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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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1-02-19 15:56 字数:4724
丝楠连连摆手,“不,不,我不吃,”
“信,”女人一叫,小男孩立刻老实不逗丝楠了,不过眼睛还在冲她眨,好有趣的孩子,丝楠对他很有好感,“你叫信吗?”
小男孩点点头,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信,信,”只要有耐心,沟通也不算难,晚餐很快做好了,这时太阳正在落下,整片蓝天被照得通红通红的,很像起伏的红色绸缎。
丝楠分到了一小块用树叶包着的米团,还有一碗有蔬菜的清汤,和其他人吃的一样,筷子勺子刀叉,什么餐具都没有,除了丝楠手上盛汤的破碗,她看了看别人,直接拿手抓饭往嘴里赛,喝汤剩下的菜也用手指挑起来吃,有些人刚做完农活,手上全是泥土,他们不讲究。
这个时候,丝楠还矫情什么呢,她看着自己并不干净的手,把手往脏裙子上蹭了蹭,直到看不见泥巴为止,然后就着树叶拿起米团啃,她穿越后的第一餐,就是这样伴着落日,听着绕口陌生的语言,吃着寡淡的食物度过的。
天一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丝楠不用摸黑爬上高脚屋,因为有女人抱她,另外两个孩子则自个动手动脚,丝楠猜这是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坐在一起,而她发现在这些家庭里找不到年轻男人。
难道都进城‘打工’了?
丝楠还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在这个国家,年轻强壮的男劳动力很宝贵,夜晚不宁静,昆虫的叫声吱吱喳喳,偶尔来阵清风吹拂走热浪,树叶也唰唰的响着,此起彼伏,丝楠靠在竹墙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她头一回体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是什么样的。
生活在城市的霓虹灯下,这种乡野生活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尽管丝楠的头犯晕,她感到虚热,睡不着,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强大到毫无抵抗的马上适应环境,否则她一定不是人,是小强,蚊子就在她耳边,头顶上转,嗡嗡的声音是任何人都讨厌的,丝楠没有章法的朝空气里乱挥手。
‘啪’,丝楠怕双掌,打死蚊子了吗,她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安慰,这时传来讲话声,是女人的声音,两个孩子也在说话,接着是稀稀疏疏的声音,是衣料磨擦梯子发出的,有人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丝楠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亮光,即使对现代人来说,这样的光暗淡到可以忽略不计,可足以引起丝楠视觉的敏感,她看清了大致轮廓,那个女人正举着一种植物,长长的一条,类似草又有点像叶子,头尖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的往下走,就像寺庙里燃香那样慢,屋子里顷刻间多了一股清淡的味道,不香,就是树叶烧焦的气味,女人把植物放进一个陶制的容器里。
之前还在骚扰丝楠的蚊子一下子都没了,天然的熏蚊片,丝楠感觉很神奇,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植物,”
信和他的妹妹,都应了她的话,一左一右,古拉古拉的,又把丝楠绕的头晕,“笸箩,信,别再说话,该睡了,”
女人一开口,两个孩子马上闭上了嘴,就着在竹地上躺好,屋里唯一一架矮竹床是留给客人的,丝楠听懂了话里的‘信’,她猜‘笸箩’是小女孩的名字,这里的人说话很软很慢,有点拖,如果从零学习,应该没有英语那么难。
女人又走动丝楠身边,“睡到床上去吧,”
丝楠茫然的望着她,纹丝不动,女人索性又半抱起她,引着她的手,让她躺在竹床上,还跟下午一样为她盖上毯子。
她轻拍着丝楠的肚子和肩膀,轻摸着她的头发,嘴里轻吟着不知名的调子,咿咿呀呀,像念经,丝楠想的不错,女人的确在念经,她在用佛经帮她祛除病恶,向神祈求健康,丝楠更不知道,如果她今天还不醒,村里的人便准备把她埋了。
在温柔的轻抚下,丝楠终于顺从了身体的睡意,慢慢合上眼睛。
第二天丝楠再睁眼,入目的还是竹草的屋顶,和房梁上悬挂的不知名的宗教木制装饰品,真的不是梦,她眼底的失望,只有一瞬间,再眨眼又是那个双眼含笑的女孩,她随即坐起身,双手举起撑了一个懒腰。
清晨薄柔的阳光从门口,从屋顶稻草的缝隙里透进来,洒在她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舒服的感觉,晨光就像羽毛在她的皮肤上轻划,而且它是香的,有青泥和草叶的气味,也有竹子特有的香气。
屋里又只有丝楠一个人,她刚把脚踏在竹地上,就听到攀爬梯子的声响,女人瘦削的身体把门口的光线挡住,周遭都暗了一些,“多睡一会儿吧,你的病才刚好,”她走过来扶住丝楠的肩膀,把滑落的毯子又盖在她身上,丝楠看得懂她的动作,摇摇头,还摆摆手,说“我睡得很足,”
女人笑着松开手,没有强迫丝楠,她走到前面,把一个燃着火的小坛子搁在地上,从一个长陶瓶里抽出三根香点燃,闭上眼睛,虔诚的朝着壁龛里的佛像弯腰,插上香,又双手合十。
女人转身,发现丝楠正在看她,她指着香支,丝楠又摇头,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只笑了笑,她走到门口朝外面叫了两个孩子的名字,信和笸箩马上跑过来,赤脚‘咚咚’的踏在竹子上,一震一震的,见到丝楠,他们咧嘴毫不吝惜的露出大大的笑脸,女人把香支分别交给他们,面对佛祖,两个孩子正了神色,和他们的母亲一样,郑重心诚的上香。
整个过程,丝楠都看在眼里,早起第一要务是拜佛,难道她穿越到了泰国?
