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19 16:04      字数:4935
  泽北心中本来仍如乱麻一般,听流川这一番言语,再细思十几年来种种,终于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他人鼓掌中的玩物,心中悲愤苦痛,实无以名状。心中悲极反笑,只是这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你到底是谁?”
  “湘北流川枫。”
  泽北神情一动,注目流川,再缓缓凝望众人,良久之后方问:“你就是让他们这么多人舍生忘死拼死力战的流川枫?”
  流川静静望着他,没有回答。
  泽北与他对视良久,方才怅然一叹:“好一个流川枫!”
  流川目光转注众人,忽说:“当天我离开农庄,准备去买药。才走了没有多久,就被二十余个高手包围。看身法气度,都是一流人物,可是以湘北对江湖人物以及朝中重将的调查,根本找不出他们的资料。”
  泽北冷冷接口:“必是大内密训的高手,无名于江湖,但身手皆高明非凡。如果不是我身旁一向驻有重兵,无法利用高手围杀的话,那狗皇帝早已对我下杀手了。”
  “当时他们围住我,一开口就表明知道我是樱木家的后人,要请我去一个地方。他们对我都非常客气有礼,并不出手攻击,只是表明态度,非请我到一个地方去不可。而且事关重大,不能泄露,所以决不能让我有空去再见其他人。如果我不肯,他们就只好来硬的了。只是一旦动手,刀剑无眼,不保证不会伤到我的性命。”
  南烈轻叹一声:“我不该告诉师弟你的事,谁料到师弟竟把你的身份和相貌都上报给了皇上。只怕他也是知道你的身份后订下的计。”
  “不,引发江湖人与飞龙骑的大规模冲突以削弱泽北的力量是他早想做的事。只是流川的身份更能助他下旨而己,所以就算不是流川也会是别人。”藤真不欲南烈自责,轻轻道来。
  “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明显精于联手合击,我心中明白,如果硬动手的话,我就算可以把他们杀伤大半,自己也免不了败亡,或受被擒之辱,所以……”流川虽尽力保持平静的语气,但想到因当日的一个决定,造成如今的无数死伤,心情难免激荡。早知今日,也许当时他就……
  “没有用。”藤真脸上没有了一向的嘲笑,只是肃然说:“当今的这一位心思无比深沉,为了对付泽北,用尽了心机。好不容易借翔云山之战激的泽北失去冷静,把重兵带离京城,就绝不会再让泽北有重新控制京城的这一天。他固然想利用你樱木家后人的身份名正言顺除去泽北,但万一你战死了,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的人还会暗中抓其他的人。比如我,比如大师兄和二师兄。如果是我们其他人莫名其妙失踪,后果也会一样。大家仍会为了救人而中了他的计,流川城一战,根本已无可避免。”
  阿牧也点头说:“如果花形被掳,藤真也一定要救,我们又如何可以弃他,到头来,还不是大家一起拼死。相反,我们还要庆幸被抓的人是你,你有足够的才智应付自如,看破他们的诡计,并及时相救我们。如果不是你暗中调来湘北高手,抢在官兵之前出手救人,我们现在还有几个人能站在这里。”
  大家都是聪明人,事情至此,就算流川不说,也都可以猜出几分来了。
  阿牧和藤真心中虽无限悲痛,也不愿流川把所有人的死亡背在身上,换一生不快。
  流川感到所有人关切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而樱木更是全不顾忌旁人,一直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是的,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做的并没有错,所以心中虽无限苦痛,仍能站在这里。因为有这么多的好朋友,知他信他,所以才不会这样被击倒。心中的悲苦也许要过许久才能消退,但为了这些关心他的人,他决不会自陷进这样的苦痛而不能自拔。
  “我当时答应随他们去。但尽我所能,暗中留了许多迅息,希望你们可以发现。但很明显你们没有发现。”
