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9 15:58      字数:4916
  普尔曼刚洗完澡,冲得凉水,发梢,脸颊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丝楠的后背,
  丝楠愣了一下才明白普尔曼的意思,“哦,你说这些疤么,那时被火烧留下的。”
  丝楠单纯的陈述,在普尔曼耳中却有了讽刺的意味,如果当时他叫醒了她,这些地方的皮肤会和其他一样洁白细嫩罢。普尔曼生平第一回品尝到后悔的滋味。丝楠被普尔曼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拿起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衬衣跑进洗漱间。
  她怎么觉得普尔曼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这一晚丝楠当然没和普尔曼同床共枕,普尔曼让她睡在地上,她不指望这个人有绅士风度的时候。
  第二天丝楠醒来的时候,普尔曼已经不在了,床上的被子枕头被整理的整整齐齐。丝楠打开门出去,深切的感受了一回百分之百的回头率。所有的士兵都对她行注目礼。
  这里没有谁不知道普尔曼,空降下来的贵族公子,即使听闻过他在边境的所作所为,大家还是看不起他,又很嫉妒他。但暂时没人敢挑衅他,一来惧怕安德拉斯的威信,二来普尔曼表现得很好,让人抓不到把柄。
  丝楠径直走出这片军人聚居区,她得回去找衣服换上。她不知道自己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打小报告说普尔曼带女人进军区,公然违背纪律。
  彼时普尔曼正在训练场练枪,消息传得很快,罗切斯特过来告诉他,  “那群人是什么眼神,她也叫女人?是不是路上出现一只母猪,他们也觉得是美女,”普尔曼的关注点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只不过这话着实难听,幸好丝楠没听见。
  罗切斯特比他还急,  “可是现在大家都在议论你和丝楠小姐。”
  “让他们去说,”他被说的还少了么。
  结果听在罗切斯特耳里就成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也是,毕竟丝楠小姐是您的妹妹。”
  普尔曼放下枪,看着罗切斯特,一字一句的说,“记住,她不是我妹妹,我没有妹妹。”
  丝楠找了一架公用马车,匆忙回到自己的公寓,好不容易爬上楼,看到门口蹲坐的男孩愣住了。
  “你总算回来了,刚才我还想我会在这儿等多久,”昂慕斯的声音很飘虚,他扶着墙站起来,没忘记拍拍身上的灰尘。
  昂慕斯着实是丝楠意想不到的人,看着他惨白的脸,丝楠有些不相信的问,“你等了我一晚上?”
  “先让我进屋好吗,我的腿有点麻,”昂慕斯笑得淡淡的,也许他根本不想笑。昨天晚上,他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玩世不恭的少爷,现在却变成病恹恹的。
  丝楠连忙打开门让他进去,然后去厨房准备给他烧一壶热水。昂慕斯给她的感觉不太好。
  “不需要麻烦,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昨晚你和我母亲到底在阳台上说了什么。”
  丝楠险些弄掉手中的水壶,“你看到了?”她的声音是抖的。
  “我的房间就在阳台正上面,也许我母亲太急切了,竟然没注意到这点,就拽着你过去。”昂慕斯白嘲的说。昨晚换好衣服的他走前打开窗子换气,却正巧看见奥利维亚和丝楠走到阳台上。
  “你听见了什么?”丝楠试探的问。
  昂慕斯定定的看着她,“你们有什么话题不能让我知道?”其实单单丝楠跟奥利维亚鬼鬼祟祟的出来就足够昂慕斯怀疑,她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值得特别叙旧。
  丝楠很着急,她不想让昂慕斯知道她母亲的丑事,哪怕他是当事人的儿子,脑子转的飞快,她想起自己在昂慕斯房间外面偷听到的内容,“你母亲希望我离你远点。她觉得我总缠着你,影响你的品性。”
  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昂慕斯垂下眼睛,他的皮肤太白,黑眼圈相应的很明显,并且是青紫色的,“是这样么?为什么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我母亲说让你离开西贡,”昂慕斯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我还听到,情妇。”
  丝楠的心咯噔的落入谷底。昂慕斯根本什么都知道了,他过来只是为了找她确认。
  “不,不,你听错了,”丝楠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不认账。
  “我母亲是谁的情妇。”
  昂慕斯抬眼注视着她,褐色的眼睛里有波光闪动,睫毛也是湿润的,丝楠动容,让这么好的男孩落泪,奥利维亚你算什么母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走吧,”丝楠拉着昂慕斯的袖子赶人,却拉不动这个看似虚弱的男孩。
