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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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19 15:10 字数:4959
那一时玉辰记忆全失,睁开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青莲,此事给他造成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太一没有追杀玉辰,玉辰不会闯入青竹峰,青莲没有随手将他扔进须弥空间,便没有今日的他,此时此刻他两个更不可能是这般光景。
太一与她自己,间接造就了玉辰。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青莲眸底盈满了温暖的笑意。
“青青的模样儿,跟着原来也是一点不像。”玉辰手掌流连在青莲光滑的脊背,轻笑着回应。
青莲面上笑容微微一顿,心道她都将玉辰看了个通透,玉辰能知道她的所有亦是应有之理,那天道暂时可管不到他们。
“你都知道了?”修为境界到了这般层次,肉身皮囊皆为表象,早已看得淡了。
玉辰轻轻颔首,“难怪天道容不下青青,当日女娲补天之时,还用那种方法算计……”
青莲微微垂下眼,默然不语,半晌后才道:“你可知晓,实则你现下跟我并无多大分别。”
本是三清之一,却是本源转变,跟着老子、元始两个越走越远。放掉鸿钧赐予鸿蒙紫气,拒绝在身上打下天道印记,跟她这个异数结为道侣,甚至共同孕育出孩子,任何一条都是脱离在天道之外。
“青青尚且不惧,我又有何惧?但凡我有一息尚存,自当护得你母子周全。”
“我亦不会坐视旁的生灵相欺。”青莲展颜笑,他两个联手,将这天道之下搅得天翻地覆,挣个鱼死网破看谁更吃亏。
青莲、玉辰自元神双修之后,终是得到了身心上的圆满。身体与元神上深层次的契合,竟是奇迹般地让青莲孕育了生命。与此同时,时间渐渐流逝,白玉楼外的情势按照既定的轨迹,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着。
商帝乙在位三十年,终抵不过生老病死驾崩,临终前托孤太师闻仲,立太子寿王为天子,是为帝辛,都朝歌。此殷商一朝,文有太师闻仲、首相商容,武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足以安邦定国。
帝辛坐享太平,万民安乐,国泰民安,更有八百镇诸侯尽数臣服,由四路大诸侯率领。此四路大诸侯分别为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每一大诸侯率领二百镇小诸侯。
帝辛即位七年,二月春日,忽有战报至朝歌,称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反了,太师闻仲奉了帝辛命令北征。
这一日,帝辛登殿早朝,但见朝臣右班中行出一人,四十多岁年纪,三缕长须垂在胸前,生得清隽文雅,却是一脸肃容,高擎着手中牙笏,弯腰垂首称臣:“臣商容幸得陛下信任,执掌朝纲,今有事启奏。明日三月十五日,实是女娲娘娘圣诞之辰,请陛下驾临女娲宫进香。”
“女娲宫竟已落成?”帝辛恍然,道:“女娲娘娘人族圣母,生有圣德,朝歌立她神像,可得国运绵长,风调雨顺,国富民安,孤确实当往进香。传孤旨意,明日文武皆随孤往女娲宫进香。”
很快到了第二日,帝驾出了皇宫南门,三千铁骑开道,八百御林军随行,武成王黄飞虎保驾,满朝文武一个不少,浩浩荡荡前往女娲宫。
这女娲宫建在朝歌东面,帝驾停在女娲宫前,帝辛一身朝服,头戴帝冠,下了车辇进了女娲宫大殿,文武大臣分班紧随其后。随侍官奉上点燃的清香三株,帝辛拜毕插至炉中,满朝文武随同拜贺。