在丝楠浅薄的地理与人文印象里,似乎只有泰国是这样的,况且看他们衣服的样式和花纹,还有住的高脚屋,不也是泰国的特征么,丝楠不由问女人,“这里是泰国吗,”她还特意用英语和汉语重复,“泰,是泰国吗,”
没想到女人的笑容敛起,两个孩子也睁大眼睛望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丝楠立马闭上嘴,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尽管她不明白错在哪里。
第三章 淳朴男孩
女人对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三个人从丝楠身边走过,离开了屋子,丝楠一头雾水的坐在原处。
过了很久,久到丝楠以为她会被赶走,信一手抱椰子,一手拿着一个用树叶包裹的东西走上来,他把两样东西都放在竹床上,推到丝楠跟前,树叶被打开,是一小团金黄和米白混合,伴随着热腾腾的香气,丝楠指着自己,惊喜道,“给我的吗?”
信笑着点点头,“吃吧,新鲜的菠萝饭,”小男孩张开嘴,做了一个吃的动作,丝楠的确饿了,昨晚她初来乍到,神经一直未曾放松,加上身体不适,晚餐没有吃多少,丝楠先用手指夹起一块菠萝,酸甜的味道立马让她胃口大开,她双手捧起菠萝饭,直往嘴里送,信一直看着她笑,好像很高兴她能喜欢这些食物。
信还帮丝楠剥开椰子,纯天然无污染的饮料,丝楠想这大概是她吃过的朴素的早餐,等丝楠吃完,信非常贴心的收拾干净,看他要走,丝楠连忙叫住他,“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个国家吗,”
小男孩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她,丝楠叹气,“有电话吗,电话,”她把手握拳搁在自己耳朵旁边,做出打电话的样子,小男孩眼里的疑惑更浓了,丝楠沉思,她大胆的猜测,自己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她刚才仔细的观察过周围,没有发现一样属于现代社会的物件。
哪怕再贫穷的山村,没有电灯泡,总有两三根废旧电线,至少可以当晾衣绳,丝楠不由走出来,站在悬空的竹台前,她的正前方的确有晾衣绳,只不过是用稻草编的,古老的手艺在现代早已罕见,丝楠呆站的时候,信走到她身边,仿佛看出她心情的低落,突然拉起她的手,丝楠惊诧的看向他,看到了男孩的笑脸,深色的皮肤掩盖不了他由内到外的热情,“跟我来。”
不管信说什么,丝楠只点头,她跟着信下了梯子,一到平地,信拉着她就往林子里跑,这是一场迎风奔跑,清晨的风很大,脸扑上它,就像压进了一团海绵里,胀胀的,清新的口气塞得丝楠嘴里鼻子里满满的,一颗颗椰子树从她的视野向后退,无数色泽艳丽的野花在她脚下盛开。
丝楠觉得自己好像不经意的闯入了一个安静平和的世界,这里骄阳似火,参天大树高耸不见其端,还拉着老藤枯枝的艰难攀援,、全然是盎然的绿意,太美了,丝楠目光不断的逡巡着,根本看不过来,汗水浸湿她的双鬓和额头,她的眼睛弯成月芽儿,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信偶然回头,便看见了这惊艳一路晨光的笑容,一出出的水洼出现在丝楠的视野里,阳光蓦然间从树缝之间穿插而入,照在一块块浅浅滩,恰是一块块白玉盘,莹壁生辉,信在其中最大的水洼前停下,在丝楠惊讶的目光下,脱下自己的上衣一块遮体的破布,扔在丝楠脚下,他赤裸着小上身,跳了进去,水是绿色的,不浑浊但也不如小溪清澈。
丝楠在水洼边坐下,好奇的等待,没多久,就有小鱼,小虾从水里蹦出来,落在她身边,居然还有一只不小的螃蟹。
