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5:06      字数:4760
  晚上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滕琰觉得眼睛还是有些涩涩的感觉,但比昨天要好得多了,她刚要起身,飞珠端着两个去了皮的熟鸡蛋进来了,赶紧按住她说:“刚煮熟的,正好给小姐在眼睛上滚一滚。”
  热乎乎的鸡蛋在眼皮上滚来滚去,还满舒服的,一会就感到眼睛的酸涩好了许多,正要起床,就听到窗外滕珙的声音:“妹妹,妹妹起来了吗?”声音很急促,一听就知道是从外面跑着进来的。府里的规距很严,内院都是到了一定时间才能开门,滕珙一定是开了门就进来了。
  结果就要揭晓了,滕琰也急了起来,急忙穿上衣服,飞珠是知情的,帮着拢的拢头发,也不洗漱,就出了卧室。
  滕珙自己倒了杯茶正在喝,看见飞珠就摆手让她出去,就对滕琰说:“父亲同意了,但有两个条件。”
  刚才从滕珙在窗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点兴奋,滕琰就猜结果还不错,果真如此,不过还有两个条件,父亲能提出什么呢?
  滕珙看滕琰用问询的目光看着他就接着说:“一是父亲要派人到九原查一查陆表哥的情况,如果有一事与表哥说的不符都不能同意。二是必须得中一甲才能同意结亲。”
  滕琰思忖着,第一条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她虽然相信陆伯甫,但父亲的一片慈心她还是理解,只要陆伯甫没撒谎,这一条就过了。就是第二条,有点刁难,一甲只有三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状元、榜眼、探花,哪里有那么容易中的?问滕珙,“陆表哥都答应了?”
  “是,都答应了。”滕珙很兴奋:“昨天晚饭后,陆表哥什么也没对我说,就让我帮他引见父亲。见了面后,他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父亲和我都惊呆了。后来他就一项项地分辩,从朝中大局,开国公府的形势,王丞相家的情况,一直到你的性格,最后把父亲说服了。真是口若悬河,有理有据,听了他这番话,我才觉得陆表哥真的不比王大哥差了。”看了一眼滕琰,又说:“父亲说去查他,陆表哥说君子坦荡荡,倒还没觉得什么,后来父亲就说必须中一甲,陆表哥略一沉吟,也答应下来,你不知道,当时真是,真是……气吞山河!”滕珙眼睛亮亮的,看来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呢。对所有读书人来说,名列一甲都是毕生的梦想,滕珙也例外。
  看滕珙这个样子,再同他讨论陆伯甫能不能中一甲也没什么必要了,滕琰暗自深思,陆伯甫能有什么把握能中一甲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算了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不管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下午,滕琰又去了父亲的踏雪堂。滕珙走前让她去看看父亲,她也这样想,不管怎么说,昨天父亲也被折磨得很惨,先是滕琰不讲理的哭闹,后来是陆伯甫的陈情,滕珙说他们走时都过了子时。
  遇上了她这么个女儿,是父亲的不幸,她确实应该好好安慰安慰父亲。
  还好父亲没有想象中的憔悴,只是见了滕琰也不理她,滕琰知道这是父亲表示不满的方法,就赶紧上前挨着父亲坐下。软语问道:“父亲昨晚没睡好吧。”
  “身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还没有回答,滕琰只好叹了口气说:“女儿一夜没睡好,眼睛现在还痛呢。上午我怕那些管家妈妈们眼尖看出来,擦了不少粉,就是这样,还有好几个一直瞄着我的脸看。父亲,你看看,肿得还厉害不?”
  站起来转到父亲对面,让他看着自己的脸。果然,父亲忍不住看了一下她的眼睛,滕琰来前把粉都洗掉了,清楚地看出来眼睛还有些肿,慈父心肠一下就软了,开始嗔着她说:“谁让你昨天拼命地哭了?怎么劝也不行。你看人家就知道讲理。”
  滕琰腹诽道,我讲理要是有用,还用得着拼命嚎嘛?口里笑着说:“父亲,谁知道讲理呀?”
  父亲无可奈何地笑着说:“都是我把你惯坏了,婚姻大事你也敢自作主张。你是不是早就看上那个陆解元了?”
