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5:06      字数: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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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二十四日了,这天晚上,滕琰要离开郡尉府时,被邓郡尉叫住了。随着邓郡尉一声“出来吧!”邓夫人怀里抱着年幼的小儿子,带着邓钰、和邓铎背着包袱走了出来。三个人早就满面泪痕,一见邓郡尉的面,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只有在怀里的小婴儿一点也不害怕,还转动着明亮的黑眼睛到处看。
  滕琰心里戚然,邓郡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想通了亡国亡天下的区别,让百姓和家小逃命,但他本人做为食君禄者,还是准备以身报国。他这是要把家人托负给自己。邓郡尉看着哭泣不止的妻女,把她们送到滕琰旁边,拱了拱手说:“拜托了,来世再见!”
  虽然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但面对邓郡尉殉城的决心和对她的信任,滕琰认真地对邓郡尉说:“放心吧,我若活着,一定保夫人和孩子们平安。”
  说完,拉着邓钰的手带头走出去,她不忍再直面这生离死别的场景。今晚回到家中,还有一幕伤心的情景要面对,滕珙也要同邓郡尉他们一同去掩护大家,不知还能不能与家人再相见了。
  从今晚开始,军队将集合在一处,整理装备,做最后的准备。
  二十五日一早,犬戎人又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城,昌平积极应战,时机还不错,最好的出城机会就是在刚打退一波攻城后的夜晚,敌人松懈的时候。
  因为知道是最后一博,昌平这边一直压着犬戎的攻势,密集的箭雨使犬戎人伤亡惨重,刚过了中午就停止了攻城。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不知是谁首先喊了起来,然后就是满城到处都是这样的喊声,大家争先恐后地跑向城墙。
  滕琰喘着粗气站在城墙上向下一看,旷野里清晰可见一片黑色的云海分成三路向昌平涌过来,飘扬的旗子上可以看出上面的“燕”字。
  很快,这支全身黑衣的军队与犬戎人对上了,滕琰曾经觉得昌平的守军对上犬戎骑兵就好象羊遇到了狼,现在就是狼遇到了猎人。犬戎人最近被昌平的铜墙铁壁的防守折磨得士气已经有些低落,又刚刚撤退下来,现在在这支军队的攻击下,很快不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前来进攻的军队早就在四周设了埋伏,一时间,犬戎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基本全城的人都在城墙上看着,谁能想到在燕国一直耀武扬威的犬戎人能落到这样的下场!黑甲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在城墙上看的分外清楚,他们组成一个个的方阵,每个方阵里又有许多小阵,每个小阵里又由数人共同配合,对犬戎的围剿迅速而有效。战争向一面倾斜,完全成了对犬戎人的屠杀。
  滕琰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间,一种眩晕感袭了过来,周围到处是带着兴奋、痴呆、麻木等各种神色的人,不似真实的场景。
  她把一个手指伸进了嘴里,咬了一下,痛!是真的,不是梦境或幻觉。她转身跑向南城楼,近来她经常出入这里,也不用通报就走了进去。
  邓郡尉和他手下的几个将领都在,父亲和滕珙也没有意外地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脸震惊和欣喜,只除了邓郡尉,他神情严肃、目光一直追随着城的外黑甲军,口中似乎喃喃地说着什么。
  南城楼是全城的制高点,在这里视野最好,还能看见东西两面城墙外的一部分情况,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西面的城墙外,东面却没有黑甲军的身影,将三面的情况连接起来,黑甲军是从西南方向压向犬戎的。时间在前进,战局不断地演变,犬戎人和黑甲军渐渐离开了昌平城,一逃一追向东面奔去,隆隆地战马声和嘶喊声逐渐远去,昌平城外一片狼籍,尸体、鲜血、残破的旗子,徘徊在其间的战马,购成了一幅不同与平时战后的图画。
  在一群围着他要求开城门的人的吵嚷中,邓郡尉抖了抖嘴唇,终于说出了声音:“不是援军,是吴国的军队!”
  吴国的军队!怎么可能,明明是打着“燕”字的旗子!
  不过,在燕国确实从没见过这样穿着的黑甲军,更没见过的是如此强悍地战斗力!
