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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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1-02-19 15:58 字数:4935
“那个男人没见到丝楠,等不及往金边走了,他说他想看看柬王宫。”
“这是找人的诚意?”普尔曼开始质疑起自己带丝楠回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话题变了,米歇尔总算能从对瑟琳娜哀悼中回过神, “看来我该庆幸自己写了那封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丝楠对你的影响可以大到这个地步,你不是厌恶她吗?”普尔曼被米歇尔问住,不等他反应,米歇尔又说,“他看起来就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我才知道真正的霍尔斯图家族蜗居在马赛郡下面一个小得可怜的县城里。我的信刚开始寄错了地方。”
丝楠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一点她是懂了,像米歇尔父子这种出自巴黎名门望族的贵族子弟,自然对乡村贵族嗤之以鼻。普尔曼的妈妈还是旁支呢,旁支混的比主家都好。
“这件事明天再说,”米歇尔终于空出间隙去打量罗切斯特,罗切斯特向他问了声好,米歇尔点点头, “安德拉斯器重你,你将来前途无量。”
大家都累了,米歇尔末了把丝楠单独叫进他的书房。关上门,密闭的空间抵挡任何人的旁听,好像他们有不能见人的秘密。
丝楠早就预料到会单独面对米歇尔,坦然的坐在椅子上,和米歇尔对视毫无畏惧。
米歇尔看着她眼里没有笑容,一年不见,丝楠长变了不少,个子高了点,皮肤白了点,唯独没有变的是她的眼睛,镇静从容,好像谁也不怕。随着这孩子的长大,米歇尔终于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她,“还记得我曾经让你发过的誓言吗?”
丝楠想了想才明白所谓的誓言, “记得,”不就是对上帝发誓么,她现在都能再说一遍。
“我收养你是为了我的儿子,因为我知道你能为我带来利益,我就能给普尔曼更好的生活,哪怕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为他摘下来。但我没想到情况会完全反过来,我发现普尔曼的思想不知从何时起能被你左右,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为了你不顾危险的独身前往边境。”
那时米歇尔就意识到普尔曼很可能对丝楠有别样的意思,后来普尔曼竟常驻在边境,米歇尔就明白自己不能再放任普尔曼这样下去,且不说丝楠出身低微,配不上他的儿子,就冲如今他们兄妹的身份,传出去就是乱伦。米歇尔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当布洛克霍尔斯图找到米歇尔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跟着他离开殖民地,去马赛,不要再回来。”
第二天丝楠和普尔曼、罗切斯特都一早出了门。暹粒没有因为丝楠的离开一年而有任何不同。丝楠去找詹姆斯,年初詹姆斯把医院迁到市中心,扩建了两倍,可以容纳更多的病人。
丝楠和罗切斯特走进医院,看到来往的护士,第一个想法便是安妮不用再抱怨人手少了。
丝楠环顾一圈不知道该从往哪边走,也许她的行为有些鬼祟,一个护士问她做什么。
“我找詹姆斯。”
护士扫了她一眼,公事公办的问, “请问有什么疾病吗?”
“没有,我和他是朋友。”
“小姑娘,开玩笑也要看身份场合。詹姆斯医生很忙,如果你只是来找事的,请马上离开。”
丝楠被这个护士噎得说不出话来,罗切斯特看不过去护士有色的眼睛,“你还没有资格赶丝楠小姐走。”
护士一惊,心想这个女孩莫非来头不小,可又看丝楠的外表觉得不像,不以为意的说, “走吧走吧,别挡住其他来看病的人。”
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忽然在丝楠背后响起, “丝楠?”丝楠认得这个声音,高棉人都用这样的口音叫她,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腊尼。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讲条件
腊尼的哥哥加仑就在詹姆斯的医院里治腿,不像其他白人医生排斥高棉人,詹姆斯的医院允许任何种族任何身份的人来就诊。出了事后,米达意大邦主派人护送加仑从密列到暹粒,腊尼作为陪同跟随过来。
丝楠没有去病房里看望加仑,腊尼说他正在睡觉。她问腊尼谁炸伤了加仑,腊尼摇头,瞧了一眼罗切斯特,
“没关系,他听不懂高棉语,”丝楠看出腊尼的谨慎,“而且他是个很正直的军人。”
罗切斯特不是不识相的人,看腊尼眼色,他就主动退到外头去站着了。
“查不到,炸药埋在地里,正好加仑经过的时候爆炸了,工厂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先开始只是仓库着火,材料被盗,如果这算小大小闹的话,到后面白人监事被杀事情就开始不寻常了。”
丝楠问,“你知道是谁杀的葛瑞吗?”
