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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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5:07 字数: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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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先生对滕琰的封号有些羡慕,他才是真心的修道之人,从小在道观长大,受名师教导,后来四处游历,困境中遇到睿太子,一见投缘,从此跟着睿太子父子两人南北征战,平定天下。到了暮年,一场疾病让他的心灵又重新回归,但做为这个时代的人,再不介意名利,他对君权还是极为敬畏的,如果他能被封为玉虚真人,可能是真正符合他的心意。
不过,世上的事,往往都是如此的,不热衷红尘名利的郑先生成了宁北公,而凡心未了的滕琰反倒成了御封的真人。
谁也没提起滕琰的身份暴露时的事,那时候,燕王肯定是询问过郑先生了,至于郑先生是怎样回答的,滕琰虽然不知道,但能想象得到。这位老者已经真正感悟了世道人生,在他眼里,无所谓男女,他的回答一定睿智而通达的,燕王后来对滕琰的礼遇,其中一定有他的影响。
滕琰能够在燕地一展身手,就是源于郑先生不拘一格的任用,虽然当初他想让自己做燕王妃,有些目的不纯,但滕琰拒绝后,他还是理解了,虽然好久没有见面,但鸿雁往来,如今他们是名符其实的忘年交。
滕琰事务繁杂,也不能多留,燕王明天纳妃,钦差也就在几日后到来,她虽然不用管太细,但这样的活动都得参加,而政务上,秋收在即,各项赋税的统计迫在眉睫,再往后,全年工作的总结和明年的计划。陆伯甫即将回来,也促使她急着把手里的事情做一个全面的理清,但谈何容易呀!
八月十四日,燕王纳妃,但白天,燕王还是如常同大家一起处理政务,婚礼在黄昏举行。
滕家宗房的人在昨天已经到了,送嫁虽然在滕琰的新家进行,但家里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参与,既然已经做了另立宗祠的打算,就更不用过于亲密了。
滕琰也没有参加送嫁,而是做为燕王的下属直接在燕王府参加了喜宴。这也是燕地许久才盼来的一件大喜事,在皇上派来的官员和燕地礼部官员共同办理下,豪华庄重、热闹非凡。
纳妃不同于娶正妃,少了安床坐帐、饮交杯酒和结发等步骤,四顶花桥按着先后的顺序,抬进了燕王府的后院,那里早就收拾好了四处房舍。
燕王一直坐在喜宴的大堂,皇家的喜事,倒底比寻常百姓家多了庄重和严肃,并没有人敢上前去灌酒,所以虽然大堂里人头济济,但却秩序井然,也没有高声喧哗的,来宾们成批的上前敬酒,燕王微笑着应付,但一杯酒喝了许久也没有减下去多少。
滕琰属于较早上前敬酒的,向燕王表示了她的祝贺后,她就悄悄地离席了。到家里与家人刚见过面,第二天她出了家门就没回去,一直忙到半夜,直接住在燕王府里了。今晚早些回去,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可能就是她在家中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又正好是团圆节,她一定好好陪陪父亲。
家里也很热闹,送嫁后,宗房的人也在,滕家摆了酒席,滕琳列为第二侧妃,让大家都兴奋异常。
滕瑾目前的身份,早就是很多亲友巴结的对象,好奇的,看热闹的、攀关系的、求情办事的,一直就没断过。滕琰能够理解,但限于自身的原因,她从来都躲着。
自出仕以来,滕琰对外一直称是道士,只说回家后要修道,从不与人私下来往,家里也不接待任何办公事或套交情的人,这次滕琳的喜事,她自然不能将这些人赶出去,装着刚才就在燕王府里就喝多了的样子,直接穿过月亮门,进了给她准备的外书房,一个人也没见。
她进了外书房,换成了女装,从后面的小门进了内院,回到自己的小跨院里,昨天,家里派人把在道观养病的大小姐接回了家,只是身体还是弱,在院子里休息。虽然是堂姐出嫁,但女儿家并不用出来,在再加上她就快出嫁了,不出来也是正常。
关于滕琰和陆伯甫的婚事,滕家并不想大张旗鼓地弄得人人尽知,可是这么大的姑娘还没嫁,问的人特别的多。尤其是滕公子现在是燕王身边数得上的人物,关心的人就更多了。所以这门亲事也就不算什么秘密了,特别是接到陆伯甫的信后,一向谨慎的父亲也放下心来,与别人谈起女儿的婚约也不再含含糊糊了。