  藤真冷笑:“不如说是他们的人暗中把所有迅息都抹去了,使我们无法知道你的下落。而表面上必然不动声色,好象根本不知道你留下讯息的事一样。这些宫中高手真的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厉害。”
  “同时他们也故意造出假象,使我们所有的调查都只能的出你被泽北的人捉去流川城的结论。”阿牧接口说“而土屋和诸星就是他埋在泽北身边的内奸,所以当夜我们去探大牢,诸星就象事先知道一样布伏在那里,又故意说你被凌迟处死,以激怒我们失去理智。”
  泽北至此才大悟:“当日土屋故意把一帮江湖人在我面前凌迟处死,后来你们来了之后,他又说你们要找的就是被处死的人其中一个。使我们双方都无法弄明白真相,就此互相拼杀,损失惨重。”细想来,从当年设计对付樱木经天到后来向天下武林施压,这两个人无不是积极怂恿自己。而且最近与武林人冲突,许多中下级将领死亡后的补充任命都是由这两个人抢着去做的。他们必是故意翦除效忠自己的将领,反而把他们的心腹安上指挥的位子,使的自己后来对于军队的指挥再不能随心所欲,无法对抗圣旨了。
  彩子忽然开口:“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少算了湘北。湘北门下自有一套旁人无法查知的联络手法。小师弟自陷困境之后,就向本门求助。湘北在江湖上并没有势力,但自来救人无数,有许多人愿意帮助我们传递迅息。所以立刻把他的消息以飞讯传回本门。我们立刻兼程赶来,同时发动情报网,探查你们的情况。的知流川城大战后立刻把消息飞传给小师弟,而我们也赶往流川城。”
  流川继续说:“我和他们来到了京城,见到了常泽。他一见我就抱着我大哭,说什么我长的很象樱木元帅,见了我就如见了故人一般。说起樱木元帅的死更是无限愤慨。说他已找到指证泽北的证据,冒死向圣上上了参本。为了替我家报仇,为了为国除奸,所以秘密请高手将我带进京中面圣。因怕泽北耳目众多泄露消息,所以必须让我立刻来京,不能让别的任何人知道。后来见到了皇帝,也是一见我就热泪纵横,说了一大通樱木经天的事,并且一再保证要为我报仇,将奸臣正法。当时我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他们的打算了。也只要演好一个被追杀至绝路,忽逢生机,感激涕零的孤臣之子就够了。皇帝的一边说着樱木经天的旧事一边自责受了蒙骗,连连说要下罪己诏,我自己也一再拜谢,说不是圣上的错,全是奸臣误国害人,天理难容。一边的众臣也纷纷哭劝皇上节哀,痛骂奸臣。当时真的是满殿上下哭成一片,君仁臣忠,绝对的好戏。”
  流川冰冷的语声中难掩讥嘲之意,大家素来知他性情。以他的性子,竟迫于形势,要在那些让他作呕的人面前如此演戏,自然是极不痛快的。
  流川望向泽北:“当时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恢复樱木家的一切爵位荣耀,第二道圣旨就是抄你的元帅府。可是后来我暗中查知,早在你离京之后,他们就已暗中把你家中老父母,和二兄三弟,六子,四女并七位夫人全部收押秘密处死,同时封锁消息不令外泄。可见,当时,他就已下决心,绝不让你再有回京的机会了。”
  阿神听至此处,低低啊了一声。当日他就曾试图掳走泽北的家人以避免正面大战。因为找不到下手对象而放弃。还以为是泽北智高一筹,现在才知,原来是皇帝早已把泽北一家除尽。
  泽北早知自己家人难以幸免此难,听流川一言,神情并无改变,只是眼神在一瞬间沉郁地可怕。
  “后来我接到本门暗讯,知道流川城大战的事,就急忙催朝廷发兵对付泽北。而皇帝诸臣则多方推托,最后我一再坚持,终于拖无可拖才发兵而来。总算还没有太晚。”流川淡淡说来,只是脸上神情越发清冷。
  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朝廷并无相救江湖英雄的心,他们恨不的江湖豪士全死光死绝,而泽北的实力也消耗地差不多了,他们好轻易坐收鱼人之利。所以一再拖廷时间。而流川明知一切,又要假做不知,以避免杀身之祸,反无法再救助众人。同时还要想尽办法,逼使朝廷无法再拖,及时发兵。这般心如火焚表面还要从容不迫又歇尽心智,不露锋芒地暗中与朝中君臣斗法,真真比他们在流川城血战还苦。象他们血战连连还有无数好兄弟好战友,互相依靠生死与共。而流川心中有无数苦也找不到半个人说,只能靠他一个人孤军做战。知道有无数好汉义士知己至爱面对生死,随时会丧生。他却仍在朝中与众臣笑谈。每说一句话,心中都在牵念旁人,不知那些人是否还活着,每喝一杯酒,都直如饮下的是义士血泪,可脸上还要带出笑容,对君主全然感激恭顺,实不知他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最后他还是胜利了,他终于还是及时把朝中官兵带到了战场上,及时救下了大部份人。
