进入,曾府的管家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前,把来人引进内堂。
刘祥是后到的几个人之一,他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却差点成了最后到的人,看来,那些老板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急。
两点十五分,所有接到曾庆余曾老板请贴的大小老板们已经全都到了,大家按照曾府管家的安排,坐在堂屋的黄杨木椅之上。坐在当中的当然是地主曾庆余老板,然后,按照和曾老板的亲疏关系,准确地说,是按照身家的大小,大家依次而坐,不幸的是,刘祥被安排到了最后的座位上,他的下面就是堂屋的大门,透过大门,他看见庭院的树木在风中微微摇摆,阳光如水一样倾泻在台阶上。
每个人都在互相打着招呼,刘祥不想特立独行,也同身边的老板打着招呼,毕竟,坐在他身旁的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小老板,大家都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都在这一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刘祥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邀请来,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一次集体行动,曾老板需要大家给他这个面子,不然,就算是刘祥想见他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寒暄的话总有说尽的时候,再说,大家的心思都在其他方面,没有心情在这上面废话,很快,就哑场了!
曾庆余咳嗽了两声,屁股离开了太师椅,站了起来,众人一起停止说话,齐齐望向他。
曾庆余今年五十出头,个子不高,体胖,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身着蓝底白方格的绸缎夹袄,底下是黑色长衫,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这时,正有节奏地轻轻跺着地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时他在考虑该怎样说话。
“各位,今天大家之所以齐聚一堂,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不需要曾某人多嘴了!一句话,现在,你们也好,我也好,大家都很麻烦!如果没能完成合同的话,对大家而言,可不是伤筋动骨那样简单,毕竟对方是洋人,代表的是外国公司,洋人是什么?是狼,是可以把各位吃掉,连渣都不剩的狼!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必须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曾庆余有些激动,说完话后,又很是咳嗽了几声,随后,涨红着脸坐下。
“曾翁,各位老板,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现在站起来说话的是坐在曾庆余下首的宋莲生,他的大新纺织厂的规模也不小,并且,和曾庆余关系不错,所以,第二个说话的人是他。
曾庆余瞄了他一眼,摆摆手,说道。
“莲生老弟,有什么,尽管说。”
宋莲生的视线在堂上众人脸上掠过,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疑问,想问问各位,这个疑问以前是没有的,不过,当听说在座的诸位都跟一家美国公司定了一笔大生意,并且,都是那种利润很大,时间很紧,在期限内交不了货,赔偿金重得惊人的生意之后,我就有了这个疑问,那是个什么公司?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需要这么多的货?为什么会定这样的合同?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们也知道,我以前做过洋行的买办,那些洋人,并不像我们这些生意人那么诚实,讲究一诺千金,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在本国呆不下去的骗子,流氓之类的!”
宋莲生的话,好比一石惊起千重浪,场内的众人顿时喧哗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惶急,场面有些失控。
曾庆余铁青着脸,使劲地用文明棍跺着地面,半晌,那些杂音才消了下去。
“当然,我只是在朝坏的方面想,也许事情不是这样!”
宋莲生自嘲地笑笑,坐回座位。
曾庆余再次站起身,神色肃穆地说道。
“宋老弟的顾虑,曾某人也有过,为此,我还专门通过租界工部局的熟人去查了那个洋人,以及他代表的那个公司,那个公司是正式在工部局挂了号的,的确是美国人开的公司,并且,那公司的注资金额非常巨大,有美孚银行的担保,所以,绝对不是皮包公司,你们不是也收到了大量的定金?并且,我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得这么急,同时要得这么多货的原因,听说,这家公司是负责洋人某个国家的军装制造的,需要大量的棉织品,好象,那个国家在打仗,所以,迫切地需要大量的军服,这就是他提高价钱,要求我们在限定时间交货的原因。”
“哦!”
“还是曾翁深谋远虑,早把这些打探清楚了!”
众人的赞誉声,不绝于耳,马屁和口沫齐飞,顿时,堂屋内如集市一般热闹。
曾庆余挥了挥手,大家立刻静止下来,如同望着指路明灯一般望着他。
“就算那个洋人有阴谋,不过,一个洋人能煽动这些女工罢工吗?你们仔细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没遇见罢工这件事情,会完不成任务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也不可能答应这笔买卖了!现在,离交货的日期不是很远了,大家还是想想,怎样解决这些穷光蛋的罢工,才是正题。”
一想到这个大麻烦,大伙立刻哑巴了,最后,还是宋莲生站出来说道。
“今天,曾翁叫我们来,肯定有了解决的办法了!我们还是听曾翁的打算吧!”
“对!对!曾翁这样英明神武,一定早就想到办法了!我们还是听您老人家的吧!”
曾庆余笑了笑,说道。
“这些穷光蛋,以为罢工,我们就要低头,答应她们的要求了,其实,她们的要求也不是特别过分,大家如果少赚一点,还是可以容忍的!只是,这样一来,那些家伙尝到了甜头,日后,一有什么不满,就给你来个罢工,那样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大家拧成一股绳,把这个歪风邪气给我压下来。”
众人纷纷点头,齐声称是。那是,如果,以后那些人一不顺心就这样干,这个世界不是就乱了套吗?这些穷光蛋,赏了她们一碗饭吃就不错了,难道还想翻天。
“我们的社会是法制的社会,那些女工的作为已经破坏了法律,叫什么非法集会,对了,管家,是这一条吗?”
“是,老爷,您的记性真好!”
曾府的管家在一侧忙笑着点头,笑得连眼睛也看不见了,虽然,他并不是属于胖子那类型的。
“你们也知道,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些衙门的警察老爷是不会容忍的,可能今天下午,那些带头闹事的家伙就会被抓进去,工会!什么狗屁工会!那些泥腿子已经有了它,就有了靠山,我姓曾要让她们知道,她们所依靠的工会只是狗屁!”
“对!对!狗屁!”
他话音刚落,立刻,附和声四起。
“另外,我准备雇一帮青帮兄弟,冲击她们的会场,这些女人,只要见了血,还怕她们不乖乖听话!”
说到这里,曾庆余凶狠的神情突然变得悲天悯人,他叹叹气,沉重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只是,她们逼得我不得不这样啊!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姓曾背一下这个恶名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花多少钱,我也要帮大家解决这个问题。”
宋莲生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慷慨激昂地说道。
“曾翁,帮大家办事已经够辛苦了!哪能还要曾翁出钱呢?我说,还是大家凑一凑,把活动官府和道上弟兄的活动费凑出来吧,我宋某人愿意第一个捐钱!”
堂下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就争先恐后地叫着要捐钱,大家来这里,早就有了觉悟了,这个时候,到不如光棍一点。
刘祥早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和众人一样,他争着要捐钱,最后,在曾府管家发下来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