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19 15:51      字数:4808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陈琅自认为自己轻功卓绝,少有人能比得上,也不怕会被这人追上,当□形急转,如乳燕投林,顷刻间消失了身影。
  可是,他遇到的却是聂风。
  聂风小时候为了跟随疯癫的聂人王,于轻功上可谓下过苦功夫,哪里是陈琅能比得上的。
  聂风浅浅一笑,衬得他容颜愈发秀雅。
  不一会儿,聂风手中就拎着一个挣扎不断的小孩。
  “放开我啊!”陈琅眼角飙泪,可恶,出师不利,他要回家啊,早知道就不出来乱闯了,“放开我!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聂风哭笑不得,将小孩子扔在地上,他背负双手,看着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小孩子微笑,“可以把钱还给我了吗?”
  陈琅下意识捂住胸膛,怎么可能,他挨饿了一天,才不会还钱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虽然心慌胆颤,但不知为何,陈琅觉得大肥羊不是个坏人。
  也许,是因为那人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吧。
  陈琅脸一撇,哼了一声,“还什么钱?我又没有问你借过钱!”
  聂风怔住,这小孩也太赖皮了吧。
  既然他不认账,聂风也只好自力更生了。
  “非礼啊非礼啊!”
  聂风无可奈何,但对这小孩实在生不出什么气来,解释道,“你既然不肯给,我只好自己来拿了。”
  陈琅已经确定,这个人很好说话。
  他放心了,从地上爬起来,还掸了掸衣服,笑了笑,“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虽然是小孩子,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聂风哪里还有话说,他素来脾气好,但也不是能任由一个小孩子拿捏的人,本来挂着笑的脸冷了不止一点半点,奈何陈琅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没到家,聂风冷声,“既然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尔雅迷迷糊糊的。
  她本来在天下会四处乱走,看看风景,秦霜这阵子没什么事,一直在练武,她无聊之下就到处窜来窜去,反正谁都知道她是秦霜捡回来的,碰到一个内急的侍婢,那个侍婢是上菜到天下第一楼的,然后尔雅这个一看就是闲人的被拉做壮丁了。
  她还没去过天下第一楼呢,听这名字就很气派。
  去见识见识?
  于是,尔雅就溜达到了天下第一楼。
  她毕竟不是真的侍婢,对于规矩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楼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的。
  不过,尔雅之后就知道了。
  楼中静悄悄的,尔雅溜圆的眼睛打量四周,心道,比她家都漂亮,但漂亮归漂亮,她总觉得比不上自己家的那份清幽雅致,所谓的金窝银窝不如咱家的狗窝。
  她听到那句“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时还不明所以,直到那宛若怒吼的“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她整个人如被雷劈!
  那声音是雄霸的!
  试问,谁敢在天下第一楼里肆无忌惮地大声说话?
  她素来有点小聪明,而且直觉很准,那两句话一入耳她就有种听到了不该听的可能会为此丢掉小命的直觉,不由得郁闷,这简直是祸从天降,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救她啊?秦霜啊秦霜,你再不来尔雅的小命就要玩完了,尔雅是真的欲哭无泪。
  雄霸此刻正心绪混乱中,一时没有察觉楼中有其他人,等到他定下神来,才发现第二人的呼吸!
  “什么人!”
  尔雅恍若未闻,背对着雄霸在远处的餐桌旁布置午膳。
  雄霸看那人服饰,就知道是天下会的侍婢,不过,他眯起眼睛,神情危险,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倒是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了。
  那人闻言,回转身来,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着,纯澈干净,她眨了眨眼,四处张望,而后好像了悟一般,试探着问道,“你在对我说话?”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整个人珠圆玉润,可亲可爱,带点让人不由自主卸下防备的娇憨。
  雄霸狐疑,难道她没有听见?