  “父亲,你还不信我吗?我虽然见过他几面,但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昨天碰巧在哥哥那里遇上,他才说出来的。我一想,你不同意张元,又不同意表弟,陆表哥总还算可以吧,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那也得陆伯甫考中一甲才行。”
  “没关系,考不中就再等三年再考,我等他考中再嫁,恰好在家里多陪父亲几年。”滕琰嬉皮笑脸地说。
  “科举也是你随便说考就考的?”
  “我知道,我不也是为了让父亲满意吗?一定得要个一甲的女婿。”滕琰又坐下,靠在父亲身上说:“父亲,我不想嫁王沂,我喜欢陆表哥,你就别气了,答应我吧,我知道你最疼我的。再说陆表哥也不错呀,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不也夸他会讲道理吗。”
  一双手轻抚着滕琰的的头发,父亲感慨地叹了口气说:“婉儿,你长得象我们滕家的人,善良大方同你母亲一样,就是这脾气不知象谁,特别有主意。父亲都是为了你好,王家是几百年的世家,现在做官的就能有几十个,不说别的,这底蕴陆家是怎么也比不上的,更何况陆伯甫自家还是那么个情况。”
  “父亲,过日子过的是人,我才不管什么世家呢,而且越是世家,里面的龌龊事越多。我呢,命好,有你这样好的父亲,只想让我过得好,不象有的家,为了利益,亲生女儿都能卖出去,我若是投生在那样的家里,恐怕早就活不了了。陆家人口简单,陆伯甫人也上进,不过就是穷了些,这也不怕,女儿的嫁妆足够了,父亲,你就放心吧。”滕琰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好吧,你既然认准了陆伯甫,等发了榜就让他找人来提亲吧。到你成亲时,父亲再给你多添些嫁妆。”
  终于说通了,滕琰放下心来:“我嫁妆够多的了,不用再添了。”
  “那些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父亲也得给你一份。”
  看样子,父亲已经开始盘算起给什么嫁妆了。滕琰转身抱住父亲,她真的命好,有这样真心疼爱她的父亲。
  接下来的日子,滕琰过得很平静,她以为在发榜前是不可能看到陆伯甫了,没想到这天滕珙带她去东院骑马,春天了,正是跑马的时候,她当然高兴地跟着走了,进了东院就看见陆伯甫拉着马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草长鸢飞的天气,一身春装的他面含微笑地望向她,一时间,她的心飞了起来,压住要奔过去的脚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马,和他并肩牵马而行。
  陆伯甫个子很高,身体虽然结实,但还是显得瘦高,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滕琰赶紧挺了挺身子,她这两年个子长得也很快,但也就刚过一米六五吧,虽然不算矮,但与陆伯甫差距却不小。再想想陆伯甫看起来就很成熟,自己的外表却稚嫩得很,可别让人觉得是个大人领着一个孩子呀。
  抬头看去,正遇见陆伯甫俯视的目光。腾地一下,陆伯甫的脸又红了,本来滕琰觉得没什么,但看陆伯甫的大红脸,不如怎么搞的,脸上也热了起来。
  “你还好吧。”陆伯甫问她。
  “好,你也好吧。”滕琰回答,忍不住笑了,这问题还真傻。
  “我,我想见你是想告诉你,”陆伯甫的脸更红了,在阳光下分外明显,还结巴了一下,“不用担心,我能中一甲。”
  “这么有信心?”滕琰吃惊了。
  “有八九成的把握,几年前我同商队去南方时偶然同青云观的元知观认识了,他很喜欢我写的字,为此我曾在青云观里住了一年,为他们抄书,其中有几本后来呈送御览,皇上就让再抄上几本,知观就说了我的情况。因为我一直在外奔波,直到去年我到了京城后拜访知观时才知道,于是先在青云观住了一小段时间,又抄了一些书籍,送到宫里。殿试的卷子,皇上会亲阅的,我想一定能认出我的字,这样我就占了一个大便宜。”陆伯甫说起正事来,恢复了常态,侃侃而谈。
  “你的字一定很好,什么时候写给我看看?”滕琰也天天练字,写得也不错,但比起王沂和姚达还是差上一些,不知道陆伯甫的字能是什么样,又笑着说:“你也不用担心,父亲不会真的那难为你的,金榜提名就不容易了,他那天是让我气着了,我已经哄好了。”
  “如果我中不了一甲,自己都觉得更配不上你了。”其实真担心的是陆伯甫。
  “陆表哥,你虽然才华出众,但中一甲还是有几分运气在里面的,千万别过于执迷于其中,殿试只是你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而已,更重要的是以后。”滕琰对应试有自己的理解,不管多么重要的考试,成绩也只能证明一个阶段的情况,而日后的工作才是一个人综合能力的展现。陆伯甫考中一甲当然好,考不中也无所谓,反正过了会试的人都会榜上有名。,