  这样的战斗力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更何况如果燕军有这样的力量,根本就不会发生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情,邓郡尉说的没错,不可能是燕军。
  事实上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大家猜测,在犬戎人与黑甲军离开不久,又一队着黑衣的军人向昌平城开过来,还是打着“燕”字旗,旗号与服饰与刚才相同,只是刚才过去的都是骑兵,现在大部分是步兵,他们在城墙几里远的地方整齐有序搭建了帐蓬,很快打扫好了战场。这中间,一小队人马到了南城墙下,一封信射了进来。
  黑衣军确实是吴国的军队,他们所打的“燕”字旗是因为率兵前来的将领是吴国的燕王。
  信主要的目的是请昌平的最高官员与他们面晤,他们在城外等昌平的回信。
  这封信在昌平城内掀起了狂风飓浪,父亲和大哥马上被招到了郡守府里去商议。
  父亲第二天早上才回的家,大哥白天还要参加接待吴国燕王的工作,就没有回来。
  听父亲说,在郡尉府里,几个人愁了一夜,最后也只议出了相机行事的结果。
  没办法不愁,想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应根本就无从决定,什么信息也不知道,燕国皇上倒底是什么情况?吴国又是什么意思?燕王又是怎么回事?昌平府如何确立自己的位置?
  就说城门开还是不开,就是很难决定。一个失误,弄不好成了叛国贼,反之,又害了百姓。
  最后还是一个幕僚建议就用前几天滕琰劝邓郡尉的亡国亡天下的理论做为与吴国人周旋的基调,只强调共同对付犬戎,保存华夏衣冠。
  这些古人对名誉、形式等还是太在意了,现在不开城门行吗?不用说,吴军那样强的军事素质,要是攻城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能打下昌平来,就是人家不攻城,城里人也没几天就要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滕琰到是松了一口气,可以预见到和平已经迈进了昌平的门槛。她又可以做回滕家的大小姐了。父亲对前几天她跟着滕珙天天出门还有些后悔,早知道情况会是这样,她就不必见那么多人了。
  不过,其实也不要紧,当时注意她的人就很少,毕竟滕珙挡在她前面。再说,战乱时,人们想的都是更重要的事,对这些小事都不怎么在意。
  父亲又与有限的几个知情人士打好了招乎。同上次一样,她所做的一切又都安在滕珙身上,她只要在家等待陆伯甫来迎娶就行了。
  滕琰用手指在簪子一端的云纹上描画着,她这几天心情都很好,连对陆伯甫的思念都变得更甜蜜了。
  心情很好的原因很简单,在生死间走过一次的人不会有太高的要求,终于不用再吃倒胃口的麦饭和豆羹就让人开心不已,更不用说昌平府与吴国两方的首脑接触后,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吴国人送来了大量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城里的生活品质得到了个飞跃。
  还有滕琰终于有了放松的时间,守城和一些劳动都取消了,家里回来了不少的下人,当时虽然把卖身契发还了,也是以防万一。现在和平了,这些人习惯性地又来找老主人,对于他们,很多人已经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或者无法独立生活,还有就是对主人有着深厚感情的。这些人把家里所有的活计都接了过去。
  战争结束还不到十天,全城的气氛完全变了,昌平虽然一时恢复不了昔日的繁华,但骨子里的生机和活泼已经开始显现了,很多店铺开了业,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不断,百姓们有了生活的希望,已经开始筹划将来的日子。
  最令昌平城内百姓感动的是吴国的军队并没有进城,他们就驻扎在城外,一点也没搔扰到城中的百姓。
  百姓们并不在意吴国曾经是燕国的敌人,现在是吴国人打跑了犬戎人,又是吴国人给了他们饭吃,而且吴国人还这样的善良,没有派一兵一卒进城,大家对吴国人真心地顺从。
  就是邓郡尉和父亲这样的人,对吴国人都说不出什么不好来,毕竟都是华夏衣冠的继承者,很容易接受。
