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节
作者:
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19 15:22 字数:4885
,薄唇紧抿,鹰眸里仿佛布了一层薄霜,越发寒凉。
“君上。”一名少女在身后躬身轻唤。
赢驷低低旋首看她。
少女瞧了一眼,他面上恰是阴影,看不出任何神色。
少女心底微怵,垂下眼帘,局促道,“姐姐叫妾来伺候您。”
“滚。”赢驷淡淡吐出一个字。
只是冷淡,并不是发火,魏纨心底微微一松。她觉得对赢驷的性子还算了解,他通常很冷漠,手段也狠辣,但从不轻易发脾气,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并不会随意降罪。想到这个,魏纨大着胆子道,“姐姐呕吐很厉害,她不愿让君上操心,不让妾说,妾斗胆请君上有空去看看姐姐……妾告退。”
魏纨欠身施礼之后,正要离开,却见赢驷撑着栏杆直起身来,“陶监。”
“奴在。”陶监连忙躬身进来。
“派几个习教,好生教教魏夫人知道国后和夫人的区别。”赢驷轻轻拍着扶手,随口说着,脑海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处置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在他赢驷的后/宫里,只有国后是他的女人,其他都是物件摆设,平日他不会管这些琐事,但有人跑到他面前逾越,哪怕是一点点都是自寻死路。
“喏。”陶监道。
魏纨红着眼,觉得赢驷实在太冷酷无情,她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难道让每个女人都像木头一般,他就满意了!
第284章 赢驷的城府
赵倚楼走后,宋初一和衣在寝房里坐了许久,没有丝毫睡意。
“先生,君令使者来了!”專窘吹馈?br />
宋初一怔了一下,立刻起身敛了敛衣襟,迎了出去。
“见过国尉!”君令使者抱拳施礼。
“使者不必多礼。”宋初一连忙道。
君令使者掏出君令双手递呈,“君上密令。”
宋初一挥开大袖,躬身接过密令。
“告辞!”君令使者只负责传令,其余一概不问。
宋初一目送他离开,立即返回书房拆开铜管。
里面一张薄薄的帛书,赢驷的字迹银钩铁画,冷硬的如他的性子一般,然而其中所言却让宋初一整个人兴奋起来。
宋初一将帛书凑近油灯点燃,火光跳跃,映得眼眸明亮无比。
“專荆 彼纬跻谎锷馈?br />
“奴在。”專窘础?br />
“收拾几件衣物,我要出门。”宋初一道。
“喏。”專拘闹隙ㄊ蔷厦芰钅谌荩忝挥醒剩ι厍薹渴帐盎幌匆挛铩?br />
宋初一令人安排黑卫在城北门会合。
咸阳夜色茫茫,一辆马车行驶在主干道的石板上,发出隆隆的声响,城中偶有狗吠。
马车在北门口停顿片刻之后驶出,北门外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四十黑甲卫士骑马静候。
待马车靠近,众人齐齐下马,抱拳施礼。“见过国尉!”
宋初一挑开竹帘,递出一卷竹简,“将这份竹简送到赵将军手上,大军延迟出发。原地待命。”
“嗨!”
宋初一放下帘子,取了个软垫放在腰后,“谷寒。进来。”
“嗨!”谷寒迅速下马,上了马车,“国尉。”
“坐。”宋初一往后倚了倚,“说说战况。”
谷寒跪坐下来,先简单将大局说了一遍,“赵军突袭义渠河东那片平原,攻下蔺城。受到义渠顽强抵抗,义渠有八万人从离石借道,双方对峙一天一夜,目下正厮杀胶着,赵军从人数上便是压倒性的胜利。义渠首领派人到离石要塞求救,我军守军不敢擅自调兵,消息才传回咸阳,至于现在战事如何,尚不知晓。”
“君上竟同意义渠从离石借道?”宋初一心叹赢驷可真够魄力,也不怕义渠趁机攻占离石!她想到义渠的作为,不禁道,“义渠首领竟敢调八万人过河去守那块地,若不是有阴谋。就是真傻呀!”