  她全神贯注在工作之上,连他问话都没反应过来。
  雄霸知道她,是秦霜捡回来的,说起来,秦霜怎么老捡人回来?雄霸郁闷了,想到婠婠,他胸中就如火烧般疼痛,这是头一次,求而不得,雄霸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生活让他习惯了予取予求,婠婠是个例外,于是,便一天天地记在心里,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他搜罗了许多女人,或多或少与婠婠有相似之处,或者是鼻子像,或者是嘴巴相似,简直是在拼一块拼图,然而,他想要得到婠婠的心就更加地煎熬了,因为婠婠已经死在洪水之中,永远没有了。
  雄霸见尔雅呆愣的模样,已是不耐烦,但顾虑着秦霜,还是重复了一遍。
  尔雅肉嘟嘟的脸蛋一瞬间展开笑容,双眼弯成月牙,几乎看见瞳仁,就好似两条弯弯的线,她自然地开口,“我在摆菜嘛。”
  “谁让你来的?”雄霸沉声开口。
  尔雅一愣,“这不是我分内事,不过我人好,本来送饭的人内急啊,所以我就代劳了。”
  雄霸盯着她,目光跟刀子似的,尔雅坦坦荡荡,不见丝毫心虚,眼神无辜。
  “你走吧。”
  尔雅傻乎乎地“哦”了一声,连礼都没行就挠挠脑袋蹦蹦跳跳地走了。
  因为她看起来小的缘故,这番动作就很是有点天真无邪的味道,不会给人做作的感觉。
  至于雄霸,他被气到了,还没被人这么无视过,这是侍婢还是傻子啊,懂不懂他是帮主,是谁见了都要行礼的!
  不过,雄霸对尔雅的怀疑消除了,怎么看这傻乎乎的丫头不像有心计的样子,在他的威压之下还能如此坦然,肯定是没听见了。
  派出暗卫寻找泥菩萨,得来的批言竟是如此!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他的上半生因风云而成,这已然应验,下半生难道就真如泥菩萨所说,葬送在风云手中?
  步惊云死了不是吗?
  除非。。。。
  除非步惊云尚且活在某处!
  还有。。。。。
  山野之中,神医逍遥,天生异数,逆天改命!
  雄霸仰天大笑,没想到,泥菩萨口中那能逆天改命之人居然就是婠婠,这下子,他开始相信,也许婠婠和步惊云都还活着的可能。
  他找了十几年,都未找到逆天改命的那个异数,谁能想到,那人竟曾在他眼皮子底下呢。
  泥菩萨被他关在地牢里,本是防他逃跑,但想来,就算牢门洞开,泥菩萨也是跑步了的,一个废人,且时时忍受锥心之苦,能活到现在,算是强人了。
  泥菩萨本来是不该再透露天机的,但是,他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他年幼的孙女,只要把握这个弱点,泥菩萨就不得不违背本心。
  人若有软肋,就易于掌控。
  而雄霸,也是有弱点的,但他的弱点被他禁锢在湖心小筑。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面来小孩了~~哄小孩好累~~~下午可能还有一更~
  59
  59、第 59 章 。。。
  树林中。
  深秋夜寒。
  林中空地上生了一堆火,火堆上架着一只烤兔子,烤得油滋滋的。
  实在是。。。。。太残忍了!!
  陈琅内心小人悲愤至极,他眼巴巴地看着,却看得着吃不着,心里面像有一只小手在挠痒似的。
  双手被缚,连着麻绳拴在树干上,他离火堆不远,但也不近,最起码他是撩不到兔肉的,陈琅再一次后悔,为什么招惹上这么个瘟神?!
  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已经有一个月了,就这次最倒霉。陈琅望着烤兔的眼睛几乎冒出绿光来。
  洗干净的脸生得很好,可以说是生得非常好看,就是那种做了坏事只要嘻嘻一笑便能让人没了脾气的好看。
  聂风去捡枯枝回来,还没走近,就见那小孩一脸愤恨地瞪着自己,牙齿磨啊磨,显然大有咬杀他的架势,聂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浑不在意,眸中甚至带点戏谑的感觉。
  陈琅咬着下唇,静默半晌,再也忍不住,嚷嚷起来,“你这算什么意思?凭什么绑着我?!你快放开我!”
