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白寒 更新:2021-02-19 15:17 字数:4955
切去换。你明白了吗?马夫!”
“明白……明白,当然明白……”像是从一场梦中突然清醒过来一样,马夫狠狠地擤一把鼻涕,破颜而笑。
“来吧!别多说废话了,直接给老子一刀,老子下去找那死阎王算账去!问他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竟把老子生得这麽丑还穷!来吧来吧,早动手早了,等我下辈子投胎,变个有钱有势的狐狸精迷死你!玩够你了,在一脚把你踹开!我操!你等著吧!十八年後老子就回来玩死你!”
“我不想杀你,只要你答应我……”
“如果你不动手就给我滚开!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马夫粗著嗓子骂。
“你不会去见李诚兴对不对。”
“为什麽不去?他小子又不像你小子一般没良心!嗤!陆小爷,你不要我、不允许我记你,咋连我交个朋友你都要阻止?你是我什麽人呐你!”嗤笑著,抓起车辕上的积雪随便往脸上抹抹,用劲的搓揉几下,搓的脸红通通的。
“我不能让你去见他,我已经做到这一步,不能也不允许再留下任何威胁。”
陆奉天再次逼近一步,马夫嗤笑著挺起胸膛……
低头看著斜靠在车门上一边吐血一边嘿嘿笑的男人,昂藏八尺的男子喃喃道:
“我想过很多种方法,比如废了你,把你关到我卧室後的密室,一辈子养著你。我也想过把你弄成白痴,养在府里。我真的不想杀你……,可我没想到你会偷听,我本来真的准备把你送到边疆小镇,以後也会时常去找你,我以为这会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你为什麽要偷听呢……,我特意说给别人听的话,结果让你都听见了……”
男子直起身,“我没想到你真的不会秘籍上的功夫,当初你过渡功力给我,所用的手法和秘籍上极为相似,我以为……”
“别了……,马大哥。”
黑色的身影宛若一抹幽灵,越去越远,直到淡淡的再也看不见。
受伤的男人不停的笑,嘴角边的血连擦都不擦。笑到後来整个身子都弯成了一团。
看似无情却有情的飞雪像在安慰男人一般,轻轻的落到他的身上,一点一点把他覆盖,温柔的雪花为了止住他的泪水,前仆後继的飘到他的脸上、眼角,一开始的被融化了,後面的继续飘来,直到那人脸上的泪滴都变成了冰粒。
马夫没能走多远,内伤、心郁、体虚、风寒、发热,几症并发,病来如山倒,硬是让马夫昏倒在一家离京城不远的农户门口。好心的农家主人把他扶进屋给他请来了大夫。还好马夫怀中的银票够足,农家主人也不用愁心付不出医药费,憨厚的主人尽心尽力的服侍病人,直到他能起身。马夫心怀感激,要付他银两,农家主人憨笑著只取了一两银子的食宿费,多了说什麽都不肯要。马夫见他心好,便问他可不可以让他住到身体全好为止,农家主人笑著说大兄弟你尽管住。
这一住就是两个月。身上有钱,大夫也来得勤,好药补药不心疼的用,马夫的伤势亦逐渐好转。吃过饭,马夫跟主人打了个招呼,说去後面小河边走走。
“大兄弟,你身体还没好清,可不要累著了。等下我让狗蛋去扶你回来。”农家主人一边收拾饭桌一边说。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一家子了。”马夫温和的笑。
“你客气啥呢!你来了,我们一家子也沾了你不少光,你看那几个小崽子吃得油光嘴滑的!你平时让买菜买药的钱都剩好多,你又不肯要……”农家主人唠唠叨叨的,一个劲儿的念。
马夫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出门了。
小河很清澈,看得见底,春天到了,一片嫩绿,红红黄黄的春花也在河边开的欢畅,周围的景色显得颇为怡人。脸上早已敛去笑容的马夫走到河旁农家洗衣洗菜用来落脚的岸石上坐下。
小河的水缓缓流著,河里青色的小鱼优哉游哉的游著,清澈的河水映出一张凄苦扭曲的面容。
摸摸脸,马夫苦笑。
我明明都知道事实真相了,可为什麽我还在幻想还在祈愿?是不是人都这样傻,还是只有我才放不下?明知他狠心,明知他自私,明知他薄情,可我竟然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他只让人送封信来说声对不起,我大概都会毫不犹豫的重新接受这个人!