水花突然轰然而起,飞溅到丝楠一脸,信从水里站起来,他棕色的小胸膛在阳光下亮的熠熠生辉,脸上的笑灿烂得跟火热的太阳一般。
丝楠从未见过这样充满朝气的淳朴男孩,他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吧,丝楠印象里同龄的孩子都在父母怀里撒娇耍赖,。。
丝楠出神的片刻,信踩着水走近她,伸手就拉她的脚,要把她拉下来,丝楠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我不会游泳,”
小水洼有多深呢,信大笑,还要拉她。
丝楠还穿着小皮鞋,睡觉的时候都没脱下来,仿佛怕打湿弄坏了皮鞋,信的手握在她的小腿肚上,要帮她脱鞋,丝楠怎么好意思,马上说,“我自己来。”
信好像听懂了,松开了手,她解开皮鞋的金属扣,这双小脚上还套着一双白色的袜子,不过脏到和咖啡色差不多,丝楠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脏裙子,要不要脱下来,还是算了吧,就算她现在和信是两个小朋友,也有男女之别。
就在她犹豫的档口,信的手忽然抓住她白皙的小脚,稍一用力,丝楠就从草坡上滑进了水里,尖叫声卡在丝楠嗓子里,她憋着,眼睛紧紧闭上。
事实上,水才到她的胸口,信已经笑弯了腰。
丝楠像一只受惊的落汤鸡,狼狈的站在水里,从头湿到脚,她甚至还喝了一口这里的水,从发辫里散出来的碎发湿成一条一条的粘在她脸上,水珠顺着她秀气的鼻尖往下滑,在阳光的直射下,她的脸白的透明。
她的脚深深的踩进软泥里,滑滑的,凉凉的,就好像踩在泥鳅的背上,丝楠从来没有去过农村,没有做泥孩子的经验,所以开始她还是有些害怕,她怕地下会忽然窜出什么水蛇或者更恶心的东西,缠住她的腿。
而且丝楠还不游泳,活了二十年没去过泳池,到海滩也不敢下水,这及她胸前的水着实让她急的额头冒出了汗,她担心自己一不留神滑到了,水岂不是要漫过她的脑袋,丝楠有点后悔不该接受信的邀请进水洼‘泡澡’,就在她动也不敢动一下的时候,双肩分别被手覆上。
丝楠回头,看见了信白晃晃的牙齿,这孩子又在对她笑,丝楠喜欢这里每个人的微笑,这是在现代都市里难以寻迹到的笑容,它不是在刺探你的心思,不是在衡量你的价值,不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和不耐,它仅仅是单纯的表现自己的善意与快乐。
和信挨着,丝楠才发现小男孩比自己还高一点,大概小半个头尖,她还发现他长得挺好看,用现在流行语来形容就是一枚小正太。
他的眼睛又大又黑,睫毛很长,眼眶也是往里凹的,他的鼻子跟他的妈妈和妹妹不太像,不塌也不扁,还唇红齿白,就是肤色偏深,一看就是被太阳烤成这样的。
信偏过头,脖子和耳后的皮肤泛着棕红,他被丝楠盯得害羞。
丝楠轻叹,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孩子变得不像孩子,早熟,蛮横,唯我独尊,例如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同母异父的弟弟都是如此,信让她有种被纯净的云彩包围的感觉,尽管她认识他还不到一天。
信倏的把头埋进水里,丝楠一下子看不到他的人影,她下意识的摆动手臂在水中找寻,可惜手心拍到的全是水,“信,信,”丝楠大声叫着信的名字,说她没用也罢,这个时候,她还真只能依靠信,要是信再不出来,她就上岸了。
她的手突然被握住,身前的水面显出波澜,信没有预兆的冒出来,与丝楠面对面,小男孩眼里的笑竟有些顽皮,好像在为成功逗弄到丝楠感到得意,丝楠无可奈何的也笑,“很好玩对吗,”信对丝楠说,“你看,”他张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