  聂风在火堆旁坐下,往火堆里添上枯枝,眼睛没向吵个不停的陈琅那边看,他其实在疑惑,为什么雄霸会派他来做这么危险的任务,不是他妄自菲薄,以他的实力,对上独孤一方根本是死路一条,更不用说,独孤一方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能任由他聂风偷走无双剑?恐怕那无双剑还未到手自己就会被发现了吧。
  但聂风还是来了。
  他没有权利违背雄霸的命令,而雄霸也不会容许他的忤逆。
  陈琅口干舌燥,不由气馁,这人根本是把他当空气,压根不理会的,顿时觉得自己很掉价,原来人家根本不把自己放眼里,自己还跟个小丑似地喳喳呼呼,啊啊啊啊!丢脸丢大了。
  他停止咒骂,悻悻地坐下来,缚在前面的双手按在肚子上,胃袋里空空如也,他一消停下来,那饥饿感如影随形,怎么也忽略不掉,他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可悲,顿生一种被弃之如敝屣的感觉来,眼眶不由自主地红起来,但他是男子汉,不可以哭,于是,他抽抽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心道决不能叫人看低了去。
  “消停了?”聂风等到陈琅安静下来,才笑着问,陈琅有气无力地刮他一眼,扁扁嘴,头一甩,摆明了无视聂风,聂风见他如此,也不生气,事实上,陈琅给他熟悉的感觉,他也乐意让这个小孩吃一吃苦头,得个教训,省得哪天阴沟里翻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到时候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聂风撕了兔子腿,举在小孩眼前,面上故意带了夸张的表情,“要不要吃?”
  陈琅自认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绝不向恶势力屈服,可是,要怪就怪那烤兔太香了,勾得他视线怎么也无法移开,但他嘴上却倔强着,“不吃你给的!谁知道有没有下毒啊!”
  哟,他还嘴硬呢,没瞧见那眼睛冒绿光了吗?
  “真的不吃?你可是饿了一整天了,再饿下去非生病不可。”聂风摇摇头,感叹这小孩的固执,“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要,就算你求我我也不给了。”
  聂风见小孩一下子纠结起来的小脸,早在心里笑开了,觉得这小孩挺有趣,他清清嗓子,报数了,“一。。。。”
  陈琅整个人绷紧了,他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吃还是不吃?
  “二。。。。。”聂风坏心眼地拖长了调子,收回兔子腿,果见那小孩伸长了脖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他低笑着,“看来,这只能由我一个人享用了,估计是吃不完的,到时候就浪费了。”
  陈琅心想,自己是男子汉啊,男子汉能屈能伸,再说了,失节事小饿死事大,怎么能为了虚无缥缈的骨气饿坏自己,这不是得不偿失自讨苦吃吗?为自己找了借口,陈琅脸皮厚了起来,在聂风要喊出“三”的时候,低声叫了起来,“要。。。。”
  他声音实在是低,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在喵喵叫一样。
  不过,聂风耳力好,听到了陈琅低若蚊蝇的妥协,他本还想逗逗小孩,可那小孩涨红了脸的样子叫他歇了心思,聂风道,“你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这一次你遇见的是我,下一次如若遇上不好说话的人,你的下场好不了。”
  陈琅心头一滞,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明白今日是聂风不计较放过了他,不然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没人会觉得自己可怜,但陈琅此人,就是嘴硬,他哼了一声,嘀嘀咕咕,“你这是标榜自己是好人吗?羞羞脸。”
  陈琅接过聂风递过来的兔子腿,再也挨不了饿,埋头啃咬起来,幸好这么一会儿兔腿已经凉了下来,不然非被烫到不可,他果然是饿坏了。
  “慢点吃。。。。”聂风怕他吃太快噎着,扔了一牛皮袋水过去,陈琅毫不客气,拔了木塞往嘴里灌水,只是,他小脸上明显的一抹红晕,说明了他无法掩饰的羞赧。
  看不出,聂风也有这么恶劣的时候啊。
  看这小家伙被耍得团团转,颇为可怜。
  婠婠坐在树枝上,双腿晃荡着,枝干轻颤,也不怕摔下来,她自白日里坐在茶馆楼上喝茶,看见聂风被偷了钱袋开始就一直跟着聂风和陈琅。
  最主要的,她感到好奇的,却是那个小偷,陈琅。
  婠婠在茶馆里就与阿步分头行动了,因为她更想跟着聂风那头一探究竟。而阿步,就被她撺掇着帮明月去了,明月和廉亲王去找明家姥姥了,不是婠婠看不起廉亲王的暗卫,而是,皇宫里培养的暗卫确实不够看,和江湖上的武林人士比起来,是门外汉和内行人的差距,明家姥姥不是好相与的,当然要阿步去帮把手了,不然,明月还怀着小孩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