忽然想到师傅跟他说的个笑话。说从前有个穷人从一本旧书中得到一张藏宝图,这藏宝图後面写了一句话:这也许是一张假图。所有的人都告诉他这藏宝图不可信,不要为了寻找缥缈无踪的宝物而忽略现实的生活进而糟蹋自己的生命。可这个穷人也许是穷疯了、也许是想做富翁想做疯了,他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变卖所有的家产,开始寻宝。他在赌,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明知这也许是一张假的藏宝图,但他仍旧做著成为富翁的美梦,一天又一天的寻找。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幻想如果这是一张真的藏宝图的话。找啊找,找了整整三十年,直到他饿死的一瞬间,他仍旧紧紧抓著他的藏宝图不放,心想这也许是一张真的藏宝图,只是我没有找到而已。
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早点把那人忘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边却在心的深处等待那人实行昔日的诺言。
我也明白做人不能做的太无自尊,我也明白应该甩甩衣袖一切当过往烟云,我也明白做男人做到我这份上连我自个儿都想唾弃我自己!可是,天知道那天我是多想跪下来乞求他,乞求他哪怕是真的把我当小老婆、哪怕只是给我在心中留一小块地也行……
人怎麽可以这麽喜欢一个人?怎麽可以!
小四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为什麽要把我带回府中,为什麽要让我感到你三分情意,那时候如果你说不想见到我,我真的可以笑笑转身离去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既然对我无情,又何必要骗我呢?我值得你骗吗?
也许你会觉得人都跟你一样,对感情说忘就能忘,任何东西都没有权力金钱来的重要。可是你可知道,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你这样的──有才有貌有野心想要多少真心都可以掬手捧来。这世上也有像我这样的人,长得不好看、没有多少学识、没有什麽权力和金钱,不敢奢望太多,只要有人肯付出一点情,哪怕是拼尽所有献出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求得那人的一份情而已!
陆奉天,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不介意你拿我当垫脚石,可是你不应该玩弄我的感情,不应该明知我对你掏心掏肺却还拿假的承诺来骗我。你何其忍心!
小四子,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不甘心!
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做糊涂事,但不甘心却可以让人做狠事,小四子,你玩了我就想这麽甩开我吗?我马夫的感情就可以拿来那麽作践?我喜欢你,想跟你开开心心的生活一辈子,所以我不会毁掉你。但是,你以为我会就这麽乖乖的离开成全你?呵呵,那你就错了。老子不是什麽善良的人,当年也是看你可怜才伸手拉你一把,你把我拖下水,弄得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成了晚上没男人抱就睡不著的兔二爷,你以为我会就这样学那些大情圣捧著一颗破碎的心离开?哈哈,不要让我笑了,我是个粗人,不会吟诗作唱叹我心伤,我既然认定你就不会放弃!
小四子,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後悔,後悔为什麽那天不给我个干脆!不过,你也会很庆幸,庆幸那天没有真的要了我的命。否则,你就等著在地府和我作同命鸳鸯吧!哈哈!