所以,做为一个定过婚,即将出嫁的小姐,滕琰完全可以明正言顺地不出闺房了。
院门是锁着的,滕琰叩了叩几下,飞珠在里面问清了是滕琰才开了门说:“因为前头忙得很,我让院子里的人都去帮忙了,故而现在只我一个留着”。
这是应该的,滕琰点点头,跨了进来。
滕琰回家的第一天就歇在这里,但那天回院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也没有细看。现在沿着甬道走进去,花木扶疏,院子里一看就是认真布置的。正屋三间,东间为卧室,外面有个小小的暧阁,西面是个小书房,明亮干净。
屋子里的摆设,件件精致,有来自以前开国公府的旧物,有滕琰托人送回来的赏赐,还有就是为她新添置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飞珠正在收拾东西,屋子中央摆了一口打开的箱子,耀眼的珠宝摆了一炕一桌,无怪刚才她开门时那么谨慎。
滕琰见屋子里基本没有坐的地方,干脆上了炕,坐在里面靠着,一面拿着宝石看,一面同飞珠说话。
“小姐,夫人留下的首饰和燕王的赏赐,我正在重新整理,分箱装好,用本子写了目录,以后要用什么,找起来也方便。”
“我想着,小姐的首饰虽多,但这两年就没有新挑的或自己选样子打的。现在手里有这么多好宝石、珍珠,不如挑些打几副新的花巧样子,燕都眼下最流行从南边那边传来的新样。”
滕琰听着飞珠兴奋地叽叽喳喳,不禁笑了,女人就是喜欢这些,尤其是珠宝,她也不例处。在草原时,她和飞珠没事的时候也把那些稀世的珠宝拿出来欣赏,盘算用它们做什么好。在给家人选礼物时,飞珠最后把关,真正最贵重的珠宝,她是一个都不给,一定要给滕琰留着。
“这些你做主就行,你看我哪有时间。”滕琰看了看飞珠说:“我现在什么也戴不了,你倒是选几样好的戴呀!现成的首饰也有,不喜欢的话重新打也好,不要总是这几样老首饰戴着不换。”
“我穿的、戴的都够好的了,哪个丫环象我这样戴这样好的宝石首饰。”飞珠不以为然,又给滕琰讲她今天看到的首饰样子。
滕琰细细打量飞珠,衣服质地不错,首饰的成色也不错,镶的宝石也说得过去,不过衣服颜色、样式陈旧而老气,首饰也总是一成不变,不说滕琰多得数不清的首饰早就让飞珠随便戴,就是她赏飞珠的也足够她三天两头地换新的,可是飞珠从来也不想打扮一下自己,要不是因为跟着滕琰在外,怕给滕琰丢人,可能就只会穿破衣烂衫。
“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滕琰拉起飞珠的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说:“你也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零六章
飞珠听滕琰说这些,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还是同过去一样,不容辩驳地说:“我早就想好了,小姐你也答应我了,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唉,”滕琰只是叹气,道理给她也讲了无数次,但就是没有效果,当初为了让飞珠有活下去的勇气,而顺口说的一句话,飞珠竟然死抱着不放了。
飞珠见滕琰叹气,就笑着说:“小姐,现在有多少人羡慕我命好,丫头出身,能给滕公子当侍妾,穿金戴银的,外面一般的太太小姐们还赶不上我呢。再过上一阵,你嫁了陆状元,我跟过去,不还是你手下的第一人,人家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我觉得我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飞珠装傻逗她,滕琰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丫环本来就聪明,这两年的见识和历练更使她快速地成长。现在的飞珠,不用说当一个大家庭的管家奶奶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扮成男人,在外面都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如此好的人,偏偏就心如死灰,在军中,滕琰也为她看中过几个军官,把人都叫到自己帐篷里了,想让她暗中看一看,选一选,飞珠却连眼角都不扫一眼,不合作的态度让滕琰实在是没有办法。
