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嗣……”方衡艾如今真的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望着卫宫切嗣，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乱如麻。她又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卫宫矩贤，看着他睁大的双目，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他是那样地坚持着，要救下更多的人，所以必须杀掉那个引发这一切的人，尽管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如果换了方衡艾自己，恐怕绝对没有卫宫切嗣这种决心。面对这种对正义的强烈而执着的坚持，方衡艾心中不由升起了敬佩之情，但是更多的，却是心酸。
  夏莉死了，螃蟹岛毁了，卫宫矩贤也死了。方衡艾忽然感觉到很累，但是她的任务，却还没有完成。
  举着枪的手发着抖，卫宫切嗣挪了挪手，忽然把枪对准了自己。方衡艾看到他的动作，当即惊呼了声：“切嗣！”
  下一刻这把枪就被人从身后夺了过去，白发的女人带着微微无奈的表情，抢过了枪，说道：“这里的结界，我没费多大力气就突破了。”
  “娜塔莉亚……”方衡艾松了口气。终于来了其他的人，让她可以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再想这里的事情。
  “你生气了？”卫宫切嗣平缓了气息，强自按捺下了波动的心情，“这个人是个坏魔术师，如果让他逃了的话，又会在其他地方继续研究死徒。”
  “这作为一个孩子弑父的理由，实在太差劲了。”娜塔莉亚道。
  方衡艾摇了摇头，召回青萍剑：“不……切嗣没有弑父，杀掉他的人，是我，跟切嗣没有关系。”将剑身上的鲜血拂落，她收起青萍剑，“他害死了夏莉，毁掉了我的家，跟他有仇的人是我，自然也该由我来解决他。”
  没错，既然已经接受了理由，并且做出了决定，也下了手，那么自然没有继续逃避下去的理由。应该做的，那便去做，如果因为太过真实而不敢下手，那未免太过懦弱了。
  第21章　Fate/Zero（五）
  距离离开螃蟹岛，已经过了一年。没有地方可去的方衡艾和卫宫切嗣，最终都选择了跟着娜塔莉亚，同她一起在世界各地乱转，四处出各种来自魔术协会的赏金任务。
  在娜塔莉亚的申请下，卫宫切嗣继承了卫宫矩贤的部分魔术刻印，最终成为了一名魔术师。娜塔莉亚对他进行了各种训练，意图将他培养成一名专门狩猎不法魔术师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本人十分乐于接受娜塔莉亚的各种训练，自从遭逢大变，他的性情一天天冷漠了下去，那个成为正义化身的念头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为了那个目标，他近乎残酷地把自己投入到了训练当中，很快便成长了起来。
  因为本身便具有着能力，而能力与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一个体系，方衡艾始终无法学习魔术。因为螃蟹岛的变故，方衡艾一直陷入自责之中，得知娜塔莉亚不断接受魔术协会委派的任务，四处狩猎不法魔术师之后，她当即决定要同娜塔莉亚一起出任务。大约过了一年的时间，她对这项业务熟悉之后，便渐渐开始与娜塔莉亚分头行动，独自一人完成击杀作恶魔术师的任务。
  接近两年的时间里，方衡艾各项技能的熟练度又上涨了不少。风系法术目前熟练度是最高的，火系次之，学到了第四个法术，其余三系水平差不多，都已经学到了第三个法术，狂风剑法也领悟到了第五式·恨字诀。托出任务的福，方衡艾又从系统任务中捞到了不少修为奖励，目前职业等级提升到了初级修真者的第三级。
  这次，方衡艾独自出了个任务，欧洲这边有个进行邪恶研究的魔术师团伙，因为被通缉而呆不下去，逃到了日本。有消息回报说，这个团伙藏在了日本冬木市，魔术协会因此发布任务，要求将藏在冬木市的邪恶魔术师团伙消灭，赏金回报还不错。
  本来这个任务，方衡艾是想和娜塔莉亚一起去的，不过娜塔莉亚因为上一个任务耽搁了点时间，无法如约赶来，因此便让方衡艾先过去探查情况。
  乘坐飞机赶去了冬木市，根据魔术协会提供的消息，方衡艾没花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他们的魔术工房建在郊区，离市区并不是很远，但方衡艾赶到时，那群魔术师已经差不多跑光了，只剩下一个动作最慢没来得及逃走的人，瘫坐在门口，吓得动弹不得。
  门边站着一个拿着魔杖的少年，他身形笔挺，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没跑掉的魔术师，扬起手，从魔杖中施放出一道蓝色的火焰，准确地命中了那个魔术师的心脏。方衡艾此时还在百米开外，看见黑发少年的动作，她脱口而出：