离石,处于河东,秦、赵、魏三国交界的咽喉之处。离石与河西郡中间还隔着大河(黄河),它之所以重要,还是因为它城西有一座巨桥横跨东西,可容大军通过。将原本的天险死路贯通!是从东至西唯一的一条路。
这座桥年代久远,还得从晋国尚未分裂之时说起。
当年晋国国君娶的是秦公之女,夫妻恩爱非常,两国定下盟约互不侵犯、永世为好。
春秋时十分重视君子之约,往后秦晋许多年没有战事,人们便称这此成功的联姻为“秦晋之好”。而这座巨桥便是此时修成。后来晋国内乱,三大氏族灭了晋国王室,瓜分地盘,成为今日的韩、赵、魏。
昔日霸主朝夕崩塌,盟约已毁,这座架在三国之间的大桥,就成了重兵之地。
谷寒亦觉得心惊胆战,“义渠如此舍不得放掉河东那块地方,恐怕心里亦惦记着离石。”
宋初一见他真的担忧起来,失笑道,“不要杞人忧天了,君上怕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这一点拨,谷寒恍然大悟。
当初河东那块地方,是赢驷送给义渠首领的。那里是一片沃野,每年粮食产量足够让义渠首领眼红,因此就高高兴兴的收了。义渠首领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但是义渠国的地理位置很尴尬,恰好是在大河(黄河)几字形里面,南边是秦国,成天被人堵在死巷里头揍,怎一个憋屈了得!
赢驷一抛出诱饵,义渠首领果然万分心动,暗道赢驷果然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他当即派了七八万人马过去守着,心里打算伺机里应外合拿下离石,到时候他大义渠东可攻打赵国,南可攻打秦国,西南可攻魏国!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义渠首领正得意,没想到赢驷在秦国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居然魄力十足的在河西屯了三倍的兵力,截断两岸通信。义渠本就被压制,这回兵力再忽然被分散,更是动弹不得!任凭义渠首领咬碎一口牙,也只能趴伏着。
后方没有义渠作乱,赢驷才敢撂开手脚全力清扫内政。
而他,就在放义渠兵力出离石要塞的那天,便想到了今日的结果。义渠归顺秦国,赵国内忧未除,又见秦国在河西屯如此重兵,一直不敢贸然开战,如今五国联盟,形势逆转,赵国岂能错过好机会?
赢驷这“借刀杀人”之计谋的十分深远,赵国这把刀一直悬着,就等今日落下,斩掉义渠那八万守军。
赢驷如此之深的城府,让宋初一不由叹服,心里琢磨着,倘若赢驷想算计她,她是否能全身而退……
“这回是赵、魏联手攻秦啊!”宋初一叹道。
谷寒不解,“国尉如何断定?”
宋初一正巧也需要理一下思路,便道,“赵国刚刚在与齐、魏之战中溃败,离石要塞易守难攻,赵国有明知秦国在河西屯有重兵,这一仗真打起来……你说是怎样的情形?”
“赵国若不成功,就得面临灭亡。”谷寒道。
“不错。”宋初一点头,“失去六百里土地虽然是让赵国一时陷入危险,但不至于立刻灭亡,谁能肯定绝处没有希望呢!赵侯这个人,一贯谋定后动,绝不是个肯冒险的人!”
“国尉的意思是,赵、魏合力攻秦,赵国只是声东击西?”谷寒面色微凛。
齐、魏两国联手攻下赵国六百里沃土,魏国若是为得到离石要塞,甘愿悉数奉还,更甚至再搭上几十里地,赵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秦魏之间有两个咽喉要塞,一是函谷关,另外一个就是离石,如今这两处全部握在秦国手里,眼下魏国是一片平原,四通八达,魏王食不能下咽、夜不能安寝,逮到一个机会必然是要攻下这两处。
函谷关地形险峻,秦国打了几十年才打下来。函谷关距离都城咸阳很近,有大道直通,因此秦国在此屯有重兵,魏国如今国力大不如从前,想再取回函谷关是痴人说梦。相比之下,伺机攻去离石要塞还有些希望。
宋初一点头,“恐怕是这样啊!倘若魏国拿几百里土地做交换,赵国全力配合一下也不吃亏。”
对于赵国来说,这是个怎么都不亏的买卖,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能把义渠占的那片地收入囊中。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若真是如此,赵君当真能忍。”谷寒对赵国君主一直印象空泛,他在位这些年,赵国内忧外患,根本数不出什么功绩。
宋初一笑道,“这你倒是说对了,现任赵侯的忍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况且,在邦交上,没有永远敌人更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侯的“忍”还不是一味软弱的忍让,他就像一条盘踞在草丛里的毒蛇,不管是一动不动还是退缩,都是为了最后那瞬间的攻击。
面对两国联手,形势危急啊!
