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纽约了！你再等等！”方衡艾急忙道，右手死死抓紧着手机，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没有时间了，再过几分钟，她就可以降落。你的位置太远，赶不上。”卫宫切嗣冷静分析道，在方衡艾暴躁抓狂之前，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方衡艾心凉了半截，她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匆匆拦了一辆车，往海岸方向赶去。
  太阳才刚刚露了个脸，天边呈现着橙红色，晨曦初露的天际上，有白色的浅浅机云划过，横贯了半边天空，在机云的尽头，远处一架飞机正在缓缓降落着。蓦然，一道红色的流光冲上天空，直直击中了飞机。那是一颗炮弹，炮弹正中了飞机的油箱，随着一声轰然炸响，火焰迅速席卷了整架飞机，在晨光之下，白色的机身逐渐化作了比天空还要浓烈许多倍的艳红色。
  方衡艾呆呆看着变成一团火焰、迅速下坠的飞机，只觉得整颗心如坠冰窖，与天空上浓烈火热的颜色相反，变得无限寒冷而黑暗。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到了最后，仍旧没有赶上，娜塔莉亚还是化作了大西洋上空那团明亮的火焰，而亲手杀死自己养母的卫宫切嗣，恐怕已经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她忽然觉得很累，无论是夏莉还是娜塔莉亚，她最后都没能成功保护得了。以为自己成长了起来，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而这曾让自己得意过的一切，如今看来，简直像个笑话。
  出租车还是开到了海岸边上，方衡艾下了车，提着沉重的步伐，往岸边走了过去。她看见一辆汽艇靠了岸，提着火炮的卫宫切嗣沉默着从汽艇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
  或许，他曾经崩溃地大哭过，但是如今，连眼泪都被海风风干了去，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只余下一张被海风洗礼过，而变得愈发沧桑的面庞。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沉默了很久，卫宫切嗣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方衡艾的指责。
  “切嗣，我理解你。”方衡艾终于开口了，说出来的，却是卫宫切嗣意料之外的话，“飞机如果成功降落，的确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你这么做，我明白你的理由。”
  理智上认同了卫宫切嗣的做法，而感情上，却完全无法接受。
  “切嗣，是我的错。”方衡艾淡淡说道，心中只觉得疲惫无比，“我来晚了，没能及时赶到，让你最后不得不击落了飞机，对不起。”
  她努力地理解他，安慰他，可是心中，却没有其他的感觉，只有着浓浓的疲惫。夏莉、卫宫矩贤和娜塔莉亚的死亡，正义与感情的碰撞，这所有一切，都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疲倦。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升起诸如伤心之类的情感，只剩下了无尽的倦累。
  方衡艾忽然不想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她甚至开始害怕，如果继续留下去的话，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故，将两件东西摆在天平之上，逼迫他们选择其一。
  “切嗣，你已经长大了吧。不再需要娜塔莉亚，也不再需要我了。”方衡艾疲倦地对他说道，摇了摇头，转过头，望向遥远的海平线，不期然又想起了那团燃烧在大西洋上空的明亮火焰。
  “横艾……”卫宫切嗣张了张口，叫出她的名字，最终又沉默了下去，望着方衡艾的侧脸，“我很抱歉。”
  方衡艾却噗嗤一声笑了，叹着气，朝他道：“我们为什么要互相道歉呢？这件事情……确实很无可奈何吧。所以，我们都不要责怪自己了，好吗？”
  虽然脸上在笑，虽然仍旧在安慰着卫宫切嗣和自己，但是方衡艾，依旧感觉到很累很累。
  恰在此时，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任务：保护卫宫切嗣完成。奖励修为：50点。”
  听着系统提示音，方衡艾怔了怔，唇边不由露出了苦笑，原来自己真的能够离开这个世界了。