  “等一下！”
  但还是晚了。少年干脆利落解决了那个魔法师，将他的尸体化为灰烬，然后转过头，看了方衡艾一眼，冷冷道：“同伙？”
  匆匆跑到门口，方衡艾打量了一下了少年，颇为不满地道：“他是我的任务目标之一！你就这么把他干掉了，我的任务怎么办？”上交任务的时候，要附带任务目标的身份凭证，这个人却被少年毁尸灭迹，一点痕迹都不留，这岂不是跟她的任务奖金过不去吗？
  从话中听出眼前少女不是敌人，而是赏金猎人，少年略微放松了警惕，朝她道：“这伙人在冬木市为非作歹，抛弃了属于魔术师的尊严，我看不过眼，只得出手将他们除去。阻碍到你的任务，我十分抱歉。”他顿了顿，伸手指向房中摆着的瓶瓶罐罐，“工房里面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毁掉，你或许可以拿点东西回去，上交作为凭证。”
  方衡艾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褐发少年，突然问道：“你是冬木市的人吗？”看到少年点了点头，她在心中暗自思量，现在这伙人收到消息预先逃跑，只留下一个没来得及跑掉的人，被那个少年干掉。他们抛弃了现在的根据地和一个同伴，又躲藏了起来，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她对冬木市并不熟悉，现在娜塔莉亚也不在，调查不太好做，如果有冬木市的本地人帮忙，这个任务应该会轻松很多。
  “你干掉的，只是其中一个人而已。据我所知，他们是一个团伙，其中至少有三个人，可能因为知道自己的所在地被泄露，因此预先逃跑，即使被你干掉了一个，也还有两个人，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方衡艾果断向少年发出了邀请，朝他伸出了手，“看起来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魔术师，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联手，把剩下的人干掉？如果放任他们继续逃窜下去，不知道又会害死多少人。”
  少年思考了会儿，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也伸出了右手，与方衡艾握手，宣告两人的合作正式达成。见到少年同意了合作，方衡艾露出微笑，道：“我叫横艾。”
  “你好，横艾小姐。我叫远坂时臣。”少年礼貌地回答道。
  方衡艾只觉得有趣，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显得十分老成，浑身上下带着仿佛贵族一般的气质，言行举止也十分彬彬有礼。打量了他一番，方衡艾忽然抿唇一笑：“放心，既然你同意合作，到时候的赏金，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远坂时臣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认真地道，“这个人在冬木市内，拐走孩子，带回来做人体试验，害死了许多人。除去像这样作恶多端的魔术师，是每个魔术师的义务。”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远坂时臣竟然认真地拒绝了，还陈述了一番魔术师的义务，方衡艾不禁囧了囧，感觉自己的境界果然比不上眼前这个少年。拿太过认真的人没辙，方衡艾只得道：“好吧，虽然你不愿意要，但是如果你出了力，当然就应该得到赏金。跟除去邪恶魔术师是魔术师的义务一样，赏金是你应得的，为什么要去拒绝呢？”
  听了方衡艾的话，远坂时臣认真地思考了下，最终点了点头：“横艾小姐说的很正确，是我没有想到。多谢指教。”
  被比自己还要小一点儿的少年一口一个“横艾小姐”地叫，方衡艾只觉得浑身都不太对劲了，不由打了个哆嗦，苦笑道：“你不要再叫我‘横艾小姐’了，直接叫横艾就好了啊！这样吧，作为交换，我也叫你时臣好了。”
  远坂时臣犹豫了会儿，似乎觉得这样对方衡艾不太礼貌，但看见方衡艾坚持的神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横艾。”叫出方衡艾的名字，他不由觉得有点别扭，脸上的神情都僵硬了几分。
  方衡艾却没有在意，既然已经达成合作，那么互相称呼名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而小姐先生地喊会觉得很别扭。走进工房，方衡艾将一瓶魔术试剂收进了背包，然后转头对远坂时臣道：“时臣，你觉得这个工房怎么办？依我看，不如直接毁掉，反正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远坂时臣则走了进来，将那些人没来得及带走的魔术资料收集了起来，翻了几页，皱了皱眉，最后伸手将书籍全部烧掉了。听见方衡艾的问话，他回答道：“将试剂和资料全部销毁，抹去工房里的魔法阵，这座房子，暂且留着好了。”