  城门大开后,昌平不再是一座孤城了,种种消息纷纷传来。皇上是在去年犬戎攻打平城时宾天的,随驾人员也损失惨重,听说皇族只有皇上的弟弟周王和陈王逃了出去,而萧家的人跑到东边的沿海地带。
  在这一年里,整个燕国到最后基本都在犬戎的控制下了,除了东部沿海和一些山区、偏僻的县乡,昌平府是唯一劫后余生的大城。说起来昌平守城损失虽然大,但起的作用更大,吸引了犬戎绝大部分的人马,为其它地方减轻了不少的压力,也得了极大的名声,让昌平府内的人在收拾起战争的伤痛后又不禁升起了一种自尊自傲的豪情。
  午后的阳光照进屋里,暖意融融,滕琰和父亲在充作书房的小屋里下着棋,太久的时间没有和父亲在一起休闲了。父女俩有着说不完的闲话,至于家里下一步怎么办,现在想还是早了些,再等等形势更明朗些吧。
  一个小厮送进来一张拜贴,父亲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滕琰凑过去看了一眼,贴子是给滕二公子的,明日晨时二刻来拜访,落款是郑半圃。
  “郑半圃是谁?”滕琰问,是谁要来拜访滕二公子?哪能来的滕二公子?知情人本就没几个,又早就打好了招呼。难道说这人知道滕二公子是滕琰?其实从原来的开国公府年轻一辈的排行,滕二公子就是不存在的。滕琰的母亲曾经生过一个男孩,排行第二,早早就夭折了,因为是嫡子,虽然没活多久,也进了家谱,现在家里的滕玮行三,最小的滕璞行四。不过要是正式的排行,得按宗房的排法,滕珙才排十五,而这种排法,行二的是滕琳的大哥,已经过了三旬,外面人称二爷。
  这些滕家内部的弯弯绕绕,外人肯定是不会清楚的,当初父亲仓促间让滕珙对外介绍她是滕二也是基于此,只要时过境迁,就无法查证了。
  “半圃是号,郑半圃本名叫郑寒水,是燕王的军师。”父亲无奈地说:“他是吴国有名的谋士,曾经是睿太子的军师,十多年前睿太子就是在他的帮助下为吴国开疆拓土,就是他们夺去了燕国黄河北的所有土地。”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滕琰接着问:“那后来,睿太子就被阻在黄河边上了?”
  “也是也不是,当年,睿太子到黄河边正赶上天气骤冷,风高浪急,无法渡河,遂暂时回兵。后来吴国南部又有叛乱,他就去南部平叛了。再后来这位睿太子在一场火灾中送了命,吴国皇上失了他最看重的皇太子,竟然病了一年多,从此吴国未再北上。对了,此次打败犬戎的燕王就是睿太子的长子赵禛。”
  “那郑半圃是代表燕王来的?”
  “应该不是,燕王直接向东追犬戎逃兵去了,根本就没来昌平。”
  这些天,滕琰放松得太过,这些早就流传到市井的消息她一点也没关心,不过郑军师要来,要接待他,她还真需要多知道些现在的情况,否则说起话来都无言可对。
  对于父亲提出的在郑军师面前装傻的建议,滕琰立刻就否定了,和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军师玩这一套,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还不如坦然面对,实话实说,毕竟她也没做过任何的坏事。
  看着滕琰平静地表情,父亲也静下心来。晚上滕珙回了家,三人一碰面,又多了一些信息。
  燕王共带了八万大军,其中五万骑兵为他亲率,在昌平击溃犬戎后,一路向东准备消灭原来留在平阳郡和刚被他赶到平阳郡的犬戎人,昌平留了三万步兵,由郑军师带领,现驻扎在昌平城外一万人,其余两万人在昌平郡分成若干队,扫清昌平各县残留的犬戎人。
  据滕珙说,这个郑军师是个道家人士,仙风道骨,心怀苍生。他从军粮中分出十万石粮食,还有肉、盐、药材、布匹等无数昌平急需的物品免费交给了昌平郡;严禁吴国士兵随意进昌平城,只能轮休是进城,晚上关城门前必须出城,在城里一切遵纪守法,不能扰民;进了昌平后,不收取一丝一毫财物,金银美女,视若粪土,只是接了户籍典薄,……现在昌平府里的人都呼郑军师为神仙,真是万人景仰。
  对这样一个人物要来见滕琰,滕珙是半点不知,他是回家后才知道这拜贴的事,在府衙郑军师并没有对他说。
  “怪不得昨晚郑军师与我谈了一晚,和我天文地理的聊,看来他早就疑心了。他一定是要问妹妹那些计策的事。”滕珙还很坦然,让他顶着名头,他这个诚实的人也并不舒服,让郑军师看出来了,对他也是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