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19 15:51      字数:4827
  “。。。。我要喘不过气了。”婠婠艰难地开口,她知道聂风很激动,但能不能先放开她?
  聂风脸色通红,很不好意思地放开她,他盯着婠婠的脸,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你还是孩子啊,哭成这个样子,真是没办法。”婠婠故作嫌弃,丢给他一块帕子,“啧,脏死了,还不擦擦。”
  聂风擦着脸,仍然紧紧盯着婠婠,眼也不眨,生怕自己一眨眼婠婠就不见了。
  婠婠还活着,那云师兄呢?
  聂风想到步惊云可能尚在人世,又激动了!
  “云师兄他。。。。”
  婠婠不等他说完,径自道,“你放心好了,你的云师兄活得好好的。”
  聂风一愣,什么叫他的云师兄啊?不过,他很快被云师兄还活着的消息给攫住心神,聂风欣喜若狂,“那云师兄现在在哪?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我能不能见他?。。。。”
  婠婠斜眼睨他,为什么她觉得聂风更在乎步惊云呢?
  聂风如此欣喜,他觉得这一天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他眼看着步惊云为救孩童力抗洪水,那份气魄令人心折,这样的人合该受人尊敬,而不是籍籍无名地死去。
  婠婠道,“不要急嘛,该见到的时候总归可以见到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这么说,聂风反而更急切了。
  60
  60、第 60 章 。。。
  无双城全城戒严。
  某破庙里。
  “云师兄!!”亲眼见到步惊云,聂风的激动可想而知,他叫了一声,之后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拥抱住步惊云,而步惊云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推开他。
  这边师兄弟久别重逢,那边婠婠无语地望着明月。
  “你也太厉害了吧,回去一趟就搞得全城戒严了。”
  明月不爽地环胸,靠在廉亲王怀里,冷道,“我也没想到姥姥这么绝情,居然通知了独孤老贼!”
  她身后,廉亲王冷淡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杀意,眼神锐利若冰,这可当真不像是那个冷淡得旁观一切的赵留芳。
  婠婠觉得很是稀奇,“哦?难道要通缉你?”
  明月脸色大变,她都和姥姥说了如今她嫁为人妇,且身怀六甲,可姥姥就好像顽石,无论如何都忠于独孤一方,更妄想她嫁给独孤鸣那废人,她真搞不懂,姥姥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双大手环过她腰际,熟悉的气息让婠婠顺从地贴近,她抬头望着阿步,阿步轻摇头,她了然,于是不再追问。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默契至极。
  不远处的陈琅蹲在地上,小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这看那,最后视线定格在婠婠身上,平时可见不着这么美的人儿,今日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定要大饱眼福,日后再回味。
  感觉到陈琅的目光,婠婠偏首轻笑,目光戏谑地扫过陈琅,陈琅小脸现出红晕,婠婠看他可爱的模样,于是收敛眼神不再调戏他,绝对不是因为阿步突然箍紧的力道,她才不怕他吃醋呢,不过呢,她对陈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向陈琅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审视,一丝的深究。
  明月是有身子的人,却只能夜宿破庙,廉亲王自然心疼无比,可又能如何,他们现在可都是榜上的通缉犯。
  “对了,都没有给各位介绍一下。”婠婠后知后觉,笑容狡诈,明月和聂风是官配,如今却。。。。。
  众人不知她为何笑得恶劣,但觉脊背生寒。
  明月冷冷扫过聂风,“聂公子。”聂风之名,如雷贯耳,明月岂能不知,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因与婠婠有旧,明月才没将怒火迁到聂风身上,事实上,在不知道聂风是婠婠旧识的时候,明月对雄霸的走狗聂风的观感说不上是好的。
  聂风一向地温和,他微微一笑,有礼道,“明姑娘。”
  噗。婠婠捂嘴笑。
  怎么办,她亢奋了!
