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19 15:17      字数:5004
  得你太瘦了一点?这、还有这,杠得我腰疼啊!”男人一点都没有反省之心的嘿嘿笑。
  不理他,“喂!今儿个皇帝把你叫进宫啥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布巾擦拭身体,马夫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还能有啥事,”陆奉天直接搂住那人的腰,把他从澡盆里抱了出来。“西边出了些问题,要人过去平乱。皇帝不放心把兵权交给其他人,旁敲侧击半天,让我带兵过去给他平乱。”
  陆奉天把人放到床上,让他坐好,扯过布巾,蹲在地上给他擦脚。
  “噢?我看,你也要小心点,免得到时候兔死狗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晓得。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瞎操心了!好了,快点给我躺下,让我看看你的右腿。”男不耐烦的催促道。
  马夫嘟囔道:“你别那么大力揉,每次都给你揉得疼死了!反正都废掉了,还花那功夫干啥!”
  “你再说,我连你左边一起揉!”
  “嘁!现在知道凶了,上次哭得跟死了娘似的不知道是谁!”马夫小声地骂。
  陆奉天显然听见了,嘴角一挑,大手按上了马夫那条曾被打断的右腿。
  马夫瘸着腿,拄着一根拐,拖着脚走进一家茶室。
  隔间里,有人探出头,对他挥了挥手,马夫笑着迎上前去。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都让人去请你好多次了。”坐在隔间里的雄伟大汉,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抱着肩膀瞪人。
  “我这不是过来了嘛。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卧床不起,好不容易能起来了,那人又跟前跟后。”马夫放下拐,扶着桌面坐下。“刚才见他出门应酬,这才赶过来。你来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你腿没事吧?”大男人关心地问道。
  “废了,但划算!这条腿,会让小四子恨那女人恨一辈子。”马夫拍拍腿,笑得很开心。
  “他现在对你可好?”
  茶博士进来给马夫焚上茶炉,备好茶叶、泉水和各种入味后,轻道一声:“请慢用。”
  见茶博士离开,马夫一边煮茶,一边回答道:“还不错。就算我不能满足他,他也一直忍着,基本上,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也会在我耳边说些好听的话,晚上睡着还会给他摇醒,问我还喜不喜欢他。”
  “哼,那小子也知道疼人!想当初……”
  “都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马夫苦笑。
  “有什么帮不帮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吃苦受罪的都是你。我只不过去找那女人放了下话,等事情过去后,再按照你的说的,找机会让他知道真相,刺激他一下而已。
  “唉,你啊,为了这么个人……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明明答应我,气那小子一次以后,就再也不理他的!可是你!你今天不给我把所有的事说清楚,看我可会饶了你!”
  大男人看见自己友人满脸坑巴,一腿残,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气得直拍桌子!
  “你可知道,当我离开京城后,听说你被人放火烧死,我……如果不是收到你传来的口信,我就要回京杀人了!”
  “诚兴,谢谢你。”马夫诚挚的感谢道。得友如此,夫复何憾!
  “别谢我,我明知你留下会有什么结果,可是……我还是把你留下了!”李诚兴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现在想想,那些事也都变得很遥远了……”把烧开的水注进茶杯中,放了些红枣之类的东西,马夫像在思考怎么说,又像是在回忆过往。
  “你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不能自已。自从听到他跟刘婶所说的话后,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失去他,而我不想就这样成为他生命的过客,不想做个心碎的断肠人,也不想他为别人所得,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计划,要怎么才能得到他的心、他的人。
  “小四子是个很自私、很薄情的人,而且很聪明,又能狠得下心。要想真正得到他的心,很难。何况我又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丑男人。想来想去,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条路。”
  “什么意思?”
  酩了一口茶水,马夫说道:“我先他盗他兵符,故意留下痕迹,让他知道是我所盗,他就不得不主动追过来找我。那时,我要的是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有了留在他身边的机会,我就能接触到卞青仪,让她吃醋、让她不安、让她对我生出恨意,然后你帮我引诱卞青仪上钩,让她顺手推舟,把盗秘笈一事栽赃到我头上。
  “通过这件事,我既可以了解到,小四子对我到底还剩下多少情,也可以在日后,待你找机会,把事实真相漏给小四子听时,让他因此对卞青仪生出大大的不满。
  “他相当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尤其不喜欢别人出卖他。还有……那把火,也不是陆府的人放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李诚兴感到奇怪。
  “小四子知道那把火不是他放的,他也不会想到我会放火烧自己,那么他最后怀疑的人只有一个。后来他见火场里没有我的尸体,猜想我可能是逃出去了。我要的,就是他那份怀疑和不满。
  “我太了解他,他不亲手杀我,就肯定也不希望别人越俎代庖,那时就算他对我无情,心中总会对我有一些歉意的。当他日后知道盗秘笈一事是冤枉我后,他对我的歉意会更深,对他妻子的不满会更多!”
  “原来如此……”李诚兴点头。“那后来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习惯性的摸摸脸,马夫的眼中有了一丝温柔,“小四子虽然薄情,但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他当初想用银子还清欠我的情,我就让他还不清。你知道他得人面疮的事么?”
  “是你帮他过的身?”李诚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我在边疆也听到了消息。我当时还奇怪,他怎么不直接找个女人过了就算,干嘛非要人家自愿什么的!”