“一个叫隆拉的高棉人,”
丝楠一惊,她还记得这个人,主动推荐自己的那番话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配方却不见踪迹,他肯定还有同伙。”
腊尼不是蠢材,他稍微一分析就能断定, “加仑受伤和这件事一定有联系,很可能是同一群人干的。”
丝楠不由自觉的想起消失的高棉劫匪,波杜塔和彭充,会不会是他们。
丝楠仅仅在心里想想没有告诉腊尼。她更不能说失踪几年的瓦塔也是这些反抗分子的一员,否则正雅夫人在米达意家族如何做人。
见到丝楠本该是高兴的,腊尼大概觉得话题太沉重,挤出个笑说, “加仑出事后,橡胶厂完全是信在调度,我父亲现在非常信任他,只差把他当儿子。”
丝楠由衷为信感到的高兴,她就知道信那么聪明,干什么都不会差。她却没留心腊尼最后一句话。
两人还在谈着话,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咦,邦主的少爷也有白人士兵做护卫了,米达意大邦主好出手阔绰。”
丝楠哪里听不出詹姆斯的调侃,她打开门,正好看见詹姆斯望着罗切斯特,一脸好奇的笑容。
“詹姆斯,”丝楠冲他叫。
詹姆斯身体一顿,不可置信转头看向她,丝楠很满意自己给他造成的震惊效果,同时心里头还有有点小内疚,她偷偷的跑到西贡去,詹姆斯一定以为她生死未卜并为她担心吧。
丝楠不吝惜的主动拥抱住詹姆斯,詹姆斯反应慢半拍的也抱住她,詹姆斯很高,丝楠却已经高到了他的胸口,詹姆斯神情轻微的恍惚,他觉得自己此刻拥抱的女孩有些陌生。
等詹姆斯检查完加仑的身体,丝楠才到他的办公室,两人单独相处,进来后丝楠一眼看见墙上挂着的大小形状各异的橡胶手套,詹姆斯拿起一个说, “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不知道米歇尔处于什么目的,送来几箱这种橡胶手套,还不准我交给其他医生使用。没有你的允许,我的确不会把它公布于众,我又不是阿尔。”詹姆斯笑,没有讽刺谁的意思。准确的说从见到丝楠起,他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丝楠不以为然, “当初如果你和阿尔走,现在不知混的多好。”
“难道我现在混得不好吗,有自己的医院,有足够多的资产为任何人治病。”詹姆斯的医院对富人收费很高,对穷人近乎免费。没有人因此说三道四,更没有人敢挑事,詹姆斯的后台是米歇尔,莫博森下台后,暹粒还有谁敢得罪米歇尔。
“但是殖民地总归是太危险了。”这句话是丝楠内心真实的感叹。
詹姆斯敛去笑,“跟我说说这一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吧。”
丝楠把如何逃脱绑架,和迪斐去西贡,在西贡遇见的人与事,简要的诉说了一遍。除了迪斐的吻,基本没有隐瞒。
詹姆斯越听越凝重,不管在哪里,丝楠的生活都不会平静, “也就是说,你给劫匪首领下了迷乐。”
“是的,他们还以为我在欺骗他们,那个文追大人绝对早就死了。看到加仑的伤,我后悔没有把毒药下在他们的水缸里。”
不要认为丝楠的话狠毒,相较于其他高棉邦主,米达意大邦主已经够仁慈了,
加仑和腊尼也没有少爷纨绔架子,以前加仑来村里收粮时,有哪家不够,他都愿意宽限一个月。就算对世道不满,也应该把愤怒发泄在那些应得的人身上。
詹姆斯看着丝楠的眼睛, “知道吗,现在你的眼神里充满愤懑,暴躁和焦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丝楠。”
“我只是认清了一些东西,”丝楠淡淡的笑,坐以待毙和濒死的恐惧,权势和财富的力量,还有足够强大的内心。
原本丝楠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被牵扯进这个乱世无法抽身,直到瑟琳娜的死,她发现居然是她一点点在推动那个家庭走向破碎。一切的导火索都在她,如果她没有去西贡该多好。
詹姆斯叹了口气,这时,有人敲响门,让詹姆斯待会儿去检查一个病人。丝楠听见是陌生的女声,“安妮呢,怎么没看见她。”
“我把她解雇了。”
丝楠惊讶,“为什么?”