帝辛上完香,抬起头来打量新落成的女娲宫。只见大殿中雕梁红柱,绘着五彩金妆,高台上玉钩斜挂,鹅黄色宝帐层层垂下,将立在宝帐后的女娲像遮得若隐若现。高台的两侧,立着两对金童玉女,金童手执幡幢,玉女手捧着玉如意。
眼前金炉三株清香,正是方才帝辛所上,青烟袅袅上升,竟是盘旋着隐显紫色,散发出一股迷人的异香。
淡淡异香萦绕鼻端,帝辛深觉与往日清香味道有异,又觉得此香甚是好闻,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几口,渐渐地竟是发觉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到了另一个神奇所在。
正在此时,忽有一阵狂风不知从何而起,带着森冷的气息,卷起了层层垂下的幔帐,显出了后面的女娲神像。这女娲神像跟着常人等高,整体皆为最极品的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衣上褶皱清晰可见,头上发丝纤毫毕现,愈发显得容颜端丽,国色天姿,栩栩如生。
帝辛一见之下,那女娲玉像竟是在他眼中鲜活起来,秀美绝伦的脸上露出盈盈笑意,眸光澄澈如秋水,清清楚楚地将帝辛倒映在里面。
帝辛心头火热,渐渐地生出渴望来。孤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纵然可有三宫六院,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这一点火苗初起,瞬间燃成燎原大火,烧光了帝辛的理智,心里头只余下那一个念头。
帝辛激动地微微颤抖,扬声道:“来,取文房四宝。”
自随侍官手中夺过紫毫,帝辛将紫毫饱蘸墨汁,行至大殿墙边,提笔写道:“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注1)”
帝辛提罢,将手中紫毫往后一扔,满意端详着粉墙诗作,暗暗点头。
首相商容见此,却是差点吓个半死。要娶了女娲娘娘,让其随侍在左右,这还了得!他来不及思考帝辛为何这般反常,纳头就拜,“陛下,女娲娘娘是人族圣母,朝歌福主。老臣请驾进香,乃是祈求福祉,庇佑万民乐业,战火宁息。今陛下作此……此亵渎之诗,恐获罪于女娲娘娘,请陛下命人洗去,否则往来百姓瞧见,于陛下德行不利。”
商容是随侍过帝乙的老臣,当初立还是皇子的寿王为太子,便是商容带头,后寿王即位为帝,自然对商容多有倚重。商容本性耿直,不会做那阿谀虚假之言,此一语当真一点不客气,就差指着帝辛鼻子骂了,语声朗朗响彻了整个女娲宫大殿。
帝辛被商容语声惊醒,混沌的脑子恢复了少许清明,再瞧了一眼墙上诗作,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正欲听得商容之言唤来随侍官,取水洗去墙上诗作,忽而那股子淡淡异香又从他鼻端飘过,刚刚压下去的邪火再度狠狠冒头。
“丞相多虑了。孤瞧着女娲姿容绝丽,这才作诗赞美,本无他意。娘娘既有圣德,当包容天下,岂能以孤一言赞美降罪?”
帝辛一言毕,不再理会跪伏在地的商容,兀自甩袖离开。文武百官默默对视着,没有人敢开口多言,随着帝驾回朝。
三十二天外,娲皇宫。
帝辛在女娲宫一提诗,闭目静静坐在云床上的女娲便生出感应,睁开了眼睛,轻蹙了蹙眉。
女娲为圣尊,于她瞧来,圣尊之下皆为蝼蚁。帝辛为商朝天子,身份上与普通凡人不同,然在她眼里却没有太大区别。诗作虽则露骨些,依然难让她情绪生出波动——一只蝼蚁的艳诗,若非牵扯自身,哪里会引得女娲注意一二。
反倒是随侍在女娲身侧的两名童子,彩云与碧霞气愤填膺、怒不可遏,彩云更是破口骂道:“无道昏君!不思修身立德,以保得他成汤天下不失,反吟诗冒犯娘娘,罪无可恕!娘娘若不给他个教训报应,显不出娘娘神通!”
“彩云!”女娲听得彩云说完,轻声喝道。
“彩云失言,娘娘恕罪!”彩云面色一白,垂首请罪,“请娘娘责罚!”
“便罚你去静室静坐百年,立正己身,思己过。你可心服?”
“彩云心服,谢娘娘慈悲!”人界王朝更迭之事,岂是她一个侍童可言及?女娲娘娘贵为圣尊,又岂是她能随意指摘?