  廉亲王平静地插话,“明月是我妻子,聂公子慎言。”
  聂风迥然,明月看起来年纪尚小,且未曾作妇人打扮,虽和赵公子行为亲密,但他以为两人是一对情侣,没想到是夫妻,他从善如流地改口,“赵夫人。”
  不得了了。婠婠埋首在阿步怀中,手握成拳不住捶打他的肩膀,闷笑,她止不住想吐槽,有木有搞错啊,这一幕真的很喜感啊。
  众人不知婠婠为何如此怪异,只当她一时抽风。
  不过是搞错称呼,有什么好笑的。
  婠婠怜悯地偷看聂风,聂风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喊赵夫人的那位是你倾城之恋的对象啊,想想就觉得命运无常,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命运何时拐了个弯,自此物是人非。
  之后,小聂同志被众人一致推选为代表,出去购买食物,要照顾孕妇嘛,其他人吃什么都可以,孕妇不可以随便,而且聂风轻功好,也不在通缉榜上,自是当仁不让了。
  风,别人认不出你,我绝对不会认不出,你的样子,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
  断浪的话语消散在风中,聂风回来的时候,仍是心不在焉,看到断浪于他而言是冲击,让他想起被背叛那一刻的痛彻心扉,不过,看到断浪过得比在天下会的时候好许多,聂风又觉得,断浪的做法是对的,他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虽然那木不一定牢靠。
  只是,两个人打小深厚的友谊顷刻间变得虚假陌生,聂风面对断浪,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
  终究,是回不去了。
  “你碰见断浪了?”明月嗓音提高,“断浪是独孤老贼收的义子,手段狠辣。。。。”
  聂风打断明月,“断浪不会出卖我的。”
  聂风始终相信着这一点,断浪纵然为名利不断攀爬,但对他,一直不离不弃,想到这个,颇觉讽刺,终究还是离开了,可至少,断浪陪伴了他这么多年。
  明月眉头微皱,语气也不怎么好,“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变?像断浪那种人,说不定就指着抓到我们向独孤老贼邀功呢。”
  聂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居然也不确定起来,难道他心中,对断浪也不是那么相信吗?
  廉亲王安抚着明月。
  阿步突然道,“我相信聂风。”
  聂风楞住,望向阿步,他知道步惊云伤到了脑子失忆了,一开始很是震惊,没想到。。。。
  婠婠没发言,其实她更倾向于直接杀了独孤一方抢了无双剑就走,还用怕被发现吗?
  “娘。。。”
  一声呓语吸引了婠婠注意,她看过去,却见陈琅小猫似地蜷缩成一团,眉头微蹙,似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她笑了笑,果然是小孩子啊,她将陈琅脸上散落的刘海拨到一旁,瞧着他眉眼,心里很平和,这孩子衣服都破得不成样子了,天明之后帮他买一套新的吧。。。。
  婠婠的手指僵在陈琅脸侧。
  阿步最为敏感婠婠的情绪,婠婠煞白着脸缩在他怀里,他心疼万分,低问,“你怎么了?”
  婠婠面色转好,缓和下来,变得沉静沉默,她缩着,宛若一尊雕像,如画的眉眼竟依稀透出些凄厉来,然而仔细看,又什么也没有。
  “我出去转转。”
  “我陪你去。”
  婠婠薄怒,“我一个人!”
  阿步眼巴巴地望着婠婠离开的身影,没跟上去,因为他知道婠婠武功比他好,若不识相跟上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他不知道婠婠这是怎么了。
  明月担忧,“要不要让人跟着,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阿步摇头,沉默不语。
  走在街道上,婠婠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胸中淤积着磅礴的怒气。。。。以及恐慌,她难受极了,需要发泄,用发泄来证明些什么。
  怎么可能。。。不会的!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害怕她的人生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眸中蓝光大盛,妖冶的光芒流转其中。
  “什么人!”
  婠婠歪头轻笑,黑夜中,迷惑世人,像是黑暗里游走的精灵。
  踏着晨露,婠婠步进破庙门槛。
  只觉得一阵风卷过,她已被人揽在怀中,阿步略显僵硬的手臂箍在她腰间,她浑浑噩噩,只知道不停地笑,“做什么?怕我被猫叼走啊?”
  她眉间可见憔悴,小脸苍白,仍是那么美丽,却好似失去了生气似的。
  阿步拥紧她,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你身上,有血的气息。”
  婠婠沉默,半晌后弯唇轻笑,“真是,鼻子那么灵,是啊,我去杀人了。”
  “杀谁?”