  无论如何，让自己收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如果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她很难想象，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方衡艾最后摸了摸卫宫切嗣的头，这个曾经只到她胸口的少年，现在已经长得跟她差不多高了。时间如流水，日子飞速的过去，她一直站在卫宫切嗣的旁边，亲眼看着他慢慢长大。
  “我要走了，好好保重。”她最终只这么说了句，便转身离开。卫宫切嗣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离去。
  系统提示音仍旧在不停响起：
  “获得通关奖励：修为100点。”
  “通关关数达到三关，成功开启新的系统：资料系统。玩家可在副本开始时，得到副本世界的相关NPC基础资料，并自行补充完善。”
  “成功开启下个世界，正在随机抽取世界……”
  “世界抽取完毕。传送世界预告：爱丽丝学园，世界编号41。”
  第25章　爱丽丝学园（一）
  场景转换完成后，方衡艾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角落里。旁边是一栋楼房，楼房旁有棵大树，树的不远处则是一道高高的围墙。方衡艾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之时，就接到了系统的任务通知：“接受任务：服下冰颜花。任务描述：把背包里的冰颜花服下。”
  方衡艾第一次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她不由在心底纳闷，这系统升级难道升出什么问题来了吗？怎么会发布这种没头没脑的任务？
  但是既然坑爹系统已经发布了任务，方衡艾只好依照任务提示，将背包里那株太乙真人送的冰颜花拿了出来，塞进口中吃掉。据太乙所说，这花是用来保持青春的，她作为一个玩家，要这个也没什么用，现在系统是想闹哪样？
  服下冰颜花的那一刻，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服下冰颜花完成，奖励修为10点。”
  方衡艾更加纳闷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没过多久，她突然领悟了，因为她发现，身旁的树和围墙都在慢慢变高，不，事实上，是她自己在慢慢变矮变小！
  伸出明显小了一号的手掌看了看，方衡艾又萌生了弄死系统的想法。系统这种东西，简直太坑爹了好不好！还有太乙真人给的这朵花，实际效果和描述也差太多了啊！不是说好了永葆青春的吗，为什么真正的结果是变成了小孩子了喂？！
  系统可不管方衡艾的愤怒，继续发布任务：“接受长期任务：干掉久远寺校长。任务描述：杀死久远寺校长，拯救爱丽丝学园。”
  从Fate/Zero的世界离开，她本来就觉得很累；刚到爱丽丝学园，又被系统狠狠坑了一把；如今又接了个杀人的任务，方衡艾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按照系统的一贯尿性，这种长期任务短期内是完成不了的，看来她还得在这个世界多混一段时间，研究下这个任务怎么做。
  说起来，离开Fate/Zero时，系统有提示她开启了新的系统，似乎叫“资料系统”。方衡艾打开了系统面板，果然在分页中找到了这个新开启的资料系统。
  打开之后，方衡艾立马又一次察觉到了系统的坑爹，这个资料系统的面板里几乎全是白的，这一页只有自己的资料，上面写着自己的游戏名称，年龄标了十岁，初等部B班的学生，爱丽丝能力为风和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马上方衡艾又发现了资料面板下方的分页，这个分页写着“爱丽丝学园”，前面还可以翻，分别写了“封神演义”“猎人”以及“Fate/Zero”。方衡艾随意翻了几页，发现自己接触并了解过的人的资料都记录在了里面。
  过去的世界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新世界的资料。系统秉持了一贯的坑爹，只给了她自己的资料，其他人的资料却全部没有给出。方衡艾无奈地关闭了面板，心情十分糟糕地走了出来。
  刚从角落走出来，方衡艾就发现，不远处的围墙上，放了一架长长地梯子，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攀着梯子，往上爬去，仿佛想要从围墙翻出去。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她低下了头，褐色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了方衡艾一会儿，又转过了头，开始专注地爬梯子。
  就算心情糟糕透顶，方衡艾内心里始终是喜欢小孩子的，看见这个小女孩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不由提醒了一句：“小心啊，爬梯子很危险的。你要出去，为什么不走大门？”