  昂慕斯比任何时候都执拗,倔强,“你不说,我来说,”他闭了闭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挤进去泪水,
  “麦凯克伦狄格爱,是他吧。”
  丝楠的脑袋空白一片,只余下嗡嗡的声音。
  “我早该看出来的,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见到他,每周还是每个月,我记不清了,母亲让我和迪斐做朋友,我就去主动接近迪斐,其实我那时一点也不喜欢他,他爱装模作样和他父亲一个样。后来我难得看见迪斐的父亲,迪斐说他去殖民地经商,我还松了一口气,哈哈,我是不是早有预料。
  ,,
  昂慕斯的笑声很苍凉悲哀,  “就算和父亲怄气,她也不至于要跑到印度支那这么远的地方啊。丝楠,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存在在这世上,父亲有了健康的私生子,母亲爱的是我好朋友的父亲,连上帝也不喜欢我,让我从小饱受重病的煎熬。”男孩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一颗的落下,滴在丝楠的手背上,烫的能灼伤她的皮肤。
  “别说了,别说了,”丝楠抱住昂慕斯,她没见过如此伤心的哭泣,她的心都是疼的,  “你绝对不是多余的,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你看我是个孤儿,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我宁愿自己是孤儿,”昂慕斯比丝楠高半个头却趴在她的肩上,让自己的脸窝在她的颈窝,任由眼泪打湿她的衣服,拽住丝楠的衣服角,好像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脆弱的不堪一击。
  丝楠还要劝他,昂慕斯的手突然从她身上滑下来,头歪向一边不动了,“昂慕斯,昂慕斯,”丝楠慌神又恐惧,男孩的身体轻得过分,  “昂慕斯,你不要吓唬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有人回应她,四周一片寂静。昂慕斯闭着眼睛,好像死了一样。
  丝楠不知道昨晚她走后,被普尔曼坏了气氛的宴会基本也结束了,总督夫妇和家里的医生围在受伤的奥利维亚嘘寒问暖,三个人都把昂慕斯忘了。
  昂慕斯就是那个时候独自偷偷离开总督府来到丝楠的公寓,在丝楠家门口一坐就是一宿。西贡的夜晚气温很凉,海风可以把正常吹得瑟瑟发抖,更何况昂慕斯这样身体本就不好的人。他能撑到丝楠回来已经算极限了。
  丝楠背起昂慕斯往楼下跑,都是人在危急情况下能爆发潜力,丝楠背得好像不是一个一米七几的男孩,感觉不到累似的,直往前奔。
  这个时间,来往的马车里都有人,很多人都朝背人的丝楠投来惊诧的眼神,却没有一个陌生人愿意停下来载他们一程。病人,谁知道是什么病,万一是传染病呢,人们总如此警惕。
  丝楠急的浑身是汗,鬓角的头发沾到脸上,一缕一缕的。直到一辆马车在她前面停下,看到下来的秃瓢男人,丝楠松了口气。
  丝楠和比雷埃一起把昂慕斯送到医院,比雷埃本来很多话要跟丝楠说,可眼下情况不对,“我找人通知他的家人。”
  “谢谢,谢谢,你是个好人,这里的好人太少了,”丝楠恨不得对比雷埃千恩万谢,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瘫坐在椅子上,累的坐不起来,整张脸红的不正常,用力过猛的后果便是极度虚脱。
  比雷埃本来今天还有重要的工作,见丝楠这副样子实在放心不下,吩咐完下属,就留下来陪她。
  说来可笑,比雷埃派去送信的人在去总督府的路上,迪斐一家也刚到,他们是来为普尔曼的行为赔礼道歉的。
  受了点擦伤和淤青的奥利维亚看到麦凯克伦心里别提多高兴,吩咐佣人准备这准备那,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还是迪斐自己去找昂慕斯,这次他记得昂慕斯的话,敲了门,却无人应答,再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察觉到不对头的他马上去问总督夫人。
  接着利顿总督府乱套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丝楠发飙
  丝楠没吃早餐,比雷埃给她买了两个玉米和一杯牛奶。两个人坐在医院大厅上的沙发等待。丝楠一口气把牛奶喝了,胡乱咬完玉米,然后每隔几分钟就跑到诊室门口望两眼,外面的护士都嫌她烦了。
  不是丝楠不相信医生的本事,要知道像昂慕斯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在现代都很难医治,何况在这么落后的年代,什么先进医疗器械都没有的地方。
  丝楠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昂慕斯出来,却等到急促赶来的奥利维亚等人。
  奥利维亚酒红色的头发散开着,身上的衣服随便披着一件斗篷,一看就是慌张从床上起来的,她冲进来,拽住一位护士就问,  “我的儿子哪里?”