  婠婠道一声“还能有谁?”将手中包着长布的物什扔在明月脚边,本是睡着的明月被惊醒,诧异地看了看,“这是什么?你半夜做贼去啦。”
  打开来看,却是。。。。
  “无双剑?!”明月惊呼,婠婠带来的的确是两把无双剑,她不可置信地和廉亲王对视,从他眼中得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后,如看神迹一般看着婠婠。
  聂风早已醒来,他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测,无双剑其中一把是在城主府的,莫非婠婠去了城主府?
  “不要太感谢我。明月,这无双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物归原主,你有空可以和你家那位一起练倾城之恋哦。”眼看着明月快要恼羞成怒,婠婠好心的转开话题,对聂风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就对雄霸说,有人先你一步杀了独孤一方,夺走无双剑,而你不知道那人是谁就行了。”
  杀了。。。。独孤一方?
  这不啻于惊雷!
  聂风猛地站起身来,语气不稳,“你杀了独孤一方?!”
  婠婠漠然垂下眼睛,掩嘴打了个哈欠,无有不可地回道,“是啊是啊,就当是饭后运动吧,说了不要太感谢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要取独孤一方小命,对她来说,小事一桩,易如反掌的事,端看她愿不愿,高不高兴而已。
  碰巧,昨天她心里不舒服,想找个地儿发泄一下,而独孤一方的手下刚好送上门来,抓了她去城主府,于是。。。。
  大开杀戒!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众人面面相觑,独孤一方一介枭雄,就这么死在了看着文弱的婠婠手里?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未免太刺激人心了。
  可婠婠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说,这不过是无聊的消遣罢了。
  谁能不心惊。
  但更令人疑惑的是,婠婠为何如此,肯定不是像她所说的“饭后运动”,这一听就知道是撒谎骗人的,三岁小孩才会相信。
  无双城城民,已经被视为天下会的顺民,有些会被移徒往天下会的天荫城定居,也有些会留在原址,协助天下会众改建无双城,再将此地变为天下会另一根据地。
  无双城数十丈外的一座避雨亭内。
  聂风无法忘记他赶到城主府时见到的景象,即便用人间地狱形容也不为过,一地鲜血,血流成河,他心里涌起难以言说的悲哀,为了婠婠,为了惨死的人,纵然这些人死有余辜,他仍感觉到生命的脆弱。
  独孤一方死相更惨,全身筋脉被震断,浑身骨骼粉碎,偏偏毫无反抗的迹象,由此可见,他的对手是多么强大,强大到。。。。令独孤一方反抗不能。
  是。。。。婠婠,在聂风眼里美丽得不可攀越的婠婠,简直是血洗了整个城主府,可城主府内也有无辜的人呐。聂风心情复杂,看着一旁面色沉郁的步惊云。
  步惊云靠在柱身上,双眼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然而,聂风一看过来,他就已经察觉,他并未睁开眼睛,反而开了口,“有事?”
  聂风缓缓摇头,“你既已脱离,为何还要回来?”
  明明,这五年来天下会不曾发现步惊云行踪,当然,这与他们认为步惊云既然葬身在乐山洪水之中,要找肯定是在乐山那边找,谁会想到他居然远在京城,何况,京城那个地方,武林人还真的很少,毕竟那里与江湖有着天壤之别。步惊云这个名字,在天下会代表了死人,他完全可以借此脱离天下会,逃离雄霸掌控,而不是再回来做雄霸的工具,为了拓展雄霸霸业版图而杀戮,是什么,使步惊云甘愿回天下会?
  聂风百思不得其解,步惊云为什么装失忆。
  步惊云沉声,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低沉冷漠,好似没有事物可以动摇他心神一般,“会回来,自然是因为有不得不回来的原因。”
  。。。。。聂风无言,他期待步惊云和他谈心事吗?笑话!心事自知,像步惊云这样冷硬的人怎么可能大嘴巴地到处宣扬啊,不为人知的理由定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了。
  无双城一事,告一段落,聂风卸下肩上包袱,轻松了些许,他可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来的,谁料到不过一场闹剧,热闹的来,最终曲终人散。
  步惊云在修心养性吗?
  不,他是在思念婠婠。
  分别已经三天,却好似过了三年那么久,这是不是所谓的度日如年?
  不哭死神已经是个人啦,他有了人的情绪,会笑了,会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