  这一切,怕也只有这个智计无双的流川才可以看得穿,做得到。也只有他才能忍的了这样的苦,受得了这样的痛,把一切都演得完美无瑕,瞒过了朝中所有人。
  樱木心中无限痛惜,除了低声去唤他的名字外,实在已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痛切之心。
  流川与他眸光对视,从来不信天不信神的他,却真的在心中谢天谢地谢众神。一直没有告诉樱木自己有多么害怕,害怕再也来不及,害怕再也看不到这个白痴,害怕再也救不回这个傻瓜。害怕到直至现在,都不敢放开樱木的手,只恐这一切会化为烟尘梦幻。
  为了他,一向坚强的自己竟会如此软弱,竟会变成自己最不屑的人,但至死无悔。
  泽北看他们神情,心中剧痛。这些人经历了如此苦战,但仍拥有这样的朋友伙伴,可自己呢?所有的亲人部属都已失去,天地茫茫,只剩他孤独一人,一腔怨恨,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他忽然挺身而起,只不过是一个动作,竟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在场的无不是超绝高手,但几乎同时神情一凝。
  泽北目注流川,再问:“为什么不杀我?”
  不等流川回答,藤真已冷冷说:“因为他不象你那么笨,绝不会去做旁人杀人的刀。”
  泽北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阿牧淡淡说:“你走吧!”
  泽北本以为已没有什么可以再使他震惊的了,可是此时仍是一怔:“我杀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就这样放我走?”
  藤真再次冷笑:“那些人真是你杀的吗?我们如果把仇恨浪费在一把刀上,那是看轻了我们自己。”
  一句话,实如刀子一般刺在泽北心上。一世英雄,却原来不过是旁人手上的一把刀。拿刀的人用刀杀了所有不喜欢的人,再把刀子毁掉。他毁了刀子,洗干净血迹,谁又知道他手上有如许血腥杀戮呢。
  明知藤真是有意刺他,但他杀戮翔阳海南无数兄弟,无论藤真如何对他,他也说不出二话,只是无限苍凉地一笑,举步往外走。
  流川忽问:“你这样是想回京吗?”
  泽北停步,等他说下去。
  “如果你打算从此浪迹天涯,自然无妨。如果你想回京的话就有问题了。京城中谁不认识泽北大元帅,而泽北又明明死在流川城。”流川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又忽然住口。
  泽北神情忽变,虎目中射出如电神光直逼流川。他此刻虽人单势孤落魄凄凉,可这目中神光一闪,直有霸王之威。
  流川却仍是神情淡淡,眸光冷冷,即不回避,也全不为他目光所动。
  良久,泽北才一字字问:“你到底是流川枫还是樱木枫?”
  “湘北流川枫!”依然是那淡淡的五个字。
  泽北忽然放声豪笑:“好一个流川枫,你比当今那位圣明天子还要高明。”笑声未落,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众人中武功较低的长谷川身旁,右手忽扬。
  听他笑声一扬,众人中已有不少人暗中防备,但眼见他身法忽动,竟是谁也来不及拦阻。
  而长谷川神情大变,手还不来不及搭到剑上,泽北这天下第一的手已到眼前。
  《老庄墨韩历险记》结束篇:
  话说老庄墨韩连日来为了《名门恨》一文耗费心神,绞尽了脑汁,这日正如往常般在电脑前冥思苦想,奋而打字之际,忽见屏幕上闪现豆大一点紫色精光,一晃即过,还不曾看清具体为何,又听轰隆一声震天巨响,霎时间地基受震,房倒屋塌,四周墙壁纷纷崩裂,无数泥土瓦块自屋顶掉落,眼看就要将人活埋于此。老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