飞珠想的是滕琰的嫁妆,她笑着说:“我去了老爷给你新买的宅子,和咱们现在住的这座差不多大,离燕王府还近一些呢,房舍都是重新翻盖的,里面的家俱一看就是新打的,用的木料虽然比不上以前的名贵,但现在这时候也都很难得了。”
“院子里也收拾得很整齐,种了花木,都是你喜欢的,还在花园里架了座秋千,同原来府里的一样呢。”
“对了,是刘妈妈带我去的,她已经去过好几次了,有些东西还是她帮着太太参谋的。那边现在有两房人,都是过去咱们府里的,小姐还记得言妈妈吗?她带着儿子在那儿,现在也就是看着房子,打扫一下。将来还得多准备些下人,刘妈妈说她在庄子上挑了些,等小姐有了空带来请小姐定一下。”
第二天是中秋节,应该是有假的,不过滕琰起床没多久,燕王就派了人来找她,为钦差打前站的官员今天一早到了燕都,燕王自然召见,他想让滕琰和负责祭祀大典的官员也一起听听,就把大家都找去加班。
皇上对于祭祀大典非常重视,派出的钦差也是朝中的重臣,光禄大夫陆经,这一点大家已经知道了,但这位钦差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原来他还是一位附马,尚的是昭阳公主,而且这次公主也陪同前来。
目前钦差已经过了黄河,前来传信的官员也一同下船,快刀马加鞭地赶过来的,计算一下,钦差再有四五天就会到达燕都,那时大家在一起再商议一下祭祀的具体流程,进行一番演练后,就是正式祭祀的日子,算算时间,刚刚好。
通报的官员下去休息了,燕王对在座的几位说了昭阳公主的情况。
大家都是燕地人,对朝廷的情况本来就不熟,就是有一两个与朝廷工作来往多的,也只是多知道些朝政上的事,了解些在大臣的情况。对于公主,肯定是没有一个清楚的。
原来昭阳公主与燕王是平辈,是燕王的堂妹,她并不是当今皇上的孙女,而是皇上长兄的孙女。
皇上的女儿才能封公主,就是皇上的亲孙女也只是郡主,而这位公主能够被封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就要回溯到几十年前,那时候,当今的皇上还只是一位王爷,在皇位的是他的长兄,按说这辈子他本来没有机会问鼎。可是意外出现了,他的长兄皇帝生了重病,唯一的儿子还年幼体弱,就将皇位传给了如今的皇上,病重的前任皇帝只是托付他的弟弟照顾好他唯一的儿子。
后来,这位病弱的皇子好不容易长大了,但还是病歪歪的,最后没来得及留下儿子就也病死了,只有一个女儿。
皇上对这个女孩自然非同寻常,自己的亲女儿、亲孙女都靠后,无论是什么都是第一份,封公主是不用说的了。
就看对昭阳公主的驸马也不一般,朝中虽然没有驸马不能从政的说法,但这位驸马的官也升得太顺当了些。公主年龄还没有燕王大,可想而知,驸马当然也大不到哪里去,已经是三品的光禄大夫了。
当然燕王是不可能说出这些潜台词的,他只是用几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讲了事实,但大家都能听明白了。
滕琰心里还想了一下,公主的父亲真是病死的吗?该不是为了怕留下后患被皇上暗中除掉了吧,还有皇上是真的喜欢昭阳公主吗?看在女孩不会继承皇位这点故意表示优容吧。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滕琰向来对皇家没有什么好印象,在那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过,不关她的事就是了。
燕王的话说完后,没有人接话,皇上派了这样一位身份显贵的驸马来当钦差倒没什么,大家热情一些就好了,燕王刚刚介绍公主的情况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过公主也跟着来算怎么回事,而且还是这样一位明显是娇惯坏了的天之娇女,大家都有些头痛。
别人都可以沉默,但谢渊不得不出面,他管着礼部,接待工作由他负责,原则问题他总得问燕王,“昭阳公主是由王府接待还是由燕地接待?”
滕琰分外同情谢渊,先是燕王成亲的事,把他折腾够呛,滕琰亲自目睹了那时候皇上和燕王的堪比刀剑,你来我往的书信。
总算四位侧妃顺利地进了王府,谢渊恐怕气还没喘匀呢,又得为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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