宋初一手指轻轻敲着软榻边,心叹,若不是件事情很棘手,恐怕赢驷也不会改变主意让她来,“这回群狼虎视眈眈盯着离石这块肥肉呢!”
“派人快马传信给义渠首领,就说秦国主将马上到达河西。另传信离石守军,加紧防范魏国突袭。”宋初一道。
“嗨!”谷寒顿了一下,问道,“国尉,既然君上有意借机除义渠兵力,若义渠再要借道,是否答应?”
再借道?义渠首领已经知晓秦国意图,再借道恐怕就是要谋离石了!
宋初一换了个姿势,歪在榻上,懒懒道,“再看吧。”
这副作态,若非谷寒了解她,真要担忧此战有去无回了。
待谷寒退出去,宋初一连忙翻个身趴在榻上,呲牙咧嘴。那伤处正在愈合本就痒痒的不舒服,今日又动的太多,可能又损伤一点,此刻的感觉真是抓心挠肝!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投入想想战事。
这次赵与义渠开战,没有必要急着赶去救援。义渠人骁勇善战,兵力不多,但实力不弱,在以往与赵国的交锋中未尝败绩,这次失利主要是因为赵国几十年来头一次如此大规模开战,一时尚未反应过来而已。
秦国太早支援,自损兵力而保全义渠实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义渠还能抗得住,就让他们先扛着!然义渠不能不救,否则逼急跳墙就不好了,但也不能全救,离石要塞更不能丢……
还得仔细周密谋划一番才行!
宋初一想着想着,便忽略了身体上感受,开始在心里仔细盘算应对之策。
宋初一马车先行,从官道直奔栎阳。
宋初一心里很清楚,这一战难以求胜,只要守得离石要塞安全无虞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么凶险的一仗,赢驷居然派年轻的赵倚楼前来应对!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第285章 瞎起什么哄
列国之间从没有太平过,几乎每隔几日就有战事。然而,这次却是中原五年来最大规模的战争,七雄国全部没能撇清干系,牵一发而动全身,随时可能爆发一场灭国之战。
公孙衍以一人之力,撼动了列国局势。
……
次日傍晚,宋初一抵达栎阳城外便立即下令大军出发,赶赴离石。
栎阳,作为秦国曾经的都城,却十分破败。萧索零落的房屋沐浴在夕阳里,如同垂垂老者,不见丝毫生机与活力,来往行人也不似咸阳那般步履匆匆,整座城池只能从大的格局上隐约窥见都城应有的大气。
宋初一在栎阳府落脚,将将坐下,前方战事消息便传来。
义渠十五万大军在赵军全力攻杀下,五日之间还余九万死守住最后一个城池,并传信到离石,要求借道退回河西。
宋初一立即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谷寒,“将此信秘密送给河东义渠将领,就说让他们再全力支撑三日,秦军主将一到,立即调动河西十五万守军,助他们夺回失地!”
“嗨!”
谷寒领命出去,谷京小声问道,“国尉,真打算营救义渠?”
宋初一不可置否的一笑。
谷京不懂她的意思,兀自嘟囔道,“左丞相说,义渠就是我大秦后院里的恶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咱们可不能救。”
“这说法新鲜有趣!”宋初一端了杯水,含笑抿了一口。
“那可不。左丞相可有学问了。”谷京衣服与有荣焉的模样,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