  “道理我也明白,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能进一甲。不过,我真开心你能这样想。”已经走到了院子的墙边,顺着院墙向右转过去,陆伯甫看了看院子里,滕琰也跟着看过了过去,滕珙不知去了哪里,练武场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两个人牵着马走在柳荫下。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滕琰手中的马缰绳接了过去,陆伯甫把两根缰绳并在一起,用一只手拉着,另一只手自然地握住滕琰的手。
  滕琰感受着从那只大手里传递过来的暖意,耳边听到陆伯甫磁性的声音:“世子爷是个好人,也真疼你,要不然我哪里能说动他。”
  “是啊,要不是父亲疼我,我就得嫁到宫里去,想想都后怕。”滕琰吐了吐舌头,她地陆伯甫面前总是特别放松。
  “别人都求之不得,表妹你还真特别。”陆伯甫的微笑的样子很有魅力,他也恢复了从容不迫的风度:“不过要不是这样,我哪里能这样幸运呢,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娘性子温和,极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
  滕琰非常欣赏陆伯甫通晓世情,他明白自己会担心婆媳关系难处,懂得过日子要计较家长里短,更知道夫妻最重要的是心心相印。他不是姚达、王沂之类的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书生,只会说举案齐眉之类的场面话。真正幸福的家庭绝不会建在空中楼阁上,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才是最重要的因素。“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你呢,否则不知我会不会走上弯路。放心,我会孝顺长辈,操持好家务,支持你有一番大作为。”
  他们间确实心有灵犀,陆伯甫侧身凝视滕琰,低声说:“我现在相信姻缘天定了,你信吗?”
  “我也信。”滕琰的声音如梦如幻。
  接着,她的手被握得更紧了,让她都觉得有些疼痛了,“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决!”一首民歌,让陆伯甫诵读得荡气回肠,配上他磁性的声音,直入人的心海。
  感受到他的真情,滕琰回应:“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亲相爱永相伴!”
  美好的时间总是太短,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卿卿我我的气氛,滕珙骑着一匹马过来了,他去挑马的借口也不能用太长时间。眨眼间,滕珙勒马停在他们面前,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说:“表哥说想骑马了,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上马?”
  陆伯甫把滕琰的马拉过来,等她上了马才把缰绳交过去,自己转身也骑上马,三人在柳荫下打马飞奔。
  滕琰知道自己也不适合在此停留太久,过了会就回内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没几天,皇榜张贴出来,出人意料的是陆伯甫高中状元,姚达中了探花,王沂中了二甲第七名。
  状元和探花都是府里的亲戚,又都暂居开国公府,府里立刻大张旗鼓地摆酒席为他们庆贺。
  随后滕琰就听到消息,在酒桌上,父亲见陆状元一表人材,得知他还没有婚配,当场就将女儿许配给他。
  这就是父亲,宁可让别人说他行事不够妥当,也不愿意女儿有一点不好的传闻。按这里的标准,滕琰和陆伯甫私定终身的事要是传了出去是不怎么好听的,尤其陆伯甫还寄住在开国公府里。父亲现在把事情揽在身上自己,让大家都以为是他看中了陆伯甫的才华,就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也是他老人家没想那么多。
  整个府里的人都很吃惊,那天的事瞒得很好,一点风声也没透出来,大家还以为滕琰会与姚达定婚,来兰芷院探听的人就不少。滕琰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只当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飞珠暗地里以为应该是张元,怕滕琰伤心,尽力替滕琰挡了,在没人的地方劝滕琰不?