又过了半个月,马夫知道再不走,那个人就要找上门了。在枕头底下塞了五百两银票,趁天未明,马夫收拾了行李驾著那辆马车悄悄离开了这家好心的农户。
一路有计划的乱跑,这个镇停留几天,那个乡养伤几日,带著游山玩水的心情,马夫三个月内跑遍了黄河两岸。三个月後,他来到长江边上。
算算时间,知道那个人大概已经急疯了,这一路上刻意打听,知道京城里皇子们似乎已经开始行动,听说六皇子在宰相卞腾云和护国将军陆奉天的大力支持下被当今皇上立为了太子,心想再不让那人找到他可能会出大麻烦,於是,马夫在江边的一个码头小镇买了屋子落了脚。安下身後,立刻给李诚兴修书一封。
信中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离开了京城,交待了自己现在的住处,但没有说明他为什麽会匆忙离开护国将军府、离开京城的原因。他知道这封信除了李诚兴,肯定还会被另外一个时刻监视李府的人看到。
那个人大概很快就会追来吧。
二十多天後,马夫收到了来自李诚兴的回信。信中除了说他要来找他喝酒外,还顺便提到了陆奉天陪同太子出巡江南的消息。
呵,这还真巧!等暗探把消息传给他知道,要赶过来大概也就这几日的事吧。
两日後,马夫拎著鱼篓带著钓竿,晃到江边上。
江水滚滚的向前奔流,奔到这个小湾时变得缓和安静,从上游漂来的浮木被整齐的用麻绳捆在一起顺江而下,这时候浮木下面会有不少贪嘴调皮的鱼儿粘著浮木一起漂流。马夫要钓的就是这些又肥又嫩的贪嘴鱼。
看看天色不早,瞧瞧鱼篓里也有了两三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晚饭已有著落。马夫从石上起身拎起鱼篓要回家了。
一溜浮木从他眼前淌过。马夫瞟了一眼,从眼角余光中他好像看到一根浮木末尾的颜色有点不一样。
那是一个人!是一个面朝下上半身趴在浮木上下半身泡在江水里的男人。马夫放下鱼篓。
那一瞬间,马夫深刻体会到什麽叫做“恶缘”。他和这个人显然就是切也切不断的恶缘!
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的命是老子救回来的!你身上穿的是老子的衣服,下面躺的是老子的床,吃饭喂药治伤花的也是老子的钱!所以,你就是老子我的!
找根绳子把你拴起来,让你醒来也跑不掉!哼哼,可惜我内功不够,否则就废了你的功夫,看你能往哪儿跑!
你那婆娘就别指望你回去了!你最好醒来就给我失去记忆,反正你脑门上也有伤,又掉进江里泡了那麽久,失失忆也没什麽好奇怪的!你放心,你醒来後就算变成白痴,我也养你一辈子!
马夫捧著一碗鱼粥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人醒来正睁大了两眼望著他。
“哟,你醒啦。能起来吗?不能起来就躺著,我喂你喝粥。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男人。你叫马小四,我叫马夫,我们认识十来年了。前两天你出门捕鱼掉进江里,撞著了头,还让刀鱼给你在胸前划了一刀,你看你笨的!”马夫在床头边坐下,把那人头下的枕头垫高,“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你什麽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我说了要养你一辈子,就一定会养你一辈子。呵呵,来,喝粥。”
“这是哪里?”躺在床上的俊伟男子问。
“你和我的家啊。来,小四子,我给你熬了鱼粥,你已经昏睡两天了,肚里不吃点东西可不行。”马夫笑眯眯地说。
“我的家在京城。我的名字叫陆奉天。我的未婚妻子叫卞青仪,我没有男人。马夫,告诉我,这是哪里?”男人缓慢但清晰地说道。
“呵呵,”马夫干笑著放下鱼粥,“原来你没失忆啊。脑门上那麽大一个伤口,换了别人早问下句了:这是哪里?你是谁?真是不可爱的孩子,就连装一下都不肯。”
男人看著他,不说话。
“咳,这是长江下游,九江郡辖下的小城镇,叫流泗镇。这里的鱼熬成粥很好吃,你要不要吃一点?”马夫讨好的笑。
“你说我躺了两天?”
“嗯。”
男子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你帮我请了大夫?大夫说我要几天可以下床走路?”
“一辈子。”
“你说什麽?麻烦你说清楚点,我头晕,听不明白。”
“……伤口不算太深,顶多半个月就能收口,一个月後就不会有什麽大碍。”
“要半个月?那麽久……”男子闭上眼,像是在算时间,过了一会儿睁开眼问道:“你能不能帮我雇辆马车把我送回京城?欠你的银两我会让人加倍送还给你。”
“你要不要喝鱼粥?你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马夫端起碗。
男子再次闭上眼睛,睁开。调羹已经送到嘴边。
两个人互相瞪了半天,失血不少昏睡已久的那位先败下阵来。无奈下,张嘴。
马夫很开心地把亲手熬的鱼粥灌进那人的嘴巴。
“怎麽样?好吃吧。你以前也喜欢溜到我屋里抢我的粥喝。小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