  护士指着诊室说,“请稍等,,夫人。”
  奥利维亚呆呆的望向那扇密闭的大门,背影很狼狈,她突的挺直背,转身看着丝楠的方向,然后笔直的朝丝楠走来。
  看奥利维亚的眼神,丝楠已经有意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身心俱疲的她实在没有精力和她计较,她的骨头是疼的,肌肉也是酸胀的。奥利维亚扬手的动作在她眼里就是慢动作,她原本可以躲开,却没有躲开。
  “啪”,此刻在大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应慢半拍的比雷埃把丝楠护在身后,有些火了的说,  “成年人当众对孩子动手,你还要脸吗?”
  听到比雷埃这句话,丝楠感到无比窝心,论地位,又是银行家夫人又是贵族的奥利维亚比雷埃高出一大截;论性别,在男女争执的时候,男性处于劣势;论年龄,比雷埃比奥利维亚大,本不会掺和进与自己无关的事。但他却为了丝楠出头了,比雷埃真的是一位值得深交的长辈。
  昨晚的宴会比雷埃到的比较晚,不过没有普尔曼和奥利维亚那出戏,他也是旁观者之一。当时他没弄明白米歇尔的儿子为什么突然针对这个女人,眼下他算是知道了,原来普尔曼欧罗斯是在帮丝楠。
  奥利维亚用蔑视又恼怒的目光看比雷埃,“走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比雷埃不怒反笑,  “我正在面对一个发疯的女人,她已经伤害了我的朋友,在这个时候走开,我比雷埃就是懦夫。”
  奥利维亚气急,估计把对昂慕斯的担心全部转化成对面前两人的怒火,麦凯克伦一句话消灭了它,“奥利维亚,昂慕斯还在诊室躺着。”
  丝楠循声去看麦凯克伦,她发现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这个男人。
  不止麦凯克伦在,瑟琳娜、迪斐还有总督夫妇都到了。迪斐站在麦凯克伦稍前面的位置,如果不是胳臂被他父亲抓着,恐怕他已经要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推开奥利维亚了。如果他知道这个打了他喜欢女孩的女人是他父亲的最爱,不知会如何作想。
  奥利维亚变脸的速度很快,眼泪唰的落下来,梨花带雨,真是水做的女子。前提是要剔除刚才泼妇的样子。
  菲丽丝上前抱住姐姐,安慰她,  “没事的,我们的昂慕斯会好好的。”
  话虽然这么说,菲丽丝的眼眶也是红的。她没有孩子,一直就把昂慕斯当成自己的儿子,甚至和丈夫讨论过,将来他们所有的财产全都送给昂慕斯。
  “都是她,都是她,”到这个时候,奥利维亚还把责任全推到丝楠身上,横扯皮,哪怕你有道理都没处讲,丝楠就算再好的脾气也都被奥利维亚磨光了。她还没来得及生气,这个女人凭什么讨伐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动手,难道世道变了天,做情妇的也能理直气壮,蹬鼻子上脸了?
  丝楠从比雷埃背后走出来,比雷埃听到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下一刻所发生的,这些人很久很久之后都不会忘记。
  丝楠大步朝奥利维亚走去,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力道大的竟然硬生生的把奥利维亚从菲丽丝怀里拉出来。奥利维亚是娇贵的女人,头皮上的剧痛,让她痛声大叫。
  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丝楠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并且没有停顿的,啪,啪,啪,连着三个巴掌,奥利维亚的脸被丝楠打出了血。
  她终于闭上嘴,整个人都傻了似的,眼睛发木的看着丝楠。
  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到奥利维亚脸上的伤,瑟琳娜几乎能想象到有多疼痛,她忽然庆幸自己对丝楠还不错,同时又觉得丝楠的行为太野蛮了,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