  “他当时在圣上面前正得宠,但同时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他用钱势买来女子为他过身,留下那个女子就不好处理,不管他怎么做,都会引来一些小人趁机落井下石,说他借势欺压贫民百姓。
  “他聪明,一定能看出这点,所以他宁愿多受一点罪,也要卖身的女子自愿。其实他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等过上几个月,有了善名后,我想他大概会偷偷离开京城,随便找个人解掉身上毒疮。”
  “你倒还真了解他。”大块头男人喃喃地说道。“不过这也真巧,如果没这件事,你也不能卖他个人情啊。”
  “是啊,你说得没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马夫拈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
  “你……”李诚兴瞪大了眼睛。
  “我在他最后来的那个晚上,就给他身上下了人面疮的种子。我和自己打了赌,如果那事以后,他还能忘掉我和他婆娘上床,他那婆娘就会染上那身毒疮,就算治愈也是不洁之身,必然会被那薄情的人儿抛弃。
  “如果他不能忘怀我,那身毒疮就是给他的惩罚、给我的机会。我在京城等了几个月,算算时间可能差不多了,就主动跑去找那两个女人,表示愿意给那人过身,而且绝对不会让那人知晓。”
  “她们答应了?”
  “嗯,她们当时差不多快急疯了,有人愿意给小四子解毒疮,她们哪还能顾得了那人是谁。那个刘婶为了保险起见,还在他的香炉里,放了较重的迷药,自然,我进去的时候,她们也放心。”马夫想起刘婶当时的嘴脸,冷笑道。
  “那也就是说,陆奉天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他过身的事?”李诚兴心想,那你不是白受苦了。
  “当时不知道又怎样,他总会知道的,我这身疮疤,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怀了的他的孩子。”
  李诚兴总觉得,马夫的话语间像是掩饰了什么,听他说得冷静,似乎一切在握,但是好像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我不能让那孩子,成为那两个人之间的羁绊,所以当我听到那人去镇守边境后,立刻用当时那女人用来栽赃、陷害我的五万两银子,买通小孩的奶娘,让她把孩子偷出来给我。
  “五万两银子,别说是偷别人的孩子了,哪怕叫她刺杀将军夫人,她也敢!后来我就把孩子带到那间江边小屋,我知道,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找过来的。结果,一个张姓郎中把消息传递给了他们。”
  “然后你就……”
  “然后我在他面前跳江,让他知道实情后,更加觉得对不起我,后来我再到京城找他,让他看见我,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让他看到我这身疮疤。我猜他那时,就算还对我有几分厌恶和憎恨,想必心中的歉意也不少。
  “为了彻底从他心里、身边扫除那个女人,我故意在那女人还愿的路上等她,故意去抢她的孩子,让她惊慌、让她痛恨。等她叫人把我往死里打时,我知道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得到他了,包括她那个被我一手养大的儿子。”
  马夫把杯子端起,以一种奇怪的神情说道:“你看,我付出一身疮疤,一条腿,换来我心爱的人,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很划算不是么?”说完就笑了出来。
  李诚与皱起眉头,他晓得不对头的地方在哪里了。他看到隔间的门口走过一条熟悉的人影,那是吏部尚书梧大人,而走在梧州身旁的就是……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隔壁?”
  马夫笑的平淡,“是,现在他无论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会事先跟我说明。我听到他说吏部尚书约了他,在这个茶室见面,想到你订的隔间,好像就正好在他们的隔壁,我就过来找你了。”
  “为什么?”大男人茫然不解。你花了这么大的心力,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现在突然放弃一切。
  “因为……我累了。”马夫伸手把剩余的泉水拎起,浇到茶炉上,吱啦一声,火全灭了。
  我已经不想再猜测,那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短暂的同情。我也不愿、不想看到,他眼中映出的、丑陋的自己。而每当我看到任何一个美丽的少女对他微笑时,我也不想满心都是妒嫉和不安。
  小四子,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也不想看到小蛋儿知道一切后,恨我的面孔。
  “你去哪里?”李诚兴看到马夫拄起拐杖,连忙问道。
  “去街上走走。”马夫笑道。
  李诚兴眼看着他拖着条腿、佝偻着身体慢慢走出茶室,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难受得要死!
  一盏茶后,李诚兴起身结帐,离开茶室,刚走出店门,就看到陆奉天正匆匆赶过来。
  看到陆奉天从马上翻身下来,李诚兴愣了一下。
  “他人呢?”
  “你说谁?”李诚兴觉得,自己还是讨厌这家伙,看他跟人说话的态度,什么嘛!
  “马夫啊!他不是刚才还跟你在一起喝茶的吗?”陆奉天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你找他?”李诚兴糊涂了。
  “我不找他找谁!他人呢?”
  “你刚才不是走了……”
  陆奉天翻了个白眼,“虽说入春了,天还冷着呢,他出门又没穿大衣,等下冻病了,还不是我受罪!”
  “你回去……给他拿衣服了?”李诚兴这才注意到那人手上的鹅绒披风。
  “你没听到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李诚兴小心试探地问。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陆奉天反问他。
  李诚兴抓抓头,苦笑了一声,“你都听见了对不对?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奉天开始明显的不耐烦。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他真的如他那样计谋深似海,他也不会花掉这么多年的时间,只弄得现在这么一副鬼样子。他偷了你的孩子,也只是想有个慰藉而已。
  “据我所知,那把火之后,他已经决定不再打扰你和那女人的生活,而且……那次如果不是我恰巧乘船经过,想顺道去看看他,他就真的淹死在江中了。
  “救他上来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