  小女孩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她：“因为出不去啊。”她又开始往上爬去，“没有办法了，柚香必须出去。”
  方衡艾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话：“喂，那边的小鬼！你在干什么？赶紧下来！”
  方衡艾和名叫柚香的女孩齐齐转过头，看向了正往这边奔过来的金发男子。迅速冲到梯子旁边，金发男子抬头朝她叫道：“快点下来，老师不罚你！”
  柚香瞥了他一眼，理都不理，继续往上爬去。完全被无视掉的金发男子脸色僵硬，嘴角无力地抽了抽，道：“再继续爬的话，内裤都会被看到了哦。”
  “奇怪的人是你吧，变态老师。”听到金发男子的话，柚香毫不犹豫地回讽了句。方衡艾被两个人的对话囧到了，站在原地发呆，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走，还是应该继续留下来，十分尴尬。
  紧接着，更让她无语的事情发生了：被柚香的话刺激到的金发男子目露凶光，摩拳擦掌了一番，突然冲上前来，抓住了靠在墙边的梯子，在柚香的惊叫声中，连人带梯抱了起来！
  抱起了梯子和挂在梯子上不松手的棕发小女孩，金发男子看了看僵在原地的方衡艾，走上前来，问道：“你也是我的学生？”
  “……你哪位啊。”方衡艾木着脸看向眼前抱着梯子的金发男子，棕发褐眼的小女孩尚且在梯子上大叫，要他把自己放下来，却完全被金发男子无视了。
  “我是初等部B班的新任班主任，行平泉水！”金发男子朝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在阳光之下，显得灿烂无比，“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初等部B班的学生吧！怎么穿着这种衣服，是转学生吗？”
  “……”什么叫看年纪应该是初等部B班的学生啊！老娘实际年龄比这个外貌大多了好吗？还有说起来，这里难道是个学校？也就是说，自己要在这里上小学生才上的课？
  想通这点后，方衡艾脸都白了，只觉得前途一片惨淡，难道自己要从此沦落到每天做加减乘除的悲惨境地？！
  “嘿！横艾！老师找了你好久！”远处有个人匆匆跑了过来，冲到方衡艾身边，抓住她的手不放，直喘气，“才一会儿工夫，你怎么就不见了？你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完呢！”
  “我可以……选择不入学吗。”方衡艾僵着脸问道。
  那个老师吃惊地道：“怎么可能，所有拥有爱丽丝的学生都要进入爱丽丝学园就读，接受学园的保护！更何况，你还是拥有风与火双属□丽丝的优秀人才，留在爱丽丝学园里，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算了。”想起系统给自己发布的长期任务，方衡艾知道，为了完成任务，自己必须留在这个学园里面，乖乖当一段时间小学生。不过，比起猎人世界的残酷竞争，Fate/Zero的四处漂泊，在这个学园里安稳地当一段时间无忧无虑的小学生，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当然，她没有忘记，最终的任务，仍然是杀人。也许自己在Fate/Zero里接下的猎杀任务太多，系统这次才会发布类似的猎杀任务吧。这一片看似平静安稳的学园，终究还是要风波大变的。
  意识到自己逐渐变得冷漠的心境，方衡艾不由苦笑，经历了种种变化，得到与失去，她可能再也回不到刚开始那种无忧无虑、莽莽撞撞的心情了。这到底是好是坏，她自己也不知道。
  名叫行平泉水的老师抱着梯子迅速离开，方衡艾则跟着那个前来找自己的姓吉田的老师，继续办理入学手续。入学手续办完，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门口，方衡艾突然遇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发男人。
  那个黑发男人明显就是专程来看她的，他走到方衡艾身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欣赏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风与火的双属□丽丝吗？真是珍贵的爱丽丝呢。我很欣赏你，期待你的表现。”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完话后，便走了出去，留下方衡艾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在被摸头的那个瞬间，方衡艾直觉感到了危机，这个黑发男人，恐怕很不简单。
  办公室内的吉田老师走了出来，发现方衡艾尚且盯着黑发男人离去的背影，不由笑着介绍道：“这是初等部的久远寺校长，怎么，横艾你对他很感兴趣？”
  久远寺校长？方衡艾瞳孔微缩，原来，他就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