彩云自去思过,碧霞静立女娲身侧,自是不敢多口的。
女娲默默回想着彩云所言,心中思量斟酌了许久,终是交代过碧霞静守门户,身形一闪出了娲皇宫,辨明了方向,往商都朝歌的方向而去。
朝歌上空紫气煌煌,冲天而起,跟着当年青莲、玉辰所见未有半点不同。女娲遥遥瞧了片刻,转身驾着祥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注1:此诗来自封神演义。PS:感谢多一多GN的地雷,╭(╯3╰)╮
108 妲己进宫 青莲谋算
女娲离了朝歌;一路向南;待得一荒野之地降下云头。
她也不耽搁;翻手取出一灰色葫芦。只见这葫芦高仅仅五寸上下;神光内敛,表面有银灰色流光暗暗游移,极为不凡;正是当年小谷里七个先天葫芦的其中一个,被她得到后加以祭炼;成就了现今的炼妖壶。
鸿钧道祖当日赐下封神榜、打神鞭;言道圣尊不可直接参与封神之事,天地杀劫可不认人,到时如若自个儿门下个个应劫;落了面皮先不去说;多年费心栽培至此化作东流。女娲为着门下平安,可说是煞费苦心,正愁寻不到突破口,占得先机。
帝辛作诗亵渎于她,此是事实,她借故惩戒一番实是应有之理。
这或许会是个好机会。
女娲再不犹豫,抬手揭去葫芦盖,轻轻地一指点出。葫芦口中一道白色流光冲天而起,小指粗细,足有四五丈高下,待得半空陡然爆开,显出来一巨大的幡来。此幡身具五彩,瑞光万千,霞光隐隐,内中无数飞禽走兽的虚影连闪,个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正是那招妖幡。
招妖幡随风舞动,立时阴云四起,黑雾弥漫,阵阵狂风席卷而过。这四下感应到招妖幡召唤的群妖,莫不闻风而动,向着女娲所在之地聚拢。
妖族自帝俊殒命,太一失踪,众大能皆在大战中或死或散,早已不复往日荣光。尤其人族兴起之后,妖族甚至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特别是下面的那些小妖,日子过得极是悲惨。
女娲为圣尊,且是妖族圣尊,便是没有招妖幡召唤,只需她振臂一呼,怕是天下妖族皆会为她卖命。
女娲收了招魂幡,瞧着眼前密密麻麻跪伏着的妖族生灵,神识探出一扫而过,出声道:“轩辕坟三妖留下,其他诸妖且先退去。”
众妖族生灵不敢造次,不一时便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三妖。这三妖,一为火红狐狸,后生三尾,以三百年生一尾算,怕是有了千年道行;一为雉鸡,却是生得九个头;最末一个为一光华流转的玉石琵琶。
它三个听了女娲所言,忙忙幻化成人形,皆为年轻貌美的女子,齐齐上前来拜见女娲:“小妖拜见圣尊,娘娘万安!”
女娲瞧着三妖,吩咐道:“吾望成汤紫气黯然,不日将失天下,凤将鸣于岐山,西周圣主已生。此为天数,不可逆转,你三妖可隐去形体,托身商帝宫院,祸乱君心,相助西周圣主得天下,不可随意残害众生。事成之后,算你等一功,另有造化,得成正果不在话下。”
三妖齐齐叩拜:“谢娘娘指点!小妖定谨遵娘娘之命,不负娘娘所托!”
却说那日帝辛女娲宫进香之后,竟是对那恍惚间见着的女娲神像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做什么都打不起劲儿来,像是魔怔了一般。
时帝辛后宫之中,正宫原配为皇后姜氏,另有西宫妃黄氏,馨庆宫妃杨氏,皆端庄貌美,德性贞静,温柔贤淑,颇得他宠爱。此刻再将她们与当日所见相比,却是及不上那女娲神像万一,然神像永远是神像,终使得帝辛连日郁郁不乐。
这一日,帝辛朝罢,独坐显庆殿中,忽而想起一人来,当下命了随侍官宣召。
不多时,一身着朝服,头戴高冠,生得极为富态的矮胖中年人跟在随侍官后头,低眉敛目进了来,行至帝辛身前倒头就拜:“下臣费仲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帝辛高坐在御座上,手指轻叩着眼前御案,也不叫起,只这么直直打量着费仲。
这费仲位在中谏大夫,德能皆不是太出众,却极会说话,平素主意最多,帝辛不知怎么的,思及心里头那点事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帝辛指节轻叩案面发出的轻响。费仲跪伏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不知帝辛召见所为何事,心下正自忐忑,又需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不动,不多时便冷汗涔涔,汗湿了后背。
费仲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帝辛说话了:“孤因女娲宫进香,偶见其容颜绝丽,深得孤心,三宫六院莫能与之比肩。卿可有法子,解孤烦闷?”
费仲下意识地狠狠松了一口气,偷偷抬眼瞧了瞧帝辛,见他斜倚在御座之上,神情慵懒,只一双乌沉沉的眸子还是同往常一般深沉如渊,吓得费仲忙忙垂下头去,回禀道:“陛下乃万乘之尊,整一个天下皆为陛下所有,陛下所思所想,自可轻易得之。”
帝辛来了兴致,稍稍直起身子,“哦?卿有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