“护士最起码得有一颗细致的心,而她做事过于毛躁,”詹姆斯没有告诉丝楠,那时从边境传来丝楠已死的消息后,他一怒之下才让安妮离开。
丝楠认为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急急的说, “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没想到詹姆斯说,“我知道,这也是一个原因,我对她没有别的意思,不希望她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詹姆斯的话似无情,也的的确确是在为安妮好,他不愿意耽误安妮的青春。
“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要娶个好女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吧,”丝楠有预感自己在殖民地呆不久,希望临走前能看见朋友幸福。
詹姆斯只笑不说话,其实他有过娶安妮的想法,并非是爱,就是习惯了安妮的存在,可是他无法原谅安妮的失误让丝楠被绑架。
这边丝楠与詹姆斯叙旧,另一边普尔曼也到达他的目的地。郊区一间两层的房子。
侍卫对他点头哈腰,生活战战兢兢的,“您走后不久,她就逃跑了,那会儿是半夜,我们没追到她。”
普尔曼冷冷呵斥,“一群废物。”
之前莉莉娅一直被普尔曼关在这里,周围有数十位侍卫把手,也许因为普尔曼离开暹粒后,这些侍卫放松警惕,莉莉娅竟逃了出去。莉莉娅那时的模样是很惨的,浑身是伤,几处头发还被普尔曼连根拔起,侍卫之所以才这么怕普尔曼,就是因为莉莉娅被普尔曼虐待时的惨叫,他们都听在耳里皮肤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们私下还觉得莉莉娅逃走了也好。如果这个想法被普尔曼知道,他们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医院回来后,丝楠在城里到处转转城里议论最热的话题就是铁路,大家都很期待。
丝楠想起拉格尔的请求,晚上她找到米歇尔,直接告诉了他,她注意到米歇尔的眼睛明显一亮。
修铁路这种大工程,最缺少的便是资金,约瑟夫倒是替米歇尔筹集了不少,可米歇尔不想买他的人情,一来因为欧罗斯家族固有的好面子性格,二来因为米歇尔不想到头来功劳全给了约瑟夫,辛苦了半天为别人做嫁衣。
所以一听拉格尔愿意出钱,他当然很欣喜,不过表面上他还摆着架子,说,“我得考虑考虑。”
丝楠还不了解米歇尔的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他在玩把戏,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丝楠看着墙角的钟真计起时来了。
米歇尔想发怒又不敢,拉格尔的大名他也知道,是越南少数几名白人土地占有者,极其富有。他出钱修建铁路,米歇尔当然求之不得,问题是他和拉格尔并无交情,眼下都得靠丝楠。
“他没有别的要求?”米歇尔斟酌的问。
丝楠回想了一下, “没有,大概希望铁路最后冠上他的名字。当然铁路的运营收入肯定都是归他的。”
“这个没问题,”米歇尔点点头, “我邀请他过来谈。”说完,米歇尔提笔就写信。写了一半忽而停下问丝楠,“你和他很熟?”
丝楠眼珠一转,答,“还好。”
“你们怎么认识的?”米歇尔刨根究底。
“偶然,然后一起吃了几顿饭,”丝楠含糊的说,心里面骂米歇尔管的宽,不是已经准备把她赶到法国乡下去么。
米歇尔白知现在没有立场逼问丝楠,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丝楠在暹粒呆了一周,她那位布洛克表舅没有一点从金边回来的意思,估计是玩得乐不思蜀。而且米歇尔并没有为普尔曼的回归大肆宣扬或者举办宴会,除了他的亲信,几乎没其他人知道。
这时,米歇尔竟提出来要愿意带丝楠去金边找布洛克霍尔斯图。从暹粒到金边,中间必须路过密列。丝楠明知米歇尔在意图却没有反对,她还在他的地盘上,不听话有苦果子吃。
葛瑞死后,应米歇尔的请求,加菲尔德亲自过来帮助他。正好加菲尔德放弃烟草转而从事棉纺业后,收益并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