  方衡艾点了点头，将散落在各处的试剂瓶收集起来，全部毁去，远坂时臣则记下了魔法阵的魔术波动，然后将魔法阵全数抹去。处理完所有东西后，方衡艾四处走了走，确定没有遗落之后，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远坂时臣叫住了：
  “横艾，等等，你先别动。你的脚底下似乎不大对劲。”
  方衡艾奇怪地跺了跺脚，顿时也有了感觉，这块砖似乎是空心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座魔术工房，恐怕还有个地下室。
  远坂时臣迅速地走上前来，蹲下来，敲了敲砖块，确定这块砖是空心之后，开始到处寻找打开通道的机关，然而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机关，不由陷入了沉思。
  挪开脚步，看了看一无所获的远坂时臣，方衡艾忍不住道：“算了，既然找不到机关，那干脆直接暴力轰开好了。反正这块砖下面是空的，肯定有东西。”她蹲下来，敲了敲那块砖，风力在指尖流动，最终将整块砖紧紧包裹，方衡艾指挥着手中的风，将砖块往上重重掀开！
  陷入思考的远坂时臣原本没注意到她的话，看见她的动作后，才反应过来，脱口道：“等等！”
  不过已经晚了，方衡艾下手迅速，直接将整块砖掀了起来。没有出现远坂时臣以为的因触发机关而引起爆炸之类的事故，掀开砖块之后，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一切十分正常。砖块被掀起之后，露出了下面的棕红色木梯，一直通往下方，看起来，这里果然有个地下室。
  见方衡艾抬脚就要往下走，远坂时臣赶紧走了过来，阻止了她：“下面也许有危险，让我走前面！”出于对女士的礼貌和对自己的自信，远坂时臣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方衡艾忍不住弯了弯唇，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十分可爱。在平时的生活里，娜塔莉亚态度并不好，经常把他们使唤来使唤去，切嗣少年因为变故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而出任务遇到的魔术师，基本上都是抛开了所有道德，为了研究不顾一切的人。所以直到今天，她尚且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坚持着为人的礼貌和魔术师的操守，充满着贵族气质的少年，感觉还不错。
  “我没事的！”她笑着朝远坂时臣挥了挥手，径自走了下去。
  地下室十分昏暗，方衡艾抬手亮起火焰，照亮了周围。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方衡艾发现，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地下室，旁边的桌子上都空空荡荡的，仿佛被人收拾过了，或许那些人在离开之前，只来得及带走地下室的东西。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撞击的声音，方衡艾好奇地走上前去，发现地下室尽头处的柜子边上，有一个被捆起来并且塞住嘴的约莫十二岁的黑发少年。察觉到方衡艾的靠近，他突然激动了起来，拼命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木质楼梯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远坂时臣紧随其后，也走了下来。方衡艾惊奇地招呼远坂时臣，指着少年道：
  第22章　Fate/Zero（六）
  发现被关在地下室的少年后，方衡艾果断走上前，一手托着火焰照明，另一手解开了少年的束缚。远坂时臣在地下室摸索了下，找到了照明开关，将地下室的灯打开，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黑发少年在地下虚弱地咳了声，道：“好渴……有水吗？”
  魔术工房里的东西，方衡艾完全不敢动，想了想，最后用水咒将周围的水汽凝结成清水，用风包裹着，送入了少年口中。好不容易缓过来，少年恢复了点精神，望着两人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是魔术师？”
  尽管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